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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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
Five
后记:结末就是开始
1、事件过去的两个月后,宁静如初。南方的秋爽似乎被跳过了一般,冬天毫无预兆地抢先降临。
一夜之间,人们都换上了长袖或者罩衣。
下坡道边的松树披上一种变老的沧桑,没夏阳挥洒时那么有绿意。
对于南方来说,寒气总在夜里突如其来,清晨,睡醒一睁眼,总会惊觉冬天的气息原来已经沾满了天地。
这里不会有北方的大雪,但却有象征一样的寒风。
这样的风透过没关紧的窗户缝隙挤了进来,发出呼呼啸声,从外边带来了冷的信号。
八点二十分。林跃醒来,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斌叔和桑姐都已经去上课了。
老师一般都比学生早起,早到课室。不过就算他俩不早起,也比林跃早得多。
没错,他为了晚起,一如既往地逃掉第一节课。就算那是桑姐的课,也丝毫不留情面。
洗漱过后,林跃一如既往穿着一件短袖的纯白衬衫校衣,罩着深蓝的皮革外套,下身是一条纯黑修身裤,顺手戴起那顶独特的深蓝报童帽,就以这样一副适应秋天的简洁装束,出门去感受几近冬天的寒冷。
教师宿舍连接教学楼的小道并不很长,他以散步的速度行走,也能在十分钟内赶到。
走到半路,现在是八点三十五分,林跃算好时间,让自己在第一节课下课后、第二节课上课前的课间时段内到达课室。
虽然打算用散步的速度步行,但仍不知不觉地加快。于是他呼着白气,走到了教学楼的楼下。
进入楼内时踏着下课铃声。几个学生率先从课堂里涌了出来,像从盘子里倾泻出来的波珠。他望着他们,走向楼梯。
进入课室,发觉气氛良好,从前那种混乱不堪,一如混混聚集地的状况早已消失无踪。
这是以前的C班吗?他差点想出去重新看看班牌,以确认自己没进错课室。
“你第一节课又没来。桑姐都快气死了。”蓝希把上节课用的化学教科书放进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下节课要用的英语书。
她以为林跃又会如仍受夏天笼罩的前几天一样,用一些很蹩脚的借口来搪塞过去,没想到今天他直接不回应。
“不应人……”她估计他是赶来课室上课,跑累了吧。
又或者说,还没睡醒?
林跃坐下后,拿出英语书和钢笔放在桌面,然后用手机看了看新闻,等到上课。
圣十字学院比其它学校更要和国际接轨,非常重视外文教学。也因此,学生在高一早已学完了高三全部英语课程,并从高二开始接触高级英语,包括英语翻译、英语演讲和英语文学,论先进程度在国内已经屈指可数。
教授C班英语课的换成了一位女外教,金发碧眼,身材高挑,声音甜美,教学手段丰富,甚至汉语流利,言行举止迷倒一片男学生。
甚至在女学生间的谈论里也有一定的地位。
对于高中生而言是位完美的老师。
授课第一天开始她就让学生不要叫她老师,像朋友一样称呼Rose就好。
蓝希觉得Rose很像那个美国女歌手泰勒?斯威夫特。
Rose不仅是个偶像派老师,还是个实力派老师,同时还感情丰富。
她讲起莎士比亚,讲起十四行诗,讲起《罗密欧与朱丽叶》,讲课风格便会变得柔情似水,或热情奔放,使得全班陶醉在一片浪漫的花海当中。
她讲起《乱世佳人》,声音低而颤抖,时而痛哭流涕。她讲起叶芝的《当你老了》,对诗人的单恋抱有深深的遗憾和惋惜。
时而还会在课下讨论电影,并抽空播放《魂断蓝桥》、《卡萨布兰卡》等等经典电影片段。
学生大部分是不懂,大部分只是顺着老师的意去囫囵吞枣,大部分只是看电影里的明显是否帅气或是否美丽,就像五六岁的小孩子就算弄不懂唐诗,也默默地去读一样。
“He
eve
feltawou
d,yetughsatysca
sButsoft!
