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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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恍惚间身上的石块移开，她被人从这堆废墟之下挖出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冷香和温暖涌入鼻间的时候，幺幺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放声哭嚎，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回家了。”艾九叹息，将哭嚎的女儿紧抱在怀中。

“你娘亲还在等你呢。”艾九说，可幺幺已经是泣不成声，除了哭再无法言语。

浑身浴血的艾九暮迟来一步，怔然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头被巨大的悲痛与茫然笼罩。

艾九对着他颔首示意，挥手间将玉娘发黑发硬的尸身从地下刨出送至艾九暮身旁。

艾九暮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僵硬的伸出手，朝着玉娘的鼻间探去。

他身旁的小凤凰也受了伤，挥着翅膀缩小，拖着骨折的爪子落在了艾九肩头。

“唧？”

——格老子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回家。”艾九说。

“救救她……”幺幺抓着艾九的衣襟，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来。

“爹……求求你……救救她啊……”幺幺大哭。

小凤凰挠挠脑袋，为难地看着幺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她不该是这个结局……”幺幺撕心裂肺地哭嚎：“她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还没有……还没有等到他回来……”

“她不该死……”

“爹……她不该死在这里啊……”

“爹……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你、你把我身上的封印解开……我来救她……”

“救救她好不好……”

玉娘她……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幺幺语无伦次地说着，却始终低着头不敢抬起，更不敢看向艾九遍布无奈的面容。

“你娘还在家里等你。”艾九叹息：“下次还偷不偷跑了？”

他抱着幺幺转身上了云端，独留艾九暮抱着玉娘的尸身枯坐在废墟里，久久未有所动作。

“唧……”

站在艾九肩上的小凤凰回身，弱弱地唤了一声：“唧……”

——非要如此吗？

对他们来说，倒转时间因果也不过是打个响指的事儿而已吧？

可艾九没有抬头，下一瞬，他们已经出现在了青草茵茵的云岛之上，琼花雪白，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小世界一年，云岛一日。

幺幺去往小世界月余，这边琼荧和灼华的茶话会还没散场。

看见小凤凰受了伤，灼华忙心疼地将她接过来抱在怀中，顺带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它疗伤，嘴巴里还不忘幸灾乐祸地数落：“非要跑出去乱来，这下好了吧？”

小凤凰伸着脖子看水镜，萎靡不振地唤了一声。

——你们竟然一直在看？

趴在艾九怀里流泪的幺幺抬头，她傻了似得看着水镜，看着水镜里暴走的艾九暮大开杀戒，看着陶阳将他劝服……

看着他将玉娘葬在桃源村的小院之中，看着他逼天下修道者放弃修炼，看着他逼这群人去做普通人……

“唧？”

——这是他原本的结局？

灼华摸了摸小凤凰的脑袋，顺手将她嘴巴掐住了。

小凤凰：？？？

“你们看着我们在下面被围攻？”幺幺咬着后槽牙，哆嗦着对着他们问。

“天底下……天底下哪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看着孩子受难却无动于衷！还……还在这里看好戏！”幺幺失控般，不管不顾地对着他们大吼。

灼华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沉默着卡着小凤凰的嘴巴，不许她在这个时候出声捣乱。

艾九面色僵硬，他沉默着看向琼荧，难得没有帮她说话，甚至眼神里也带着点细微的埋怨。

“你为何受难？”琼荧不动声色地问，面对幺幺的责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青瓷杯子在木质的桌面上磕出一声脆响

“我……”幺幺哑口，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是她自作自受，为了躲避惩罚封印神力私自去了小世界……

是她一时好奇，主动留在玉娘身边，还为此用了手段……

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灼华看着陷入自责与内疚之中的幺幺，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在在原本地故事线中，艾九暮与玉娘的结局更惨……

好歹如今艾秀才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而玉娘也不是死在艾九暮手里……

也算是这不幸之中唯一的幸运了。

“若是你神力未被封印，你会如何去做？”琼荧镇定自若地问。

“我……”幺幺攥紧了拳头，不过瞬息间心中便涌出了千万想法，可却没有一句能说出来。

她会如何做？会将那些欺负玉娘的人都杀了？会让艾秀才和魔修彻底分开？

幺幺紧咬着下唇，声音破碎在喉中，终归只化作了无意义的哭嚎。

艾九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对着琼荧低叱道：“幺幺还小！你怎么忍心现在就让她学这些东西！”

琼荧才摆出训人的架势，被他这么一骂，顿时气势全无。

她也没想到这位也会有凶自己的一天，一双冷凝的绣眉不禁皱起，她叱问：“小恶不惩必成大患，难道要等到她乱了三千世界的因果才去教导吗？”

幺幺抽噎着趴在艾九怀里，委屈的不敢说话。

她想说自己不会做伤害哥哥姐姐们的事儿，不会乱用力量毁去三千世界的因果，可又偏偏说不出话来。

因为在那个玉娘中毒倒地的瞬间，她的的确确是动过念的。

“难道要她和你一样，连赴死都赴得随意？”艾九甚少如此疾言厉色，可此时也不知是不是被逼急了，竟张口就对着琼荧质问。

明显心中早有火气，只是一直来隐而未发。

灼华嗅着空气中的硝烟味，觉着自己大抵应该遁一下。

可小凤凰担心幺幺，说什么都不肯走，只伸长了脖子看着这边。

连累灼华也不得不舍命陪君子，只得在这里干坐着。

琼荧坐在原地，脑中嗡嗡直响，一双薄唇紧抿成线，雪白的羽睫微落，挡住了双目中泛起的波光。

“咳，”灼华在此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