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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室内烟熏缓缓腾向半空,庞氏盘坐在榻上,手中盘动着佛珠,仿佛对于乔府的变故漠不关心,唯有推门声传来,她才缓缓的睁开双眼。

乔庭君缓缓走近庞氏,双眼晶莹的望着自己祖母佝偻的背影,一肚子的委屈到了嘴边却还是不忍的咽了下去。

“是庭君吧!”庞氏垂声问着,乔庭君眼含泪水点了点头,“是我,祖母,您都知道了是吧”

“什么”

“他们离开了,你该高兴了吧。”乔庭君有些哭笑不得的哽咽道,但这却让庞氏手心中的佛珠刹那间停下,并且佝偻的背影也是轻轻一动。

可是也只有那一刻,庞氏又变回了从前,闭上双眼喃喃道:“既然走了,庭君,就不要感伤了,乔府对他们也算仁至义尽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了。”

“祖母!”乔庭君终于哭出了声音,“您怎能如此狠心呢”

“这都是因为你。”

“什么祖母您到现在还说因为我,好,就算是因为我,可他毕竟是您姐姐的孙子,难道您。”

“庭君!”对于乔庭君的哭诉,庞氏睁开双眼彷佛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的喊出了自己大孙女的名字,但这也让乔庭君愣在原地抽泣起来。

“庭君,现在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了,事已至此,你找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哭够了就走吧。”

庞氏如喃喃自语般警告着,可这让乔庭君原本就无妆颜的脸上更是苍白,她又是上前一步,苦笑起来,“祖母都算好了,父亲入台城要跪丧,那想必莨玖被郡主叫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吧!”

“君儿!”庞氏又一声斥责,“君儿,你真应该好好跟你母亲学学什么是女德了,这些年把你惯坏了,以至什么是孝道都忘了吧!”

“祖母。”

“滚!”这一次乔庭君的哭喊没有换来庞氏的慈爱,而是一声愤怒的嘶哑声让乔庭君征在原地许久,她模糊的看着庞氏的背影,祈望能有一丝转机,可是她也清楚祖母的性子,她老人家决定的事绝对不是她哭闹一场就能改变的了的,最后她也只能绝望的缓缓转身,身子轻轻晃着流着泪出了门。

庞氏则在乔庭君那一刻,缓缓的睁开浑浊的双眼,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乎都刻着复杂。

侯府的下人们在王瑞走后都纷纷松了口气,他们甚至都忘了除了窦氏母子外另一个倒霉的是谁,但是留下的永远都是幸运的,在乔府为仆总比在战场拼命要好,在他们的思想里总是这样想,或许陈宋帝国自武威年始,接连的战乱、无数的溃败已经磨灭了他们的锐气,所以窦氏母子走后这个偌大的乔府就仿如只是走了两个下人而已。

天色渐暗,梁氏在居室内坐立难安,在过不久,乔逊和乔莨玖就该回府了,对于她来说乔莨玖只是闹闹,发发脾气,而他的官人乔逊回府之后若是发现窦氏母子的事,又会如何呢她此刻内心很复杂,她甚至分不清是舍不得窦氏母子还是害怕乔逊的责怪才会如此,正如她之前对庞氏说的那样,她对邓允并无偏见,可是她又弄不清,为何窦氏母子离开时,心底却是想起了乔逊对自己的嘱托。

侯府的下人看到乔逊满目担忧且步伐仓促的进府之后,都纷纷垂头轻语,但乔逊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向中堂窦氏母子的住处,但他终究还是失望了,窦氏母子的房间就如他们没来之时那样,一切都没有变,仿佛窦氏母子从未来过一样,乔逊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被一个垂老仆人扶住,并且沉声说明了缘由。

“家主,窦夫人和邓公子被征走了,来征丁的王公子直接点名要人,夫人也没办法。”

乔逊一把甩开仆人,愤怒转身离去,可仆人追向前去,急声告道:“家主,邓公子临走时托老奴将一封信送到家主书房,说让家主亲启。”