Whatlightth
ough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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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istheEas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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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e,f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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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illthee
viooo
,whoisal
eadysicka
dpalewithg
ief……”
(没有受过伤的人才会讥笑别人身上的创痕。轻点!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
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升起吧,美丽的太阳!赶走那妒忌的月亮,她因为她的女弟子比她美得多,已经气得面色惨白了……)
林跃在课堂中念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男主人公罗密欧的对白,咬字清晰只是对他英文功底的评价,而声情并茂才是完全的赞美。仿佛在他对面的确实是他的朱丽叶。
老师便乐于与这位优秀的学生演这类型的对白。
课堂拉开了话剧的帷幕。气氛、感情色彩,表情,有时候真的让人难辨真假。
与其说那是话剧,与其说那是真实,倒不如说那是间于二者、又别于二者的暧昧。
“原来你今天特地赶来上英语课,目的就是要和Rose演这出浪漫的对白?”
放学,黄昏的下坡道上。林跃说要出去校外买些东西,便和蓝希一同走着。
“啥?”林跃从踏出课室门一开始便失神想事情。
直到同伴发话了,他才回过神来,不过还是没听清楚对方在讲什么。
“算了!我说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话也变少了?”
“倒是你话变多了……”林跃的随口回答不无道理。
她已经不再如三个月前那样内向,反而是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结识了一些同班同学。
尽管她们在先前从未施与援助之手。前几天她回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通过测试,可喜地发现了这个事实。然后她把这个结果,除了告诉身在别班的闺蜜外,也告诉了林跃。
蓝希突然快步走到前边,挡住了同伴,好像顿悟了先前问题的答案一样,用很惊奇的语气试问:“莫非你……”
“我怎么?”
“你……”蓝希对自己的推测还有点不可置信,也是含含糊糊,她双目疑惑地望着林跃,最终问了出口:“你暗恋Rose?”
对方差点脚滑了一下。“开什么玩笑,我都一百几十岁人了,实在没心情搞这个。”他很干脆地就否认掉。
“是么?”蓝希半信半疑,“我看得出啦,先前你和诗社里的姗姗有过不寻常的关系。”
“哈……”林跃笑了一笑以淡定自己,但内心却仍然是被点中了要害,以致他脑门上冷汗直冒:“这个还真的有点复杂,不好说啊。”
“也不是太复杂……”蓝希抱着双臂,仰头向前走,“不就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嘛,放心,我懂,我也是看过不少恋爱的。”
“你看的是哪门子的恋爱,还讲情人了……现在的高中生都喜欢看有情人那样三角关系的?”
“我从小学就开始看了。”
“唔……”林跃在过度惊讶后反而冷静出奇,“看得懂吗?过瘾吗?”
“挺过瘾的。选原配呢?还是情人呢?还是昨晚睡过的那个女孩呢?原配能给予人平静、温暖和安心,是家一般的避风港;
情人能给予人悸动、刺激和重燃的感觉,而一夜情的女孩是一瞬而逝的至高激情。
到底选哪个呢?选了一个就要抛弃另外两个。男主人公那种纠结的心态,真是让人恨不得打他几拳,让他清醒过来啊。”
“可以说今天我才彻彻底底认识你,请允许我用全新的目光来打量你,蓝希同学。”
说着,林跃真的重新打量起蓝希。
她今天穿着秋季流行的纯白粗呢外套;
长发披下,两段在前,其余在后。
两人笑过之后,又陷入了安静而不别扭的沉默。
今天特别宁静——倒不是毫无声息那种表面的宁静,而是没有危险事情发生的,没有风浪的和平宁静。
“你期末就要走了?”蓝希突然问。
“嗯,而且最近似乎有关妖魔的事件变多了些,组织上面开始忙活儿,本来不允许我们休假这么久的。
但我总觉得圣十字学院还不完全安全,斌叔也相信我这个判断,所以就继续留下来了。”
“好吧。以后多联系,可别忘了我这个朋友。”蓝希持续走在前面,保持着原有的速度,没有回头。
“好干脆,干脆得让我有点伤心。就不留我一下么。”
“强人所难也不好吧。”
“其实也不远……”林跃伸了个懒腰,“大概明年的上半年内我都不会离开这城市。到时候有空,就一起出来玩好了。”
“好,好。”
居然这么冷淡,林跃觉得不免有点伤心。
好歹也是一同冒死走过地狱冥河道、穿梭过爆炸火焰、惊险街角的同伴吧!
