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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家族的繁荣昌盛,吴副总经理利用单位里组织体检的机会,偷偷溜进男科做了一次检查,结果发现自己并不存在生育方面的缺陷,这让他的心底颇感欣慰。欣慰之余,他又有那么一丝丝的惆怅,考虑到问题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很有可能就是出在老婆胡胜男的身上,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猜测,又成了他出了医院大门之后的新的烦恼。

吴有为知道,用现代的科技手段,找到不育的症结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开口劝说胡胜男到医院去检查。胡胜男在自己的面前一直比较强势,而孩子的问题,在近年来可以说是两个人之间讳莫如深的话题,如果自己郑重其事的让她到医院去,很可能会招致她的反感,甚至认为自己是在怀疑她的生育能力,尽管自己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也不愿意表现得这样的直白,因为科技虽然发达,难免也会有疏漏的时候,假如胡胜男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自己的麻烦可就来了。得罪了老婆大人事小,让老婆大人不开心,很可能就会让老丈人不开心,让岳丈大人不开心,岳丈大人会有好脸子给自己看么?看来自己这次事先在医院做检查的事情,也应该瞒着胡胜男为好,免得她知道之后心生歧意,说自己有意算计她。另外,自己少不得还要再装一次孙子,用软语博得她的同情,胡胜男是个服软不服硬的女人,兴许能哄得她去医院检查也未可知。

从医院里回家的那天晚上,吴副总经理表现得比平时格外殷勤。在床上,他以百倍的激情全身心地温存了老婆胡胜男,一番汹涌澎湃的云雨之后,把胡胜男弄得是娇喘吁吁,香汗淋漓,此刻的她赤裸着身体,如同一滩泥似的躺在吴有为的怀里,正闭着眼睛,默默享受那意犹未尽的余波。吴有为不时地用嘴唇亲吻着她的脸蛋,还伸出手去在她的嫩滑的肚皮上来回摩挲,摸着摸着,一声粗重而又悠长的叹息就从他的唇间冒了出来。

“怎么了?”胡胜男睁开眯着的眼睛问道:“老公,你有什么心事么?”

“唉!老婆,你说我辛辛苦苦播种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一粒种子能够发芽的呢?”听见胡胜男的问话,吴副总经理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你问我么?我问谁去?”听明白了“种子”背后的涵义,胡胜男原本绯红的脸蛋,变得更加红润了。

“据我的分析,夫妻过生活,大概跟农民种地的情形是差不多的。”吴有为侧过脸说道:“导致庄稼没有收获的原因,无外乎两种,要么是种子不好,要么是土质太差,优良的种子遇到合宜的土壤,是没有理由不出苗儿的。”

“理是这个理!”听了吴有为的高论,胡胜男觉得很是好笑,她问吴有为:“那么你有没有分析过,在我俩之间,到底是种子不够优良呢?还是土壤环境太差呢?”

“这个我哪里能分析得出来呢?”吴有为笑着回答,他顿了一下,又说道:“除非是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见吴有为吞吞吐吐,胡胜男问道。

“除非是到医院去检查。”吴有为抛出了心中想说的那句话:“我想医院一定能有办法找出我俩不孕的原因的。”

“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到医院去做妇检么?”胡胜男看着吴有为的脸,问道。

“不是!不是!要去也应该我们两个一起去的。”吴有为慌忙答道,转而欲言又止的嘟囔道:“其实我是又想去又怕去”

“为什么?”胡胜男问道。

“我害怕到医院检查过后,毛病是出在我的身上,到时候你这位胡大夫人雷霆一怒,一张休书就把我给休掉!”吴有为说话时,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嘻嘻嘻!我只听说过男人把女人给休掉的,还第一次听说女人能把男人休掉的。”听了吴有为的话,胡胜男笑得胸脯一耸一耸的乱颤。

“老婆,你不要笑嘛!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的!”吴有为有意把脸贴在胡胜男的胸脯上,动情地说道。

“鬼话!我才不信你呢!”吴有为平日里甜言蜜语惯了,胡胜男当然不肯相信,她一把推开吴有为的脑袋,嗔道:“想当年,你可是一只小蜜蜂,生在花丛中,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的。”

“我说的可是真的,我敢对天发誓!”吴有为说着话,竖起了左手的手掌,作出要发誓的样子。

“行了!行了!谁要你发誓了?”胡胜男抓住吴有为的手掌,把它放回到自己的肚皮上,一脸认真的表情问道:“我问你,假如毛病要是出在我的身上呢?你会怎么做?”

