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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恩威
黄忠等人带着一千铁甲军一路疾行,四个时辰后赶到了申家主寨。黄忠等人带着部队隐在主寨前不远处待命,金猴子却带着李维和两个善于攀援的虎士在文厚的带领下绕到了山侧。丑时月色正明,照得绝壁一片银亮。万籁俱静,山间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只有微寒的山风拂过光秃秃的树头时发出的簌簌抖动,偶尔有一只山鸟被风惊醒,振翅高飞,发出一串清亮的鸣叫,在寂静的夜里回响。金猴子等人穿上了带来的灰色单衣,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爬上了后寨。稍做调整后,五个人摸进了后寨。
大寨里安静得很,所有的屋子里都黑漆漆的,除了不时有拎着灯笼打着哈欠,一路走一路抱怨的巡逻家丁走过,几乎看不到活的生物。文厚带路,蹑伏潜行,一路穿行到了前面的山口,指着看守山道的小屋对李维点了点头。李维咧着嘴无声的笑了,对金猴子和文厚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路口看着,自己带了两个虎士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文厚抬头看了看月色,和金猴子挤在一起,刚说了两句闲话,就见李维如鬼魅一般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个虎士手提血淋淋的长刀紧紧跟在身后。
“搞定了?”文厚吃了一惊,看着脸上带了一片血迹、状如妖魔的李维说道。
“搞定了,他娘的,有个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躲在草窝子拉稀,差点被他漏了网,好在老子刀快,就是溅了老子一脸的血不爽,被邓师傅看到又得骂了。”李维丧气的抱怨着,回头对一个虎士做了个手势。那个虎士四处看了一眼,挑了个地方,点燃了两只火把,做了几个手势。不长时间,对面的山林中夜鸟飞起,扑愣愣的飞上了青天。
文厚看着从下面山道冲上山来的一千甲士,看着警惕的看着山寨中随时准备扑出去地李维和两个虎士,再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看那个木屋。张着嘴巴吧哒了几下嘴,却什么也没说。金猴子微笑着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什么奇怪的,我觉得这个很正常。”
“还正常?那里面可是有二十个壮汉,居然……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他们解决了?”
“别说这二十个人都睡得正香,就算他们醒着,也不是这三人的对手。”金猴子见怪不怪,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要躲在这里睡一会。你还要带路,快点吧,黄将军他们已经上来了。”
文厚来不及多说,带着已经冲上山来的甲士们直扑后寨。一进后寨。甲士们不用多说什么,十人一组的扑进了两旁林立地营房,而魏延和李维则带着人直扑申耽的住处。刹那间安静的山寨里杀声大起,惨叫声不绝于耳。被惊醒的士卒们还未来得及投降,就被全部斩杀。小半个时辰后,山寨易手。
魏延拖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院走了出来,将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往黄忠面前一推,哂笑道:“这个竖子还真快,兄长刚出门一天,他就上了嫂子的床了。”
这个中年人正是申家二寨主申仪,他昨天晚上接到申耽送过去的急信。今天中午就赶到了大寨,趁着申耽不在的时间,和阔别已久地嫂嫂叙了一下衷肠,然后就干脆歇在房内,代替年老力衰的申耽好好慰劳了一下久旷的嫂嫂。本想着满足一下相思之心,哪料到半夜却被人从温柔乡里美人怀中揪了出来,只穿了一件短裤的他在初春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又惊又怕。牙齿敲得如阵前地鼓点。
黄忠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个盗嫂的小人。哼了一声:“我是曹公子派来的黄忠黄汉升,你要想不死。说点让我觉得值得地理由,只给你三句话,我没有心情多等。”
申仪翻身拜倒:“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愿归降,我愿归降。”
“还有两句。”黄忠冷漠的说道。
“我愿说服大哥,举寨投降。”申仪连忙又加了一个条件。
黄忠还是很冷漠,你娘的这时候还由得你不投降吗,山寨都不姓申了,你降不降又能如何。申仪见他面色不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不敢再乱说了,还剩下一句,再不满意可就没命了。他正在苦想,一个妇人从里屋冲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申仪身边,将一床锦被裹在牙齿打战的申仪身上,抬起头抗声说道:“如果将军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愿将申耽裹胁山民的证据交给大人。”
黄忠咦了一声,看了那个衣衫不整却面无惧色的妇人一眼,和邓展魏延相互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拿出来看看,看值不值这个畜生的一条命。”
那妇人正待反驳,却被申仪扯了一下,这才瞪了黄忠一眼,起身匆匆进了屋,不长时间拿出一捆竹简来双手递给黄忠。黄忠就着旁边的火把看了一眼,眉头一挑,心中大喜,连忙问道:“还有么?”
