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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远原本的算盘是利用自己的速度袭扰一下,将郑泰引出港口再伺机歼敌,可现在却变成了双方主力舰队的决战,再看双方的实力对比,对方十一艘我方只有八艘,火炮方面荷兰主力盖伦战舰上至少拥有五六十门火炮,我方虽然吨位大,但火炮总数只有四十二门,无论是船只数量还是火炮数量,都是绝对的劣势。这也是荷兰人在看到庞大的定海号之后,很快就从难以置信的呆滞中冷静了下来,并决定和咱们决战的原因。他们认为无论你的船有多大速度有多快,只要想击沉别人还是要看火炮的多寡,在这方面他们一直都不能理解中国人,明明能造出不亚于自己的大船,却只装少量的火炮。
他们对海战的认识也不算是错误的,却被姜田彻底的颠覆了,定海号与靖海号在休整期间,已经将钢制滑膛炮换成了标准型驱逐舰所采用的六角前装线膛炮,在射程、射速和威力上大幅度的超过了荷兰人的滑膛炮,加上船只的速度优势,理论上可以在地方的射程外就击沉敌舰。李修远也是这么想的,他算是这个世界上对新式海战理解最深刻的军人,也对姜田宣称的革命性变化深信不疑。于是一组组的旗语从定海号上发出,只有八艘船的中国舰队开始变阵,那六艘只有两门主炮的驱逐舰开始全速离开编队,组成了一支游击队在敌人射程外游走,定海与靖海两舰做出向对方靠拢准备接舷战的姿态。
李修远成功的骗过了对方,荷兰人一见那两艘巨大的战舰向自己冲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中国人要跳帮肉搏,他们对这两艘战舰的实际性能并不清楚,可对中国陆军的战斗力却太了解了,部分淘汰下来的火绳枪他们没少买,有一些还卖到了日本和台湾。一开始还只是鸟枪之类的火绳枪,可后来荷兰人就发现一些比欧洲最好的燧发枪还要精良的枪支也在销售清单上,只是这些枪要么快到使用寿命了,要么就是精度达不到中国陆军要求的废品,所以数量也不是很多,精明的荷兰人没有卖掉这批枪,而是组织了工匠进行了修复,现在成了殖民地武装手中的武器。
自以为看懂了中国的战术,两艘巨舰一旦靠近,就算被上百门火炮攒射也未必能被击沉,可那么大的船能装下多少士兵呢?这些陆军士兵一旦登上了敌船,就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们了。于是荷兰的船长们很有默契的集体转向,并且排成了一路纵队,准备在中国人接近后用最密集的火力先削弱对方的优势,如果能在跳帮之前靠链弹打断帆索,他们就有把握取得胜利。
距离在一点点的接近,荷兰人已经看出事情有些不对,看似庞大笨重的敌船竟然比想象的灵活许多,速度更是超过了以高速航行著称的荷兰武装商船,也许唯一能值得欣慰的就是没有发现更多的火炮,当双方距离还有其七百米的时候,荷兰人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开了这场战争中的第一炮,上百个铅球在一阵浓烟中激射而出,这个距离上炮弹的飞行完全没有准头,铅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乱糟糟的飞向定海号,这个景象让许多初上战场的新兵心里发憷,但李修远知道不会有几颗命中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那些新兵蛋子别吓破了胆。
事实和他想的有点出入,虽然距离还比较远,虽然荷兰人本意也是恐吓,但定海号巨大的船身还是被命中了五发炮弹,除了砸死三个人穿了俩窟窿之外,三号主炮的一个弹药仓也被击毁,好在荷兰人还不懂对炮弹进行预加热,弹药仓也有水护套保护,但还是让十二发榴弹直接报废,至于靖海号上有多大的损失,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这次李修远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决定不能再冒险了,千万不能因为冒进而让这艘宝贝船有什么闪失。
随着旗语的传达,两舰也开始转向变成与敌舰平行的航线上,中国式硬帆是纵帆,操作人手与灵活性完全秒杀荷兰人的横帆。各炮位开始按照参数给火炮调整方向和仰角。恰好这时荷兰人受到首发命中的鼓舞麻利的装填弹药开始了第二次射击,而就是因为定远舰同时在转向,这一群炮弹扑了个空,倒是有几发炮弹阴差阳错的刚好砸中后面的靖海号,此时两支舰队已经变成了相对平行的状态,中国舰队处于下风口,这本来是不利的,不过因为荷兰舰队需要调整航向来瞄准中国舰队,导致船开始侧倾,处于最下层甲板的火炮反倒因为防水的原因而不能开窗,上层甲板的火炮也因仰角变低而无法准确瞄准。就在船只还没有从侧倾中恢复的时候,一直装深沉的李修远双眼中开始冒出噬人的光芒,沉稳而有力的说出了一个词:开炮!