“这个不可能!”吴有为摇着头,坚定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胡胜男说道:“人吃五谷杂粮,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生毛病。”

“你可是吴副市长的千金!”吴有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嘻嘻嘻!听你这口气,只要跟领导沾上边的,就不会生毛病了?”吴有为的生病逻辑,让胡胜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那倒不是!”胡胜男的笑声,让吴有为的脸感觉有些发烧,他自我解嘲地说道:“不过在我以为,毛病大多是由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得的。我有一种预感,问题很有可能是出在我的身上。”

“在这个世界上,就数你最会拍马屁!”胡胜男“哈哈”的笑着,在吴有为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完了,一本正经地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那么我现在就要你回答我,假如问题真的是出在我的身上,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老婆,这还用问么?”吴有为指着自己的心窝,信誓旦旦地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么多年我是多么的死心塌地的爱着你么?不要说你不能生小孩,哪怕你现在就是残废了,我也会一辈子守着你的!”

“真心话?”胡胜男看着吴有为的眼睛,用不信任的口气问道。

“当然是真心话,我敢对天发誓!”吴有为说着话,又举起了左手。

“你又来了!”胡胜男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她拉着吴有为的手动情地说道:“老公,不瞒你说,孩子的事情我也比较着急,其实我早就想去查一查的,但我又害怕问题会出在我的身上,所以一直没敢跟你提这件事情。”

“老婆,要不我俩明天请个假,一起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见时机已经成熟,吴有为不再绕弯子,他在胡胜男的香腮上亲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行!听你的!”胡胜男爽快地答应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向各自的单位告了假,打了个的士去医院检查。胡胜男想去第二人民医院检查,说那里离家中近一些,吴有为不肯,执意说地区医院看病比较权威,且离市区较远,能够碰到的熟人也少,便于保密。看这种病,我不想让熟人知道,吴有为说道。胡胜男想着,横竖到哪家医院都是一样检查,也就不再坚持,其实她哪里知道,吴有为是有意躲着第二人民医院,因为他上次就是在那里体检的,害怕去了之后,老专家会认出自己来。

当天的体检比较顺利,吴有为的体检结果同在第二人民医院体检时的结果大同小异,基本上排除了不能生育的可能性。胡胜男的体检报告有些小问题,医生给她的诊断报告上写的是“黄体不全”。“黄体”是个什么东西,两个人不是太清楚,女医生解释说,黄体就是女性体内的雌激素或孕激素,百分之二十五的女性不孕跟这种毛病有关。女医生还说,目前西医治疗这种毛病效果不太明显,她劝胡胜男到市中医院打些中药回家调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年内怀上孩子是有可能的。

听了地区医院医生的话,胡胜男和吴有为马不停蹄的赶到市中医院,挂了一个专家号,递上了地区医院的体检报告,老专家的心肠不坏,没有让胡胜男去做重复的检查,他的眼睛盯着体检报告,左手搭在胡胜男的手腕上把脉,右手已经在处方笺上笔走龙蛇,写好了天书之后,他把单子递给吴有为去交钱抓药,嘱咐胡胜男喝完十剂汤药之后,再到中医院做个检查。

十剂汤药下肚,没有什么效果;又是十剂汤药下肚,依旧没有什么效果。为了吴家的后嗣香火,胡胜男一直坚持了半年多,肚子是没鼓起来,药是彻底的喝够了。太苦,难以下咽。说实话,这也真是难为了这位副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长了这么大,何时吃过这么多的苦水?喝药喝到连吃饭都没有了胃口,甚至平时看见褐色的液体就想吐。

喝到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胡胜男便对吴有为说,自己不想再喝中药了。命里有时终须有,你实在不想喝药就算了,只要我们两个人感情好,孩子的事情就信天由命吧!吴有为的回答很直接。

中药是不再喝了,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对孩子的追求。知道了不孕的病根,满怀希望的又辗转了国内的几家知名医院,可惜时光流转,一直也没见什么起色,岁月荏苒,吴有为和胡胜男对于怀孩子的事情,也渐渐地失去了信心。