这一次乔逊停下了,并面无表情的转向书房,书房内依旧清香,让乔逊想起了邓允那张清秀的素容,而案上那封书信则让乔逊会想起两人在这里闲谈、议政,可是转眼间物是人非了。

乔逊缓缓拆开书信,邓允的字他是认得的,他听邓允说过,幼时便在敦煌习书,所以邓允的行书即不失西州人的洒脱又有着中州人的温文尔雅。

“乔侯,这是云猷最后一次为你献计了,如今天子辱薨贼庭,国家无主,陈宋宗室如今最有中兴之象者,唯江左谯王,但如今行台国丧,遂事事受限,倘若迁延日久,恐天下失心。

云猷忽闻乔侯礼家传世,若当此时,以国家运难,生灵倒悬为由,上书葛公劝谯王入葬即除,继中兴大位,定能使江左归心,秦凉信服,河北诸公定交首请命,以奉谯王天下之主。

乔侯亦知,当初太宗盛世薨逝,世祖继位,天下尚有伪朝偏安一隅,朝臣以天下未定,奉表世祖入葬丧除,世祖尚且同意,虽深衣素冠、降席撤膳,但依旧对伪朝用兵,州郡督府皆如平常。

云猷此言并非悲社稷之难,只是乔侯立于江左世家,虽有谯王外属之亲,但却也是步步为营,乔侯非权变之臣,日后若贵于庙堂,当行事谨慎、独善其身,已保家族延续于世。

仅献此言,望乔侯宽量,云猷携母渡江,本不该贵于江左,安渡乱世,父兄之仇未报,心常怀忏,如今投身军旅,随师北上,也算云猷之命,唯有老母随军,云猷深愧,但母亲性烈,与云猷同心,倘若真皆身死沙场,云猷只能裹不孝之罪,入地下还孽。

云猷别言。

乔逊一声轻叹,将邓允的离别信缓缓放回案上,内心感触颇多。邓允信虽简短,但其中深意乔逊还是理解的,邓允知道他的性子,并不希望他因为他们母子的离开心还愧疚,且引发家中不和,为自己所献的计策也非他能想出的。但就算邓允希望自己能少些愧疚感,可是他自己却也放心不下,自己当初那样希望邓氏等早些过江,如今过江之后窦氏母子却落得如此下此,他又怎能不心痛呢

他走出书房,那垂老仆人还守在门外,亦暗中观察着乔逊的脸色,可乔逊面上除了惆怅没有别的。

入夜的乔府在泛白的烛火照耀下更加安静,甚至有一些惨淡。这个时候的乔逊或许真的希望一壶好酒下肚,好让自己安心睡下。

而当梁氏回到居室之时,望着坐在床边的乔逊紧紧的闭着双眼,她自己也面带忏愧的喃喃道:“今日之事。”

“不必说了。”乔逊沉声打断,“说的在多又有何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怪、我也只怪我自己。”

“其实其实君也不必多加自责,云猷才能过人,琅玡公在你们眼里也是圣明在外,说不定云猷能化险为夷,战场立功之后平步青云呢!”

梁氏的话或许她自己说着都有些怀疑,如今在江左看的可不是才能,还有家世,琅玡公身边多有青年才俊,他们盛名在外,琅玡公就算再有圣德,凭邓允一袭白衣又怎能平步青云

但还好乔逊只是心不在焉的缓缓点头,随即叹声问道:“府中的人都知道了吗”

“额,都知晓了。”

“莨玖呢”

梁氏颔首回道:“还不知,回府之后也是不停的问,我只能说他们母子去山阴探望同乡,暂时隐瞒了下来。”

“嗯。”乔逊沉吟一声,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梁氏见后,又是有些惶恐的上前,刚要开口,乔逊便快速起身,“无事的话夫人早些睡吧!我去书房拟写公文。”

梁氏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能又一次看着乔逊离开,但她知道,乔逊的心中透着失望和不满。

入冬的长江冷风凌人,京口渡口上临江竖列着白旗在风中摇摆,仿如在祭奠远在北方薨逝的天子,也在送别即将过江的流落人。

万余穿着各式各样衣袍的人散落在京口江边渡口的各个角落,他们都是从三吴或是秣陵贵胄家中征调的丁男丁女,他们有的衣装尚够挡风取暖,有的却只有一袭白衫。他们三五成群的栖息在某个角落生火取暖,希望能够等来王瑞所说的白盔白甲,可来的却是一艘艘送他们去广陵的渡船。

