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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有烛火暖红红的摇曳,从雪白的窗格纸上透出光晕。

有烛火,但好似没看到有人的迹象。

“这……”明思怔了怔。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荣烈却不说话,勾唇一笑,直接用行动证明。

拉着她走到门前,伸手一推,门便开了。

一路行到正房大门,再一推,黑漆大门便“吱呀”洞开,荣烈回首朝明思一笑,“进来。”

明思愣愣地进去。

屋中四角都是烧得暖暖的火盆,一侧还有一盆清水。故而虽暖却不显燥气。

堂屋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

屋子一角甚至还有一个支起的绣架并一架纺架。

荣烈噙笑拉着明思到了内间,只见土炕对面的柜子上是叠得整整齐齐地两套男女衣裳。从内到外,尽皆齐全。

花色款式正是一般人家所常见的,制作却更精良厚实。

男式的那叠衣裳里,甚至还有一件毛皮褂子陪着一顶毛皮帽子。

这是猎户的衣裳,明思认出来了。

在大雪山,那些个猎户都是这般穿着的。

荣烈轻轻而笑,看着明思的那双琥珀眼中是道不尽的温情柔柔,“今日,我是山下猎户相公,你是我的猎户娘子。咱们过年,就咱们两个。”

明思心中一瞬间便涌得满满,目光四下缓缓扫过,眼眶有些发热,“你怎么……”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太意外了!

她丝毫没有准备。

荣烈浅笑温润,凝视深深,“我希望待你我白发苍苍之时,也能记得你我的今日。今日,只有你,也只有我。今日无旁人,你我便是那世间最寻常的夫妻。我是你的夫,你是吾妻。”

明思怔住。

眼前那一双眼是西胡最美的一双眼……

那样的璀璨晶莹,恍若苍穹之上最美的星子。可其中还有什么别的,明思分辨不清,只觉这一刹,这双满载星光的眼是那样的深邃美丽充满了让人无法抵挡的魔力。让她一瞬间恍然忘却了自己。

隐隐中生出一种感觉,似乎前世今生的千山万水跋涉,所有白驹过隙的寂寞等待,都是为了同这样的一双眼相会……

心潮澎湃难抑。

荣烈噙笑温柔,抬手顺着她的耳际柔柔抚下,拉起她朝柜前行。

先自己脱了衣裳,换上那身深褐粗棉衣裳。

将翻皮毛褂穿上后朝明思挑眉朗朗一笑,明思眼前旋即便出现一个似模似样俊俏猎户儿郎。

明思满心都是笑意。

抿了抿唇,卸了头上钗环,也跟着换上那身蓝底白花的棉布衫裙。打理的人很细致,给明思备了一套蚕丝夹袄,穿在里面,再加上屋中四角的火盆,明思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换好衣裳,两人相视一笑,荣烈拉着明思走到灶房,“娘子,可会包饺子?”

明思一看,灶房中间方桌上是放得整整齐齐的面粉并数种肉馅,还有几叠已经擀好的饺子皮。

明思被荣烈问得一噎。

包饺子?

大京民间的确有包饺子过年夜的习俗,可是自己么……

明思有些羞愧。

不过好在饺子皮和肉馅已经备好,回想下自己吃过的饺子形状,明思不甚有底气的道,“额,这个……咱们试试吧。”

荣烈眼底迸发笑意,显然也看出了明思窘迫。

也不点破,唇角弯了弯,拉着明思在一旁木盆中净了手,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

荣烈看着明思。

明思轻咳了咳,努力回想想可能的步骤,拿起一张圆圆的饺子皮。

荣烈跟着她做。

明思伸手欲去取饺子馅,左手伸出去却觉不对,赶紧将右手的的饺子皮换到左手,再腾出右手去拿放在饺子馅盆上的竹筷。

荣烈眼中笑意更盛,面上神情却不变,只跟着明思动作。

明思笨拙地挑了三次,才挑够足够的饺子馅在皮中间,低头细细端详估计了下,又觉着似乎有些多,赶紧又用筷子挑出一些放回盆中。

她一心想着包饺子的程序,一时间倒忘了荣烈还在对面亦步亦趋的学着。

琢磨着轿子馅儿的分量差不多了,明思将饺子皮轻轻合拢。可下一步就有些为难她了。

她记得煮好的饺子应是元宝一般的模样,边缘还有均匀整齐的褶皱,十分好看。

可这实在是一件知易行难的事儿,尤其对于明思这个在厨艺上毫无天赋的人来说。

明思绞尽脑汁的折腾了半天,才将这个饺子边缘捏出了一圈褶皱。

可实在同她想象中的成品有太大的距离。

看着被捏得似荷叶一般宽大的饺子边缘,明思无语了——这也太难看了!

