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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剑已经归鞘,苏启怀揣着剑仙留下的古册,望了一眼前方静静矗立的李天罡,这位半帝正直勾勾地盯着湖水,湖水上倒映着大团大团的白色云朵,这里离西雨宫已经很远了,但仍然能听到擂台上偶尔传来的爆响和灵气的轰鸣声,那里打得热闹,而这里还算寂静,除了那点偶尔的杂音外,便只有风吹柳树,虫鸟吱叫。

“那本古册我也看过,”李天罡突然开口,“它是昔年剑仙与我蛮族大祭司论道时由剑仙亲手写下,里面有一式剑法,也有三页剑仙对于剑道的论述,它落在我手中已经有三百多年了,我也参悟过数次,但一直没能察觉到这里面竟然还藏了剑仙的一道印记今日之事,我西雨宫得利不小,有长老弟子破境,我也收获了一缕仙光,这都要承你的情。”

“只是巧合罢了。”苏启不想居功,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于我而言,能得到这剑仙古册,倒是占了大便宜。”

李天罡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身为半帝,他早已见过了数不清的天才,既有谦逊多礼的,也有狂妄自大的,但无论是哪一种,能走到修路尽头的都没有几个,在修炼一道上靠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天赋、努力和运气,没有踏入抱一境的人,其实都不被半帝放在眼中。

但说是这么说,李天罡可不愿欠个人情。

“伸出手。”李天罡说道。

苏启愣了一下,乖乖地伸出右手。

李天罡抬起一根手指点在了苏启的掌心,迅速凝结成了一个字。

当他抬起手后,苏启好奇地低下头,这个字他完全不认得,但能看出这绝对不是人族的古字。

“你听过道字吗?”李天罡问道。

“听过,”苏启点点头,晃了晃右手,上面的象形古字如一幅小小的画,闪着微微的亮光,他蹙了蹙眉,体内的那个蝶女早已经将她所会的人族道字全都教给了他,但苏启可从未见过这个字,“这个是人族的道字?”

李天罡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是洪荒古族的道字。”

“洪荒古族?”苏启顿时愣住,他不可置信地抬起手,“他们留下了传承?”

“不是传承,只是一面石碑罢了,”李天罡背负双手,“当年我蛮族在黑暗中艰难迁徙,不仅经历了难以相信的危险,也收获了一些从未意想到的宝物,那面石碑便是如此,上面只有短短十几个字,均是用道字书写,但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也只是完全炼化了其中三个字,而且只有这一个字能使用,其余两个字,恐怕只有大帝才能驾驭。”

“它是什么意思?”

“日。”李天罡说道,“或者说是阳。”

苏启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在任何一种文字中,日月山水都是最基础的字形,它们最为简单,也最为符合这四种东西真正的样貌,像是日,在人族的古字中便是一个圆圈,内里有一个小小的点。

可苏启手中的这个日字,极为复杂,笔画足足有十三个,而且都是弧形,远远看上去,倒很像是一只奇怪兽类的简笔画。

“这怎么看都不像啊。”苏启嘟囔着。

“何为太阳?”李天罡突然神色严肃的问道。

“呃”苏启怔了一下,不知如何解释,他总不能说太阳是一个恒星吧?

不对,那是在他原来的世界,在这个修行世界里似乎还没有什么行星恒星之分,他那日魂游天外,瞥见了一眼净元界的样貌,虽然看上去的确和行星很像,但仍然有许多细微的不同,譬如净元界的外面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壳,而且茫茫黑暗中根本没有任何恒星的存在。

可在净元界里明明是可以看到太阳的。

“我们身处秘地,你可曾见过太阳?这光芒又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会有白天黑夜的轮转?”

苏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但没人能解释,这里的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们认为秘地中的光芒源于大道中的阳系道痕,而黑暗则是阴系道痕的具现,阴阳平衡,不断轮转,才有了白天黑夜的变化。

但在苏启看来,这很奇怪。

“在净元界里,除了太阳,还有月亮和群星。”苏启轻声说道,“这些界路上都没有。”

“有很多大帝穷尽一生,在追逐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认为这件事涉及到了世界真正的本源,或许也能解答洪荒古族消失的谜团,”李天罡声音缥缈,“在漫长的岁月里,很多大帝都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解释,其中最流行的一种认为太阳和月亮分别是阳、阴两系道痕凝聚而成,它们互相平衡,与五行道痕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而群星则是五行道痕的凝聚,所以最亮的五颗星分别被称为金木水火土,又因为这五系道痕主要构成了世界的基础,所以群星中的五行力量远远没有日月中的阳阴之力强大。”

“至于为何秘地中没有日月?那是因为这些秘地都是破碎的世界,不仅五行力量失调,连阴阳之力也大半流失,根本无法凝聚成日月星辰,但即使失衡,阴阳之力也是存在的,所以白天黑夜依然存在。”

苏启静静听着,这是这个世界对于日月星辰的解释,和他出身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这里的修士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天地观,它是自洽的,也能解释很多修行上的疑问,不过在苏启听来仍然很奇怪。

“那这个字呢?”苏启扬了扬手,“莫非这是阳系道痕最基本的形状?就像是某种阵纹?只不过它是属于洪荒古族的”

“有这种可能,”李天罡点了点头,“不过我更倾向于另一种观点,这个字或许是洪荒古族对照某种古兽临摹下来的。”

“古兽?”苏启大为不解。

“嗯,”李天罡迟疑了一下,“在那面石碑上,还有一幅古图,是一只古兽,它看上去和这个日字有些像,或许那是一种掌控着极阳之道的古兽,也可能那是阳系道痕的某种化身,就和太阳一样,人族不是也有传说吗?日中有金乌,乃是真阳化身。”

苏启仍然一脸困惑。

李天罡笑了笑,“没关系,这个道字的来源不必追究,你可以先尝试炼化它,它对于你的剑道应该也有一定作用。”

李天罡话音刚落,远处的高山上就闪过一束极亮的光芒,阵法的虹光大耀。

一道强大的气息席卷整个秘地。

彭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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