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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时间到了,柳如玉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匆匆收拾完手头的资料,并将它们一一归档。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正准备要起身出去,就听见有人在外边“砰砰”的敲门。
“请进!”柳如玉随口应了一句。
门开了,外边并没有人进来。确切地说,进来的是一张地方支援中央的脑袋。
“庄副经理!”柳如玉感觉有些意外,连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您找我有事吗?”
“没有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庄副经理的脸上带着见到漂亮女人时所特有的那种坏坏的笑:“哦,是这样的。小柳,你吃过午饭有别的事么?”
“我啊!没有什么事的。”柳如玉笑着柔柔地回答。她想着在庄副经理面前,自己手头的事情应该算不上是事情的。再说了,今天是星期天,因为轮流值班排到了自己,自己才到公司来上班的,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
“没有事就好啊!”庄副经理的眼珠一直盯在柳如玉的脸上,听她说没有事,似乎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的电脑又转不起来了,总是死机,正好你吃过饭之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帮我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庄副经理说完话,冲柳如玉一摆手,又作了个飞吻的手势,他并没有等待柳如玉的答复,便笑眯眯地径自地转身向楼道的尽头走去。
柳如玉无意识地“噢”了一声,便愣在了那儿。庄副经理是公司的高层领导,方才的话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怔怔的看着庄副经理逐渐远去的背影,好久也没有迈开步子。
职工食堂里人声鼎沸,谈笑声和餐具的碰击声响成一片。有线电视里,火箭队和湖人队正打得火热。柳如玉觉着今儿个没有什么胃口,便打了两个素菜和一小团饭,她端着饭盘子想找个空的地方坐下来,可每张桌子上都有人,正不知要往哪里去,就看见有一个人在朝她招手,是她在公司里的唠友,销售分公司的发货员颜品梅。柳如玉端着盘子快步来到她的桌前,挨着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颜品梅问她。
“唉!本来不想吃的,可想一想,还是要吃一点,免得下班饿得找不着锅台。”柳如玉笑答。
“呦!想减肥哪!我警告你,你可不需要再减肥!”颜品梅打趣地说:“你呀,现在是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别说是男人见了受不了,就是女人见了也眼馋的不行呢!”
“去你的!”柳如玉抬手在她的后背上亲昵的拍了一巴掌:“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哎!说正经的。”颜品梅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想好了竞聘什么职位没有?”
“想什么想!能保住现在的饭碗就算不错喽!”提到了自己的心事,柳如玉的语调降了许多。
“听人说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也有六、七个人报名,是真的吗?”
“估计还不止!”柳如玉不想谈自己的事,因为这些日子她已经够闹心的了,她反问颜品梅:“你呢?有没有想好找个什么职位冲刺一下?”
“姐,你就饶了我吧,别拿小的开心了!”颜品梅瞪着大眼望着柳如玉:“就我这点儿能耐,能干什么呀?”
“瞧你这不求上进的样子,小心到时候他们把你的职位也给拿出来竞聘了。”柳如玉跟她开起了玩笑。
“不会吧!一个小小的发货员他们也去打主意,那他们也就太没出息了!我想他们该不会这么缺德!”说完话,颜品梅夹了一筷菜,把它送进嘴里,狠狠地嚼了起来,仿佛方才这筷菜,就是自己话里的“他们”似的。
“那可没准!为了钱,这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呀?再说了,太舒服的岗位,难免就会有一些人要动心思。”看着颜品梅气鼓鼓的样子,柳如玉觉得很好笑,知道她是当真了,索性接着戏弄道。
“我是听天由命了。嗳,不对!刚才明明是说你的,怎么又说到我的头上了?”颜品梅似乎会过神来,她看着柳如玉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我说,你就没有想过再去找一下你的舅舅,让他给你想想办法?”
“找什么找呀!人都退下来了,找了也是白找。”听了颜品梅的话,柳如玉神色黯然地回答。
“那可不一定!人虽然下来了,爪牙还在。你舅舅在盐业公司呆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他提拔过的人么?或者说交情不错的?我跟你说,盐业公司要是有人出面说一句话,可比公司领导他爹发话还管用的。”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这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一走,茶就凉的。再说这次是按照盐业公司的意图行事的,嘉信公司中层的工资待遇,也是照着盐业公司的待遇靠的,收入增加了两三倍,想要谋好位置的人多着呢!我估计盐业公司里在职的那些人都要为自己的家属抢破头了,我舅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之前也没担任过什么重要职务,说话能有什么分量呀?”