“还有,不过要将军先答应了我地要求。”那妇人平静的说道。
“没问题,我不杀你们就是。”
“不仅如此,我还要你答应让义行(申仪)离开这山做官,离这山越远越好。”那妇人拉起申仪,挽着他的手臂,温柔的看了一眼申仪,扭过头直视着黄忠:“我还要将军发誓,不将今天所见透露出去支言片语。”
黄忠破颜而笑,他饶有趣味的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叔嫂相通的人,点了点头:“能不能做官我说了不算,但我可以发誓,你们的事我们绝不透露出去半句。”
“谢过将军。”那妇人稽首施礼,回屋搬出一大堆竹简放在黄忠面前,不过当她再次进屋时,却好久没有出来,不长时间,一个侍女冲了冲来,扑到申仪面前惊惶的叫道:“二叔。夫人……夫人自裁了。”
申仪呆了一呆,忽然掀掉身上地锦被,发出一声野兽般地嚎叫冲进了房内,不长时间,房内传出他痛不欲生的痛哭。黄忠等人面面相觑,觉得此事怪异,但事情紧急,他们倒也不想再问。让邓展地那个亲卫带着一卷竹简连夜起程,同时抓紧时间安排山寨的防卫,清点山寨内地物资。
曹冲得知黄忠等人取了申家大寨,不仅解决了粮食问题,还得到了申家欺压山民的证据,大喜过望,庞统等人看过那些竹简之后也是欣喜万分,如此一来。申耽要想再得到那些头人的支持可就难比登天了。蒋干特意停了半天,第二天上午才带着匆匆赶回的文厚,第二次进了城外的大营谈判。
这次谈得很顺利,申耽被半夜传过来的大寨失守的消息惊得心神出窍,更被夫人身死。二弟申仪让人费解的出现在大寨地消息搞得暴跳如雷。在多年的帐本面前,面对着愤怒的头人们,申耽方寸大乱,没说两句就被蒋干震住。退出了谈判,独自赶了回去。头人们群龙无首,在蒋干宣布了几条曹冲拟定的优惠条件后,他们感恩戴德的进城来叩谢曹冲。
曹冲看着拜服在地的头人们,开心异常。他忍住心中的得意,勉强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扶起领头地铁家堡头人也就是铁勒的父亲铁心说道:“诸位都起来吧,这事你们也是受人蛊惑。本公子既然已经说过不追究了,那就不会食言的。春耕在即,你们还是尽快赶回去,千万不可误了农时。至于你们的损失,我们一定会尽快理清,申家大寨从你们身上搜刮的财物,我已经通知黄将军发还给你们,你们派人去取吧。如果有暂时用不着想换点钱地。可以送到襄阳城去换点钱。公子我会派人来跟你们联络。以后每个月都会有商队进来收货,你们也可以自己送到城里去。顺便看看城里的情况。”
铁心感激不尽,连连点头,又试探的说道:“蒋先生所说的,我们可以出山,公子会分田给我等,可是真地?”曹冲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现在襄阳还有良田千顷,你们要想出山来我当然欢迎,不仅有田,还可以安排你们的子弟入学读书,或者去当兵。”
一听分田,那些头人们都兴奋得很,一听到当兵,他们却犹豫起来。庞统看了,不禁笑道:“你们放心,公子不是让你们也成为士家,而是给你们单独建了一种特殊的兵制。你们的子弟如果当兵,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如果觉得不想再当兵了,就可以带着挣来的军功回家,还可以由公子安排当个小武官,象铁勒这样的身手,回房陵做个县尉是没有问题的。”
接着庞统向头人们详细讲解了曹冲按照前世地义务兵制新建的兵制草案,头人们一听当兵三年,三年之后就可以自由选择,可以回乡为民享受终身赋税减半的待遇,有本事的还可以进入官府做个武官,一个个大喜,铁心当下就将有些害羞有些兴奋的铁勒推到曹冲面前说道:“请公子收下犬子,他自从见过公子之后,就一心想跟着公子。公子赏他的刀,他连我都舍不得让摸一下。”
曹冲呵呵一笑,他指着铁勒笑道:“你愿意当兵没问题,不过要想在邓师傅手下,只怕还要看邓师傅收不收你,怎么样,要不要公子我给你说说情?不一定管用哟。”
铁勒红了脸,连声称谢。曹冲挥了挥手,让人拿过来几十把上好的钢刀,每个头人发了一把。等各个头人欣赏完了手中的刀,庞统朗声笑道:“公子来得匆忙,未能给各位头人带得礼物,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刀不成敬意,仅表示一点公子地心意。公子还说了,诸位有机会到襄阳去,一定要让公子尽一下地主之谊,向各位如此地支持表示一下谢意。”
头人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客气的官府,更没有想到堂堂地丞相公子一点架子也没有的这么跟他们说话,不仅饶恕了他们的罪行,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还送他们礼物,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拜倒在地。曹冲好好地安抚了他们一阵,这才由蒯祺在县衙中摆了酒席。好好款待了一番这些头人。在席间庞统等人又好好的解说了一下曹冲在襄阳的新政,极力鼓动山民们出山定居。