那是一年夏天,吴有为出差到Z省S市去搞市场调研。说出去调研是假,陪盐业公司那帮大老爷们吃吃喝喝倒是真的,吃喝应酬,上下打点,一两天的空子,便忙完了手头该忙的事情。

按照出差的老规矩,办完了正事,给自己留下一点儿自由活动的时间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便对不起Z省的一片大好河山。S市的风景名胜是要逐一过目的,S市的风味小吃当然也是要光顾品尝的。在临回家的前一天下午,吴有为想着大老远的跑来外省一趟,空着两手回家似乎有些不太像样,即便不给自己的老爹老娘带些东西,老丈人那头也是说不过去。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老丈人,饮水要思源,知恩当图报,每次到外地出差,吴有为都习惯于买些土特产回去孝敬丈人丈母娘的,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咨询了当地盐业公司的朋友,了解了当地有哪些出名的特产,吴有为只身一人到街上去采购。

在S市的闹市口,吴有为选择了一家颇有规模的土产商店,进去挑了几样在包装方面上些档次的土产礼盒,见时间尚早,便又到隔壁的商场转了一圈,替老婆胡胜男买了一条真丝围巾,这就准备回宾馆里休息。出了商场的大门,远远地就看见前方有一面黄底黑字的布幡在风中飘摇,布幡上面画着占有三分之一版面的阴阳八卦图,阴阳八卦图的下方写着“薛小神仙”四个黑色大字。吴有为在心里琢磨:在S市,这里可谓是寸土寸金的宝地,能够在这种地方立足开店且以算命为生计的人,一定不是凡人,何不上前求教一番,看看自己的官运子嗣如何?

吴有为的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已经往那边去了。三步两步来到挂有布幡招牌的门前,他仔细打量起在风中抖动着的那幡帘子,发现在“薛小神仙”四个大字下方,还有数行小字,上面写着“测字打卦、求签问道、起名更名、地理风水”的字样。门面经过刻意的装饰,整体布局给人以古朴厚重的印象,显得跟周遭的事物有些格格不入,飞檐,画栋,金色的墙面熠熠生辉,尤其是门两旁卧着的两只巨大的玉貔貅,看上去是威风凛凛,庄严肃穆。

在门前凸出来的两根深褐色的廊柱上,嵌有一副巨大的楹联。字体是墨绿色的,左侧的一联写的是“世情渺渺、吉凶皆有定数”,右侧的一联写的是“人生漫漫、祸福从无虚言”,横批写的是“指点迷津”。在横批的上方,有一方金色牌匾,上书三个篆体大字——问津堂。

吴有为在门外的台阶下正看得入神,站在门里的一位小童迎了出来,问道:“先生,请问您是来算命的么?”

小童的着装打扮有些不伦不类,米色的布衫,玄灰的长裤,黑面白底的布鞋,头顶如果再梳一个高高的发髻,俨然就是一位古人了。

“来这里不算命,难道是找小姐么?”吴有为笑着回答。

“先生真会开玩笑!您里边请!”小童被吴有为的话羞红了脸,他伸手朝门的方向一指,殷勤的说道。

说着话的空子,小童已经走在前面引路,他伸手拉开了那扇画有阴阳八卦图的玻璃门,把吴有为让了进去。屋子里开有空调,吴有为刚一跨进门,清凉惬意的空气立马使他感到神清气爽,伴随着阵阵凉气袭来的,还有一股子浓郁的檀香的气息。檀香的香味是从厅堂中央一张巨大的书案上飘过来的,吴有为看见在那张书案的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座高大的古铜色的香炉,在炉膛的中央,插有三支燃着的檀色的香,灰白细长的香灰下,隐约可见星火明灭,三缕淡青色的烟雾正袅袅的飘向空中,如水墨流在宣纸上一般,慢慢地发散开去。香炉两侧有数盆花草,姹紫嫣红,青翠欲滴。在四周的墙壁上,挂有几幅写有溢美之词的锦旗,在锦旗之间,还夹有几幅装裱精美的字画。

“先生,您请这边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书案对面传了过来。吴有为的眼神越过案头的花草,发现书案对面低矮的沙发上倚着一个人,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这是一位七十岁上下的老者,两只眼睛深邃有神,瞅人的目光让人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皆已白如银丝。他的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看见来了客人,便把书扔在了茶几上,笑着跟吴有为打起了招呼:“敢问先生想要算些什么?”

