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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都尉巩永固依旧装作不认识陈实在,且一听见西洋钟响,就忙起身对着几个肚大腰圆的贵人拱手:“对不住了各位,良辰吉时已到,我得去主持阁老的喜事了。”
巩永固说着就朝陈癞头这里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就急急忙忙地进入前方正堂。
而这时,达官贵人们也走了过来道:“我等也该把给阁老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了。”
说着,这些人就命各自的小厮去将贺礼抬上来,而陈实在也和一些小官们跟了过来。
这时候,负责记录礼单的是魏广微的门生现为太常寺丞的鞠邦亮。
鞠邦亮见是尚书侍郎来,就笑意连连地作揖问好,当然对于送礼甚厚的巨贾富商也同样如此;
不过,当看见一些六七品且寒酸得很的官员时也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
陈癞头走过来时,这鞠邦亮也就冷下了一张脸:“官居何职,姓甚名谁,送多少礼金。”
“皇家工程院院士,翰林院检讨衔,另加官户部员外郎衔陈实在”,陈癞头说后,其身后一身着五品常服的官员不由得嗤笑道:
“一靠玩弄奇技淫巧取悦陛下而得以官居翰林的臭工匠,也好意思来这里,把礼金放在这里,就快些走吧,就你那几两工钱的贺礼,能值多少,还不够阁老买一碗燕窝粥。”
“不是几两工钱”,陈癞头人如其名,虽然好功利也爱攀比富贵,但性格却是实在的很,忙争辩了一句,就将锦盒摆在了鞠邦亮面前:“这是宋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真迹,上面有正德朝内阁首辅李文正公之章,还有嘉靖朝内阁首辅徐华亭之题跋,绝对的正货,这样的礼物可配得上阁老的身份了?”
鞠邦亮打开这《溪山行旅图》照着陈癞头所说看了几眼,便也承认这是真迹,同时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连忙赔笑道:“自然配得上,自然配得上,这位老爷理应入上座!”
这鞠邦亮朝陈实在行了一礼,就亲自将带着陈实在进入里屋雅间。
而这边,那位五品官员则不好意思的退了回去,将自己那本从地摊上找到的准备鱼目混珠的赝品宋版古书给丢进了池中,然后又以身体不适为由悻悻然地离开。
这边,陈癞头算是唯一一个五品官职的人坐在这高朋满座的雅间里,也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乐得自在,且看见那位比自己还老的魏阁老竟然和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拜堂时,更是不由得露出鄙夷之色。
一时,魏阁老拜堂完毕,便来到里间道贺,而道贺之时,又有无数官员送礼,美其名曰是为新进魏府的如夫人送礼,但实则也还是为了巴结魏广微。
魏广微虽然知道陛下现在在上面看着,但他也不好不收,一边道着谢还得一边故作喜悦地点评这些贺礼。
因名义上是给如夫人送的,所以贺礼多为金银首饰,不过既然是进了里间,不是显贵就是巨富,所出手的自然都不便宜。
要说难入魏广微法眼,也就难在新奇二字。
而且,驸马都尉巩永固此时更是主动地替魏广微点评起来,一滞留京城的徽州巨商刚拿出一盒梅兰竹菊四样精雕细刻的玉簪时,就听见巩永固咋舌道:
“啧啧,这种货色,你龙老板也好意思拿出来,先不说这玉非好玉,色泽明显偏黯淡,便是这精巧之处也不够,鄙人前日有幸于宫中得陛下设晚宴款待,见得皇后娘娘头上所戴发簪,是一茉莉花,那色泽之莹润,质地之好,自不必说,还闪闪发光呢。”
在阁楼上听驸马都尉巩永固瞎掰的朱由校听到此不由得笑起来,因为这巩永固所说的不过是他送给张嫣的一把加了荧光粉的塑料制首饰,在现代十几元钱就能在义0乌小市场卖到的小饰品,但现在却被这巩永固吹成了举世珍品,所以不由得他朱由校不感到好笑。
这叫龙老板且具有秀才功名的大徽商也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驸马爷是皇亲国戚,见过的宝物自然比我们多,学生也没必要在您面前托大,既然这劳什子连您的眼都过不了,那学生就直接送如夫人一万两胭脂钱吧。”
朱由校一愣,他倒没想到这大徽商如此土豪,居然能一次性送一万两,这也说明最初那四君子玉簪也不是便宜货,要不然也不会拿出来,而他也不由得暗想道:“朝廷如此贫困,为何民间却有如此多挥金如土的豪富。”
“龙老板阔气”,巩永固夸赞了一句后,接着又是几个显贵巨贾拿出礼物来,大都也出手不凡,但也基本上被巩永固贬的一文不值,逼得这些人不得不直接拿银子打巩永固的脸。
但巩永固丝毫不在意,依旧以一种老子就是皇亲国戚,阅过无数珍宝,你们谁也别想忽悠我的态度。
直到所有人都献礼完后,陈癞头才抱着一个菱花银镜走了过来:“下官陈实在,亲手做了个礼物送给阁老的如夫人,还请阁老和夫人笑纳。”
“你一个小小五品官,是怎么混进来的,不会为了巴结阁老把祖产给典卖了进来的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礼来。”
巩永固现在简直就是毒舌化身,故装作不认识这陈癞头,一上来就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对陈癞头嘲讽两句。
其他人见巩永固如此,也都是轻笑了笑,从陈癞头那猥琐邋遢的样子,他们就觉得此人应该也要被巩驸马好好的奚落一顿。
陈癞头现在是把这个扇阴风点鬼火且一直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巩驸马恨进了骨子里,也没什么好脸色看他,只是把红绸布包着的银镜放在案桌上:“也没送什么,就是一面镜子。”
“哟呵!”
不等巩永固开刷,刚才那位土豪龙老板就先喝了一声,笑道:“这位老爷请了,敢问你这镜子是前朝赵飞燕用过的桃叶镜还是文成公主和亲吐蕃前用过的梅花镜?”
“都不是”,陈癞头很是实在的回了一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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