窦氏母子互相依靠的坐在渡口一处还算挡风的角落,他们不远处就有白甲士兵在看守,昨夜到时,就有不少不愿渡江的丁男在抱怨着。但窦氏母子并没有,他们只是觉得讽刺,这京口渡口和历阳渡口是那样的风景不殊,却有山河之异。

当一艘楼船缓缓从江中驶来时,所有人都纷纷起身聚齐在江边,唯有邓允搀扶着母亲窦氏起身,但却没有上前,他非常清楚这是江左水师的战船,不是将他们送往江北的渡船,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是一艘楼船能装的下的。

而船杆上系着的白旌白旗也让邓允分不清来者是属于那个军府,但在这京口北府之地,恐怕北府的可能更大一些。

楼船停岸之后,守在江北的一名校尉迎上前去,而船上走下来的人不仅让校尉诧异的退了一步,更让邓允大吃一惊,这人正是那日在秣陵郊外湖边长亭对邓允和法常射暗箭的南府客人。

“南府!”

“什么”窦氏看着儿子有些神色无主不禁问道,邓允却眨了眨眼,淡声回道:“没什么,母亲,看来还要在等一等,您先坐下歇息吧!”

窦氏疑惑的缓缓点头,但以她对邓允的了解,心知邓允一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末将参见将军,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校尉看着眼前这个小上自己十几岁的将军,面色又是疑惑又是惶恐。

或许邓允不知,他正是邓允口中那个有分陕之势、雄踞西陲的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南中郎将、新都侯葛成的世子葛寒。

葛寒只是对俯首相迎的校尉轻轻的拂了拂手,随即迎着秋风巡视着屯聚在江边的征丁,在他眼里这些人和徙民无异,可他的视线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随即傲下而道:“王瑞呢”

“在大营处理公务。”校尉答后,便窥见葛寒那凌厉的目光在盯着自己,遂是恐惧急道:“末将这就去向王大人通报!”

王瑞所处的大营既有炭火又有温酒,相比于江边,他这还算简陋的营帐内已经算是世外桃源了,至少在江边等候渡江之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按照礼制,国丧期间,军中戒酒宴,但王瑞这样的世家纨绔公子,本就以玄学清谈立世,追求精神满足、放肆纵欲者,自然不会恪守礼法,而在这军营内,也没人敢忤逆于他。

但葛寒并非如此,校尉刚到营前,就被葛寒一把拉开,自己掀帘而入,正巧看见王瑞此刻正围在炭火前烫着小酒。而王瑞亦是在看到葛寒的那一刹那,举着杯杓的手也是愣在半空,并且愣愣的看着葛寒。

“看什么,不认识了”葛寒不客气的坐在了王瑞的对面,犹如抢一样夺过杯杓,盛了一杓酒倒入王瑞的樽中。

“你怎么来了”王瑞面带疑色的看着葛寒,葛寒却撇嘴一笑,“夷玉,你可比我们以前年少时强多了,年少之时,一受委屈你就会哭个不停,胆小怕事,如今你却倒是胆大妄为,这国丧在前,你就敢在这军营之地私品温酒,你就不怕为门户带来横祸吗”

王瑞闻之倒是有些惧色浮于表面,可很快便恢复平静,冷笑而回:“元冬言重了吧,你不也和以前一样,性子鲁莽,做事急躁,小心你这做事的风格会让你日后悔不当初啊,元冬。”

“哼,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也不想操心,不过,今日之事还是要说清楚,你不在江陵好好呆着,来京口做甚”

王瑞又是一把抢过杯杓,冷冷抹了葛寒一眼,葛寒抿嘴一笑,他自幼就与王瑞等世家公子不和,一方面葛氏盛于陈宋立国之初,久而不衰,一方面葛寒的性格也的确与王瑞这些清谈世家公子格格不入,为此王瑞的厌恶和排斥他并不在意。

葛寒也不想与王瑞在言语上有过多纠缠,遂说明来意,“闲来无事,帮征西大将军到此征辟一个属官。”

“征辟”王瑞闻之荒唐的大笑几声,但目光尽带嘲讽,“元冬,回去告诉征西大将军,这里的每一个属官,都属于琅玡公的属官,你们南府如此夺人,恐有不妥吧!”

