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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天气还算不得炎热,换上了薄衫,屋子里置了冰盆子,不用人拿着扇子在一旁扇风也凉快。
窗边摆了一个雕花檀木美人榻,程文佑抬头时正见姜筠歪身靠在那里打瞌睡,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拿着本书。
脚上的鞋都未脱,左腿搭在右腿上,翘在那里,应该是刚刚睡着,身体还未全部放松。
程文佑本想过去把她抱到床上,姜筠睡觉总是喜欢翻来翻去的不老实,在榻上睡总是没有在床上睡舒服,刚要起身,就见姜筠砸吧砸吧嘴,右手在头上挪了个位置,睡的香甜。
他扬了扬唇角,改了主意,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啪嗒一声,姜筠手中的书滑落到地上,她被那声响惊醒,迷茫的睁开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两颊微红,鬓角前方被抵了个红印。
程文佑瞥见她坐在那里左右看了几下,而后捡起地上的书,偷瞄了自己几眼,以为自己没发现她偷睡,坐直了身子继续看书。
他画完了手中的画等着上面的墨迹晾干,姜筠瞧着他往自己看,笑道:“哥哥,看了这么久了,你可乏了,不如出去逛逛吧。”
程文佑道:“你累了吗?”
姜筠点头,解释道:“我看了许久了,眼睛累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知道程文佑爱学习,肯定不会乏的,姜筠便改了种说法。
程文佑看着面前的话,闷笑一声,道:“行,陪你出去走走。”
姜筠瞧见他笑了,纳闷道:“你面前的是什么?”
她从榻上起身走过来,待瞧着他画上画的是她睡觉的样子时,便知自己刚刚偷睡让他瞧见了,又想到自己刚刚以看书久为由抱累,微微有些窘迫。
程文佑低低一笑,把她抱到怀里,问道:“筠筠,为夫画的好不好。”
姜筠幽幽看了他一眼,道:“你都瞧见了还取笑我。”
她眼睛转了转,猛然伸手想要抓住案桌上的画毁尸灭迹,便被程文佑提前握住了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你要做什么?”
她哼了一声,从他怀里下来,拉着他的衣袖把他往外边拽。
“我真是佩服你,坐那么久都不嫌累。”她边走边道。
程文佑从小便是一个自律的人,姜筠是他带出来的,小时候不会说话便被他抱到书房里日日听他念书,她自己也是个爱看书的,只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到底是有些坐不住的。
她才刚叫他一起陪她出去玩,管家便过来说太子派人请他过去,姜筠心里有些不开心,却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正事要紧,只对着程文佑说叫他早点回来。
程文佑笑道:“家有娇妻,怎舍在外逗留?”
当着管家的面,姜筠有些脸红,睨了他一眼,道:“快些去吧,莫要让皇兄等急了。”
她转脸恰好有一盆花在那里,伸手拽着上面的叶子,那叶子都快让她拽秃了,转身发现程文佑还没走。
“你怎么还没走?”
程文佑把她抱在怀里:“亲一口。”
这还要不要脸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平翠秋蓉几个自觉的避开目光,姜筠手推着他的胸膛道:“快走吧。”
程文佑抱着她不松手,俨然一副不亲就不走的样子。
姜筠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得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
程文佑有些不满意,想让她亲嘴,姜筠瞧着身后的丫鬟们都忍着笑,低声道:“快走吧,回来再。”
程文佑得逞的笑了一下:“那便这么说好了。”
他心情极好的出门去了,姜筠扭头把手边那盆花上的最后一片叶子给拽掉了。
他出门时便不算早了,晚饭时派了人回来同她说不用等了,她估摸着是太子留饭了,便自己先用了饭。
程文佑回来的极晚,她已经缩在被窝里睡着了,听着外头的动静,又醒了。
他正拖着外袍,回头对她道:“没事,继续睡。”
她吸了吸鼻子,道:“喝酒了。”
程文佑嗯了一声,道:“我去净房。”
她被吵醒,也没了什么困意,睁着眼在床上等他。
他洗了澡,披了件白衫子,胸膛都露在外面,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胸前。
姜筠看的有些脸红,从床上坐起来,微垂着头,拿了干巾子给他擦头发。
他忽而按住她的手叫道:“筠筠。”
“怎么了?”
