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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副将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却也是基于现实出发的,。由于战前的赏格,排在最前列的几十条火攻船都一股脑的向两艘搁浅的郑军红单船围去,看上去烈焰腾腾,但是大部分却是自己烧自己的船。再加上远处郑军的炮火还不断打来,以至于后续的火攻船在撞上燃烧、沉没的友邻之后,也被飞溅的火星引燃。那些操船的水手更是一股脑的下水逃遁,只剩下火光冲天的无人船不辨东西南北的顺流而下。
“不,不可能,我们还有五十条船。”萨哈查狂乱的吼叫着。“海逆已经被挡住了。”
“大人,当初下官手里还有三百条船呢。”胡副将才说了一句,就看见萨哈查用血红的双眼紧盯着自己,顿时吓得急忙改口。“大人说得没错,我水师营将士在大人的督率下奋战两个时辰,击沉海逆炮船五,不,十,不,十五艘,海逆大败而逃,我军正欲追击,适逢海逆后援抵达,蓬帆遮日,炮矢如织,我军力不能支,遂引军后退。”
听得胡副将梦笔生花的文章,萨哈查眼中的红光慢慢散去,但他还没有开口,突然一阵冲击波伴着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传来,萨哈查一时不妨,滚落到甲板上。等胡副将心急火燎的扶起这位天子近臣,两人放眼望去,才发现是搁浅的郑军红单船相继爆炸了。
爆炸的冲击波不但掀倒了远处的萨哈查,更把围在红单船边上的长龙、舢板及其他型号的纵火船掀了个底朝天,♀么一来,以这两艘红单船为圆心,半径里的情况便一目了然了,到处是破损燃烧的清军船只。至于更远处,那些顺流而下的火攻船大部分还没有漂到郑军大队面前便已经烧穿了船板、船底,沉入汉水之底。即便有个别的飘到郑军船队前,也因为无人主持,而被早有防备的郑军用长竹竿挑到了一旁。
“萨大人,”语带哭音的胡副将向回过神来的萨哈查恳请着。“趁着海逆的船被沉船挡着,咱们快撤吧,不然的话,等海逆大队清理了江面,凭咱们剩下这几十条船可挡不住人家的大炮啊,到时候可就想撤也撤不了。”
萨哈查回首环视了一圈,只见那些簇拥在坐舰边上的清军战船已经不约而同的堕后了半个船身还要多,再看看自己身边自胡副将以下那些水师官兵惊恐的脸,他终于明白大势已去,于是,内心挣扎了好半天之后,他颓然下令道:“那就撤吧。”
“快,掉头,收孪岸的弟兄们。”听到萨哈查松口,胡副将立刻连珠般的下令道。“咱们撤,撤到哪?混账东西,撤到钟祥就安全了嘛?不,咱们回襄阳”
看到远处清军残余舰船匆匆掉头而去,只觉自家吃了大亏的何彩顿时怒气上涌,但郑军与清军只见尚有沉船和火海相隔,根本无法上前追击,因此他只能恨恨的骂到:“真是一群无胆的鼠辈,逃得比兔子还快。”
骂归骂,但事情还是要做的,只听何彩继续命令道:“派出小艇立刻清理江面,救援两舰幸存官兵,另外左队七船返航向第二队懦领报到,接手岳口至仙桃之间巡航,其余各队待江面清理完毕,随本官继续西进。”
听完何彩的命令,钱驰有些犹豫的进言道:“统领,去掉左队以及晨间留下的黄雀号咱们就只剩下二十一条船了,以这点力量继续西进,是不是有些单薄了。”
“单薄,也许吧,但你想想,清虏在汉水上还有多少力量。”这话没错,否则清军也不会使出火攻船这个套路来。“不乘势将他们赶远一点,难道还留他们下来日夜骚扰我队嘛,。”何彩拍了拍面前的船板。“提督大人有转述王上令谕,其中除了截断汉水两岸交通外,还有一条威胁襄阳,若不西进北上又如何威胁,又如如何彻底截断呢”
虽然郑克臧要求长江舰队截断汉水,但事实上,郑军主力并不是沿汉水西进的,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汉水以南山丘众多,另有大大小小的湖泊及贯穿期间的水网,实在不利于主力进军。因此郑军选择的路线是从先坐船沿江而上,在过白沙洲后入沌口,沿沌水西进,这样一来便可以绕开大小军山等山丘地形。
在明清世替时期,贯通汉水和长江的沌水是一条大河,沿途注入的水系众多,江面虽然不宽,但河底颇深,足以让郑军的运输重型火炮、马匹及辎重粮秣的船队驶入,因此大大减轻了郑军的后勤运输方面的压力。
有了便利的运输条件,郑军很快夺取了只有一名同知领着十余名衙役把守的沔阳州。因为清郑间反复交锋而十室九空的沔阳州城西北接潜江、西南窥监利,北面有沔阳屏蔽,对郑军来说位置相当重要,因此在崔平等一干行枢密院同知、赞画的建议下,郑克臧在此设立转运兵站并留下半个师守备,随后郑军继续沿冲河西进。
