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番外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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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文

成元十三年七月, 大公主宗瑶生辰。

谢小盈终于践行她去年给女儿的诺言，将谢家二郎的夫人刘氏与长女谢云姗接来养珍别苑，一同为女儿庆贺生辰。与之同往的, 还有谢小盈特地令人提及的莲月。

刘氏比从前更敬畏谢小盈了，甫一见面便拉着女儿叩行大礼，口称皇后殿下。

谢小盈本不愿与自家人这么生疏，但这位二嫂子实在是战战兢兢的性子, 谢小盈强要与她亲热, 对方反倒更不自在。谢小盈没办法，只好任由对方恪守礼数地相处着。

莲月从前虽是奴婢, 自打做了当家大娘子，反倒愈发起了派头，见到谢小盈比刘氏要自如多了, 眼眶虽发红, 却发自肺腑道了好几句贺，为谢小盈今日的造化感到十分的欣喜。

谢小盈拉着二嫂与莲月荷光一道去用膳, 让宗瑶自己招待云姗小表姐，让两个小姐妹自己去玩了。

谢云姗与宗瑶年纪相仿，只云姗略大几个月，今年两人都将将六岁。

谢家家底厚，女儿们都是娇养着长大。谢云姗到了陌生地方, 虽有些害怕，但她到底是锦衣玉食养着的, 举止并不露怯, 再加上宗瑶一贯性子好，与谁都聊得来，两个小姐妹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去。

宗瑶做了多年的公主, 颇有些气势，十分具有主人公意识地领着谢云姗先参观了她住的衍意斋。

衍意斋离谢小盈的韶音楼并不远，宗瑶有些骄傲地说：“爹爹与阿娘最疼我，所以我住得离他们最近。爹爹是皇帝，等闲人不能挨着他住的，唯有我可以！”

谢云姗听得还有点艳羡，手指绞着小帕子，讷讷道：“我爹爹与阿娘更重视我大兄一些，他叫云阑，听我阿娘说，其实公主小时候也见过他的，就是不知道公主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了。”宗瑶摇脑袋，“我阿娘也说我与表姐见过的，但那时候我们都好小好小，还是宝宝。”

谢云姗露出些遗憾的表情，“我大兄很好玩的，他识得很多字，还会作诗，读书很厉害。但大兄年纪大了，阿娘说见公主不合规矩，恐怕无缘叫你们认识了。”

谁知宗瑶爽朗一笑，拉着谢云姗从屋子里跑了出去，“没关系呀云姗表姐，我让你见一见我大兄好啦，我大兄也很好很好的！他读书更厉害，等你认识了我大兄，就不觉得你的大兄好啦！”

公主豪言壮语，让谢云姗不大苟同地皱起眉头。

她被迫跟在宗瑶身后跑，脚步有些踉跄。

宗瑶拽着谢云姗一通疯跑，在宫人一声叠一声的“小心”里，总算闯到了宗琪住的养性斋。

养性斋在韶音楼以西，实在有些距离。因上一回宗琪宗璟来离宫时便住在这里，谢小盈才把这一处分给了宗琪。

宗琪已经十岁了，在宗朔这些古人眼里，算是个能自己当家做主的大孩子了。

即便宗琪从前还有些任性天真的时候，自打母亲殁了，也逼着自己彻底成熟起来。

宗琪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随驾离宫，与外界那些猜测根本没有关系。

是谢皇后当真在担着抚育他的责任，放心不下他，不肯将他独自留在宫里。跟着谢皇后避暑，他不仅能时时见到父亲，不被遗忘，更因有皇后亲自的关照，宫人们不会慢待他，令他受些无谓的委屈。

其实宗琪情愿自己一个人，在宫里还能继续读书进学，和宗璟还能做个伴。但谢皇后好意，他不忍拂，也不敢拂。

他要健康平安的长大才能不辜负母亲，他怕自己，若违逆了谢皇后，便再没有机会长大了。

到了离宫中，随行伺候他的乳母内宦与年长的婢子们都随住在养性斋中。宗琪便下令不许他们随意离开养性斋，如有缺需，能忍则忍，能将就则将就，除非谢皇后遣人来送东西，否则不许伸手向外讨要。

