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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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看着一个人，看着她发光，似乎也是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不觉，裴重锦的眸光减淡，不若平日那般的深邃黑暗，反而带着一点揉了星辉的光夹在其中。

“我说完了，这画是真是假，们自己心底应该已经有了论断。”陆芷筠不直接言明话的真伪，只是提出了质疑，不过就是这些质疑也足以叫人判别这副画的真假了。

这位老板因为得了这副画，平日里在同行间甚是嚣张，时常炫耀，实在是因为乐居山人晚年的画存世太少，所以即便是行家都难以从画面上辨别这副画的真伪。画作上的题字用印，都难以分辨的出是不是假的，但是今日陆芷筠这么一提，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一时间，大家纷纷看向那拿着假画当真画的老板，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都有。

“真是……”那位老板也是僵了半晌，这才颓然长叹了一声，他对着陆芷筠长揖到地，“这位小兄弟不愧是跟在崔公子身边的，见多识广，就连这位小兄弟都能有一双这般毒辣的眼睛，那崔公子的眼界之高也可见一斑了。在下钦佩至极！这张画既然是假画，唉！烧了去了！免得祸害旁人！”

“别别别，这画虽然不是乐居山人所绘，但是这画笔触细腻，意境之中依稀可见苍凉之意，再看看这字，这印，都是用了大心思的，虽然他是存了欺骗人的心思，但是从这些方面，这人也是用了苦功的，而且他画工真的很好。既然是作品，都有存在的道理，不如老板还是不要烧了这副画了，悬挂在店铺之中，以警世人！”陆芷筠说道。

“这……”那老板其实真的不想烧了这画，他是真的花了大价钱买的，但是现在是书画大会，若是他的画铺里面存有假画，岂不是影响了生意了……所以陆芷筠这么一说，他也犹豫的要命。

“对啊，也别烧了，这副画如这位小兄弟所言，真的是一副好画。能让这么多行家都看走眼了，也着实的不容易，算得上是佳品了。挂着给大家提个醒也好。”一边有与那老板相熟的人也提议道。

“好！”老板重重的点了点头，再度对陆芷筠长揖，“多谢这位小兄弟了。以前只听说陇西崔氏的大名，如今有缘得见崔氏一族的风采，实乃三生有幸。多谢崔公子了。”说罢他还朝着裴重锦深深的一揖。

这和裴重锦有什么关系……陆芷筠直在心底翻白眼，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说好吗？裴渣渣只负责装模作样的坐在那边而已……

“无妨。”裴重锦淡然的挥了一下手。

“崔公子，小店也有几幅字画，不知道能不能取来让这位小兄弟帮忙品鉴品鉴？”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面有一老板挤了出来，拱手作揖道。

裴重锦懒洋洋的说道，“今日就算了，本公子还想到处去转转，我们住在城中留仙居的天字第一号房里，们若是真的想让阿徵给们看看，就等明日，带画前来。若是寻到什么传世佳作，亦可以拿来，若是我看得过眼，也就一并收了。”

“是是是。”众位老板一听，喜上没晒，免费的鉴定，谁不去谁是傻子！

谁家店铺里没收几张值钱的古画？若是能得陇西崔家这么一肯定，日后一准能卖个好价格！就是拿出去吹个牛皮都能吹的比旁人高端一点。

眼前这可不光是崔家的公子，这也是出名的好机会啊！

裴重锦起身，迈步朝前，这书画大会可是一共设立了六个大毡房，他们这才来了甲字房。

见裴重锦走了，陆芷筠也赶紧快步跟上。

也不知道江淮月租在哪一个毡房里面了。

丙字那一号房是最大的，也是最热闹的，因为它的位置是在最最中心的地带，按照书画大会的惯例，最贵的摊位也都是在丙字那一号的毡房里面，而并非是甲。

毡房与毡房之间都是相通的，所以陇西崔氏有人前来书画大会并且露了一手的消息传的比长了翅膀还快。不多时，其他的毡房里面的人就都听说了。尤其崔氏公子的手下还认出了一张许多鉴赏家都未曾鉴定出来的假画，大家这就炸了锅了。

之前那老板时常炫耀那张画，大家也都看过，谁都没看出问题来，如今却被人家崔氏家族的一个小厮看出了有假，所以大家纷纷跑去前面那个摊位看画，大家都存了一个好奇心，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那般。