冲河又名襄河、东荆河、直路河,一路从潜江流经江陵、监利,并沟通汉水、沌水,水深同样在二丈以上,足以让郑军继续利用水运系统维持补给线,而当面的清军获悉郑军大举来袭也纷纷逃亡荆州,所以在短短十天之内,郑军便兵临陈沱口,闯入江陵境内。
郑克臧的行动十分迅速,南线郑军的步伐也不慢。在接到郑克臧的命令之后,澧州郑军兵分两路向公安、石首方向进军。由于沙纳海只在江南布置了少量监控部队,因此见郑军杀到,有本事的便找船过江,没有船的便相继投降,因此南线郑军很快控制了华容、公安、石首,就连郑军兵锋未至的松滋、枝江、宜都等地也易帜归降。
既然郑军兵锋已经推进至监利、江陵一线,原本负责掩护武昌至君山的郑军长江舰队第三队便转而支援南线郑军过江。五月十七日,在逼退了荆州旗营水师营之后,郑军宣威军第二师自石首过江,截断监利与江陵间联系,。
“曹大人、刘大人,如今西、北两路有警,郑军战船又游弋江面,监利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虽然郑军还没有围城,但奉命守备监利城的湖北宜昌镇总兵曹仲英已经坐立不安,不过更让他寝食难安的是身边的异动,这不,施南协副将史志鹏直截了当的提出了投降的建议。“以城内如今两千绿营、二千乡勇,如何是郑军百战精兵的对手。下官以为,为了阖城百姓及军中健儿的性命着想,还请两位大人拿个章程。”
“史志鹏,你也是世受皇恩之辈,如何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同进士出身的监利知县刘永言是江西南康人士,当初窒攻占江西后也有家人持信召他返乡,只是他当时认为郑军未必能立足多久而拒绝了,结果不久便传来族中田亩被抄,族人流放外域的消息,这么一来就彻底断了他南返的道路,于是他便以忠臣自居,誓言反郑,因其态度坚决而被清廷委以正五品知府,只是半壁江山失陷后,缺少官多,无以安置的清廷只能让他以知府衔当一个区区县令。“海逆不是还没有攻来嘛,即便攻来,也不过是死守而已,我等背后还有总督、将军还有平郡王的大军,一旦四下合围,跳梁小丑束手待毙乃是指日可待。”
“总戎,刘大人是浑话。”史副将却不看暴跳如雷的刘县令,只是把目光看向曹仲英。“大人是在江南跟郑军交过手的,知道郑军铳炮的厉害,监利城的城墙又如此单薄,实在是挡不住几下啊,一旦破城,再想调头就来不及了。”
“是你一个人的心思,还是其他人都有想法。”曹仲英看了看史志鹏又看了看边上站了的远安营、卫昌营、宜都营、荆州堤防营的营头们,只见目光到处,各人纷纷低头,曹仲英一下子明白了,这可不是一个人的逼宫。“谁都不想死,本官也是一样,可是我等的眷属可都在大清的治下,你们就不为家人考虑一二了。”
“大人,郑军这不是奔着荆州去了嘛,将军大人一时怕还顾不得咱们的眷属。”
看了眼回话的宜都营守备,曹仲英思索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海逆虽然看起来兵强马壮,但若是东面的平郡王大军赶了回来,未必就一准赢定了,若是我等投了郑军,结果郑军又败了,那后果你们想过没有?”
曹仲英的问题很尖锐,可史志鹏却早有盘算:“总镇,就算朝廷大军赢了,可长江还是过不去,左不过是南北朝而已,况且郑军一旦主力失败,不是更要仰仗我等了嘛,。”
曹仲英还是摇头:“可是郑军在扬州和安庆城下用新附军甚狠,据说十停之中最后只存了一二停,你们就不怕投郑之后沦为炮火吗?”
“总戎,那是战败而降的,我等可举旗归附,怎么可以混为一谈。”荆州堤防营的周参将不以为然的说到。“跟咱们交过手的王新化不就是当初在福建附郑的嘛,如今已经是总兵伯爵了,咱们比不得人家从龙早,但伯爵什么不指望,指挥使什么总有份吧。”
曹仲英眉毛一挑:“你们说得这么整齐,可是背后有人在指点。”
史志鹏讪讪一笑:“大人猜到没错,有一位郑军的枢密院职方司的大人现在城内。”
“你们的意思呢?”曹仲英看了看身后的镇标各营营官。“是不是也起了心思。”
几名营官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躬身道:“我等以大人马首是瞻。”
“本官明白了。”曹仲英点点头。“那就请那位职方司的大人过来一叙,要卖也卖给好价钱不是。”
“曹仲英,你寡廉鲜耻,你背主卖国”
“堵上他的嘴巴。”曹仲英一声令下,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顿时把刘知县捆了起来。“等会把他送给那位郑军大人,这可是我等的诚意。”看着竭力反抗的县令被押了下去,曹仲英命令道。“各营控制好库房、乡勇,约束好军纪,郑军不会想要一座空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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