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篇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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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作为鬼魂当道的一个月，YyAn摆一边，各业寻各主，鬼魅滋事的机率大幅提升，大多数的神只除非必要，都会降低前往人间的频率，以免遭受波及。

祝晓端着暮白cH0U回来的「下下签」瞧，地点为人流众多的捷运站，人间下班时段，目标是近六十岁的男X，在等候进站车次时突然昏厥，撞上一旁石椅，头破血流，失去呼x1心跳，恐有X命之忧，故发派贵人科化劫。

暮白的指定案例达成率已经过了，客观而言，这单是可以放弃。被放弃的案件会转往贵人科协会公告，但鬼月的接单率恐不甚理想，Ga0不好一拖磨，这人就真的没了。

祝晓前前後後评估一番，事件看似单纯，可人cHa0一多，变数也多，安排好的人随时可能因其他缘分的效应偏离预定路线——不过好在是没看出疑似「鬼魅作祟」的痕迹，他暗暗缓了口气。

实际担心的也就这最後一点而已。

「还是接吧。」

基於身为贵人科的责任感，这样特别需要临场反应的案子，拿在自己手上也b较安心。反正达标後的任务可以申报做其他用途，暮白自由牵线的组数，或让拿去填自己和玉帝的赌注都很好。

暮白盯着他，没立刻回话，像在观察，又好似只是纯粹相望，片刻後，他温煦一笑，彷佛刚才天都要塌下来的苦脸没存在过，这「下下签」对他来说本就不是大事的：「好呀，哥不勉强就好！」

祝晓莫名感到好笑，卷起竹简往他脑门戳了戳：「你的任务，怎麽勉强到我头上来了？」

「哇！」

祝晓坐椅子，暮白坐桌上，弯着身子才能勉强与前者平视，分明直起身就能闪避的程度，暮白却只抬手护住头，语气有些无辜：「因为哥每年七月都……」

祝晓动作一顿，「都？」

「很……」暮白微微偏头，自手臂间悄悄往外探，「很……紧绷？」

紧绷？祝晓放下手，有些意外从暮白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

五年前，他执意要拯救受恶鬼讨债波及的无辜人类，酿成如今的处境，他自知不能再有闪失，每年此时都会特别谨慎。可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在这个月份维持以往的从容了，暮白还是多少感觉到了差异？

「……当年的事你记得多少？」

暮白眨眨眼，挡在头上的手换个姿势架到腿上，双掌托着脸：「怎麽突然这麽问？」

祝晓一时答不上来，他也不晓得为何要开启一个自己向来不提的话题，或许是暮白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令他隐约有些不安，就好像以为藏得隐密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不论是他对七月的紧张，或是更远以前的事情。

可暮白肯定是忘了，或是只记得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只有这样才成立，暮白会没事一样地跑来和自己组搭档，还傻呵呵地相处至今。

这样一想，他无非是下意识想确认对方是否依旧「不记得」。但万一因此暮白东想西想真蹦出个什麽，这绝不是他所乐见的。

「罢了——」

「唔嗯……」

可暮白是真的开始想了，蹙着眉，双眼往上瞧啊转啊，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过倒是没有持续多久，思考半晌他「啊」一声，站了起来，「我记得！」

记得什麽？祝晓不禁紧张，正yu开口，眼前的光线却被挡去大半，暮白俯身直欺而来，双手压上扶手，他不及反应，就这麽被困在对方和座椅之间。

连鼻息都能隐约感受的距离，额上那几缕细细的发丝，微微向下的眼角，长而微翘的睫毛低垂，随着呼x1似蝶羽轻颤，吐息间还残存着桃子的香气。

放大的细节走慢了时间，大厅往来的脚步与碎语声也隔绝於外，恍惚之中，祝晓在那双明净的瞳眸中望见自己，又像被x1入其中地不觉沉浸——

「你……什！」

他仍是没能吐出完整的字句，几乎凝滞的相视之後，暮白一手扶住他的背，一手g住膝窝，起身，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生平第一次被这般抱着的祝晓，也生平第一次停止了思考。

「我记得哥这样抱着我！」

没感觉自己有所踰越的暮白嘿嘿一笑，还莫名有些娇羞地脸红：「超、超帅的！」

遭遇太过震撼，画面太过讽刺，祝晓愣怔地看着把自己轻松捧起的大个子犯花痴，感觉心跳都在离开椅子的那一瞬跟着飞了起来，一并把那些忐忑与担忧，连带语言组织能力通通弹飞，徒留脑袋一片空白。

怎麽偏偏问这个呢？想那麽复杂做什麽呢？跟这傻子认真什麽呢？花了几秒给脑子重新开机，他尚有余悸地颤着手0出竹简，「啪」地往暮白额上捶。

「放我下来！」

关於过去的谈话就这麽擦边而过。

七月半转眼就到了。

生Si攸关的任务，祝晓过中午就摊开模拟图，与暮白演练牵线事宜。此前暮白的学术X课程已告段落，能够将心力与时间全摆在工作上，他俩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办事节奏，即使空出半天，祝晓也有自信提前几日让实习与赌约双双达标。

「下班时段人cHa0拥挤，依靠通报站务人员等待救助，时间差会有些危险。」

「所以应该从乘客入手……事发地点在第二与第三车厢间，当时列车刚好进站，从这两个车厢里选……这个如何？休假中的警察，恰好也是这站下车！」

「能行。」祝晓看着模拟地图上显示的资讯颔首，「同车厢还有一名实习医生，第四车厢也有救生员，可以替换的人不少，且都是既定行程，更动路线的机率不高。」

「再来是拉住目标不让他撞上石椅的人选……」暮白低头盯着图上的人物，伸手指了指其中几名，「这几位在数据上都是b较容易注意周遭的类型，当下看情形找个条件最适合的牵？」

「可以。」祝晓再次点头。

目标发病的时刻固定，就不太需要考虑时机，把人安排上就完事。原本最复杂的情形是现场没有人选，他们必须往其他地方找，牵一个缘来救场，或事先安cHa状况，让有能力处理的站务员到附近来。

事情b预期简单得多，祝晓和暮白早早把可能的状况走了遍，每小时追踪一次资讯异动情况，这半天基本是多出来的假期。

可意外就在事发前十分钟出现了。

一切都发生於刹那，记录着人时地的缘分名册，以车厢载运的名单为中心，上头的姓名乱码似地迅速而失序地窜动，原先安排的人员线路全数更替，连班次进站的时刻也对不上了，暮白和祝晓站在目标再过不久就会抵达的月台，难得一致地面sE凝重——

叮。

来自天界的讯息传来，见周遭的神使们也纷纷低头收信，暮白赶忙掏出镜子。

「邪祟讨债……」他蹙眉望向祝晓，「这个路线的上一站有人跳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