宗琪希望自己尽可能地减少在离宫中的存在感，最好不要让父亲时时注意到他，君心难测，他知道自己不够了解父亲，做不好，如被忌惮防备，他就更不知道要如何自处了。

谢皇后不传召他的日子，宗琪都窝在养性斋里读书练字。

他很喜欢住处“养性斋”的名字，他想，修身养性，确实是他如今最需要的做的事情。

母亲希望他成为一个能拱卫一方安宁、不搜刮百姓的太平藩王。

他差得还很远，要学的东西实在很多。

宗瑶一边喊着“大兄”一边闯进养性斋的时候，宗琪正在看前朝的史书。

听到宗瑶脆生生的声音，宗琪以为是谢皇后有什么吩咐，当即合上了书页，忙起身去迎。

而书房门口，值守的内宦易得因知道他读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正试图阻拦公主，他弓着腰规劝：“公主请稍待，先容奴进去为公主通禀一声。”

宗瑶虽被父母宠得有些无法无天，规矩倒是懂的。主人家拦她，她自然不敢再硬闯，只有些不情不愿地站在外头，手里还拉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谢云姗，觉得有些被扫了面子，低声嘟哝着说：“那你快去，我有客人要让阿兄见呢！不好久等！”

宗琪拉开门，正好听到妹妹这样一句带着情绪的抱怨，他有些慌，以为易得行事惹得妹妹不高兴了。

他唯恐宗瑶去找皇后告状，让谢皇后以为自己疏远了妹妹，便直接训斥易得道：“没眼色的东西！公主来寻我，何须阻拦？你冲撞公主，实在无礼，自去领十仗责罚吧。”

易得怔了一瞬，不敢违抗争辩，只下跪咚咚叩首，冲着公主磕了三个响头，才沉默地退了下去。

宗瑶没想到哥哥会为她罚了身边最信重的内宦，还有些懵。

然而头一回入离宫的谢云姗却被这阵仗有些吓到了，她瑟缩地往后退了两步，紧张地看了眼宗琪。

她想起这一路母亲反复提醒她，离宫中的姑母与表妹、表弟是如何尊贵的身份，与她家里又是怎样的云泥之别。

谢云姗脑子一转便意识到，公主口里的大兄，同样也是皇子。

皇子与公主想责罚谁就可以责罚谁，想杀就能杀谁。她……她不可以惹他们生气的。

想到这里，谢云姗挣开了宗瑶拉着她的手，学着母亲的样子，压好裙摆，跪了下去。

她这一跪，立刻将宗瑶宗琪兄妹两人的视线引到了自己身上。

谢云姗战战兢兢地俯身冲宗琪行礼，小声地说：“民女……民女拜见大皇子……”

宗琪茫然地望向妹妹，“这是？”

宗瑶也茫然，怎么回事？她不就是想介绍自己的表姐和大兄认识吗？怎么短短的功夫，一个内宦被赏了十仗，自己的表姐，还要给阿兄磕头啦？？

她同样有点畏缩了，怕自己做了错事，悄声解释：“这是我的小表姐，阿娘召她入宫来陪我玩的……”

宗琪反应半晌想起来，好像听人说过，今日谢皇后的母家会有人入宫，这位大抵便是皇后家中的娘子。

他发作个伺候自己的内宦不算什么，但若轻慢了皇后母族中人，谢皇后定不会高兴。

宗琪忙上前，亲自将这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拉起来，语气放得温和，“谢小娘子不必多礼，我叫宗琪，你几岁了？我今年十岁，如果你比我小，可以和瑶瑶妹妹一起喊我阿兄的。”

谢云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宗琪，犹豫地想，他是大皇子，她能叫大皇子为阿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给宗琪拉个青梅竹马小CP~

顺带把孩子们的事写一写。

淑妃和佟郎的也会写，往后放放，我要找个不忙的日子投入一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