“那是自然,只是琅玡公的属官恐怕南府一个也看不上,你转告琅玡公,让他自己留着吧,征西大将军所征辟的是外面那些人当中的一个。”

看着葛寒的手指轻指于外,王瑞的笑变的更大声了,这一次王瑞从上到下都带着嘲讽,可葛寒却不以为然,淡淡的微笑浮于表面。

“元冬,哈哈、快、千万不要在、巧言、惹我发笑了。”看着王瑞将笑强憋回去的样子,葛寒真想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可他没有,因为王瑞一副大度的说道:“元冬,别说我不讲年少之谊,今日我就私下做主了,这里的每一个征丁,你随意选,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人当中真的藏有不世之才。”

他说罢又是狂笑几声,葛寒亦是无奈摇头,“跟你呆着我就嫌够!”他起身转而走向帐外,但王瑞的冷声却从背后传来,“元冬,做事要讲规矩,征辟令呢”

葛寒轻慢转身,从袖口掏出征辟令晃了晃,“夷玉,你还没到那个资格能收下这个,等你见到琅玡公,自会清楚的。”

看着葛寒离去,王瑞多少有些愤愤不平,旋即便将杯杓狠狠的摔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暗骂起来。

大营外,葛寒在几个卫士的拥护下巡视着聚集在这里的征丁,他注意到这里的每个人或是不屑、或是惶恐的看着自己。而他则在寻找那个让他曾动过杀心的男子,随即一个白甲士卒巡逻走了过来,到了葛寒旁边俯首敬礼,但低着的头却在示意葛寒,葛寒随即顺着士卒提示的方向望去,便是看见那双落难于世的母子,他心生怜悯,但面上却是淡淡一笑,“没错,就是他。”

“邓允,还记得我吗”葛寒走到窦氏母子这里,俯视着邓允朗朗开口。邓允则是一早就注意到了葛寒,虽然他不知道葛寒的真实身份,可是还是在刻意回避,也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

“当然记得。”邓允自嘲般一笑,葛寒却是撇嘴笑了起来,“这里人多眼杂,似乎不适忆当时之事。”葛寒随即瞥了一眼周围,他知道也了解王瑞,王瑞绝对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大度,他一定会派人在暗中观察自己的。

“想不想换个地方。”葛寒压低声调,邓允也是心领神会,但母亲窦氏在旁,他也只能淡声婉拒:“算了吧,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是去哪的,若轻动离开,罪名会很重的。”

“说的没错,不过我说换的地方可不是你和令堂要去的地方,那里有居室,有仆人伺候令堂,而你要去的战场不在这里。”

葛寒虽然压低了语气,但邓允还是能听出,葛寒声音中的急迫,他想快些离开,从南府冒然到这京口,若时间过长难免惹出事端。

但邓允还是有些防备,毕竟此时的他并不知晓葛寒的真实身份,“贵人多忘事,你我只有一面之交,且当时杀心已起,这个时候你要让我和老母去你那,不会又有性命之危吧!”

“放肆!”葛寒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卫士便是厉声斥责,“这是我们南府葛”

葛寒连忙咳嗽加使以眼色打住了卫士的呵斥,邓允为此撇嘴一笑,又听葛寒叹道:“逢此乱世,你们母子这般境地,去哪里没有性命之危呢想想你们在傅阳侯府尚不能安然度日,更何况要去淮北呢”

“被你这么一说,在下倒是弄不清这遭遇是天意还是了。”

“你分的清的。”

邓允与葛寒对视片刻,相比于在湖边长亭的那次相遇,这一次邓允也能够感觉的出,他对他们母子并无恶意。

“母亲”邓允随即望向面色平静似无事发生的窦氏,窦氏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邓允得到了回答,慢慢扶起窦氏。而葛寒看到这一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对身旁一个护卫使着眼色,护卫点头示意后跟在窦氏母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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