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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惠自然知道高君在看她,可是想想闺女很可能在和他商量,让他们俩晚上睡一起,这就尴尬了。
本来想打招呼的苗惠,立刻戴上了墨镜,假装赏花,只是脸蛋越来越红。
“到底什么情况?”高君苦笑着问,看着那三十多岁仍然羞答答的小姐姐,高君的心里有些痒痒的。
齐妙气呼呼的说:“学校组织免费度假活动,每两个人一间标准间,你知道田妮和赵海岩仍然请假,在家里筹备婚礼呢,所以我的房间有空床。
而我妈妈这些年一直在为了我们家而忙碌,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更何况整天与死亡打交道,总是进出火葬场,即便是职业,我怕的精神也承受不住,所以就带她来这青山绿水换换心情。”
“好丫头,百善孝为先,你做得很好。”高君欣慰的说。
受到夸奖的齐妙甜甜一笑,道:“你是我师傅,师徒如父子嘛,所以,当你老了,头发白了,走不动了,眉眼低垂的时候,我会像亲生女儿一样的照顾你,孝敬你,奉养你。”
高君很是满头黑线,话是好话,但是听着别扭,这妞是一心想把自己变成她的继父啊,这连养老方案都说出来了,说的好像自己这辈子主动无儿无女,不和她妈妈在一起,就会孤独终老似得。
看看兴高采烈的齐妙,看看远处赏花的苗惠,高君不由得哭笑不已,这感觉好像是相亲,媒婆先过来和男方交代交代,让后再把女方喊过来。
“你们今天是怎么安排的?”高君看着齐妙一副户外休闲打扮,趁机岔开话题。
齐妙兴致高昂的说:“我们早就计划好了,先去爬山,山顶的木兰花开得正好,半山腰还有个鸟语林,听说有很多珍奇鸟类,午饭就在山上吃,,是我妈妈一早准备的爱心便当哟,下午回来就去泡温泉,洗去一身的疲累,晚上听着鸟叫蛙鸣,小溪潺潺,美美的睡上一觉。”
听了齐妙的安排,高君都有些心动,这才是度假的样子,尽情的玩,尽情的享受生活。
眼看着齐妙要邀请自己,高君连忙把房卡塞给她,道:“真羡慕你们,只可惜我作为老师,还有保护和监督学生们的任务在身,房卡给你,先把行李放好吧,我要有时间就去找你们。”
齐妙一听顿时嘟起了嘴,盼望了不知道多久的三口之家的旅行,还是没能成行,不过她也能理解,这一次说是学校为受惊的学生的补偿,但毕竟是集体活动,老师随性就是好要照顾和监督学生的。
高君有公事,齐妙自然不好纠缠,不过有房卡在手,就可以把妈妈光明正大的安排进去了,这就是胜利。
高君还是很有风度的越过齐妙,主动和苗惠打招呼道:“苗姐,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啊,最近生意还好吧?”
苗惠本来有些紧张,知道闺女的心思,自己的心思也有些难明,但内心深处多少有些自卑。
看到高君过来主动寒暄,本来有些紧张,可听到后面的话,顿时满头黑线。
生意还好吗?
她可是做殡葬行业的,这样的问话是大忌讳,她生意好,就说明死人多。
他们行业内更是从来不敢称这种行为是做生意,就算自我麻醉,也要说是积德行善,就连火葬场的门口,上面的牌匾写的也是‘天门’等字样,处处透着吉祥。
苗惠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高君却大咧咧的说:“最近天气转凉了,是心血管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死人最多的时候,婚庆有金九银十之说,我知道丧葬也是这俩月生意最好。”
苗惠满头黑线,连忙说道:“最近是比较忙,就今天有空被这孩子叫出来散散心,我的工作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谈论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吧。”
说完,苗惠自己有些黯然,她等同于寡妇,带着个半大姑娘,做这殡葬行业这种人人忌讳的职业,虽然依旧年轻,貌美如昔,但还是总泛起深深地自卑。
尤其是高君这样年轻的小伙子,虽然不想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老师,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他反而还有些粗犷,甚至还有些的,但总归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如何能看得上自己这样的女人。
谁想到,高君却微笑着说:“这有什么不能谈论的,生老病死是大自然永恒不变的规律,而人们大多贪生而恶死,但死亡终究会到来。
你正在从事的职业何其崇高,送死者往生,让家属安心,这是大功德,为什么不能说呢?”
