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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军山。
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站在最高峰,看向那云涛汹涌的仰天洼,想当年,诸葛武侯在那处地曾经屯兵数万。
这个地方一直被我李唐视作重中之重,也许正是因了重中之重,我李唐的官兵反倒成了黄金战士老巢的最忠实、最坚强的堡垒。
有谁会相信,黄金战士的老巢居然建在定军山最不起眼的一座山峰上呢?
有时候,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回首云海深处,我缓缓往黄金战士的老巢走去。
不一时,已接近洞口:呵呵,没有一人把守。
这段时日,因了我的到来,这一众黄金战士似乎都成了小媳妇,只要见到我,一个个必定躲得远远的,完全和当初在战场上襄助我的豪情壮志不可同日而语。
莫不是他们都得了你的令,知道我是来砸场子的?是以惹不起、躲得起!
好笑间,我举步往山洞中走去。
山洞之中,长长的夹道两旁燃着手臂般粗细的火把,风吹过,光影忽明忽暗,有种阴森鬼魅的感觉。令我想起当初和你共闯所罗门时的情景。因了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我顺利的绕过数道机关,行至山腹。
这山腹经人工雕琢成豪华的大厅,大厅中摆着108张太师椅,而正对面汉白玉磊就的台阶之上,放着属于黄金堂主的宝座。
一时间,我闭目遥想着当年你在这里夺《黄金诀》、骷髅鞭、壁虎罩然后命令群雄的风姿。
不知不觉,我伸手摸向那宝座,冰凉凉的。
听你说过,这宝座是玉石制就,冬暖夏凉。历代堂主在办公的同时亦可借助这宝座增涨自身的功力。
我正思绪间,‘丁当’两声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回头望去━━天机星、地煞星。
说起来,他们二人在战场上和我打交道最多,如今见到我怎么也是这副小媳妇的样子呢。很显然,他们没料到我会来这里,所以在猛然看到我的时候,他们二人手中的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
我示意他们二人东西掉了。
他们二人急忙慌慌张张的捡起东西后又慌慌张张的鞠着躬退出了大厅。
我自己都感觉到我自己嘴角的抽搐,很是无奈,“难道我是瘟神?”
“陛下可不是瘟神。我黄金堂天罡星、地煞星如此惧陛下那是因为我们从来不知,九五之尊会驾临我们这小小的黄金堂。”
这里,还是有人不怕我的。
我看向那个一迳说话一迳走进大厅的人━━袁天罡。这几年,都是他在定军山主持大局,让你少了许多烦忧。
我的眼光不自觉移向追随在他身边的那个若玉树临风的少年身上━━李宽。
说起来,李宽早就被人‘毒死’在后宫之中,如今活在世间的是那个全然失去幼时记忆的李淳风,小字‘宽’。
“陛下。”
看着长身而立、彬彬有礼的少年,我心中生出许多的感慨。
我和你的感情之变,皆来自于佟儿。
但我能够怨她吗?
不!
她亦是受害者。而且是一个便是受害亦不改其志的人,她留在我身边唯一的目的便是要杀那个误其终生的人。当丘光宗死的那一天,她也解脱了。
只是万不想,她会怀孕,会生下李宽。
那个时候,被冤枉的我对你生出极大的恨,并恨尽世间的一切真情,假的、全部是假的。之于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更假的是世间最美好的为人所称道的爱。那之于佟儿肚子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又何必解释?于是由着你认为是我的,由着你替他取名字。
可,我仍旧是恨他的,是以在父皇要替智云选继子以解万姨娘的忧虑之症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将他过继了去,做到眼不见为净。
浮生若梦、转转沉沉,十数个春秋下来,人世间的事真有恍若一梦的感觉。
如今,我不但不恨佟儿,也不恨李宽了。反倒有些感激他们母子。
是他们母子成就了你成为无极,成就了我成为济安。
亦是他们母子,使得你我的感情化茧成蝶、浴火重生!