“您是神仙,当然知道我的心里想要算的事情。”吴有为笑着回答。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心里想着,算命算命,如果我把自己心里想要算的告诉你,你岂不是可以随嘴瞎嚼了么?

“那是自然!”听了吴有为的回答,薛小神仙笑了,显然对于这样的客户他是早已司空见惯,于是接着问道:“那么,您是测字呢?求签呢?还是打卦呢?”

“不知哪一样更灵验些?”吴有为不能确定自己的选择,问道。

“心诚皆灵!”薛小神仙回答。

“价钱呢?”吴有为又问。

“算得对了,您看着给;说得不对,您拍屁股走人。”薛小神仙一脸的自信。

“有这样的好事!”吴有为随口说道:“那就选择最后一种吧!”

“先生是选择打卦么?”薛小神仙问道。

“是的。”吴有为回答。

“好!来人,上水!”薛小神仙转头吩咐站在门旁的童子道:“侍奉先生净手!”

那个小童赶紧从香炉边端来一只铜盆,麻利地走到吴有为的跟前,他单腿跪地,把铜盆高高地举过头顶。铜盆里有些许清水,铜盆的边上搭着一条洁白的毛巾。吴有为照着薛小神仙的意思净了手,又用毛巾将手上的水滴揩干,然后端坐在沙发上,静等着薛小神仙下一步的指示。

看着吴有为按照自己说的程序做了,薛小神仙对他说道:“先生,香炉上熏有古钱三文,您可过去将其用双掌合在掌心,然后对着香炉默祷心中所欲求解之事,待做完了这些,您便可回到这里装卦了。”

吴有为不懂装卦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没有多问,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只要按照薛小神仙安排的去做就是了。他站起身来,无比虔诚的照着薛小神仙的吩咐恭恭敬敬地做了一通,诚心诚意地祷告了自己心中想要求解的问题,尔后回到茶几旁边,等着薛小神仙下一步安排。

薛小神仙在茶几上摊开一方红布,对吴有为说道:“先生,您现在就可以装卦了!”

“装卦?”吴有为问道:“怎么个装法?”

“是这样的!”薛小神仙指着茶几上的红布说道:“用您方才祷告用的铜钱,递次的往这块红布上抛掷六次,每抛之前,皆需平心静气,祷告心中所要求解之事,我会根据你每次所抛掷铜钱落地后的正反面,来确定阴爻、阳爻和变爻的位置,这就叫装卦。卦装好后,我会根据卦象剖解您想要知道的内容。”

“好的!好的!”吴有为答应着,拾起茶几上的铜钱,把它们合在掌心,然后庄严地闭起眼睛,使劲地摇晃了几下,停下后,顺着指缝把铜钱抛在了红布上。

如此反复了六次,每抛一次,薛小神仙都会用笔在面前的白纸上画上一些长长短短的线段。吴有为抛完了,薛小神仙也放下了手中的笔,他从茶几上捡起铜钱,示意小童把它们放回到香炉上,然后对着白纸上的长长短短的线段端详起来。

“先生,卦象如何?”见薛小神仙锁着眉头不吭声,吴有为忍不住问道。

“卦象不错,可惜有不足。”薛小神仙手捻长髯,慢条斯理地说道。

“哦!还请先生详细剖解!”吴有为冲薛小神仙一拱手。

“先生请看,您所占本卦为风地观卦。”薛小神仙用手指着方才画的长长短短的线段说道:“单从卦象来看,坤在下,巽在上,坤者,为地,为母;巽者,为风,为长女;二者皆与女人有关,预示先生创基立业,必然离不开女人,这里所说的女人,有可能是先生的母氏一族,也有可能是先生的妻氏一族。另外此卦当中,唯九五、上九为阳爻,且九五为变爻,预示着先生在事业上是处于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或者说先生即便不是处在实实在在的位置,其影响力也是相当的,不知老朽说的是否允当?”

“先生所言,大致上是八九不离十的。”吴有为想着,可不是么?没有老婆胡胜男,也就不会有自己辉煌的今天。想到薛小神仙说卦象中有不足,他接着问道:“先生,您方才说卦象中有不足之处,可否明示在下,鄙人到底是哪些方面存在欠缺?”