他有点懊恼地摸摸自己头上。“矮油,我把帽子忘在抽屉里了!你等我一下!”林跃说完,便进入校门,跑回教学楼。
他快步回到了课室,取回自己的帽子。
那可是那个人送给自己的唯一一件礼物。
他俨然失而复得一样,戴上了帽子。
随后他环视了一下以后将要离开的C班课室,在这里,他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学生时代。
他偶然瞥到一个空置了有一个月的座位。
黄毅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课了。
虽然林跃觉得这种人滚远点是比较好,但这似乎很不对劲的样子。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又牵连到已经解决的案子当中。
不是已经判明黄毅跟这案子毫不相关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这事件依然存在有不对劲的地方,但那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虽然组织上已经宣布结案,但林跃心想,好像不能就这样简单地结束。林跃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忘掉了一切。不,他没忘掉蓝希。
因为首先考虑到不对劲的人,就是蓝希。
倒不是说她有什么可疑之处……可是,为什么「圣血魔女」的她会不对劲?
先不想这个。再想想犯人。犯人是个魔警,是和恶魔签订下契约,获得魔力。
想到这里,林跃打了个冷颤。
倒不是因为此刻接近六点的寒风吹了进来。
因为比寒风还要冰冷的,是突然醒觉,来敲击林跃脑海的真相。
被捉的犯人只是个和恶魔签下契约的魔警,签约仲魔的实力绝对不强。
要不然斌叔也不会如此轻易将敌人解决掉。
那么犯人是从何得知《万魔法典》里记载的高等献祭?斌叔说的话如在耳边,《万魔法典》只有高等天使和高等魔族才有资格查看。
“也即是说,这个献祭案件有主谋。主谋是高等魔族,还没被捉住。”林跃自言自语,全身发凉。
“也就是说,主谋再次去找到「灵」,献祭仪式还是一样会继续!蓝希还会有危险!”
林跃几乎想从窗口跳出,立刻守在蓝希身边,可是刚一抬脚,他又停下来了。
“不对……不对……这就是第二个不对劲的地方。”这就是有关蓝希不对劲的地方。
在案件未结束时,有个人对他说过那么一句经意的话。那句话,隐隐约约地,浮现出脑海中。
“不过她现在还才十七岁,魔力尚未挖掘,「灵」依然不是那么纯粹。她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圣血魔女。”
蓝希当时仍十七岁,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圣血魔女,当时她的「灵」还不够纯粹,也就是说还不够高等献祭里的条件。
犯人搞错了?
算了,搞错了就搞错了,这已经成为了历史。
但林跃必须要找出真正的「灵」的主人,否则,献祭仍未结束。
不能再拖了!快点想!快点想!
林跃发了条短信给蓝希:“突然有事,你先回。”
发完后,不知为何,他突然从心里萌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管了,赶紧想!赶紧想!想想先前遇到的,还没解决的奇怪的事情!
师父曾教导过,思维如果打了死结,就试着从最初的地方重新开始走。
……
回到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黄毅出了什么事,一个月没来上课?
对了,黄毅为什么能使用魔力?
他明明没和任何恶魔签订契约!
不然在和林跃的战斗中就不会仅仅使用那根可怜的魔器了。
黄毅为什么天生就能使用魔力?
他不是人类?或者说……
天生能使用魔力的,除了恶魔,还有恶魔的后裔。天使与恶魔生下的拿非利,也算是恶魔的后裔。
“什么?”林跃得到了一个吓破胆的结论:“黄毅有可能是圣魔之子?”