否则,未经历磨难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应付后来的血雨腥风、皇权更迭、江山飘摇那接踵而至的险山险水……
一迳想着,我一迳走到李淳风面前,虚扶他一把,道:“在你们黄金堂,还是不要讲朝庭那套繁文缛节的好。”
“是。陛下。”
呵呵,真难以相信,袁天罡这个亦正亦邪的人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守规矩、讲礼仪的徒弟。“听你师傅说,你失去了幼时记忆?”
“人长大后,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自己的幼时之事?失去这段记忆很是正常。淳风只要知道,现在学好本事,以后报效朝庭便是。”
我觑了袁天罡一眼,好笑道:“天罡,他真是你徒弟?”
“天罡虽然想将徒儿教得一如天罡,但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瞧袁天罡那失意的神情,想来他教育李宽还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奈何命不由人。‘哈哈’一笑,我拍着袁天罡的肩,“如果淳风是另外一个袁天罡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倒喜欢这样的淳风,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它日,淳风的才智定会超过你。”
“那便要借陛下的真龙吉言了。”
终究是父子天性啊,看得出来,袁天罡还是很喜爱李宽的。我思绪间,只听袁天罡又道:“淳风,既然你和陛下有缘,便由你将陛下带往宝窟去罢。”
“是,师傅。”
我知道,你在宝窟等着我。因为你被我磨怕了,不得不将那‘火枪、毒龙’制作的书给我看。
一路行来,问了李宽一些问题,也问起已然过世多年的香柳。在袁天罡带走李宽的同时,你想办法让香柳追随在了李宽身边。这么些年,香柳也谨守了不透漏李宽身份的誓言,至死也未透漏,而她唯一的要求便是李宽必须姓‘李’,不得改姓‘袁’,她仍将李宽视作智云的儿子。
唉……想当初,香柳可是个一如我母亲般的人啊,我的衣物多出自她的手。
“听师傅说,青铜武士掳了我和姑姑,我的记忆也是在那个时候受刺激失去了,而姑姑为了救我亦被青铜武士打伤,从此落下病根,唉……淳风枉学一身本事,却没有办法救活姑姑。”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只要记住你姑姑对你的好便可安慰她的九泉之灵。我相信,她更希望看到一个活得开开心心的你,而不是那个时常自怨自艾的你。这也是她替你取小字‘宽’的用意,是让你一生宽心、顺意啊。”
“是,陛下。师傅常说陛下是经历了人世间最多痛苦的人,是有大智慧的人,果不其然。陛下的一席话若醍醐灌顶,令淳风茅塞顿开。”
一迳闲聊间,一迳接近宝窟门口,李淳风停下脚步,清浅笑道:“陛下,淳风只能送到这里。按规定,再里面的地淳风不得涉足。”
他还不是黄金战士,还未正式接下袁天罡的天罡之位,当然不能涉足。至于我,当然是特殊情况。
“好,你去罢。”
看着颀长的身子消失在远处,我转过身,推开宝窟的门,然后,我看到了━━无极。
黄金面具上,那闪着红光的宝石将你的眼映照成红色,透着妖艳的红。戴着壁虎罩的手上持着一条细长的骷髅鞭……
这风姿,一如我在太原第一次看到你时的风采。
只是震惊,却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次看到无极时的震惊,震惊于我的秦王妃怎么出现在了太原,怎么是这套诡谲的装束?但后期的比武,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无极不是我的秦王妃。
如今再见,我眼中居然漫起了浅湿:无极,无极,你可知,若非你予了李世民新生,他早就成这尘世的一坯黄土了,将带着‘再也不相信爱’的恨离开世间。如今,李世民可以告诉无极,他再一次相信爱了,离世的那一天,心中必将无恨。
“喂,是你要看我装做无极的样子的啊。正好我徒弟将这套行头留在了这里……”你一迳解释着,一迳急步向我走来,然后伸手来擦我的眼泪。
恁你擦泪,我伸手抬着你的下颌,“将挟音桃取了,不男不女的。”
“听不惯了?”
“这么些年了,你陡然这般出现在我的面前,令我措手不及,而且,这声音,确实有些不习惯了。”
你‘呵呵’的笑了两声,伸手从喉间取出挟音桃,递到我面前,“瞧瞧,这东西真是个好玩意,鲁班制作的呢。可惜,无论我如何想将它重新复造一个,却终是复造不了。”
接过挟音桃,我问道:“秦妈妈不是说有两个吗?拆一个不就行了?若你还原不了,我命工部的人看看。”
“知道你工部多人才,但这个挟音桃,无论如何也拆不得。”
“为什么?”
