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32:durham(德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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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漆黑天际划过几道闪电,沉闷雷鸣便滚涌而来,雨丝由疏到密拍打在车窗上,天色完全暗弱了下来。前方是路况极差的高速段,车都像蜗牛那样缓缓爬行,空气瞬间变得清冷。旅行车被前后左右各色尾灯前灯照着,暖色调撕破了这副灰蓝色画面,让人不至于觉得太乏味。这种天气对于北卡人而言,是进入夏末的短暂雨季,在那之后即将进入秋天。
幸福并不是一件能够珍藏的秘密,哪怕它只是种思绪,或者心境,因为你不知另一半何时会拨通手机。很快,我又接到迪姐的电话,她已经到家了,并问我怎么没将整好的包带走。
“你不会起床后连厨房都没进,就直接推门走了吧桌上的纸条也没看么”她显得略有不快,道:“那我还准备它们做什么桌上的午餐也是一口未动。”
“那辆出租来得太快,我刚穿戴齐整它便到了,因此没顾上。”我见krys正瞪着我,便感到有些尴尬,只得打算再闲扯几句,问:“你都准备了些什么我甚至都不知包的事。”
“就是寻常的卫衣,电子表等等,还有昨晚戴斯蒙给的那袋钱,算了,你忙吧。”
我放下电话,见驾驶座的侦探正狐疑地望着我,只得连连摆手,向他解释所谓信封的钱,是我自己填进去的,只不过借他之名会显得更合理些。范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去翻他的破包,找出这些天来随身揣着的塑料袋,指着我叫骂道:
“好啊,你们无论哪个都把我当银行了,没钱就偷首饰换钱当自己人情,哪有这样的!”
我心想这本来就是笔来历不明的不义之财,犯得着这么激动吗除却我拿走的和老戴撒出去的,他还剩得许多。不过既然说到钱,krys又将矛头对准了dixie
“我觉得,那是白领婊在测试你,她将不知底细的人往家带,肯定会事先将贵重物品移走,换做我就会那么做。随后,她在一只包内放些小钱,故意看你会怎么做。也许屋里到处都装着摄像头,她可能整宿都睁着眼防你呢。”
“嗯,你说得十分有道理。正常人哪怕是疯狂地爱上了对方,但头一次带人回家,都会提防一手,这样即便遇上渣男,也可立即止损。”侦探因我捷足先登也略显气岔,正与之一唱一和,问:“我不太懂你的思维格局,既然与她勾勾搭搭的人是你,想要还些钱给她,为何却要说成是我我至始至终也没参杂进你俩的破事之中。”
“actuallyno,iaosaygoodbyetodixieandaiout”我搓揉着脸,望着胖嘟嘟汉堡店招牌上的卡通厨师,道:“butiuldn’tlieyself,thisoodsaalyosul”
“阿辽硫”帕科素来对此很感兴趣,转过脸来问:“那是件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是某人七零八落的记忆,发生在好几十年前,需要通过梦来还原。”我向众人举了举手机,道:“因此,一觉醒来,我拨通了那个漂泊者的电话,想向他打听有关纽约柏丽嘉商务楼储物柜h-092的事。”
“对方怎么说”尤比西奥正靠着窗默默吸烟,听见感兴趣的,问:“他答应帮你找”
我将电话录音给众人播了一遍,但既然谈起他,老戴倒是有些不同的见解。他说在当时猝不及防之下觉得很神秘,但回酒店细想过后,已大致洞悉对方的伎俩,那理应不难办到。
“他是怎么做到的”范胖见又是阴谋论话题,凑过一头急切发问。