“说得也是。”颜品梅低头刨了两口饭,继续说道:“不过你去找他一下,绝对不是坏事,兴许他能有办法的。”
“我舅这个人你不了解,他才不愿意为我卖这个人情,给人这个脸的。”柳如玉回答。
颜品梅问:“那你有没有再想想别的什么门路?譬如说给嘉信公司的某个混蛋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柳如玉拿眼睛瞪着颜品梅。
“意思意思你都不懂呀?姐,我真服你了!亏了你在办公室呆了这么多年。”颜品梅扯开了她那一贯的大嗓门,害得柳如玉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她才把嗓音压低了些:“唉!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说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呀?意思意思就是给那帮王八蛋送礼呗!”
“送礼?”
“对呀!这年头我算是看透了,什么竞聘,纯粹就是人力和财力的大比拼。你上面有人,钱又到位,位置肯定就是你的;你上面有人,但你手里没钱,可以排在二档,同样提得上去;你上面没人,只要你手里的钱能花出去,照样还有提拔的机会;至于说你上面既没人,手里又没钱,竞聘时你只能是做看客,那就等着做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吧!”颜品梅气呼呼的说道。
“哎呀!你淑女一点好不好?”看着颜品梅义愤填膺的表情,柳如玉露出了碎玉般的牙齿:“瞧你那愤世嫉俗的样儿,倒像是看破了红尘似的。”
“我说的不对吗?”颜品梅的脸上没有笑意,依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仿佛她自己曾亲身经历过竞聘似的:“现实本来就是这样的残酷。等到竞聘结束后,你再看看那些原先占有位置而后来失去位置的人,他们除了去倒三班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么?”
听了颜品梅的话,柳如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其实她懂得颜品梅的意思意思,她所说的方法自己也早已用过了,只是找过的人至今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原来早在年初听到“三定”的风声时,柳如玉便打电话给从盐业公司退了休的舅舅,问他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听舅舅的口气看来是很为难,他说要是你们陈总经理还在台上,他兴许还可以卖卖老面子,现在嘉信公司被盐业公司收购了,上上下下的人换了不少,能够说得上话的人都靠了边,没有交情的人说了人家也不会理你,难啊!今年春节时她到舅舅家去拜年,又跟舅舅提起了这件事,舅舅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难谋其政,这年头人都是狗眼,如玉啊,你就不要让舅舅出面丢这个人了。
连碰了两次钉子,柳如玉的心情就变得不好起来。柳如玉的老公也是另外一家国企的一名管理人员,见自己的老婆花容憔悴,整日唉声叹气。就问柳如玉:“你最近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郁闷?”
柳如玉说:“还不是“三定”工作给闹的。听说三四月份就要有动作了,大部分的职位都要拿出来重新竞聘,还不知道我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呢?”
“嗨!去找你舅舅不就能摆平了么?你烦的哪门子神?”老公轻描淡写地说。
“去找过了,听口气是帮不上。”柳如玉说。
“不找人的结果会怎么样?”老公问。
“饭碗被人夺走,自己无事可做,其他还能怎样?”柳如玉回答。
“那不是很好吗?正好留在家里相夫教子。别担心,我的工资养得活你。”老公开玩笑似的安慰她说。
“去你的!我可不想做寄生虫。再说了,要是没有班可上,你希望我愁成白毛女呀!”柳如玉愁容满面。
“问题严重了!饭碗被人夺走,下面总该有说法吧?”老公又问。
“能有什么说法?下岗,分流,接受培训,重新定岗,到生产一线接受改造。”柳如玉一口气的说出了员工下岗后的程序。
“到生产一线?上三班啊?”老公的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
“对呀!上三班。”柳如玉肯定地说。
“那怎么行?我们全家的生活秩序不是被打乱了吗?找人!一定要找人!不行就花钱。”老公一反当初的斯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道。
“找人?找谁?”柳如玉问。
“公司里是谁主管竞聘的?”老公问。
“庄副总经理。”柳如玉答。
“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就找庄副经理!”老公一拍大腿说。
说实在话,庄副经理家柳如玉是不想去的,可老公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硬是做主买了贵重的东西拉着她去,她拗不过,又害怕真的丢了饭碗,只得硬着头皮去了。那次去是去了,庄副经理的人也见着了,从头至尾,庄副经理倒是客气有加,除了那双让人如芒刺在背的眼神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肆无忌惮的停留了一番之外,所期望的结果则是全无下文。
记得那次从庄副经理家出来,老公还问过她:“老婆,你们庄副经理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使?”
她当时没好气地回答了老公一句说:“庄副经理的眼睛好着呢!比狗眼差不了多少!”