“因为,另外一个,想必在所罗门啊。”说话间,你取下黄金面具,睁着好看的眼睛俏皮的看着我。提醒说道:“还记不记得所罗门主说话的腔调一直是男腔?而且很是自然?而且一如我般有喉结?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她是女人?”
我‘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我们在去闯所罗门老巢的时候,听袁天罡曾经说过,二百年前,有一任黄金堂堂主和所罗门门主是夫妻。”
“是啊,我想,我堂的挟音桃也应该是那个时候便流出一枚予所罗门了。然后被杨曼青看中,充分的利用起来。”
起初,你在我们洞房花烛夜的遇袭也好,还是在杨昭的墓前遇袭也罢,那个时候的所罗门主应该是杨曼青。便是我在洛阳被废了武功,那个时候要救我出险境的所罗门主应该也是杨曼青。只是后来,为了讨好元吉,杨曼青将门主之位传予了元吉,如果我没有猜错,后来我们去闯所罗门老巢的时候见到的所罗门主应该便是元吉。
“那一枚已经不知下落,这一枚我如何舍得毁呢?”
那倒也是,如果毁了却还不了原,不就可惜了。我将挟间桃放入怀中,“那便带走它。反正你喜欢,反正你徒弟本就是男人。”
你好笑的看着我,从我怀中掏出挟间桃,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喜欢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这里可是黄金堂,大公无私、功成身退的黄金堂。”说话间,你指着满室的珠宝,又道:“瞧瞧,正是因了我黄金堂历代门人的大公无私,才造就这里的宝窟。与其说这里是金银财宝的宝窟,倒不如说这是黄金战士大公无私的精神的宝窟。”
是啊,若存私心,又何以会积聚这不下于我李唐十倍国库的金银之物。
我思绪间,你将挟音桃随手一扔,扔在了金银珠宝间不见了踪影。接着笑道:“不知再过多少年,再出一任女堂主,然后再找到这挟音桃,领着一百单八星,济世安民。”
我轻轻的拥住你,道:“可无论那女堂主如何济世安民,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李世民或者李济安了。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济安,都只是你的。”
“这话说得真中听。”一迳说着话,你一迳得意的笑着。接着,你随手一指,“瞧瞧,看中了什么,就当是黄金堂上贡给李唐陛下的贡品罢。”
“你不是说不许我拿东西的吗?”
“关乎无极行头的东西一件也不可取,其余的任君选择。”
“黄金诀?可以吗?”
“你愿意脱下龙袍当黄金堂的堂主吗?”
若这样能够逼得你的徒弟退位倒也不是不成。
看出我心中的算计,你好笑的戳了戳我的额头,“和一个晚生后辈争夺不休,传出去多丢人。”
总以晚生后辈禁锢我。我有些不耐烦,“好好好,我不争,不争还不成。”说话间,我便开始在那成堆成堆的金银珠宝中挑选能够入我眼的东西。
“啧啧啧,都一个时辰了,我怎么从来不知你是个财迷啊。难道国库中的宝贝你没看够?”
“我在找那‘火枪、毒龙’的制作说明书。”
“你找不到了。”
“为什么。”
“为免它经陛下的手流入世间,造成千百万的损伤。方才,我将它烧毁了。”语毕,你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灰烬。
真的?假的?
我急急走到那灰烬前蹲下,然后顺手拨了拨,哪还看得到只言片语。一时间,我有些恼了,“观音婢,你出尔反尔。”
“当初答应陛下的是无极,如今无极不是观音婢,算不上出尔反尔。”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绕口,但吃亏的似乎是我呢。一来没碰上你的徒弟,不能一争高下。二来也没有得到火枪、毒龙的制作说明书,枉我惦念了这些年。可瞧你巧笑靓兮的笑看着我,我忽的站了起来,一把打横抱起你,“罢了。前任黄金堂主也算得上这宝窟中的宝贝了,我就挑前任黄金堂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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