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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好意。
这个认知让他蓦地生出一种失落。
望着那女子动人的眉目,他只能轻轻道一句,“想必应是极美的。”
明思回首过来,微微而笑,心情显是极愉悦,“无论如何,也是要谢谢将军今日的仗义之言。明思浅薄,听着,很是痛快呢!”
说着,抿唇忍禁不住,眉眼盈盈闪亮。
他不知为何,心情也乍得亮起,生出些快活,呵呵一笑,“秋某说的也是实话,并无诓人。”
他的确是应允了四夫人,娶她为妻,绝不纳偏房妾侍。
明思笑着摇首,“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将军莫要在意。这番原委,我和爹都未告诉我娘,怕她忧虑。故而对将军才有那番为难。将军不必介怀。今日老太君的确说了要送人,可我未曾接下。毕竟这其中原委不足未外人道也,若是人进了府,难免看出端倪,反倒生出事端。将军不必为了我娘的话而拘束,一切自便才是正理。”说着,俏皮一笑,“反正我娘此刻也不在,将军也不用担心‘泰水’大人寻你麻烦。”
“泰水?”秋池一怔,有些不明。
明思轻笑莞尔,“同泰山相对——可不就是泰水么?”
秋池呆了呆,蓦地笑开。
眼前女子却抿唇含笑,眸光晶莹得意。
秋池只觉愉悦之极——这个女子竟然还有这般俏皮可爱的一面。
同她相处,似乎真的不难……很是不难。
气氛比之前更加融洽。
暖意幽香让人只觉神怡,似乎所有的繁琐在这一刻都不愿忆起,轻松的被置于脑后。
秋池望了望四周,这里的陈设并不如静湪院。
虽然同样的清雅,可家具质地却并不如嫁妆的那套名贵奢华。
却同样让他觉得舒适安然。
明思扫了一眼四周。含笑道,“因明思入的是北将军府。故而才不同——说来。还是托了将军的福呢。去年生辰收得礼,比前些年加起来还要贵重。那时,明思还想着是否该分将军一份不该?”
好生聪慧的女子!
只看他神情便猜到了他的所想。
秋池先是了然,而后是失笑。
分他一份?
这女子还真是可趣。说的是笑话儿,却神情中又有几分认真。
秋池噙笑。忍不住也起了些逗趣儿的心思,“秋某也并未亏,说来还赚得多了——成亲那日。收得礼也是不少。若按六小姐的说法。秋某还该分些给六小姐才是!”
明思一呆,“扑哧”一声轻笑。
酒涡轻轻漾开,那容貌瞬间勾魂夺魄,双眼似九天苍穹之上,最闪亮夺目的星子。
如丝绒上最剔透耀眼的琉璃宝石,让人怕贪心的不敢多看。又忍不住不看。
无限魅惑,让人不觉沉醉其间。而忘却身在何处。
秋池不觉怔忪。
太像,太像了!
这样的感觉,他二十年间只有过一回。
就是那日在偏厅见那少年,当时那一笑,让他从未波动过的心绪也乱了一回。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碰女人,而生出了短袖的心思。
可此刻的笑容,竟然也让他的心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咱们就算是互惠互利,各赚各的,也各得各的利吧。”明思笑罢,含笑道。
他猛地回过神,反应过来后,强作镇定的笑了笑,“说得也是。”
回答得并不得体,只因他并未听见明思说的什么。
虽不十分得体,但明思也知他并非擅言之人,也并未过于探究,只笑着双手捧起茶盏,轻轻饮着。
白瓷薄胎的茶盏轻轻就在粉润的唇边,她并未像一般大家小姐那般拈起尾指,也未见得有任何的作态,可不知为何,姿态却是那般优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儿。
不仅是坐态,仔细回想,她走路的姿态,转身的姿态,似乎都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
轻盈中带着婉约,婉约中带着优雅,不自觉地就吸引了人的目光。
因坐得近,那长密而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随着她的动作,如蝉翼一般轻颤着。
秋池不觉有些生奇——她的发色分明是微黄,可那睫毛却根根黑亮顺滑,分外的美丽。
门外传来蓝彩的声音,“小姐,五少爷来了。”
明思放下茶盏,露出笑意,“请五少爷进来。”
话声一落,便听见纳兰笙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伴着大大咧咧的声音,“你们两个怎说走就走,也不招呼我一声——”
声落人到,门“哗啦”的被推开,纳兰笙站在门前,跺了跺脚,将云靴上雪花抖落,一步迈进。
抬眼见两人相对而坐,神情闲适,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喝什么好茶呢?可有我的份儿?”