柳如玉低下头,开始用筷子一粒米一粒米的夹着米粒往嘴里送,完全是机械的毫无滋味的咀嚼着。嘴上虽然仍在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理着颜品梅的话头,而思绪却像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样弥漫开来。
颜品梅方才说的关于竞聘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在人力资源部呆的久了,对于竞聘的诸多细节自己也早已司空见惯了,她也能够理解颜品梅的那番感慨,每年公司上上下下都会有大大小小的人事调整,为了体现所谓的公平,难免要用“竞聘”这块金子招牌来解决用人方面的诸多矛盾,事实也正和颜品梅所说的差不多,无外乎是领导看着哪个顺眼就把谁提起来,瞧着谁别扭就把谁踹下去。想想自己也曾担当过几次竞聘小组的成员,看似组织严谨慎重其事的竞聘程序,实质上是要用某人或不用某人早在小组成员的胸臆之中。因为每一次竞聘,上面都会有人下来打招呼,竞聘小组的职能就是遵照领导的意图去设置条件,怎样对这个人有利,条件就怎样设置,条条框框总是能剔除大部分的强有力的参与者,即使有剩下的少许的几枚绿叶,也终将在“测评”的秋风关前纷纷凋零。
绿叶多一些,这是领导所愿意看到的,否则便体现不出竞聘的效果来。上上下下折腾了好几天,也就是为了那一朵鲜花,那朵最后能够脱颖而出的、领导所满意并赏识的鲜花。
至于说倒三班的日子,对于柳如玉来说并不陌生。刚进嘉信盐化公司的时候,她也曾上过几年三班,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没结过婚的黄花大姑娘。夏天蚊虫咬,冬风刺骨寒,别人早已在床上入梦,而自己却只能形单影只的在马路边守候着开往公司的班车。同班上的工作比起来,这些小插曲还算不了什么。她在小包装车间上班,车间里盐的粉尘弥漫在空气当中,即使戴上口罩也起不了什么效果,八个小时的班熬下来,头上身上全白了,每次下班一脱下工作服,她就会联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句来。小包装机每分钟以七十包的速度往外吐盐,八个小时里手不停脚不住的拾包装箱,这种把人和机器捆绑在一起的极度残忍的工作方式,手脚慢一些的肯定干不下来,可以说那罪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她还是熬过来了,一个运转班下来,脸色照样红嘟嘟的,回头再看看身边的那些个老工人,只上了一个夜班,脸色就蜡黄蜡黄的,如同得了一场大病似的,一开始她还觉着不可理解,不过现在她理解了,年轻就是不一样啊!
如果说再回到从前,再让自己从事三班倒的日子,自己还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精神饱满地应付得来呢?柳如玉都有点不敢再往下想了。
自从柳如玉的舅舅当上了G省盐业公司食用盐计划处的处长,她的三班倒的命运也就从此宣告终结了。嘉信盐化公司是以食用盐和工业盐为主打产品的企业,食用盐是国家的专营产品,每年省盐业公司都会给食盐生产企业划拨一定的定点采购计划,而能够获得采购计划数量的多与少,直接影响着嘉信盐化公司当年的营业利润和销售负担。尽管工业盐的销售不受盐业公司控制,但因其利润回报率过低,企业也大多不愿意去生产。所以柳如玉的舅舅只是撇了撇嘴,嘉信公司的领导便立马会过意来,屁儿颠的把她从生产一线调了出来,还把她送到省南方工业大学委培深造,专一学习企业管理。三年后,她毕业了,公司又特意安排专车奔波数百里地把她从省城的学校接回来,把她安排在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档案管理科负责档案管理。
这是一个让许多人觊觎的职位,也是一个公认的闲差。每天上班没有什么事,可以看看书,打打盹,织织毛衣,煲煲电话粥。十几年的光阴一转眼就过去了,当年的水灵灵的大姑娘而今已为人母。已为人母的柳如玉一点儿也不显得老,长年的科室生活,造就了她异常白皙的肌肤,毕竟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段,去了一丝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与做姑娘时相比,皮肤的色泽虽然少了丝许红晕,却显得更加典雅与妩媚。柳眉,细腰,明眸,皓齿。身材欣长,曲线玲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句话,现在用在她的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
十几年来,公司大大小小的人事变动不下百次,可以称得上是血雨腥风。趋利避害是人类永恒的生存法则。谁都想干最少的活,拿最多的钱,尤其是在国有企业,竞争显得更加激烈。多少年来,柳如玉的这个位置不是没有人想过,但是他们只能在梦里想,只能自怨自艾自己没有一个得力的好老子,或者是有权有势的亲戚,因为只有这些人才能够拿得住嘉信公司的这帮头头。朝里有人好做官啊!虽然这么多年来自己只爬到一个副科的位置,但柳如玉觉着自己很知足,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胜任什么职位,就连这个劳资科的副科长她也没有刻意地去追求过,还是当年陈总经理在公司的常务会议上点名要提拔的。
陈总经理在一次党政联席会上说,柳如玉同志对公司的贡献太大了,目前所拿的薪水与她对企业所作的贡献大不相符。有了他老人家的懿旨,手下的那帮马屁精们便开始忙碌了,没过多久,柳如玉便由一名普通的办事员,顺理成章地成为劳资科的柳副科长。