并且,他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没来上课,恐怕……已经被那个幕后主使当成祭品……而且这样一来,结果是……远古魔神奈丁格已经苏醒。
难怪最近的妖魔事件变多了。林跃最近虽然没有外出执行过任务,但也从斌叔口中听说过妖魔增多的状况。
推论似乎越来越悲观了,他但愿自己猜错。事不宜迟,他打醒十二分精神,离开教室。
他必须尽快回去举行献祭的那个地点寻求线索。
最后一缕残阳披上他离开的背影。
在校道外等待的蓝希收到林跃的短信后,有点疑惑:他怎么了?该不会是在生气,不想和她一起去商店了吧?她抱着这样的疑问,独自一人离开。
残阳披上她离开的身影。
-
夜晚十点又过十分。诗社的门铃不知让谁按响了。
“谁啊,这么晚。”桑姐在做SPA,脸上敷着火山泥,不太想去开门,怕大半夜吓到来人。
斌叔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电视播放的美国电影《最后的道别》定格在某个画面。“林跃回来了吧?”他走过去开门。
让他吃惊的是,来人是蓝希,气喘吁吁,口里呼出了白雾。纯白的外套染上了夜色。
外边有点冷。时下是晚修放学不久,为什么她会突然之间拜访诗社呢?
“打扰了……”
“怎么了?外面冷,你先进来喝杯茶。”斌叔邀蓝希进屋。
先前斌叔在看电影,桑姐在做美容。“这么晚了,是漏东西在这里了吗?”
蓝希摇摇头,问:“林跃呢?”
“他?没回来。星期五晚上,大概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好、吧!原本我是专程过来道歉的,看起来他好像并不放在心里,那就算了。”
“喝杯茶再走嘛。”转眼间,斌叔已经把热水冲在装着茶包的客人杯子中,前几天茶叶刚好用完了,没办法只能用便捷茶包。
“你说给他道歉?发生什么事?”
“小两口闹矛盾了?挺正常嘛。不过要让女孩子给男孩子道歉,那家伙也太不厚道了吧?”
桑姐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闭上眼在敷面膜,但还是如此吐槽着加入了聊天。
“不不不……”下午蓝希接到林跃的短信后还是有点不自在,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对他说自己就要离开的伤心话太过冷漠了?
她不希望就此伤了感情,毕竟还是共过患难的好朋友。于是就趁晚修过来诗社找他。“说好了一起去买东西来着。”
“就这样真的留下一句短信,放你鸽子了?等下他回来了,我帮你踢他一脚吧。”桑姐这么承诺。
“其实这点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斌叔坐回自己那张老爷椅上,喝了一口热茶,摘下眼镜,“他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心胸狭窄的人,可能只是真的突然有事就走了而已。”
“当时我听到你们就快要离开了,我也很不舍得啊!但是我不懂像他那样开玩笑来化解情绪,所以也就没怎么做声了啊。真是的,这都不懂。”蓝希抱怨着,连续喝了几口热茶。
“哈哈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嘛。”斌叔大笑,“他确实不是很懂女人心。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他前女友的事?”
“斌叔……”桑姐把面膜给褪下后,走到洗手台边洗手,边说:“你在给林跃的未来女友讲他前女友的事儿,这不是存心在整他嘛!”
“未来女友是什么鬼……”蓝希指着自己脸红地反驳,“还有,他前女友又是什么情况?”
然后斌叔和桑姐一直在偷笑。
斌叔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十点半了呀,时间也不早了,星期一再找他也不迟咯。或者你明天来玩也可以,最好下午来吧,一般他没那么早醒来的,中午醒来他那副样子也不好见人的。”
“好吧。”
斌叔送蓝希到门口:“如果你对他前女友感兴趣的话,可以随时来问我哦,前提是他不在的情况下!”
“这……”
“哈哈哈不闹了,路上小心。”
送别蓝希后,斌叔长呼出一口气。
桑姐准备洗洗睡,打着瞌睡嘱咐斌叔:“我不等林跃回来了,先去睡觉,记住门别栓了哦。”
“睡什么睡……”斌叔用少有的严肃语气斥责同伴,并以最快的速度把挂在墙上的大衣穿上,准备就绪一副半夜出行的样子。“去找林跃啊!”
“怎么了?”桑姐一副吃惊。
“太奇怪了。”斌叔沉吟着这句话进了房间,取出他那个装满道具的黑箱子,走出房间时仍然自言自语,“太奇怪了。”
随后他解释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随意爽约的。就算是今天这种情况,想来是他遇到了妖魔。他斩魔后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是发短信,还是通电话。他到现在还没音讯,说明,到现在还没解决……这就麻烦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不安。他的实力可不是盖的,肯定是遇到了特别麻烦的情况!为什么他当时不先告诉我们呢?”
