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再遇孙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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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钻探公司的元旦晚会格外热闹。
既有行政科漂亮姑娘们倾情奉献的《阿细跳月》;
也有职工医院的大姐们撕心裂肺高歌的《沂蒙山小调》;
既有有子弟学校的老师学生们充满活力的歌伴舞《红星召我去战斗》;
也有服务大队大妈们充满国际时尚意味的迪斯科《吉米》;
当然,要论掌声的热烈程度,那自然是首推领导班子们合唱的《咱们工人有力量》和《大海航行靠舵手》。
总之,除了某位传闻中的第一美女没有充当晚会主持人的角色,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一面让人感到遗憾外,这场充满了狂欢意味的晚会整体来说还是很精彩的——当然,某条咸鱼除外。
………………
“下面,请欣赏地质大队、工会、综合办公室、联合表演的节目……民乐合奏《流水操》!”
听到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刚才还在打着盹的杨默顿时提起了精神。
丫丫的,可总算轮到苏宇那小子了。
据那小子的吹嘘,这首《流水抄》乃是彭修文大师根据古琴曲《流水》为素材于1979年构思而来,生动地描写了长江大河从源头的满水汇集成河不断壮大,终成滔滔,向着东洋大海,万里奔流不息的气势,绝对属于民乐中拔尖的磅礴曲目。
很显然,这话肯定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杨默敢打赌,以苏宇那货肚子里的二两墨水,绝对说不出这么一番话,甚至这货知不知道有这么一首曲子的存在,他都存疑。
只不过很可惜,杨大官人骨子里就跟“文雅”二字沾不上任何关系。
当台上混合着二胡、笛子的前奏刚一响起,杨默就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又在打架了,哪怕下一秒那充满了穿透力和张力的琵琶声就扑面而来,也拯救不了他那难以遏制的困意。
于是乎……
在同排蔡兆丰和涂丽丽等人古怪的眼光中,杨默以一种近乎翻白眼的挣扎姿势,全程听完了这首他上一辈子从来都没听过的曲子。
见过课堂上那些实际已经在跟周公吹牛打屁,但死撑着两只眼皮不敢合上的学渣么?
对,就是杨默现在的这幅样子!
“喂,喂,喂。杨默,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戳了戳,杨默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到老四的节目了?还是说晚会结束了?”
看着这货那近乎涣散的瞳孔,蔡兆丰无语地推了推他:“都不是……有人找你!”
有人找?
一脸迷糊的杨默顺着蔡兆丰的手势看去,顿时一个激灵。
孙健?
怎么是这家伙?
……………………
五分钟后。
大礼堂外面的篮球场上,孙健递了一根大重九过来:“杨师傅,好久不见……上次的事谢了啊!”
又便宜不占王八蛋,杨默接过烟,笑眯眯地看着他:“孙队见外了,我本来就是综合办公室的职员,上次的事情只不过是工作职责所在罢了,用不着谢。”
“职责所在?”
孙健品了品这几个字后,啧啧称奇:“你们齐鲁人的想法我真的有些看不懂,当时你不过就是一个实习人员而已,要是换成我是你,看见有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哪怕是丢掉工作也绝对不会参合这种事……编制这种东西对于你们而言就那么重要?”
对于这种老生常谈的问题,杨默并没兴趣去解释,只是耸了耸肩:“各地的观念不一样嘛,要是拿不到编制,我妈估计连门都不会让我进;如果还丢了工作……我妈会打死我的!”
孙健见他说的有趣,哈哈大笑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说到底还不是养家糊口?没有了张屠户,难不成就真吃不了带毛的猪肉了?……我就不相信,一个每个月都能赚到几百上千工资的工作,在你爸妈眼里还比不过一个编制!”
嗯??
听到这生硬的转场,杨默一脸警惕地看着孙健:“孙队,这话是怎么个说法?”
孙健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点燃手上的香烟后,放松似地背靠在篮球场的矮护栏上:“我马上就要走了……公司那边的内退手续已经办的七七八八了……最多过完年,程序就能走完。”
!!!
饶是知道之前闹出这么大动静,公司肯定饶不了这货,但杨默委实没有想到这惩罚会如此严重——除非是受伤残疾,否则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基层干部办理内退,其性质跟开除也没什么区别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1988年,给一个钻井队的队长办理内退,几乎已经算得上公司职权范围内最顶格的惩罚了……在往上,对不起,那就是属于行政范围内的事情了,钻探公司没这个权限。
见到杨默脸上吃惊的表情,孙健摇了摇头:“这事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之前的事情动静闹得不小,却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按公司规定,撑死了也就是把我的职位撸掉罢了……嘿嘿,说句不好听的话,以我孙健的资历和能力,不管换到哪个井队,也都是翘起二郎腿当大爷的份!”