随着炮长手中红旗落下,定海舰左舷的十一门主炮第次开火,看见旗舰已经开火之后,靖海号一侧的四门主炮也同时进行射击,两舰舷侧总共只有十五门火炮,可是这炮弹一出膛就显出了与这个时代其他火炮的差异,首先是十五个光斑排列成一条弧线用远比对手快的速度飞向远方,这也是姜田抄袭的设计,在炮弹底部涂有磷制的燃烧剂,这个世界第一批六角线膛炮与曳光弹的第一次实战就此拉开了帷幕。荷兰人先是看到了十几个流星般的光点向自己冲来,紧接着密集的砸在了打头的一艘武装商船的周围,虽然没有一发命中,部分延时引信没有浸湿的炮弹在水下爆炸,刚刚平静的海面上腾起了几道水柱,这是什么火炮?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炮弹?他们也不明白,但是却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险。
“跨射!标尺不变三发急速射!”随着瞭望台上的旗语翻飞,炮长看懂了观测数据之后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起来。
李修远不需要别人的提醒也能看得出来,这次的射击虽然没有打中,可炮弹的落点还是不错的,如果换到以前炮手们早就忘记听从指挥开始乱糟糟的随便放炮了。现在短期突击训练的成效逐渐显现,所有的炮位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装填作业,等着第二次开火的命令。
相比之下荷兰人那些临时客串海军的水手们就显现出差距了,这次的射击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心里压力,就是那些做惯了海盗的老水手们都不免紧张了起来,只要自己装填完成也不管其它炮位就抢先发射,稀稀落落的炮声响起,因为中国舰队一直保持着距离所以也没什么战果。
举着望远镜的李修远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是自信的也是轻蔑的,恐怕他自己也想不到能在有生之年与十几艘这样的夹板大船交战还能笑得出来,但他现在就是很自信的认为赢定了,凭定、靖两舰的速度,在接下来的齐射之后,就将超越敌舰的队形逆风占领T字横头,当然现在叫丁字的横头,届时因为逆风而导致速度的暂时下降会让炮手们有更稳定的开火条件,荷兰人却不得不冒着炮火转向变阵,可无论他们怎么变在速度与机动性上绝对的劣势都会让其永远摆脱不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两艘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战舰再次开火了,还是十五发炮弹只是这次变成了齐射,射击后装填手们飞快的清空炮膛再次塞进一颗榴弹,当所有火炮炮盾顶部的红旗升起时,炮长也不等待观测结果出来便再次命令开火。十几秒中后的又一轮炮击还是齐刷刷的一排炮弹,中国水兵将体力发挥到了极限,三轮炮击只用了不到一份钟的时间,这是这种原始前装线膛炮的射击极限,感谢定装弹药与不大的口径才有了这等射速,但是由于依然采用铅弹头,所以连续发射后的膛内挂铅也是十分严重,在积累到一定厚度之后,对于射速与精度都有不小的影响,所以连续三发必须进行清膛作业。
至于那艘被集火射击的敌舰,其实在第二轮炮击中就已经被击中,三发榴弹分别命中了艉楼、舰舯和第一根桅杆,粗大的桅杆当时就倾倒下来,艉楼那颗也因为穿舱而过没起到什么作用,真正要命的是舰舯那一发,在穿过两层甲板之后,延时引信终于在穿过舰体之前烧到了头,沉闷的爆炸声传播开来,坚固的船身也有些颤抖,还没等荷兰人回过神来,第三波炮弹再次降临……
已经没人数着究竟有几发命中了,交战双方都有些呆滞的看着冲在最前边的这艘船,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变成了碎片,李修远一直没搞清楚这艘船是不是敌方的旗舰,反正他排在战列线的第一位,他现在能搞清楚的就是再次确定了姜田与他演习时放水了,或者说是故意让着自己。他知道榴弹能爆炸,也知道火药能殉爆,这在濑户内海时就印证过了,但这二者相结合的效果还是让他感到心头一跳,别说是他了,就是那些在欧洲见惯了漫天炮火的战舰舰长们,都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震撼。
这一刻不分敌我,双方均忘记了战斗还没有结束,大家还得拼个你死我活,看着徐徐下沉的半截残骸,以及没被漩涡卷走还在水面上挣扎的水手,所有人都明白海战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荷兰人又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自己与这个中央帝国的交手总是这么让人刻骨铭心,他们本能的想再次逃跑,可惜他们的瞭望手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发现当那两艘巨舰切入自己的T字横头时,一直在战场外游曳看热闹的六艘船以极高的速度切入了自己队列的尾部,如果从天上看这时的双方阵型恰好形成了一个中国汉字的工字型,而他们就悲催的被夹在了中间。
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荷兰舰队除了三艘船投降而幸免之外,其余舰只全部战沉。这其中就包含了两艘最先进的盖伦战舰,这两艘荷兰的主力舰可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因为厚实的船身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沉,并且努力将炮弹射向敌人,可是中国战舰的机动性实在太高了,每次那些比自己细长了许多的驱逐舰出现在自己舷侧的时候,这边刚刚开炮,对方却已经驶离了火线,甚至直到自己被击沉炮手们都没适应这种节奏。