“事实上许多名人或当红明星,都有人去特意收集他们的资料,那些东西是秘密并无法公开的,只待往后所需之用。例如竞选期间,要钳制对手就会将一些敏感副本寄出,逼迫对方做出让步;或是遇上重大公关危机,造成地区或国内矛盾,这些东西也能被及时抛出来转嫁公众视线。所以说,这不神秘。”侦探狡黠地眨眨眼睛,道:“当你想到这层,那么这个幽灵的套路,就十分明晰了。加油站提款时,这个家伙在他处却能知道卡里现金存额,是用自己手机查的。像dixie这种当家花旦,通常会办许多卡,那么只需要以银行名义发送病毒邮件,只要她去点,自然就被嵌入木马,如此一来,对方拉多少钱他自然清清楚楚。”
“而万一,白领婊很精明,她就是死活不点邮件,那该怎么办”krys暗暗坏笑,问。
“你总会使用网络吧你点击任何一个链接,查看任何内容,以及上网时间上网规律,提供互联网服务的全都能看到并记录在案。像verison,at&;;;t等供应商,可以在不经过用户同意的状况下搜集信息并出售给广告商,这种行为是合法的。有时候政府会纵容甚至强迫供应商。因此你的个人信息就跟裸奔没区别。”侦探龇牙一乐,潜台词是小样你也敢考我。
“我这些天也在琢磨这个家伙,不论他是什么人,背后必定有个庞大的信息收集队伍。许多事,光靠一个人是完不成的。”魂镰思虑片刻,道:“让他去查查卡带的事也好,不管结论如何,可以甄别出他的业务能力,他没准往后能在许多方面起到关键作用。”
“你打算动他脑筋,去挖掘金光党和蝴蝶会他们的讯息么”范胖点起支eed,问。
见这伙人窃窃私语,很快就会提起吕库古阴宅往事,我便扯了扯身边的krys,与她讲述起被dixie请晚餐,她送了我香水这些事,女人对严肃话题素来不感兴趣,但对八卦津津乐道,瞬间被转移了视线。跟着krys又问我她家装潢怎样,穿搭的品味以及用什么牌子化妆品等等她感兴趣的话题,待我绘声绘色说完,前方的讨论也恰好结束。
“太厉害了,果然是混惯大场面的,一眼看穿你性格上的弱点,不花一分钱靠车库拍卖得来的香水就让你把话再吞回去。查理是根本没可能斗赢她的,那种人细致入微,会考虑方方面面,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她全记在心里,若是对你一直那么好下去倒也罢了,倘若往后翻脸,你就惨了。我不干涉你同什么人来往,要换成我,会觉得女兵相处更轻松些。”
“我与女兵只是普通关系罢了。”我苦笑一声,总不能将实情告诉她,便答道:“再者说,她社会关系那么复杂,又不听我劝,十分自我,哪天出去办事就有可能回不来。我还是觉得正常人更适合我,与dixie并未想得很深远,随波逐流吧。”
“小滑头,也许我说这样的话不太合适,毕竟铁布利希是明令禁止接触女性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多去几次她家。”尤比西奥侧过一头,说:“权当做个试验好了。”
“你们一个反对我接触她,另一个又鼓励我多接触她,到底要我怎样”
“从幻日回来后,你一次也没做过那种奇异的梦,是吗可你到她家头一晚,就又跌回悠远的往事之中。而且,淤泥池子里的女尸也特别提到她,因此我在想,她的家或者此女本身,会不会就是某种节点呢”魂镰思虑片刻,答:“所以你最低限度还得再去一次,如果还能发那种梦,不就证实了我的推测吗这难道不是你最感兴趣的”
“这理应是我的家事吧哪怕有阿辽硫这种东西,也是在揭露我老爸曾经的香艳史。”
“你觉得我们在美国建立哨卡,是为了什么”适才还浮现在矮男人脸上生动的表情,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那般,取而代之的是那惯常的冷峻,与一丝不近人情。尤比西奥口吻冰冷地说:“我们到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这两股极暗势力,金光党和蝴蝶会,你刚才与这妞的对话,我听在耳中,还记得修罗之松最初被判断为什么”
“你是指蝴蝶魇”我大吃一惊,叫道:“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我联想到的。”