这话倒是不假,国企里面排资论辈的现象很严重,像孙健这种既有资历又有能力的队长,哪怕是被调到别的钻井队当钻工,那至少也是事实上仅次于正副队的三号人物。
见到孙健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杨默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聊:“孙队糊涂啊,以你的资历和能力,就算被一撸到底,最多五年,保准至少又是一个副队,你何必……哎~!”
看着这货脸上那副痛心扼腕的表情,孙健眼皮子跳了跳,嘴上却是叹息一声:“杨师傅,咱俩也算是共同患过难,有些事也不瞒你……这井队,我是真的呆够了!”
孙健脸上满是感慨:“在钻探公司这种单位上班,工资虽然不算低,却也不算特别高……至少比那些下海做生意的要低多了;”
“除此外,危险大,强度高,野外一呆就是大半年,连跟家里人聚一聚的时间都没多少,说不定哪天老婆跟人跑了都不知道。”
“除此以外,像机关单位遇到的那些破事,也一样少不了……被领导骂,像条狗一样被使来使去,黑锅你来背,荣誉他来领,事迹比不上送礼,能力却比不上两句马屁等等等等的事情,每天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说着,孙健看着杨默,脸上别有深意地说道:“我知道杨师傅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低调、懂进退不说,在关于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也很八面玲珑……可是,即便如此,当你面对诸如站队这种问题的时候……真的有的选么?失败以后,就算是你有天大的本领,有真的有用么?”
杨默被孙健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他知道钻探公司是一个熟人小社会,他也并不以为穆丽雅空降而来的小心思能瞒多久,但他真的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连孙健这种基层干部就听到了风声。
看着杨默不说话,孙健又叹了口气:“杨师傅毕竟还年轻,又不是在钻探公司长大的,因此有许多事情可能未必清楚……或许你以为那位穆主管最近的那些小动作只不过就是些人人皆知的小心思罢了,以杨师傅的八面玲珑,自然有把握在穆主管和张主任之间游刃有余。”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穆主管的来意没那么简单,杨师傅你也不可能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两头三面呢?”
杨默悚然而惊:“孙队,这话是怎么个说法?”
自从被穆大小姐硬拉着去考察了一趟酒厂,杨默就觉得这姑娘的来意有些不太寻常——不管是一上来面对张主任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还是工作开展的切入点,甚至于对自己这个无名小卒那种近乎于拉拢的做法,里里外外都充满着古怪。
孙健见到杨默终于开始认真起来,顿时笑了:“这里面牵扯到的猫猫道道和历史原因,非常复杂……你只需要知道,钻探公司是西南人的钻探公司,这一点是公司里绝大部分人的最后底线就行了……而好死不死的是,明年对于公司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年份。”
最后底线?
明年?
从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杨默顿时隐隐明白了孙健的意思,脸色也开始难看了起来:“孙队,我就是个刚进公司的新人……你说的这些应该都跟我什么关系吧?”
“新人?跟你没关系?”
孙健好笑地看着他:“杨师傅,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些在钻探公司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最擅长的是什么?”
杨默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忍住了一肚子的吐槽,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孙健自嘲似地笑了笑:“我们这些人,或许字都不认识几个,也没什么文化,专业能力也说不上多拔尖,但唯一有一点却是很自信的,也是我们立身的根本,那就是……察言观色!”
察言观色……所以呢?
看着杨默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孙健弹飞了手里的烟蒂:“杨师傅你毕竟还年轻,对于察言观色这四个字的理解,依然只停留在字面意义上……但是我想告诉你,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和说话条顺来判断对方究竟有多大本事,乃是基础中的基础!”
“的确,杨师傅你来公司不到一年,连编制也是才刚刚拿到,说你是新人也不算错;但是……你在处理小仓村和夏留村这两起突发事故的时候,无论是解决问题的思路,还是现场的镇定自若,你觉得谁会把你当成一个什么不懂的新人?”
“特别是你提出解决方案时说的那些内容,不但有理有据,视野着点更是要比其他人要高远的多……如果你当时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因为应急撒的谎也就罢了,可根据后续的推进工作反应,你说的都是真的,给的方案也是切实可行的当前最优解……那么这件事情就很有意思了……一个博文广记,却又头脑灵活,随时随地都能在最短时间内提出当下最有效解决方案的人才,谁会注意不到你!?”
说着,孙健很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或许杨师傅你以前都是在大城市里上学,对自己的优点毫无察觉,但是我想说……在钻探公司这种宛如一潭死水的地方,专于技能的技术人员或许一抓一大把,但像你这样的人才太稀缺了!”
“想想看,连我这种大字不识半箩筐的土老帽都看的出来你的价值,更何况是张主任、穆主管他们……所以,有些事你觉得你能躲开?”
听着孙健的有感而发,杨默越想越觉得闹心,当下直接打断了这货的长篇大论,闷闷地说道:“孙队,有啥话你直接说吧……绕来绕去说了半天,你该不会也想着怂恿着我也辞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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