这还是皮糙肉厚的盖伦船,其他那些皮薄馅大的荷兰商船,则根本扛不住两轮以上的炮击,这不是因为中国炮手训练有素,相反这时的中国水兵们在专业技能方面还不如欧洲同行,只是船只、火炮在性能上的巨大优势,才压制住了荷兰人的反击,反观中国这边的驱逐舰分舰队,无论是队形的保持还是射击的准确性都差了许多,如果不是有威海卫的老兵坐镇,这场战斗还不一定是什么结果。
当初李修远考虑到自己这边训练不足,加上火力密度也不够,所以才将六艘驱逐舰分出来组成了游击舰队。自己开着定、靖两舰吸引火力,那六艘船可以凭借着速度抢风进入上风处,无论是炮击还是放火箭都可以打了就跑。并且定了分舰队集火打击一艘敌舰的战术,用以保证能最大限度的打击敌人。战场的走向也和他的预料差不多,只是新兵拙劣的战术素养和六角炮弹穿透力过高经常穿舱而出还没爆炸的意外情况,让他差点把持不住局势。所以真正让荷兰人放弃抵抗的原因是驱逐舰分舰队的三次火箭齐射。
荷兰人见识过明朝的蛟龙出水,也知道中国人有一种可以连续喷火的猛火油柜,他们对此还是比较忌惮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中国人将这两种武器结合到了一起,当几十枚火箭带着凄厉的尖啸飞到敌船上空,飞溅的纵火剂与预制破片瞬间就吞噬了看似庞大的船身,置身其中的水手们,一部分被破片打成筛子血溅当场,一部分沾上了油质的燃料变成了火人,余下的只能惊恐的四散奔逃,这些人有些拼命拍打着身上的火焰跳进大海,还有些想扑灭熊熊大火,可这种在海面上都能燃烧的纵火剂又岂是他们能扑灭的。船上的幸存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船变成一个巨大的火堆,然后在火药的殉爆声中变成零碎。
当第三次齐射成功的点燃了第三艘船之后,荷兰人最后一丝抵抗的决心也破灭了,幸存的两艘商船本来就是打酱油的,投降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那艘仅存的盖伦战舰,几次被命中之后不是穿舱不炸,就是炮弹瞎火,就是爆炸的那几枚炮弹也因为位置问题没能点燃船上的火药,这才能在定、靖两舰的攻击下存活到现在,但是甲板上的帆具还是受到了一定的打击,机动性与速度都降低了不少。当他们看见那六艘更加恐怖的战舰划着漂亮的弧线抄向自己舰尾的那一刻,谁都相信这次万能的上帝不会再眷顾自己了,于是除了投降还有其他活命的机会吗?至于一直跟在荷兰人身边的郑泰座舰,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想逃跑,看到第一艘战舰迅速的被击沉之后,他想起了在濑户内海的战斗,此刻他也明白大势已去,还没等这边开火,他就主动的投降了。
李修远看见了桅杆上的白旗,遗憾的放下了望远镜,定海舰上升起了三颗信号弹,本来还在卡位的驱逐舰只好转个头停止了攻击。刚才还沸腾的战场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神经紧张的中国水兵们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战果,自郑和舰队消失以后,中国海军何曾有过交换比如此悬殊的大胜?除了定、靖两舰一开始因为过于接近敌船而有轻微受损,伤亡了二十三人之外,驱逐舰则毫发无伤只是有几个笨手笨脚的新兵被砸伤和烫伤。至于敌方那拥有几百门火炮的十一艘战舰只有四艘还飘在海面上,并且降下了风帆听凭发落,除了桅杆上的白旗之外,就再无迎风飘扬的东西了……
打捞完还没淹死的水手,控制住无心反抗的战俘,李修远在首里城的王宫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觉得既然是郑家自己内乱,荷兰人再次染指大陆的计划又一次惨遭失败,但这次惨败还没有传播出去,台湾岛的郑经也不可能马上就想到对策,所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除了留下两艘驱逐舰和部分水兵看押战俘,又派了一艘驱逐舰回济州岛报信并寻找援军之外,自己稍加整顿之后便率领着两艘巡洋舰与三艘驱逐舰火速南下,准备一举切断台湾与澎湖的联系,打郑经一个措手不及。至于他为什么能胆大包天的仅靠五艘船就挑战郑家主力舰队?这个问题几乎不用想也能知道答案,在整个特遣舰队中,上至李修远下至一个小兵,已经没人再将那曾经威震东海的郑家舰队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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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区回复:书友“好难搞的色狼名字”疑问消硝石制冰的问题,这个的确是古已有之,但是在那个时代硝石是战略管控物资,寻常百姓很难获得,王公贵族就算有能力这么做也要避嫌不能储备硝石,所以这种制冰法后来就无法普及了,我在书中也是在军工生产中使用,所以不会有人以此来攻讦主角意图不轨。说句题外话,这种制冰方法在北方民间曾经流行过,我所居住的城市曾有一种叫“雪花落”的传统夏季饮品,就是采用两个不同直径的大桶,空隙中填上冷媒,中间的小桶中一般就是勾兑好味道的水,转动小桶使受热均匀,便冷凝成类似雪泥一样的半固体,后来这种夏季饮品由于各种电力冷饮机的普及而消失。不过在中国古代,没有镀锡的铁皮桶(铜太贵铁容易氧化),又弄不到硝石,所以才逐渐的“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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