“你别着急!从卦象上看,确实预示着这样的信息。”薛小神仙用目光锁住吴有为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先生的本卦为观卦,根据六亲的生克关系,生我者父母,我生者子孙,比和者兄弟,克我者官鬼,我克者妻财,而观卦之中,六亲所占只有三个,即父母、妻财、官鬼各占二爻,缺少了申金兄弟和子水子孙二亲。”

“等等!等等!”薛小神仙的术语听得吴有为是一头雾水,他挠着头打断了薛小神仙的话问道:“我不明白,您说的六亲是什么意思?”

“六亲是占卜用的术语,这个你不需要明白的。”见吴有为一脸的纳闷,薛小神仙说道:“不过给你解释一下也不要紧,在占卜术中,所谓的六亲,实际上只有五亲,即父母、兄弟、子孙、妻财、官鬼,加上自身‘我’才构成六亲,因为‘我’与兄弟是等同的因素,故六亲之中,‘兄弟’就代表着自身,也就是我。”

“哦!原来是这样的。”对于薛小神仙的解释,吴有为听得仍然不是很明白,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太愚蠢,他努力地点着头,不懂装懂地回答。接着又问:“那么,我所装的这一卦中,缺少了兄弟和子孙,将预示着什么?”

“这个正是我要跟先生说的内容,此卦表面上缺少申金兄弟,实则伏于第五爻巳火官鬼之下,按照五行生克的关系: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又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您装的这卦是申金兄弟伏于巳火官鬼之下,也就是火克金,即兄弟为官鬼所克,可见先生在事业上难以得到兄弟方面的扶持,不知老朽说的可否对路?”薛小神仙住了口,等着吴有为的认可。

“可不是么!本人在家是兄弟一个,出外是一个兄弟,哪里能得到兄弟方面的扶持?”吴有为的心里不由暗自佩服眼前这个老头,想到还有子孙没有着落,便又问道:“那么,卦中缺少了子孙,是否也说明”

“您的猜测完全正确。”吴有为的表情让薛小神仙猜得十有八九,但他的话仍然带有试探的成分:“先生,一看您就是一个聪明人!这一卦您也看到了,我想您在子嗣方面应该是有些艰难?”

“神仙!您真的是活神仙!”听了薛小神仙的话,吴有为不禁高高挑起了大拇指,他直奔主题问道:“敢问神仙,难道我吴某今生注定不会子嗣了么?”

“那倒未必!”见自己一语中的,薛小神仙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刚才先生装卦时,所掷第五爻为三个背,三背为‘重’,是为‘老阳’,按照卦理,爻逢老阴、老阳皆需变爻,变爻所得之卦,谓之变卦,因此,先生的本卦当由风地观卦,转为山地剥卦,卦有变,则所求事物也会存在着变数。”

“那么,山地剥卦的卦象是怎样的呢?”吴有为问道。

“山地剥卦之中仍然缺少兄弟,却有了子孙。”薛小神仙回答。

“这么说,我的命里应该是不缺子孙的了?”听说变卦之中有子孙,吴有为笑了。

“卦理是这个理,只是可惜”薛小神仙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吴有为问。

“山地剥卦是由观卦的第五爻所化,观卦的第五爻方才跟你讲过的,为巳火官鬼,巳火官鬼化为子水子孙,而在此卦中,偏偏子孙爻又持‘世’。在占卜术中,‘世’爻代表自身,藉此便可断定,此爻即为先生今日所欲占卜之内容。”薛小神仙娓娓地说道。

“那又怎样?”吴有为问道。

“所谓‘官鬼临胎,怀妊有采薪之忧。’从这一爻来分析,尊夫人一定是有微恙在身的。”薛小神仙回答。

“哎呀!您判的卦真是太准了!连我老婆身体有毛病都能算得出来!”吴有为不自觉的凑近了身子,他越发佩服薛小神仙的神算了,焦急地问道:“敢问神仙,我将来到底会不会有子嗣?”

“这个嘛?”薛小神仙沉吟片刻,说道:“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吴有为不明白:“什么意思?”