“可能是太紧急了,或者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状况,来不及通知?不管了,你快点!”
斌叔焦急地等桑换新。五分钟后,她简装出发,随身带了几瓶应急用的炼金药水。
两人连夜出门。根据蓝希先前的描述,林跃肯定是去课室拿回自己留下的帽子。
于是两人先去教室里寻找线索。深夜教室门紧锁着,桑姐洒出一些奇异的药水把门给融了。
本来安全系数很高、挡住去路的教室门瞬间化为一堆失去形状的泥团。
“你这样会不会太夸张……”
“怕什么,待会就会恢复形状。倒是你,赶快进去找找线索。”
斌叔凭借记忆找到林跃的位置,翻了翻抽屉,发现帽子已经取走。“他来过,而且拿走了帽子,这说明他离开教室后,发生了什么事……不,教室里没有战斗的痕迹,附近也没有,说明这里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状况。”
“他是不是被偷袭了?”
“他比我俩还要谨慎。可能是他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跑开了。”
桑换新环顾充斥着黑暗的教室,“他是不是在这里看到了什么隐藏的妖魔,出去追了?”
“我看不像……”斌叔从黑箱子取出一个指南针一样的道具。
那可以暂时代替离去的姗姗的敏锐嗅觉,来判别魔息存在的情况。
随后他判断道:“这里完全不存在妖魔的气息,一点残余都没有。”
“可能是拿了帽子出去时碰到了什么?”
“也不可能,刚才来的时候我就注意过了附近的情况,也没有。”
“那他是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才改变主意,突然失踪的?”
“对啊。”斌叔一直在课桌之间的狭道中来回踱步。
“这里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很正常呀……”但还是想不出来。思维打了死结。
“斌叔……”桑姐虽然在推理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只能劝他冷静点。
“你试一下用林跃的思维去想?”
“好,我尽量试一下。那家伙的思维转得很快,我不一定能代入得进去。”斌叔闭上眼。
万事都有起因。所以这次突发失踪也必定有起因。
先前林跃就一直跟斌叔说高等献祭的案件还有不对劲的地方,斌叔也相信了他的疑惑,所以就一直留下来。
可能跟林跃先前揪住不放的怀疑有关。
然后,林跃是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才会突然改变主意,独自一人去执行任务的呢?
C班是否发生过什么异常?最近实在风平浪静,并未再发生有关高等献祭的任何异常状况。
硬要说不寻常的事情,也是脱离于妖魔事件之外的。
不对。斌叔想起来了,黄毅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课。他第一天缺席,斌叔就跟家长联系,可是一直无果。学校还联系上了警方,可依旧不了了之。
他想起黄毅能够使用魔力,在和林跃约架时还展现出魔力,拿出了魔器。他没和恶魔签订契约,为何会拥有魔力?
“黄毅是拿非利……是圣魔之子……我们都忽略了这点!”
桑姐不知他是如何推理出来的,但想必应该不会有错。
“这……和林跃失踪有什么联系吗?莫非是黄毅再次和林跃约战了?”
“不不,不可能。你想想,如果黄毅是拿非利,那么他也有可能是高等献祭里的祭品之一!”
“可是犯人不是已经被逮捕了吗?”
“但这并不说明只有一个犯人想复活奈丁格。”
“可是自那之后再没发生过死者被剥皮、或者其它更残忍的命案。”
“也对。可是,先前的祭品,我们都没找到。”斌叔一一回答了桑姐的疑问。
“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而是去找林跃。他一旦顿悟了这点,就很有可能会再次去进行高等献祭的那个指定的地方寻找线索!”