成为柳副科长的柳如玉,比起做科员时还要清闲。既不要干那些个琐细的整理档案的活,也不用趋炎附势的为保住自己的饭碗而殚精竭虑地去迎合上司的心。因为主要的事情由科长抓,次要的事情由科员去干,自己假如干的过于积极,反而两头都不会落好,上面的人害怕你顶了他的位置,下面的人失去了表现上进的机会,你想他们能不恨你么?因此,她索性甩开膀子混日子了事。只要每天能够在领导的眼睛头里出现,既应了差,又点了卯,自己的工作应该就算干得很不错了。待到年底,拿一个“标兵”或“先进”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
那一段日子的状态,可以用一句流行的话语去概括,那就是“活得还比较滋润”。可是自从去年她的舅舅退居到二线,柳如玉就明显地觉察到自己周围的气氛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开始有人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了。庄副经理就是其中的一个。
有一次,庄副经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路过了她的办公室,随口问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一时语塞,庄副经理便借题发挥,长篇大论而又不温不火的开导了她一番。说什么做人要有眼头见识,作为下属,不仅仅是要干好本职工作,还要善于揣测并能够迎合领导的意图;虽说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吧,可一年总是会有四季的,人的一生是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春天里的。要学会审时度势,也要学会未雨绸缪;要懂得与时俱进,更要懂得居安思危。对待工作一定要有长远的眼光,随时都要想一想,到了秋天以后,大树的叶子掉光了,自己该到哪里去找荫凉,人总不能指望永远躲在一棵树下生存的,是吧?
庄副经理的话充满了哲理,听得柳如玉是一头雾水,她搞不明白庄副经理所说的这番话与他刚才所问的那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有什么直接关联,但她知道他是话外有话,只是自己不得要领而已。
对于庄副经理的为人,柳如玉从内心里是反感的。原因是他同女人开起玩笑来总是很露骨,尤其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看着女人时的那双直勾勾的眼神,简直是要把你整个人吞掉似的。因此,凡是在遇到庄副经理的场合,她原则上是能躲就躲,能让则让,实在躲让不过去,迎到对面时就匆匆的点个头,尔后把头低着赶紧走开。
如果庄副经理仅仅是长着一双色狼的眼睛,这还不足以让柳如玉特别反感。让她反感的是庄副总经理这个人在公司里的口碑实在不怎么样,贪婪成性不说,是真的很好色。机关里的男职员们经常在私下里议论他的风流韵事,久而久之,大家似乎形成了这样的共识,都认为能够在机关里面呆下来的女人,全不是一般的女人,那口气仿佛机关里的所有女人全部着了庄副经理的道似的。这些话除了背着庄副经理,职员之间议论起来并不避讳,即便是当着女职员的面,他们也照说不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话传到柳如玉的耳朵里,让她听了很不自在,因为自己也是在机关里上班的一个女人。听着归听着,莫须有的事情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跳出来辩白,否则便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庄副经理是一只臭鸡蛋是肯定的,要想不让臭鸡蛋溅到自己的身上,唯一的办法,就是离臭鸡蛋远一些。柳如玉敬而远之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保持自己玉女的形象。
一个星期之前,在嘉信公司的高层充分酝酿之下,“三定”工作的第一份竞聘名单终于出炉了,三个副部长的位置,四个副科长的位置,柳如玉的职位被排在了副科长的首位。
一切似乎在意料之中,一切又似乎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柳姐,你在想什么呢?”一个声音把柳如玉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是饭堂搞卫生的小李,此刻她正拿着抹布在对着柳如玉笑。小李是她在嘉信公司唯一的小老乡,人直爽,也爱笑。在平时她从不称她柳副科长,只是“柳姐”“柳姐”的叫着,柳如玉也不在意,且从内心里非常接受小老乡能这样称呼自己,觉得这样彼此会来得更加亲切,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举目四望,宽敞的饭厅里除了她和小李已是空无一人,颜品梅究竟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竟然一点儿察觉也没有,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有点儿魂不守舍了。想到这儿,她连忙站起身来,冲着小李笑了笑,又客气地向小李道了歉意,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饭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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