他扫见krys脸上正堆满疑问,便改口称晚餐时间到了,车反正堵着,还不如趁机上对街买些汉堡薯条回来填饱肚子,路途仍很长,出了市镇也许就等不来下一家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你家老子,你只是在经历过程罢了。”我只得乖乖跟着他下了车,魂镰故意打起伞遮住我俩的背影,边走边说:“我知道你在担心这种谈话,会让边上那妞越发生疑,你们间的破事将再也瞒不下去。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那么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当着她的面谈这些,甚至帮你圆谎。不然的话,我就有必要找她促膝长谈了。”
“行吧,我知道了,你和老戴想要问什么”我烦躁地点起支烟,前去柜台交钱。
“听你描述下来,我可能已悟出阿辽硫大致是什么了,这种东西其实在暗世界中也有,但没有那么高端。少壮派为首的白狼仲裁院的家伙们,就擅长此道,他们会对外出办理特别要务之人采用某种妖法,将他们记忆一切为二,封存在特质的箔纸上,储存进月露人的档案馆里。”魂镰装模做样地要这要那,待到快餐店的人忙活时,将我拖到一旁低语道:“如果他们死了,这份档案自然就会被销毁;而如果活着回来,再通过一场妖法物归原主。因此,女尸提到另一半大脑被封存的原意,暗指的就是这种讯息库。”
“难道,你想说那只发光镯子”我下意识地摸着胸口,问:“是同样的东西”
“正因女尸肉身已不复存在,她成了意识类的物质,故而将同样形态的阿辽硫给了你,那就是思想。打算请你延循属于她的这部分,去找出另一半她被隐藏的秘密。你俩在同一个时空里并肩搏战过,她信任你,也信任女主播。目前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只剩下你家老头。”
“我算是嗅出来了,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关心阿辽硫所谓何物,也不在意女尸那档子事。”听他指名道姓,我已知尤比西奥真正所指,怒道:“我是痛恨我家老头,但没到盼着他死的程度,天下哪有让儿子出卖老子信息的道理魔魇里我已因口误令他陷在两难境地,也给自己造成无穷麻烦。你现在要我再干一次”
“我没在指你家老头参与过蝴蝶会,但他与之存在联系,这恰恰是高层要我们调查的。”
魂镰说适才杂谈中他特别留意了我与krys的私语,并将玛德兰默记在心,见我失魂落魄情绪失控,便故作宽慰声称,因蝴蝶会实际未造成暗世界损失,且三大势力伤亡之事也与他们无关,所以未被列在名单上。但该查的必须要查,哪怕只是假设,也不能遗漏任何一条。
十分钟后,我面色阴郁地提着大包小包爬回车内,将食物分发给众人。尤比西奥随即换了张脸,变得神采奕奕。见前方雨幕收势,车流开始松动,便问众人想不想听奇闻怪谈dixie在瀑布底下所提起的窟蟃奇闻,他恰好看过有关记载。
拉丁古书是十五世纪的羊皮手抄经卷,主要内容是说妇科疾病,针对着如何保胎护胎,以及产妇顺利分娩。窟蟃只是其中一小段记载,原是指入药的配方,故而才被提及。
相传此物体格巨大,外形既像虎又像狮,身披箭猪般的硬毛,却以食草为主,活动范围在古代阿夫里格王朝境内,也就是阿姆河沿岸地区。曾在十字军东征期间,人们在阿勒颇某座修道院内见过幼兽标本以及积累的经卷,因此才为古人所识。
此物许是胎生,每胎只得一头幼兽,它们不去吞食自己胎盘,偶尔会被人们捡到。当地人将之晒干研磨成粉,据说对顺产十分有效。但这种东西很少有人见过,因为它们生活在高山的极致之巅,只有到了分娩期才会下到水草丰美的河边。
窟蟃的样貌十分骇人,却性情胆小,只要查觉到危险就会拔腿鼠窜。起初河岸人家见到它,以为是害兽感到恐惧,就躲在家里日夜提防,后来发现这一点,便敲击各种铁器去惊吓驱赶它,这才见识到此物神秘的一面,那就是它会改变地形。