这似乎应该不会比绣花更难吧,怎么自己就弄不好?

明思苦脸半晌,对面传来了荣烈的低笑声。

明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徒弟。

心里蓦地升起一股自我安慰,自己这个师傅都这样,这“徒弟”的应该会让自己找补回来几分信心吧!

哪里心里这般方一想,抬首一看却立时噎住,明思瞪大了眼,“你,你……你包过?”

荣烈手中正在包第二只饺子,放在桌上面粉层上那只成品,虽说不上尽善尽美,却也似模似样。

至少看起来能让人一眼看出是个饺子,而不是明思手中这个,似乎是一个穿了不规则荷叶裙子的“饺子”!

荣烈冲明思挑了挑眉,说出一句很让明思受打击的话,“我吃过一回饺子。”

吃过一回饺子???

荣烈说得云淡风轻,明思听得无语凝噎。

自己能说自己吃过无数次饺子么?

自己还看过电视上北方人家包饺子的场景……

真是太打击人了!

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

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琢磨了那么多年的猫叫,他一学就会……

自己看过包饺子教程的比不过他这只吃过一回饺子的……

明思只觉自尊心严重受打击。

有些人的存在果然就是为了打击人而出现的……

明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还真不信了,自己连长城故宫都能绣出来,还搞不定一个饺子。

不说话,明思低头继续,不去看对面让自己饱受打击的某人。

果然,有志者事竟成。

连着包了七八个后,手中的饺子开始有些模样了。

至少不比先前荣烈包的那个差。

明思心下微得意的抬起头,却见荣烈面前桌前已经整齐的摆了两排。

肚园饱满,褶皱齐整,排在桌上,宛若两对得意的等待阅兵的士兵。

而明思最早看到的那个饺子……

目光一瞥,在桌子旁边看到了那个荣烈的第一个成品,似乎……是被遗弃了。

“那个试手的,不太好看就不要了。”荣烈说得极平静,看着明思蓦地呆愣的模样,眼底一抹促狭笑意掠过。

低头看着自己努力实验了七八个才堪堪赶上荣烈的淘汰品的成品,自己还得意来着……明思真的很想磨牙。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荣烈噙笑,故作大度的安慰,“其实不错了,应该不会煮破的。不煮破就行,吃到嘴里都一个味道。”

明思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决定不搭理他。

荣烈喉间闷笑,闷笑须臾停下,递过一个铜钱,柔声道,“你包一个,我包一个,看咱们谁吃着。”

明思接过铜钱,心里有些气不过,看着荣烈那笑意满满的脸,忽地眼底眸光一闪,做出一副自然的模样,“头发掉下来了。”说着,便探身用手替荣烈将那缕垂发顺了上去。

荣烈眉眼晶莹柔亮的望着她,“多谢娘子。”

明思心里咳了咳,余光一扫荣烈脸颊上的几道面粉收回,唇角笑意盈盈,“相公客气了。”

相视一笑,两人继续包饺子。

荣烈的确学什么都快,效率也高。

到最后,当包到九十九个的时候,荣烈便道够了。

明思一看,质量就不说它了,就数量而言,自己包的数目也荣烈的一半。

荣烈笑意不绝,柔声宽慰,“娘子,相公我的人都是你的,我能干,娘子应该高兴才是。”

明思想了想也甚觉有理。

荣烈存了一半饺子起来,说是当做明日早膳。两人端着另一半饺子走向灶台。

灶台中偎了余火,拨开加入新柴,火势便起。

见火一起,荣烈便端起饺子欲朝锅内倒,明思赶紧拦住,“水开了才能下。”

荣烈一愣,有些讪讪,“这样啊。”

见荣烈也有这般笨拙的时候,又见他俊美面容上的半脸面粉,明思只觉心情大好。

柴火灶火势极旺,就这会儿功夫,水面便开起了浪花。

两人将饺子下到锅里,荣烈很是虚心,“娘子,这要几时才算好?”

这个明思却是知晓的,对荣烈诚恳请教的态度也极为受用,“饺子浮上来,再片刻便好。”

说得煞有介事,其实她也是头回煮饺子。

两人遂如临大事一般,盯着锅中的饺子,等候浮起那一刻。

过了一会儿,荣烈蹙眉,“娘子,怎有几个一直在锅底?”

