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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囹圄

众山贼见五人被困“九风堂”内哈哈大笑,都道:“寨主智勇双全,果有先见之明。”

肖珂惊叫道:“不好了奶奶,我们被困住出不去了。”

西门萍慧道:“不要惊慌,不会有事的。”然后对四人道:“大家不要乱动,恐怕这堂内还有机关。”说话间从怀中取出火折一晃,燃了起来。向堂内四下一照,见并无异样,刚要说话,脚下轰轰巨响,震动起来,五人大惊一齐上跃。西门萍慧向地下一看,只见砖块翻起,地下密密地生出一片钢刺,并无容脚之地,大惊之下忙道:“地上有钢刺,快向桌椅上跳。”一个飞跃落在一张椅之上,伸手间将肖珂拉在身边。肖思南和银涛就在桌椅旁,微一斜身便落在上面。覃滢却站得远了,凌空转向飞来终是不及,眼看就要落地遭穿脚之患,肖珂一跃而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提起半尺,但要飞回却是不能。银涛喊道:“把手给我。”斜身将肖珂手指抓住,哪知一拉之下,自己反向地面扑落。肖思南不动声色抓住他肩头向后一拉,三人齐飞过来,落在桌椅之上。

覃滢吓出一身冷汗,大骂道:“这恶贼真是可恶,竟设下这等卑鄙、龌龊的机关……”

银涛忽然大喊道:“啊呦,我的脚被钢刺刺穿了,脚筋也断了,啊呦,啊呦。”一时痛苦不已。

肖珂忙问道:“银涛,你受伤了吗?”见银涛好好坐在椅上立时会意,也大叫了起来:“啊呦,我的小腿骨都被刺穿了,满地都是血呀,啊呦。”覃滢嘻嘻一笑也叫了起来。

众山贼听到堂内有人受伤欢呼不已,都道:“寨主,他们都受伤了,开了门我们快去擒了他们,好给死去了的弟兄出气。”

古征摇头道:“只有三个人受伤,还有两个并未出声,或许连这三人受伤都是假的,这门开不得。”然后向着堂内喊:“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没受伤,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很清楚。哈哈哈。”

银涛等人相视摇了摇头都不再做声。

林中月道:“这三个小贼果然是假装的,师父高明。”

古征叹气道:“只好实行第二步计划了。”

堂内五人正无计可施,却听得咔咔声响,四周墙壁上出现了上百个拳头大小的方洞,一柱柱光线射将进来。

银涛叫道:“不好,山贼可能要放暗器了,大家千万小心。”话音刚落,四五十个方洞已经变得暗淡起来,从外面伸入一个个小黑点,接着四面八方嗤嗤声响成一片,火光下看得明白,乃是一支支的羽箭。五人无外可避,移动脚下桌椅站成一团,背靠着背,拨打来箭。

这帮山贼也当真了得,洞口这样小,个个都是连珠箭,不给五人丝毫喘息之机。不多时每个洞口都射了二三十支箭,地下箭羽围着五落成一圈。

突然五人眼前一片漆黑,却是火折燃尽了,覃滢啊呦一声已被箭羽射中右臂,痛得几欲昏倒。肖思南将她向身后一推,挡住了来箭,补住了原失的空缺。她所学的“悬月剑法”足可与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风云九剑”一较高下,自是高深至极,即使一个人拨打来箭也自有余。

西门萍慧伸出两指将覃滢肩头的箭羽齐肉剪断,然后点了她肩上四处穴道,止血护气,即使在黑暗中出手也是不差丝毫。

四人也不再点燃火折,只是展开剑法拨打,一时间堂内叮叮当当之声响成一片。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四五十个洞口同时断绝了来箭,只听得一人喊道:“寨主,我们的五十支羽箭都射完了,想必那五个小贼此时个个都成了刺猬了吧,哈哈。”其余山贼也跟着大笑,这四五十个山贼竟然同时发箭,同时射完五十支箭,彼此之间不差分毫,当真称奇。

但听得肖航颖的声音说道:“我想也是,他们武功再高也必抵挡不了这两千枝羽箭,此时恐怕个个都被射成了蜂窝。”

另一个山贼道:“可惜呀,可惜。”

众山贼问道:“你差点都死在他们手上了,还可惜什么?”

这山贼道:“可惜里面还有两个天仙般的小妞儿,此时却被我们射得面目全非,人鬼难辨了,或许那个带面具的姿色更佳。唉!现在兄弟们是无福消受了啰!”