几个文人在席间赋诗作文助兴之外,曹冲也不忘示威,让几个虎士表演了一下他们精湛的武艺。闪闪的刀光和威猛的喝叫声不仅撩动了年轻人的勇性,也让头人们一惊一乍,直到表演完毕,才算是放下了悬到了嗓子眼的那颗心。当天众人尽欢而散,次日一早。头人们带着各自地人马四散而去。
曹冲将申家大寨赏给了铁心,又给他补充了些军械,这才带着人出了房陵,和筑水中的文聘会合,不到一日,黄忠带着一千铁甲军赶到,一见曹冲,立刻和魏延上前大礼参拜。
“二位将军请起。这次能顺利解决房陵的战事,二位将军当是首功。”曹冲看着脱胎换骨的一千铁甲军欣喜不已,连忙上前扶起黄忠和魏延。
“是公子英勇,是凤雏先生智谋过人,又有邓将军的虎士和金猴子等人先建奇功。我等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黄忠笑着说道,先夸了一番其他人,然后又拉着魏延说道:“我等若有微功也是文长的功劳,若不是他建议改变计划。奇袭申家大寨,我等也不能如此圆满完成任务。”
“哪里哪里,延擅改公子军令,还请公子责罚。”魏延一边笑着,一边偷眼看了看曹冲的脸色。曹冲笑容满面道:“改得好啊,如果不是夺了申家大寨,这申耽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一败涂地。军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我地命令。我只要你们完成了任务,至于如何完成,我不限制你们。”
一直在旁边含笑不语的文聘笑道:“公子洒脱,众将又是智勇双全,难怪三四日就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房陵的战事,聘乃是杞人忧天了,白白担心了几天。”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曹冲心中明白,不久之后自己这一仗又会象上次宛城劝降一样传遍荆州。传向许县和邺城。他冲着文聘拱了拱手。感激不尽。文聘心领神会,招呼着众人上船。
船舱里。曹冲和文聘相对而坐,庞统张松等人陪在一旁。曹冲呷着茶,长长的吸了口气道:“文太守,这里地事情已了,收尾工作会由乐折冲接手,他会从此向前进军。而我们的注意力要放到江夏了,你的水军可曾准备好了?”
文聘露出一丝笑容道:“早已准备妥当,只等春水发生,就可以顺流而下,这次再和关云长好好较量一番,争个雌雄。”他现在虚担了一个江夏太守的官职,却寓居在襄阳,又听消息说蔡瑁迟早要重掌水军,自己虽说和曹冲关系不错,毕竟不如蔡家地翁婿关系,他一直也在考虑着自己的前途。现在听曹冲说要首先夺回江夏,他如何不喜。
“关羽骁勇,所领水军又有江夏征战多年的悍卒,实力不可小觑,文太守不可小视了他。”曹冲笑道:“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满伯宁(满宠),由他配合你相机而动,不可硬拼,只要挡住关羽向北增援的路线即可,我汇合汝南太守李文达(李通)先解决了刘琦部,再挥师南下和你们相会。”
文聘沉思了片刻,点头赞同。一路上他们谈兵论剑,纵论荆州的战事,相谈甚欢,不过一日时间就到了襄阳。曹冲辞别了文聘,回到襄阳城的府中,还未进门,就见刘琮正在院子里转圈子,里屋蔡玑正陪着蔡璇说笑,蔡沁儿和麋氏姐妹凑在一起,一边做事一边低声说笑。
“仲玉,你儿子还没到生的时辰,你转什么圈子?”曹冲打趣道。
一听曹冲的声音,刘琮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欣喜地笑容,扑上来一把抓住曹冲就往屋里拉,一边走一边说道:“仓舒,你可回来了,可急死我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房陵找你了。”
曹冲被他拉得步履踉跄,差点摔个跟头,他一把挣开刘琮说道:“你急什么,差点拉倒我了。有什么事就说嘛,这么慌干什么?”
蔡璇白了刘琮一眼:“他呀,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说了多少次也改不掉。”刘琮没有象往常一样憨笑,而是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老爷们说话,老娘们一边呆着去。”
“咦,你长本事了啊。”蔡璇眼睛一瞪,扑过来就要揪他。刘琮一把抱住她急道:“夫人,夫人,我真的有事,你也是知道的,你就别耽误我和仓舒说事了好不好?”
蔡璇在他的怀中扭了一下,狠狠的掐了一下他这才松开手,撅着嘴拉着蔡玑向内室走去。刘琮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凑近曹冲说道:“仓舒,我家兄长派人来了。”
“你家兄长?刘伯玉?”曹冲一听立刻收住了笑容,连忙拉着刘琮坐下。刘琮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没有其他人,这才带着哭音拜倒在地,压低了声音说道:“请仓舒救救我家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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