苗惠吃惊的看着他,从事这行业多年,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更见过无数人对死亡的恐惧,对尸体的忌惮,唯有高君如此云淡风轻的谈论生死,而且看样子不是说着玩的。
而且还滔滔不绝的说着:“殡葬行业一本万利,竞争小,利润大,听说现在最赚钱的就是理容师是吗,苗姐有空带带我,让我也赚点外快。”
“你开玩笑的吧?”苗惠吃惊的说:“理容师确实赚钱,但可不想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正常死亡整理妆容还可以,但有些横死的,比如近年来频发的车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君无所谓的笑了起来,车祸现场自然恐怖,难道还能有战场上血肉飞溅,残肢断臂飞溅更可怕吗?
苗惠见他笑得爽朗,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不害怕。
就在这时齐妙蹦蹦跳跳的过来,道:“妈,既然高老师想请你给个赚外快的机会,你就答应他呗,反正你们最近不是也在招合作伙伴吗?上次那个孝子,因为家里穷,亲戚朋友都不与他们来往,老父亲去世,连抬尸体的人都没有,靠你们帮忙还险些摔倒,若是有了师傅加盟,这强壮的汉子,一个人就抬走了。”
高君满头黑线,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你这是让我赚外快,还是让我给人家当孝子贤孙啊?”
齐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苗惠也苦笑着打了她一下,道:“我难得出来玩一天,咱别提这些事儿了行吗?”
“是啊,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你们去玩吧,不过齐妙你……”高君冷冷一笑,走到一旁硬生生从地里拔出两块大河卵石,粗暴的塞进齐妙的背包里,最少有四十多斤,瞬间将小丫头的腰压弯了。
严酷的师傅冷冷的说:“给我背着这个负重爬山,苗姐你来监督,别心疼闺女,不许寻思,就算休息也不许给我摘下来,不然以后别想我再教你!”
齐妙顿时哭丧着脸,想耍赖,却见师傅阴沉着脸没有一丝情面好讲,撒娇似得拽了拽母亲的袖子,苗惠也是尴尬的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哼,背就背。”齐妙赌气的说:“小气鬼师傅,妈妈更是女生外向,你俩现在就沟壑一气,狼狈为奸了,以后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练武的丫头性子直,想啥说啥,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
女生外向,这话通常是妈妈数落恋爱中的闺女的,今天反过来闺女说落妈妈,顿时让苗惠羞红了脸。
尤其是这狼狈为奸的形容,再发展下去恐怕就是尖夫银妇了!
“你给我站住!”高君忽然一声断喝,把小丫头吓了一跳,乖乖的站住,眼看着高君又从地里拽出一块河卵石,那是人家铺路用的,也不知道多结实,被他就像拔萝卜一样拽了出来。
齐妙虽然很羡慕这份举重若轻的力量,但还是吓得飞快的跑了。
看着闺女害怕逃跑,苗惠到是很高兴,多年来自己当爹又当妈,可归根结底,自己只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想起自己的男人,她只有恨,生活中遇到很多委屈,她也只会哭泣。
本以为齐妙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会变得胆小阴柔,谁想到这孩子从小就刚强,小小年纪就敢帮自己出头,嘴里总是喊着要保护妈妈。
后来学习了跆拳道之后,武力值暴涨,同时也让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可以说一言不合就后悔大打出手,有一次自己出去工作,丧主总是故意挑刺,找借口想要赖账,自己很委屈,又不敢与人家丧主起冲突。
结果齐妙不管不顾,冲过去就人家大吵,最后甚至把烧纸的泥盆都砸碎了,霸道之级,简直就是个混不吝。
苗惠对此很无奈,孩子和她一样变得胆小懦弱她担心,孩子变得霸道蛮横她也担心,这是两个极端,让人头疼。
本以为她在大学也会惹祸不断,谁想到,刚上学就认识了高君,听闺女说,他们俩是在公交车上认识的,从误会开始,也是一路打斗,最后生生被强大的师傅降服了。
后来通过接触,慢慢从降服变成了心悦诚服,更是成了师徒。
她的内心无比高兴,就在孩子进入叛逆期,也是人生最大转折点的时候,这个如师如父的男人出现了,有师傅的严格,又有父亲的慈爱,她不知道两人具体是怎么相处的,但却能看到自己闺女暴躁的性子在飞快的改变,性格却越发刚毅果敢,坚定而执着了,偶尔还会露出小女儿的羞涩与俏皮,这让含辛茹苦的母亲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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