究竟是何种神通古书自然是一番胡说八道,既有说山中神明的,又有说此为祥瑞的,哪怕是当初带回的经卷中绘图也是千奇百怪,反正古人们自己也道不明。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隐遁之术尤为神秘,会将河泽化作流沙,将大山化为森林,想捕猎它的人被困其中,待到此物逃远才会慢慢恢复。因此,无人能成功捕到活物,千百年来,只撞见过死胎。
而这种东西,到了西元九百年前后,就彻底从世间消失,许在那时就已经灭绝。
范胖听完,又开始扩散性思维,他拿山铜矿井的帝皇鲼为例,觉得它可能也不是地球原生动物。这种东西多数是从外太空被带入低星的试验品,或是被制造出来的。之所以会改变地形,其实是一种空间扭曲,见众人不置可否,就找出张塑料薄膜举例。
人的手指往上一按,薄膜受外力影响就会凹陷下去一块,而当手指抬起,它又慢慢恢复原状。因此范胖觉得,空间或者维度或许是有体积与质量的,它们相互交错,表里交融实际并存。但人是低维生物,无法具有高等生命体的视野,故而摆在你眼前,也看不见。
曾经有心理学家做过一个试验,叫做毛毛虫实验。他们将许多蠕虫放在一只花盆边缘上,并铺上虫子爱吃的松叶做观察。结果蠕虫们周而复始沿着盆沿爬行,既不会掉出盆外也不会跌入盆中。待到松叶吃完,它们依旧在爬,一天过去了,几天过去了,最终所有毛毛虫都死尽。这个实验在证明蠕虫盲目跟随这个习性之外,也在证实它们其实是二维生物,只能看见一条直线而没有高低概念。而我们人类,在面对维度一类的问题时,认知就与虫子相似。
通过这个结论,也解释出受某种视角影响,或者本身限制,人无法理解时空间的联系,以及彼此的关系。而窟蟃就是那根按下的手指,会让其他维度在瞬间显露而后再恢复。
那么既然谈到窟蟃,自然就会扯上其他。见krys凭借迪姐逃出幻日后的描述,边倾听边提问,越来越接近白银之风这件更神秘之物时,侦探与魂镰心领神会,便一下子错开话题,竟讨论起美国地理风情来。我怀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偏要故意为难矮男人,问:
“诶话说回来,池底女尸还提到某种与窟蟃相似的东西,好像是叫山狩,没准兄弟会也有这方面记录,魂镰又恰巧知道一些。我有些模糊记忆,记不清了。”
“咄咄怪事,你如何判断我就一定知道既然提出之人是你,淤泥池女尸也给你描述过,何故反来问我”魂镰一记转身侧踢将球推回给我,不屑道。
“因为我提到山狩两字时,你明显手抖了一下,既然你能将窟蟃说得头头是道,那种东西又与它是一类的,饱览群书的人这里只有你,不问你问谁”我一记临门射球又踢了回去。
“有吗那是烟丝烧断正巧掉在裤头上,我又没有帕金森症,问别人去。”
“以我之见,你的知识储备不比世界之子那小老汉少,我也想听听。”范胖满面红光地憨笑,指着我道:“这小子经常连内裤都忘了穿,能有什么记性他要能把事说得明白,就该他去当宣赞而不是你了。反正车还要开很久,权当车马劳顿解乏,给咱们长点见识。”
这种刁难,若只有我和krys在鼓噪,通常会被无视,毕竟她就是跟着出来玩的,实际可能什么作用都不起。但墨西哥人与范胖也同样深感好奇,在一旁又是提烟又是肉麻吹捧魂镰,终将其搞得下不来台。矮男人愤恨地瞪了我一眼,说自己对这个话题很厌腻了,要他谈谈可以,但我等不得提问,而且说完山狩,他打算休息了,届时别再来滋扰。
“有关山狩,我也是从圣维塔莱那里听来的,所以别当真,也别用什么原理去解释,就当神话故事好了。山狩山狩,顾名思义,就是山中的狩猎者,它所捕猎的对象,就是村民和他们圈养的家畜。我记得那时瓦莱松是这么说的。”
据说在广袤的南俄平原某片大山里,一直传闻居住着某种大型怪兽,原本它只在山涧中活动,靠捕猎麋鹿为生。有那么一次,牧童赶着山羊正巧打山下经过,撞见这东西懒洋洋出洞,吓得鞭子一扔抱头鼠窜,山羊趁势奔逃,便给这头猛兽提供了食粮。经由这顿全不费工夫的饱餐,猛兽不再去捕猎,而开始了守株待兔,可惜的是,再无人敢走这条山路,此物不仅勃然大怒,于是趁着夜色下山,时常闯入周遭农民的牲畜棚拖走牛羊。