众山贼听后哈哈大笑连道:“可惜。”

肖思南心中气恼,从地下拾起四枝羽箭随手一甩,不偏不斜,四箭正好从方洞中射出,听得外面四声残称,四个山贼噗通倒地,众山贼一声惊呼乱作一团,咔咔声响,墙上上百个方洞又自封闭,堂内立时黑作一团。

银涛道:“师妹你太激动了,我们不声不响再等得一时,或许他们就打开了门,哪时冲出去,杀他们自是不迟,却也不急在这一时。”肖思南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西门萍慧道:“古征这贼子狡猾的很,不会轻信我们被射死的,下来他必定又有毒计,我们可得千万小心了。”

银涛道:“奶奶说的是,覃姑娘受了伤,我们须得赶快救治。”说着晃亮了手中火折,取出两粒南海的治伤灵药“黑珍珠”给覃滢服下。

西门萍慧问道:“你是南海一派的门人?”

银涛点头称是,说道:“在下学艺不精辱及师门,让婆婆见笑了。”

西门萍慧道:“你的武功是很糟糕,没有学到南海武功的精髓,但你的资质却是很好,乃是武学的上上之选,却不知你师父为何不传你上程的南海剑法?”

南海剑法在众多的剑法中仅次于“风云九剑”,排在第二自是很了不得,银涛和狂涛也自认为了不起,但自到中原以来,所遇剑术高超胜过自己的却非少数,他也是不得其解。听西门萍慧说出疑问,心中也自茫然,但不愿让人看低了南海一派的武功,便道:“都怪我小时太过贪玩,误了练功,因此才这般不济,让婆婆见笑了。”

西门萍慧摇头道:“上程剑法在于领悟,不在于苦练,你这般资质一学就会,绝非疏于练习之故。”然后便不再说什么,手掌贴住覃滢的伤口,慢慢上提,伤口突然自己扩张开来,箭头慢慢退出,倒钩并未挂住血肉,却是她暗运内力将箭头裹在一层气膜中提了出来,伤口随之收缩,并无太多鲜血流出。银涛又取出外敷药粉撒在伤处,流血立止。

银涛道:“现在我们应该赶快开出一条路来,到四下寻找开启门户的机关,肖珂持的是宝剑,可以用来开路。”

肖珂道:“好,我给大家开路。”

银涛笑道:“这事我来做好了,你只要打着火折就行。”伸手接过“痴星”剑,在地下一扫,十多根钢刺如同竹竿被削断在地,空出一片地来,银涛踏上平地,挥剑再扫,不多时,在堂中地面上开出一条大道来,接着又绕着墙劈开出一条道。五人四下寻找,墙面光秃秃的并无特异之处,堂内摆设也是平平,显然并无开启的机关。

肖思南一时气来,伸手就向墙面拍去,西门萍慧一把将她拦住挥刀在墙面上一击,土皮脱落,里面竟也如地面一样,是一根根竖起的钢刺,钢刺就钉在钢板上。肖思南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向西门萍慧感激地看了一眼,说声“谢谢您了。”在一生中,这或许还是第一次。

银涛心中气恼,朝着铁门刷刷刷连砍了十多剑,且听得嗵嗵巨响,铁门上砍出一道道深深的剑迹,却不穿透,真不知这门有多厚。

覃莹道:“或许屋顶可以出去。”

众人心中一喜,举高火折看时,屋顶像个盆地向上凸出,到了顶上也是平的。西门萍慧接过剑来,跃起两丈多,一剑劈出,嗵的一声,屋顶并未破裂,原来也是钢铁所造,五人不仅都叹了口气,回到堂中桌椅边。

银涛道:“我们现在出不去,就算这帮山贼不再施毒计,我们没有东西可吃,饿得十天八天的即使不死,也被他们活捉了去。”

肖思南哼了一声道:“恐怕我们挨不了十天八天,这堂室被钢铁封闭,不透气,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得窒息而死,还是快把火折灭了,多留口气是好。”

四人心中都是一惊,这确是要比饿死更快。肖珂心中害怕,禁不住就要哭出来了,银涛就要灭掉火折,西门萍慧道:“亮着吧,免得中了这帮恶贼的暗算,空气用完了,也只是早死一时罢了,若遭了这等人的暗算,我们岂不各各死得不光不彩。”

便在此时,听得墙角处有喀喀喀地响声,虽然细微如枯叶落地,但五人在这静密中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看时只见四个小竹管从墙外伸了进来,喷出一股股白烟。