明思一看,果然,下到锅中的饺子十之七八都悬浮起来,有几个却一直纹丝不动的粘在锅底。

明思眨了眨眼,忽地“啊”的叫了一声,取过旁边的长柄木勺便伸入锅底去拨那几个饺子。

这一拨动,那个饺子便颤巍巍地浮了起来。

可惜有一半因下锅时未曾搅动,沾得太牢,这一拨,那与锅底相连的皮便扯破了……

望着那几个“衣衫褴褛”的饺子,明思有些赧然,“这个……忘了下锅时要搅了搅……”

荣烈唇角上扬,“无妨,明早咱们记住便行。就算破了,味道想必也不会变。”说完朝明思抬眉勾了勾唇,“反正娘子会刺绣,这厨艺……就不用勉强了。”

明思只得无语,故作镇定的用木勺勺起一个饺子看了看,“好了,盘子拿来。”

荣烈赶紧递过一个盘子,明思小心地将煮得晶莹可爱的饺子一个个极珍惜的捞起装盘。

将锅内的饺子都捞出来,两人一人端一盘, 回到堂屋八仙桌前。

明思回到灶房,在柜子中翻出几样配料,调了一碟蘸料端了出来。

堂屋中,荣烈不知从来拿出一串红红的鞭炮,正打开大门等着。

见明思将碟子放下,荣烈拉着明思走到门口屋檐下,嘱咐她,“避着些,小心炮仗炸到。”

说完,便走到屋檐最右侧,将那串鞭炮挂在屋檐翘角下,用火折子点着引线。

一点着,动作极快地就退了回来,一把揽过明思护在怀中,等着鞭炮炸响。

明思躲在荣烈怀中,忍不住也探首窥探。

下一瞬,只见鞭炮末端火星飞快上延伸,只见蓦地一个火光亮起,随着而起的是无数的耀眼火光伴着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炸响声!

寂静的深夜,响声极是清晰。

听在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喜庆洋溢。

荣烈紧紧护住明思,怕她害怕,又伸手去捂她的耳朵,明思却不肯让。

再没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

她一个响声也不想错过。

一双眼一霎不霎的紧紧看着,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欢欣。

鞭炮炸出震天声响,碎纸四飞,青烟腾腾弥漫。

那带了硫磺味道的烟火味似乎都带着丝丝缕缕的喜悦。

看着明思乍然惊亮惊喜的清眸,荣烈满心都是爱煞的欢喜快活。

“不怕?”柔声附耳。

明思用力摇头,唇畔笑意盈盈,“不怕,喜欢极了。”

鞭炮声停住,烟雾久久不散。

荣烈抚了抚明思光洁的脸颊,“今年咱们的炮仗响得极畅快,来年定是顺年。”

明思眉眼莹然一片,不说话,只含笑点头。

荣烈一笑,拥着她朝屋内走。

明思在盘中挑了挑,夹起一个饺子蘸了点酱料送到荣烈嘴边。

荣烈张口含入,慢慢咀嚼,只觉滋味儿胜过这二十来年吃的所有珍馐。

明思满目祈盼希冀的望着,见荣烈吃完颔首,脸上不免露出一抹愕然。

她明明给两个包了铜钱的饺子做了记号,怎会没有?

荣烈将她的表情纳入眼底,心下轻笑,随意地在盘中夹起一个饺子蘸料后递给明思唇边,“别光看,尝尝。”

明思一口咬住,方咬下第二口,齿间便传来金属硬硬的异物感,遂一愣,伸手从口中将那枚铜钱取出。

呆愣看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偷偷做了记号,又挑了半晌没挑中,荣烈随手一夹便夹中了……

“看来娘子来年定是顺心顺意。”荣烈含笑相望,“愣什么,头一个饺子便吃中这顺心钱,当是好事才对。”

吃中自然代表好运,尤其还是头一个饺子,这个明思自然明白,她也是这样想的才……

不对,定是荣烈也做手脚!

明思狐疑地看向荣烈。

荣烈心底暗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温柔,“娘子怎了?可有不对?”

明思已经笃定荣烈也做了手脚,根据这人往昔的记录,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般凑巧?

荣烈看出她所想,轻轻笑了笑,眸亮若星,却比星子更温柔百倍,凝眸相望,轻声柔缓“娘子若得一分好,于我便是十分。于我而言,再无比娘子好更能让我喜欢的事儿了。还有一个留到明年给娘子吃,娘子得好运,我便得欢喜。”

明思唇角缓缓绽放动人笑意,“嗯,我会好好的。”

荣烈心领神会,眸光柔亮。

两人就这般你夹给我,我喂给你,以从未有过的胃口,将两盘饺子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明思将碗盘收到灶房。

荣烈提了一锅用余火烧开的水,到耳房中将洗澡水兑好,让明思先洗。

明思却笑,“我把灶房收拾下,你先洗。”

荣烈笑笑,步入耳房沐浴。

明思将灶房以从未有过的用心细致收拾得整洁一新,好在在大雪山时,她也偶尔帮手帽儿收拾,这一番忙碌下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收拾完了,目光扫过屋中朴实无华的陈设用具,心底一片满足喜悦。