图书馆的天台早就被学校封锁掉,自从发生命案,就再也没人到过天台。
斌叔走上那道通往学校最高处的楼梯。
走到最后几阶,嗅觉敏锐的桑姐居然能透过禁闭的金属大门,闻到了浓浓的鲜血味。
“有血!”这股恶心的血腥,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是啊。”斌叔表面冷静,内心的急躁像是被壶盖盖着的沸腾热气一样。
在寻找同伴的过程中闻到血腥,可是一件非常不吉利,扰人心神的事情。
楼梯上有液体滴落发出的声响,像是计算死亡的水漏斗在运作。楼梯上有血。“准确来说,是有血渗过门缝,流到楼梯里来了。”
桑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冷。她赶紧跟上斌叔,无意中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吓了她一跳,松开脚。
斌叔发现桑姐的动静,转过头,捡起那个东西。是林跃那顶报童帽,已经让血浸透了。桑姐捂着嘴,把后背靠在墙上,不敢再向前了。
“只是帽子而已。”
斌叔用桑姐的炼金药水融掉了门,无尽的夜空、白得苍凉的月亮闪现在眼前。
耳边尽是寒夜特有的悲风呼啸。
地上绘有一个刚用过不久的召唤魔法阵,是新画成,而且还刚用过不久的。
更让人胆颤的是洒在上面才干了一半的鲜血,像是原本用桶装着泼出去一样。
最让人发寒的是分别被扔在各个角落的,某柄刀的几截断刃。
斌叔仰视夜空,没有答案,林跃的线索就到这里彻底断了。
谁都不想宣布在这里所得出的浅显结论。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更大的难题出现在眼前。
“看来我们还有更强大的敌人还没打败。我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
桑姐默默地拿出一个大透明密封袋子,经她改良可以存放所有炼金材料而不变质。
她在四周捡起了断成三截的「蓝樱」,还有现场能找到的碎片,并把之前找到的那顶帽子,用这个袋子一齐装好。
斌叔抽了根烟。在校内原本禁止烟火。
但此刻……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什么可以舒缓心情的呢。“把姗姗叫回来。”
3、周一,降下了十二月的第一场雨。天色灰蒙,让人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
“东区公园大火连续燃烧三天仍然未有停止的迹象,警方正调查事故原因……”
“据登山目击者所言,西区红山上发现一个直径达二十米的大窟窿,造成原因尚未查明……”
“中国西部农作区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巨大蝗灾,今年作物罕见欠收……专家表示会尽力稳定粮食物价……”
桑姐看完新闻后,好奇地回房开电脑,翻墙上网搜索。
其中第二条新闻原来还有其它细节——约数十人在大窟窿中集体自杀。
斌叔用手机查了查常规物价表,中等大米已经升至二十元一斤。
都不是什么好征兆。巨大的灾难以可感受到的速度悄悄来临。
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蓝希如往常一样到来,跟桑老师学习炼金术。
她进门后收好雨伞,拍了拍沾在外套上的雨水,换上拖鞋走进大厅。
“林跃今天没来,上英语课他必定不会缺席的。所以Rose今天少了个能积极回应她讲课的学生,心情也不太好。”
“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斌叔泡起上等龙井茶,把烧热的水冲进紫砂茶壶中,“昨晚他很晚才回来,又马上接到了组织的诏令,今早一早就出发去执行任务了。内容挺棘手的,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他单独外出执行任务的情况还真少见。我以为你们一直都是一起合作的。”
蓝希坐了下来,从书包里取出了记了很多炼金术讲义的小笔记本,等着桑老师出来。
“哈哈,凡事都有例外。”斌叔端了一杯茶到蓝希那边,“外面好阴冷,先喝杯茶压压惊。”
“今天中午我发信息给他道歉了,他没回我。”蓝希接过去喝了一口。
暖意闯进心房,并扩散全身。
“当时他肯定是在坐着飞机。不过到了那里后,也还是没有信号的。”
蓝希把玩起沙发上那个落单的皮卡丘娃娃,没有回应。
“我们也要准备离开了。”斌叔呷了一口茶,略带惋惜地这么告诉蓝希。
“这么突然……不是说要待到学期末吗?”
“我们也不得不外出执行一个任务,和林跃那边也无不有联系。不过我们诗社暂时还不会被学校取缔的,有空我们也会回来。所以你放心。”
这时候桑姐映着红红的眼圈从房间里出来。
“桑老师你怎么了?”