银涛切齿道:“真是可恶,竟然放迷香、白烟,我们这次没办法了……”刚说到此,西门萍慧闪身间已到了墙角,长袖展开向这烟雾挥舞,只见已经散开的烟雾慢慢聚拢,越来越小,最后竟要成了径尺大的白色球体,从四根竹管中喷出的烟雾也都被吸了进去,颜色越来越浓。

不多时,竹管中的烟雾喷尽,收了回去,几个山贼在外面嘻嘻窃笑。西门萍慧将白色球体按在四小孔之间,双手挤压,白色烟雾分成四股飞快地向外流失,瞬间已无影踪,却听得外间喧声大作,夹杂着扑通噗通倒地声,显是有几个山贼眼脚慢了些,被烟雾放倒了。西门萍慧从地上捡起一块方砖捏碎了,将四个小孔封好走了回来。

银涛打着火折四下察看,不见再有异动,说道:“我们既然都被困住了不能出去,古征这老贼还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施展毒计,莫非这里还是设有开启铁门的机关,只是我们没找到?”

肖思南道:“设制这样的厅堂作为囚禁敌人的笼牢,难保自己不会被关在里面,古征应该能想到这一点,他之所以急于将我们置于死地,定是怕我们找到机关出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大家一起动手吧。”

五人一齐动手,肖珂移动椅桌时,地下嗤嗤嗤箭出二十多杆长矛来,幸得五人都是高手,一一避过,长矛射在堂顶上,嗵嗵声响,力道奇大,猛然间堂顶洞开,斗大的石块呼呼下落,砸向五人头顶。西门萍慧抱过覃滢同其他三人跳在墙边,堂顶咚地又自闭合。五人刚嘘了口气,堂内四根柱子突然转动起来,柱面裂开,暗器像雪一般四下飞射,密如蜂群。五人齐惊急挥刀剑击打,叮当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般暗器飞射而来散乱不堪,轨迹又自怪异,全不像箭羽那样直来直去,五人全力抵挡之下,身上的衣服还是被划破了好几处。覃滢右肩受伤在先,活动不灵活,又被三枚暗器打中,昏了过去,察看之下竟已中毒,人人心惊。银涛给她服下几粒特制的解药后仍自不醒。

西门萍慧搭着覃滢的手腕,只感她心脉跳动极慢,而且已显出混乱之态,叹气道:“这毒很厉害,小姑娘支撑不了多久了。”

银涛心中气恼,大喊道:“难道我们真要困死在这里吗?”挥起“痴星剑”在墙上乱砍乱劈,猛然间剑身在墙角处深入寸许,心中一动,莫非机关在这里?又用剑猛刺,墙壁上出现一个洞口,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四人一时惊喜万分,忙拨开四周的砖块,出现一个径尺大笑的圆洞来,要再想扩大,却又成了厚厚的铁板,这样的洞太小出不了人,四人心中不免一冷。

银涛向外张望,不见有人,伸手出去,在四周一摸,摸到一块凸起的方石,左右摇之不动,向里一按,竟然陷了下去,且听得嗤嗤声响,一个窗上的铁板慢慢收入地下。四人心中大喜,抱起覃滢就要冲出,外面山贼大呼小叫喊声一片,几十支羽箭夹风而入,就是这么一阻,铁板不待落完,又慢慢地合上了,嗵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挡住了洞口,一推之下似有千斤全然不动。

银涛又到另一个墙角刺了几剑,又出现一洞正自欣喜,嗤的一声一枚暗器打了进来。银涛暗叫不妙,脚下一弹闪在一边,却听得啊呦一声叫喊,回头看时身后打火折的肖珂已被打中倒在了地上,又是嗵地一声巨石又封住了洞口。银涛忙将她扶起,这只见一把柳叶镖插在左胸,只露出寸许。

西门萍慧将毒镖挑出,血已成了黑色,两指按在伤口两侧,要用内力将毒逼出,但这毒在体内运行极快,黑血只流出少许。肖珂的脑门已泛出黑气。西门萍慧不由地叹气道:“这毒太霸道了,我老婆子无能为力。”点了肖珂身上几处大穴,阻止毒液浸入心脉。

银涛大吼一声,要再刺另外两个墙角时,却听得嗵嗵两声巨响,显然另两个洞口也被封住了。

西门萍慧叹惜道:“珂儿,奶奶老了,没用了,不但救不了你几位朋友,还让你中了毒,奶奶真是没用呀!”说话间声音已自哽咽,流下泪来。

银涛大吼道:“是我没用,是我没用,西门老先生让我好生照看珂儿,我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累得珂儿为了救我而陷身于此。是我对不起西门老先生,更对不起珂儿。古征,你这个老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双手握剑在墙上猛砍猛劈,嗵嗵巨响,只振得众人耳鼓生痛。