有一年,鹅毛大雪连续下了整个冬季,莽莽群山银装素裹,苍茫一片,野地里越发找不见猎物,猛兽饿得饥肠辘辘,便开始疯狂袭击附近山村。本就常年受其滋扰,家畜几乎被吞吃干净,村民不傻,趁着寒潮未至,早就将牛羊拉去市集换成谷物,只余下幼崽留在木屋内。
猛兽长途奔袭,到了民居点一看,空空如也,不由气急败坏,开始破窗撞门,直接冲进屋内撕咬活人,最终拖走刚出生的婴孩。当这东西吃过人肉后,变得愈加残暴,它深恨村民不将自己当山神供养,从此以食人为生。每次下山便无差别攻击,毁坏仓库谷物,伤害目视所见的全部人,最后只带走孩童。
在长期吞食活人中,猛兽觉出人头比人肉更美味多汁,故而开始以此为主食,得了猎头兽这个称呼。这么一来,死伤更是惨烈,不再是一次一个,而是一次一大片。
村民由此遭了大殃,不得不将猎户集结起来,成群结队去逮杀此物,但每次不论出去多少,回来时总缺了几个,大多进了猎头兽的肠胃。为何捕不到它因为死在它獠牙下的人越多,使它变得愈加强壮,普通弓弩无法伤它,连枪弹也穿不透坚皮厚甲。不仅如此,此物已经成精化妖,会变幻外形,有时在猎人面前化作一阵风消失无踪,眨眼间又从人群背后冒出偷袭。或是化成树木,故意发出人语,引诱猎人上钩,诱入深谷中活活跌死。
在剩余的猎户中,有一位妻孥先后遇害,不由出离愤怒。随众上山见妖兽只吞人头,不觉奇思妙想,会不会是因这个缘故才变得如此凶暴并金刚不破因此回家与人说起,并决定铤而走险。为除去此物,需要变得跟它一样凶暴,村里选出几名祭品,宰杀后用锅炖了人头汤,此人迎风饱餐,带足弹药弓弩爬山去了。
摸到腥臭洞后,见那畜生正在酣睡,猎户悄无声息贴身靠近,猛地举起巨斧照头砍去,顿时削掉妖兽半个脑袋,此物踉踉跄跄爬起身,与猎户斗杀与悬崖之上。狂汉裂眦嚼齿,浑身竟冒出冲天火焰,两腮生出三张血盆大口,抱着妖兽斗了三天三夜,最终一片天火降下烧死两物,此巢穴也同时化成喷薄的火山,从此不见人与兽。
几百年来,人们总能听见遥远的山岭深处,不时传来它们的咆哮。时至今天,每逢寒冬,当地人都会烹蒸一种叫做人头饭的面食,渐成传统习俗。
这只是个荒诞不经的神话故事,但山狩确是变幻之能者,会刻意改变地形,而且能按自己意愿选择恢复与否,遭困其中之人们,也会随之被抹除记忆,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所以不论花多大气力围捕,都难以奏效,每每都会被它得以脱逃。
此物与猖鬼截然相反,伏阴者是被猛兽吞吃而成了伥,借势作恶。而山狩是靠捕食活人而化形延年益寿,食得越多法力越高强,通过几道轮迴,最终进阶为人。
魂镰说完,全然不顾我等嬉笑取乐,靠着窗打起盹来。有言在先,众人也不敢再去骚扰他,不由纷纷闭目养神,到了晚八点,旅行车经康科德、格林斯伯勒,抵达目的地德罕郡郡治—德罕市,先向钱伯斯家去了个电话,通知对方我们已到地方,然后随便找了处酒店住下。
老戴有个习惯,他每到一处新地方,就会买上几份地图当作收藏。洗梳干净后,我们各自踱出客房,拿着他的地图走街逛巷而去。前些天的磨难近在咫尺,我们力图忘却并永远置诸脑后,不想再因过早睡觉而重新唤起。
德罕人口过二十万,是北卡第五大都市,也是美东的大学城,著名私立学校杜克大学就位于市内。它与临近的罗利和教堂山围成了北卡境内知名的高新科技工业区—三角科学园,是其中的一个顶点。
德罕的历史最早可以被追溯到53年,北卡罗莱纳铁路公司欲在威尔森(ilson)与希尔斯堡(hillsbh)之间找寻一处适当地点建立车站。当时被考虑在内的选择有两处,其中德罕市原址是27年间设立的一个邮局,而临近的普瑞斯伯格(prattsburg)也设有另一座邮局。因为普瑞斯伯格的地主拒绝将土地出售给北美铁路局,而另一位名唤巴列特。德罕(bartlettsdurha)的医生却同意捐地,因此铁路公司选择了后者建设车站,并以他的姓氏命名为德罕车站予以纪念用地赞助者。在南北战争前,德罕的发展始终相当迟滞,但该市的规模却因为附近日渐蓬勃的烟草生产业,而在战后急速成长壮大。