“没啥,刚才看了昨晚播的《诛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诶!你也看呐!碧瑶死得好惨啊!所谓什么武林正派,都不是好人!”
两人聊了一阵电视剧。
“我快要走了,暂时不能教你炼金术,我也挺不舍得的。”桑姐取出一本厚厚的A4大小笔记本,“里面有我当初跟师父求学时记下的精华笔记,给你了,拿去。”
“这……是桑老师亲手记下的笔记吗?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拿去拿去,我早就熟记于心了。以你资质,又是圣血魔女,肯定很快就能全部消化。”
蓝希接过去,像捧着一份贵重的宝藏一般,然后重重地鞠了个躬。桑姐别过脸去,仰着头,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
蓝希觉得今天的气氛怪怪的,可能是受突然离别的悲伤而渲染到的吧。
“今天,我给你讲最后一课,你可要认真了!然后要复习过去学到的内容。”
一小时的授课时间飞一般过去。
斌叔第一次好奇地听着,但不消一会便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子,进入了梦乡。
“哎呦不错……”桑姐对蓝希评价道:“你可以从炼金术这门难缠的课里毕业了!”
“怎么可能,才学了点而已……”蓝希腼腆地笑着。
“我是说,从初级炼金术这门难缠的课里毕业啦!接下来的要靠你自学了!”
“好的!”蓝希点点头,然后盯着宿舍里那间紧闭的卧室门。
“话说,姗姗姐姐回来了?”
“对呀。不过昨晚她赶回来时太累了,睡到现在呢。夜猫子就算这样的啦。”
“替我和她问好……”蓝希收拾好钢笔和本子到书包里,准备回家,“前几天说好了要一起去买口红的!”
就此,蓝希道别后离开诗社,踏着残阳回家了。
不久后,姗姗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根本就没睡过。她觉得自己不懂说谎,怕被识穿,所以干脆就一直躲在房间里看电视。
“你欠她一次逛街呢。”不知什么时候斌叔睡醒来,还听到了桑姐和蓝希的对话,还有姗姗说的话。
“放心……”姗姗出来装了一小杯水,一口喝完,继续说道:“刚刚我趁你们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往她书包里塞了道别的留言纸条,和一支送给她的口红。”
桑姐和斌叔都很惊奇,他俩根本没见姗姗的房门打开过。
“什么时候出发?”姗姗背靠墙站着,看着斌叔问道,等他发布命令。
“过会儿就走。”斌叔伸了个懒腰,精神百倍。
“对手是远古魔神奈丁格。组织已经把它的盘踞地告诉我了。等会我们要回到高等献祭的那个天台,通过魔法阵和异次元裂缝,跳跃到魔界,铲除魔神。
这是我们的战斗,是我们的复仇。如果说最终的归宿是什么,那就是我们四个人都在一起。”
原本组织还不允许他们直接和奈丁格对峙,但斌叔已经不管这么多了。
姗姗平静地听完,一想起林跃,脸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大家都清楚对抗远古魔神的胜率,但谁都不愿意说出渺茫这个词。奇迹,还是存在于这世界的某一角落的。
“其实呢……”桑姐已经整理好行装,穿好外套出来了,“少一个斗嘴的人还真不习惯。这次赢了的话,就当给他报仇了;输了,也不失可以下去同他继续斗嘴。”
“不论输赢。”姗姗没有行装,随时可以动身。
“赢了就把奈丁格的首级挂在诗社门上辟邪!输了,我们刚好在地狱里可以凑齐一桌打麻将,哈哈。”
各自心里有数。
斌叔早就准备好。黑箱子里的除魔道具一应俱全,宝剑已经在昨晚磨得锋利。这次是准备得最周全的作战,却是胜率最低的作战。
临行前,他从容地打开老式留声机,播放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然后拿出了珍藏依旧的法国白兰地,每人满满的一杯。
“来,干杯!”
不寻常的雨越下越猛,豆大的雨点疯狂打着玻璃窗,噼里啪啦的响声连续不绝。
残余着丁点白兰地的三个高脚杯留在桌上。
谢玄斌带领同伴出门,自己先踏前一步,沐浴起战斗前的豪雨。
最后的战士,消失在水和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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