肖思南拉住他道:“你冷静点,我们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我们会有办法出去的,珂儿会没事的。”

银涛啪地将剑摔在地上,身体瘫软了下来。火光照耀下,脸上的泪水滚滚而动。

西门萍慧冷哼一声道:“胆小鬼,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骨气,行走江湖被人暗算在所难免,因此而死的人却也不在少数。我却还没有见过你这样不中用的少年,受困之下竟自灰心丧气,吓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既然怕死,早早地就应待在家里,又何必出来现眼,惹人耻笑。”

银涛大怒,呼地跳了起来,但随之哈哈大笑:“前辈也太小看我了,死虽然人人都怕,可我银涛还不放在心上。纵是敌人在我身上砍了上千刀万刀,我银涛便是哼上一声就不算南海一派的弟子。”随之叹了口气道:“只怕我的命换不了珂儿的命,若不然让我死上千次也在所不惜,我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躲开那一镖,我真恨我自己。”嗵的一声一拳砸在墙上,墙里的刚刺直刺进手骨,鲜血长流。

西门萍慧眼都不眨一下,道:“青年人好有个性!只可惜单有匹夫之勇,不畏生死之心,却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别人,自残身体又有何用?真想不到南海一派会有你这样的废物徒弟,当真是败坏了剑父的赫赫威名。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唉!可悲,真是可悲。”

银涛向来心高气傲,哪受过这等嘲笑,狂怒之下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慢慢地抓起来地上的剑,越握越紧,鲜血顺着剑脊一滴滴落下,但是到了最后发招时刻突然叹了口气道:“前辈教训的是,我确是可笑又可悲,辱没了师祖爷的威名。”说着松开了剑柄。

西门萍慧道:“连向自己愤恨的人发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懦夫,你承认了?”

银涛颤声道:“是……大家都快要死了,我不想再有什么纷争。前辈,请将珂儿交给我吧。”

西门萍慧道:“怎么,你很喜欢我小孙女儿,要和她死在一起吧?”

银涛心头猛地一震,良久方才点了点头道:“是。”

西门萍慧冷笑道:“好厚的脸皮,你可知道珂儿是否也喜欢你,愿和你死在一起呢?”

银涛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似乎就要发作,但终于没有,摇头道:“不知道。”

西门萍慧道:“很好,拿起你的剑来,杀了我,珂儿就交给你。”

银涛道:“前辈既然非要我出招不可,那就得罪了。”挥剑而起,刺向西门萍慧左肩。

不待银涛这一招刺到,寒光闪动。肖思南的一招“悬月天涯”已抢先刺来直取西门萍慧双目。

银涛急道:“不可。”斜向上一挑挡住她这一刀,哪知就在刀剑相交一刻,两人手中都是一松,肖思南被点中三穴坐倒在地。

西门萍慧将刀剑扔在地上,冷笑道:“小娃娃心地倒好,只可惜微末武功,自保已难求得,却还想着救人,岂不可笑?哼!想要珂儿就再来打,没有人会可怜你的。”

银涛一言不发,双手运动内力呼地一拳便打了出来。西门萍慧漫不经心的一抬左手,将他的拳头抓在手中,微一用力捏得他骨骼咔咔做响,银涛虽然痛彻心扉,却咬紧了牙,当自己没有了右手,力运左臂呼地又打过来。

西门萍慧右手一抬又抓住,银涛双脚连踢却被她用脚尖踢中了穴道跪了下去。

西门萍慧冷笑道:“如些低劣的武功也来闯江湖,被高手遇到岂不可悲?”

银涛怒道:“要杀便杀,又何必来辱我,反正今日大家都要死,我也只比你早走一步罢了。”

西门萍慧道:“可是我今天不想杀人,只想废了你的武功,让你在这暗房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绝望与悲伤的折磨。”

肖思南道:“前辈,今天我们同落密室,你心中不快将我们尽数杀了也就是,又何必如此折磨于他,难道这就能消除你心中的恐惧与忿恨吗?”

西门萍慧喝道:“你住口,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双手用力旋转着送了出去,银涛只感到体内翻云覆雨,滚动翻腾,难受已极,慢慢地自己的内力向外流散怎么也聚不起来,身体被渐渐地抽空,变得越来越轻浮,终于一无所有,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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