陆芷筠没让老板将画烧了，而是悬挂在摊位之前，非但没有让那老板的生意变差，反而吸引了好多文人雅客过去观赏，甚至还有人提出想要高价将那副假画收回去，顿时将刚刚还沮丧无比的老板给雷了一个外焦里嫩的。意外之余也是大大的惊喜，别说，不多时，他真的将那副画卖出了一个相对比较满意的价格出来。这让那老板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他本是以为画要砸手里了！

所以陆芷筠还陪着裴重锦在乙字房里看画的时候，刚刚那老板兴冲冲的找了过来，对着陆芷筠和裴重锦就又是长长的一揖，说什么都要请他们两个吃饭。

陆芷筠本是以为按照裴重锦的性子应该是不会答应的，却没想到裴重锦真的点头答应了。

陆芷筠就很是无语了……这裴渣渣还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得了裴重锦的首肯，那老板欢喜的走路都带风。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如今这书画大会谈论的最多的便是陇西崔氏的这主仆二人。大家都十分的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字画能入了这二人的法眼。所以乙字号毡房里面这两人不管走去哪里，都如同被众星捧月一般。

两人在乙字号毡房里面也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就顺势去了丙字号。

等进去之后，陆芷筠一眼就看到了江淮月，他果然在这里。

他租下了丙字号里面最好的位置，足足两个大摊位，醒目的店招挂在摊位之上。他今日还请了一个人帮忙招呼客人。

这丙字房里的人也多，江淮月的摊位前就围了不少人。他的摊位一个专门用来卖画，一个则用来卖书。

若不是背后还跟着一个裴重锦，陆芷筠现在早就按耐不住的冲过去了。

江淮月找人编译的外邦风物志卖的是相当好，尤其是在陆芷筠给了一个配图的提议之后，江淮月就想着应该出一本画册，专门用来描绘塞北风光的。因为时间仓促，画是来不及收集了，所以江淮月就先提出会出这么一本册子，原本只是和其他的书商说一下的，哪里知道和江淮月订购了风物志的那些外地书商都非常的感兴趣，画册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已经被人订出了几百本去，真是叫江淮月喜出望外。

他一边忙着招呼客人，订书卖书，一边时不时的拿眼睛瞟向了门口的位置。

都快一个上午过去了，也没见陆芷筠前来，也不知道裴重锦是不是肯让她出来。

见陆芷筠一进来，目光就落在江淮月身上没挪开，裴重锦轻哼了一声，他朝前迈了一步，直接挡在了陆芷筠的面前，瞬间就将她的视线给封住了。

“莫要忘记来是做什么的。”裴重锦黑着脸小声警告着陆芷筠，“谁家小厮会死盯着一个不认识的书铺老板去看？”

陆芷筠……

“哦。”她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知道了。”

“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吧！”裴重锦冷声说道。

“啊？”陆芷筠一怔。

他们才不过走了两个毡房而已，这丙字毡房是最大的，也是人最多的，这才刚来连看都没看就说没有？

裴渣渣到底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陆芷筠还想分辨一下。

“可是什么可是！”裴重锦重重的横了陆芷筠一眼，“本公子走的乏了。回去吧！”

这位老人家说谎也要靠点谱好不好？别说裴渣渣有一身的武功了，就算没武功，这一上午站着的人都是她，而裴渣渣一直都是舒舒服服的坐着的！陆芷筠一脸不可思议的瞅着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裴重锦。

“回啊！”裴重锦见陆芷筠站着不动，蹙眉又说了一声。

“是。”陆芷筠这才收回了自己鄙夷至极的目光，躬身行了一礼。

她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丝毫未曾察觉她曾经来过的江淮月一眼，这才跟着裴重锦走出了书画大会的毡房。

等出来了，陆芷筠才轻叹了一声。

“只是没让去见江淮月，就这么垂头丧气？”裴重锦的声音冷冷的飘了过来。

“我本是答应了他要去帮忙的。”陆芷筠情绪低落的说道，“如今看这种情况，怕是去不了了。”

“最好不要和他走的太近。”裴重锦冷哼了一声，阔步走到了前面，“有些人并非从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啊？”陆芷筠不明就里的看着裴重锦的背影，怔了片刻，才小跑着追过去，“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