灶台余火融融,将外间的寒意全然隔绝,明思用衣袖揩了揩额头的微汗,唇角微笑。

荣烈沐浴完,只穿了一层单薄中衣走进来,又提了一桶热水,兑好水,唤明思过去沐浴。

明思站在浴桶旁不知为何有些紧张面红,咬了咬唇,“你回房,我自己洗。”

荣烈噙笑看她一眼,转身回房。

见荣烈离开,明思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然发烫的脸颊,垂眸一笑,开始宽衣……

身上并不脏,泡在温热的书中只觉舒适惬意。

明思闭上眼靠在捅壁上,静静泡了片刻,起身着衣。

回到内间,光线已暗。

四方桌上,一灯如豆。

棉纱帐幔并不如何透亮,隔着那层雪白棉纱帐面,只隐隐看到一个欣长矫健的身影半躺其中。

虽看不见,明思脑中却出现那人那双亮若灿星的眸子,流光溢彩,金芒闪闪,虽似却也胜过九天苍穹所有最美的星辰。

西胡最美的一双眼……

也是她心中最美的一片星空……

青丝如瀑垂于脑后,明思心底万般柔软,放下手中的藏蓝棉布门帘,提步朝炕边行去。

望着那婀娜袅袅的身影款款而来,听得那轻盈的脚步上步步靠近,每一个步点都似踩在自己的心尖之上。

荣烈抬手将帐缓缓撩开,看清的那一刹,眸光便是倏地一颤,下一刹,便是波光潋滟的惊艳动容。

眼前的女子一袭素白衣,衣炔飘飘,发如黑缎,纤腰若素,就那般娉婷款款的映入了眼帘。

她的身后是微弱如豆的一盏灯苗,并不如何明亮。

那一灯如豆的亮光不如她莹彻如玉的肌肤。

她的肌肤即便是在这样的朦胧中,也如那最好的细腻白瓷微光隐约。

宛若美玉有光,明珠生晕。

更不及她清澄若湖亮若琉璃的一双眼。

她的一双眼在这样简陋无华中,也生出了一种纤尘不染的清幽来。

雪山有静湖,清净无垢。

湖畔有白莲,幽幽芳华。

她就这样一身雪衣无华翩然而近,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一颦一笑,灵动逼人。

不需要华服美饰相衬,也不需要脂粉添香妆点,天下最华美的他物,也不会让她比这一刻,在他眼中更美一分。

眼前的这个女子,无论他身份是何,无论他容颜如何,她所喜欢的只是他。

即便这样陋室粗服,她也能对他绽放世间最动人最满足的柔美笑靥。

一瞬间,荣烈似乎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个他最落魄绝望的时刻。

皑皑白雪中,僵冷一片的麻木中,眼前是一片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心底满满全是不甘和不想承认却骗不过自己的绝望。

就这样的时刻,有一双世上最柔软温暖的手将他带出了寒意的包围,就那样轻轻柔柔地抚过他每一寸肌肤。

明知他是她曾经的生死仇人,她还是救了他。

心,也许就是从那样的一刻,开始了生平已经忘却许久的柔软崩塌。

继而,分崩离析,只为一个她。

从此无怨无悔。

眸间一片温柔似海,伸手拉过明思的手,轻轻握住,抬眸凝视,语声却柔,“还记得大雪山么?”

大雪山?

明思微微一怔,微笑抿了抿唇,似想到什么,秀眉蓦地一抬,带出几分俏皮,“你说的是哪一桩?”

荣烈也想到了柴房那一幕,俊脸不免一红!

说实在的,那样同一个女子开那般的玩笑,他虽是无赖,以前也是从未有过的。

微窘之后,更多的都是甜蜜。

他所有好的不好的,只要那个人是她,都足以成为最值得回味的美好。

这般一想,唇角便是笑意,纤长的手指玩弄着手中柔荑,又忍不住好奇,“那时——你可有生气?”

应该会生气的吧。

一个并无干系的还有些仇怨的男子开口让她伺候“方便”……她看似大胆,实是最害羞不过。

夫妻亲密这般久,每回情动时都要他柔声哄许久才肯睁眼看他。

若是想听她的情动之声,更是要用尽手段,才能听到她那美妙如天籁的妙声……

这般想着,那眉眼便愈发晶亮,看得明思只觉心如鹿撞,几丝慌乱。

努力不去看那双让自己心跳失衡的琥珀双眸,明思垂下眼帘,唇畔却是笑意,“开始有些生气,后来却没了。”

“为何?”荣烈好奇。

明思瞥他一眼,眼底笑意丝丝,“因为我知道,你不过是说说,若我真不走,你也拉不下脸。”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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