“卦象里是有子嗣的,卦辞里却又说有采薪之忧,二者看上去显然是有矛盾的。”薛小神仙分析道:“但是,细想一下,如果能够满足如下两个条件,子嗣问题应该是能解决的。”

“不知是哪两个条件?”吴有为急切地问道。

“第一,在短暂的生育期内,尊夫人能够微恙去体,龙驹凤雏自然会应期而至。”薛小神仙随口回答。

“唉!不怕先生笑话,因为家属的病根,我和她走南闯北,求医问药,钱是花了不少,可是一直都没有结果呢!”吴有为叹着气说道。

“世间一切,皆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先生也不必灰心。”薛小神仙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只要先生用心努力,永不言弃,指不定会有那么一天,花开连理龙凤呈祥也未可知。”

“能借先生的吉言,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只怕吴某没有那个福分去消受。”吴有为摇着头说道。又问:“对了,先生方才说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这个第二有些不大好说,说了有唆使人学坏的嫌疑。”薛小神仙的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

“哎呀!先生,您倒是快讲,别把人给急煞了!”吴有为催促道。

“先生请看卦象。”薛小神仙又指着茶几上那张纸上的长长短短的线段说道:“您看到这些线段了么?整的长线我们称之为阳爻,中间断开的我们称之为阴爻,从这个变卦之中,先生能看出什么来么?”

“五个阴爻,一个阳爻。”吴有为回答。

“对极了!”薛小神仙夸了一句,又问:“先生仔细瞅瞅,从卦象中还能看出些什么?”

“一个阳爻在上,五个阴爻在下。”吴有为随口答道。

“聪明!绝顶聪明!”薛小神仙竖起大指,连连称赞,接着问道:“那么,从这个卦象之中,先生能悟出些什么来么?”

“我对算卦一窍不通!”吴有为摇着头回答道:“委实看不出卦图之中隐藏的玄机。”

“刚刚夸你聪明,你倒又变得笨了!”薛小神仙笑着说道:“在阴阳八卦图之中,阴和阳分别代表着两类相反的事物,如果指人,则阳代表男,阴代表女。此卦分明是一阳御众阴之象,先生果真看不出背后衍伸的涵义么?”

“一阳御众阴?”吴有为有些发懵:“什么涵义?”

“恕我直言,本人算了这么长时间的命,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得到这样好的卦象的。”薛小神仙啧着嘴说道。

“恕我愚钝,先生可否告诉我,这个卦象到底好在哪里?”吴有为被薛小神仙搞糊涂了。

“试问从古到今,一阳以御众阴的男人能有几位?要么是皇帝,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就是富豪巨贾。”薛小神仙看着吴有为的脸问道:“你想想看,穷老百姓能有这样的艳福吗?”

“您的意思是”听到了‘艳福’两个字,吴有为仿佛明白什么,他一时红了脸,话也说不下去了。

“先生冰雪聪明,其中道理自然不屑我多说的。”薛小神仙笑着说道:“先生的卦象里有子孙,不足的是子孙为官鬼所化,因此还存在着变数,需要先生后天的努力,具体应该怎么做,那就是先生自己的事情了。”

“这这这岂不是有悖人伦?”吴有为结巴着说道。

“亏你还是个做领导的,怎么就不懂得变通呢?”薛小神仙说道:“唉!合该是你我有缘,所以我才会掏心窝子点拨你。要知道,术家捅破天机,是会损阴德的。在这里,我不妨再送先生一句话,人生苦短,时不我待,只要种子是自己的,其实把它种在什么样的土壤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种下的种子发芽了,到了收获的季节,能不能把结出来的果实合法的搬运到自己的粮仓里去。”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感谢先生指点!”吴有为听懂了薛小神仙话里的含义,觉得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便冲薛小神仙抱拳拱手道了谢,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呢!”薛小神仙笑着说道。

“是的,是的,您什么都没有说。”吴有为笑着走到了门口,当小童为他拉开房门时,突然想起今天算命的酬金还没有给,便又回转身来,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沓钱,数也不数,恭恭敬敬地把它们放在了薛小神仙面前的茶几上面的那块红布上,道歉道:“对不起!差点忘了给您的酬金!”

“多了!多了!”薛小神仙见吴有为出手如此大方,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他假意从上面抽掉两张,攥在手里犹疑着朝吴有为站着的方向递了过去。

“不多!不多!这是您应该得到的酬劳。”吴有为没有伸手去接,他再一次跟薛小神仙致了谢意,这才转身离开了问津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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