这座南部城市虽深具历史底蕴,但我却兴致阑珊,除了觉得酒吧佐食不错,和老旧建筑在影影绰绰的光阴照射下显得很是神秘外,顺脚走走便想要回去。但却被krys拖住往迪厅带,又扭了几个小时。看得出她很久没畅快淋漓地玩乐了,此刻就像只出笼的牡鹿疯狂摆动腰肢,炫色彩灯照耀下尽显婀娜体态,早已将我丢在一旁自我娱乐,引得一干朋克青年连连吹口哨。毕竟人家也是一代飞妹出身,过去在布里斯班就是混迹社会的。
人就是这般,老是待在黑沉沉的果核酒店那种窒息环境中,会渐生郁闷,口吻也会变得啰里八嗦,朋友圈子就那么几个,女兵、严肃的朋友以及小玛。平日里恪尽职守,花钱也不敢大手大脚,几乎未进过高档餐厅,将犀角当成盛宴中心,人不被逼疯才怪。一轮狂舞过后,她回到身边,已是醉得不成人样,并说我建议她出来实在是个好主意,早将临时闺蜜小樱桃和其他人抛诸脑后。
我只有一个念想,赶紧忙完钱老头这档破事,将她带去佐治亚,与林锐团聚,再照此下去,贪玩的她迟早会出事,两人分开实在有些太久了。
第二天早晨,晴空无云艳阳高照,这是个好天气。我等在范胖的领路下,向着一条铺满湿滑落叶小道深处而去。当折过几个弯,现出一栋外墙灰白相交的独立民宅。在经过一夜风雨洗礼下,显得尤其洁净和醒目。
我俩在范斯的要求下,不得不穿上过去整的那身所谓代表专业性的黑西装,krys特意放下长发,手捧一个资料夹,款款而行间却显出几分职场女人的韵味。而侦探和帕科,却一反常态穿着花花绿绿的休闲装,与神甫般的魂镰走在一起,感觉区别极大。
这是一栋三层楼房,屋主是钱伯斯夫妇,以及小儿子杰里米,三个卧室,两套独立厕所,一个宽大带有树木的院子,以及露天泳池,总面积为2700squaredfeet相当不错的宅子,尤其符合中产阶级,喜爱幽静生活的三口之家。我估摸着总价可能在60万上下。
别人在收到电话后,已早早站在院前等候,看得出母子俩气色都相当差,但精神头还好。当旅行车停下,他们大吃一惊,没料到来了那么多人,便有些不好意思,说只准备了一些糕点果品。侦探提上名片,说我们是来开工的,不是做客的,不必特意招待。
进得屋内,我见到了那种滴油的煎饼,小块松脆的尖角吐司以及刚出炉的羊角面包,喷香扑鼻,不由垂涎欲滴,趁人不备抓了块五香猪肉卷饼,吃得满口余香回味无穷。好,这手艺比果核酒店早点强多了,女主人绝对能去当大厨。
“我想先说明清楚一件事,我父亲不相信那种鬼神之事,不论什么都不信。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却头一个遭了罪。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也不会去打那个电话。”
“我家老钱从两周前就已无法下床,目前躺在二楼的书房内,外形就像具骷髅。当你们见到时,千万别因惊惧而高叫。是的,前后对照实在区别很大,任谁见到都不敢相信。自他病倒后,人开始变得古怪极端,尤其讨厌噪音,一旦生起气就无休无止,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这对母子见我们俩人一个在津津有味地吃点心,另一个在东张西望,只有krys站得笔直,便以为她大概是个经纪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开始描述起屋主状况来。她哪懂这些,见别人已开始唠叨,忙回头去看侦探、帕科以及魂镰,岂料他们一个也没进屋,仍站在门外抽烟。
“怎么了对方正准备带我们上楼去看病人,都进来。”krys推门而出,朝他们招招手。
尤比西奥却将手一摆,说自己先不打算进去,他想绕行屋子前后看看,因为这座民宅黑云盖顶,妖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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