边说边朝桌边来。
明思含笑道,“好茶自然算不上,不过既是五哥哥来了。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五哥哥的。”
说话间,帽儿已经托了茶盏上来。
纳兰笙嘿嘿一笑,颇为受用的坐了下来,“就知道六妹妹是最疼我的。”
端起茶盏,用茶盖荡了荡,吹了吹,抿了一口,“不错,君山紫毫。”
帽儿收起托盘一笑,“是小姐特地给五少爷寻的,只得了三两,全带了过来。”
纳兰笙望着明思,笑得得意舒畅,“原本是有些烦的,可得了六妹妹的礼,这烦的也没那么烦了!”
秋池笑看他一眼,无语摇首,“你有何好烦的?还是为亲事?”
“亲事倒还好,我寻老太君说了,好男儿先立业后成家,我如今一介白身。先不着急。老太君也应了。”纳兰笙说着得意,“这叫上有策。下有对。我娘也得听老太君的。”
明思轻笑。“既不是亲事,那你还有何好烦的?”
纳兰笙叹了口气,“我在烦眼下的差事——这可是太子头一回交托的正经差事,”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可忙了这好几日。一点头绪都没(书书屋最快更新)寻着。”
秋池顿时微微一怔。
纳兰笙怎将此事也提及出来了!
纵是兄妹亲密,可这等机密公务,便是亲如母子夫妻。也该避讳才是。
再则。这般难办的事务,即便是说了,也是无用啊。
明思的目光在他面上淡淡扫过,遂垂眸含笑,“凡事但求尽力便是,五哥哥不必太过看重。”顿了顿。不着痕迹的转开话头,“今晚老太君设家宴。五哥哥可知晓?”
纳兰笙先前从湖边离开,故意回了趟昂山院,给两人留下时间相处,回去后自然是得了消息。
闻言便点头一笑,“老太君喜欢热闹,今儿个六妹妹回来,加之又想着五姐姐——”
说到此处,想起先头的事儿,面上便是一僵,望着明思有些赧然,“六妹妹,五姐她——”
“她是她,你是你,”明思淡淡一笑,神情坦然自若,“明思不会混为一谈,五哥也莫因她而觉着对不住我。我连她的气都不生,又怎会怪五哥?若五哥为她同我歉意,那倒是生分了!”
纳兰笙一滞,虽明思说得在理,可他听着总有些难受。
明汐是他的五姐,也同样是明思的五姐。
本是一奶同胞的嫡亲姐妹,可如今却……
不觉黯然。
又想到母亲,她还为了五姐来算计这个她并不知晓的亲生骨肉。
倘若有一天,父亲母亲得知了真相,又该如何自处?
这般一想,更添了几分烦扰。
看着纳兰笙眸中的黯然神伤,明思垂了垂眸,并未多言。
此时秋池在场,许多话也不方便多说。
纳兰笙的纠结,她多少能猜到些。
可却帮不了他。
对于三房的其他人,她并无半分感情。
莫说她并非真的明思,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可能生出濡沫之情。
在三老爷三夫人将体弱病危的亲生女儿送走的那刻,所有的亲情便已不复存在。
秋池看着忽然间沉默的兄妹二人,心里不觉有些奇怪。
这兄妹二人还真不似普通的堂兄妹。
倒比嫡亲的兄妹还要亲近。
先前在宫中他应了同纳兰笙回府,纳兰笙虽未说什么,那眼里的喜悦神采却是极明显的。
他也默契地未多问什么。
相处多年,纳兰笙是心思从来是不用多猜的。
拽着他一路回来,问了府中下人,便又拉着他去了镜湖。
听得五小姐那般言辞,纳兰笙面上的着恼是他极少见过的。
若不是他当先一步出来说话,只怕纳兰笙当场就会发作出来。
他和六小姐离开时,纳兰笙对五小姐说的那几句话,他也是听见了的。
对于脾气极好的纳兰笙而言,那样的话已是极重极怒。
就在那一刻,他发现相比五小姐这个嫡亲的亲姐,纳兰笙很明显更亲近这个堂妹一些。
至少相处多年,纳兰笙几乎从未主动提及过府中的其他兄弟姐妹。
又想起方才纳兰笙提及公务时的自然模样,显然,这两兄妹似乎平素是习惯了这般“无话不谈”的。
即便是嫡亲的兄妹,也很难有这般的自然默契。
不觉有些微诧。
看纳兰笙还在闷着,明思浅浅一笑,“五哥哥,我得了个好玩儿的题,想不想试试?”
纳兰笙一怔,“好玩儿的题?”
秋池也朝明思望去,眸色些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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