他侧头指腹摩着她的唇瓣,呼吸里还含着酒气,不是很浓,姜筠闻着头脑有些发晕。
“我先给你擦头发,湿的容易着凉。”
他把她按到怀里,呼吸有些急促道:“先不急。”
他声音低沉,握着她的手,带着诱哄的意味,把她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放,她脑子里有些晕晕乎乎的,由着他亲。
他头发都是湿的,发丝缠绕在她脖子上,凉凉的。
今天本该是她休息的,昨日就说好了的,结果糊里糊涂的,她没有半分拒绝之意。
翌日她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早已穿戴完毕,站在床前往她唇上亲了一口,便去上朝了。
姜筠撑着身子起床,平翠端着服饰伺候她起床。
她用了早膳,便听外面的人通报说是姚婠小姐来了。
大婚那日她安排有失妥当,昨日给姚婠下了帖子,邀她到睿王府坐坐,顺带瞧瞧她和明纵表兄是个什么情况。
姚婠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裙子,腰间系着丝带,姜筠腰本就纤细,姚婠一进门,姜筠就觉得她的腰比自己的还细,脸色虽正常,瞧着却比先头见面时更瘦了。
姚婠屈身给她行礼,她忙把她扶起来,道:“阿婠姐姐不必多礼。”
李掌设端了茶来,姜筠斟酌道:“阿婠姐姐,你那日见着我明纵表兄了吧。”
姚婠面色平静道:“王妃所说的表兄是成国公府的三公子吗?”
姜筠点了点头。
姚婠道:“难怪王妃初见我时便知我是谁。”
姜筠有些不好意思,姚婠叹了口气。
姜筠道:“我从前便见过你的画像。”
她不说姚婠也知道,她定是对她与许明纵之事有所了解的。
“我刚入定熙便听说过成国公府三公子的那些风流韵事了,他从前在嘉义时,我们都以为他是无父无母的,我在外祖家长到十四岁,除了家中亲人,府里的下人,便只见过他一个男人,他生的俊朗,比我兄长还好看,虽身着破衣,却一点都掩盖不了他的风采,我那时最喜欢的便是每日他到我阁楼下面同我说话了。”
她说到这里眼里尽是落寞,她喜欢他,不在乎他出身卑微,旁人都说他是混混,外祖母不许她再见他,表姐说她傻,她都忍了,便是混混又如何,她就是觉得他好。
可是她害了他,外祖母让人打了他,他走了,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只打听到他来了定熙。
听说爹爹调到定熙的时候她有多开心,她这一路上听人说了许多趣事,听了那些在她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定熙繁华,公子哥儿做的那些荒唐事。
成国公府的三公子她也有所耳闻,少时离家游学,能力出众,深受陛下重用,他对女人,也是来者不拒的。
“阿婠姐姐,你莫要听信那些谣言,那些都是假的。”
“我始终不明白,既然他是成国公府的三公子,为何他从来都不来找我?”
难不成是嫌弃她的身份配不上他吗?
她听说定熙许多未出阁的世家贵女都喜欢他,尚书府的小姐,甚至是天家的郡主,她的身份确实是配不上他的。
姜筠也不知道许明纵为何不去找姚婠,许是少年气盛,或者是别的原因。
定熙世族里的尔虞我诈,姚婠其实是不太懂的,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她被保护的太好了。
“你见到我明纵表兄,他怎么说?”
姚婠苦笑一声:“他说他要娶我,我却是不敢了。”
感情之事,外人不好插手,姜筠同她说了会话,阮箩也来了,她特地叫阮箩晚来了会。
阮箩如今也十三岁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同人辩起理来总是一套一套的。
她进门对着姜筠和姚婠恭敬的行礼,她来了,姜筠必是要让人上点心的。
她来了,屋子里便没有先头压抑了,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姜筠和姚婠看,上面的花被她绣的歪歪扭扭的,也看不出是什么花。
姜筠打趣道:“阿箩,你这是绣的什么花?”
阮箩红着脸道:“我娘给我请了人教我刺绣,我总是绣不好。”
姜筠瞧着她绣的荷包,觉得真没有必要再学了。
她本想向姜筠讨个法子的,她觉得阿筠姐姐什么都会,很厉害,想到七皇子嘲笑了她,忍不住抱怨道:“宣王殿下说我绣的荷包太丑了,说我笨,是学不会的。”
虽然程文越大抵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有些伤人了。
程文越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改不了乱说话的毛病。
“你哪里笨了,只是针线功夫不好罢了,宣王殿下读书还不好呢。”
阮箩觉得有理,受了姜筠的开解,就忘了自己立志要学好刺绣的事了。
阮箩和姚婠一同出府,姜筠把她们送出去,阮箩手里拿着李掌设给她准备的糕点,开心极了。
拿着糕点上车,对着姜筠挥手,笑的傻兮兮的。
她一边摇着手说阿筠姐姐再见,一边撅着屁股往马车里拱,忽然屁股让人拍了一下,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她胆子小,从小就怕红眼绿鼻子的妖怪,这会屁股让人拍了,也不敢动,保持着弯身的姿势,眼圈红红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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