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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到了赛场上站定,墨子桐挨个看了一遍就傻了眼,根本没有谭灵儿的身影。
正在迟疑间,先太后走到墨子桐身边笑道:“怎么样,看看我们这些突厥女人,除了我是一半中原人血统,剩下这些全都是纯纯的突厥人,今天好好比一比,看谁更厉害。”说着已策马向那个小巧轻便质地坚硬的彩漆马球追去。
墨子桐一看比赛已经开始,来不及多想,也连忙策马向那彩球追去。
一时那场上就有二十个矫健的身影都向那个彩球追去。只见彩球在众人球杆下不停地旋转、飞跃、快速滚动着。
墨子桐原打算将球打到远处然后和谭灵儿往前冲去,剩下的人则一人盯一个负责阻止对方往前冲,现在谭灵儿没出现,倒把心思放在打球上,很快墨子桐这一队已经进了五个球,对方一个都没打进。
比赛时间已经过半了,墨子桐这边有两个丫头受了伤,先王后那里也有三人受了伤。
就在双方下场休息时,忽见新突厥王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也来到了赛场。
他先到了端木华和墨子桐的帷帐前站住,端木华出了帷帐向他施礼笑道:“汗王怎么也来了,他们女人们瞎闹着玩的,我这几日也闲着,来凑个趣,没想到居然把汗王也惊动了。”
突厥王笑道:“如此场面千载难逢,怎可不来。父王丧仪已毕,今日一早送几国特使回国来迟了,比赛是结束了吗”
端木华摇摇头笑道:“还没结束,只打了半场。伤了五个,下半场怕是要减人了。汗王百忙中抽身前来,看来确实是喜欢这项活动啊!”
突厥王一听便道:“无论多少只要人数一样就公平。你们歇着,我去太后那里看看。”
说着将马头一纵就转身去了对面帐中。
谭灵儿眼睁睁看着端木华和墨子桐却无法上前相认,只得跟着突厥王往那边王太后帐子里去了。
一时有人从那边帐中过来向端木华传话道:“我们大王有令,按八个人入场。”
墨子桐听了心想:这会子谭灵儿会不会上场,如果她能上场就好了,心里想着便和端木华相视而笑。
端木华此时也是这样想法。不谋而合后的相视而笑只能发生在两个彼此都懂得的人之间。
因突厥王突然到此,中间休息的时间就往后拖了拖,才开始第二局。
墨子桐抬眼往王太后的队列中看扶持,果然谭灵儿正在队伍中,心中大喜。
便与自己队伍中众人示意按先前计划行事,众人一看谭灵儿上场,皆心下明白,到时只需一对一拖住对方人马半盏茶的时间,太太就能和谭灵儿说上话了。
第二局开场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墨子桐这一队田家有个身体十分壮硕的丫头一杆子下去就把球打到很远的地方,墨子桐向谭灵儿看了一眼,便策马向彩球追去。
谭灵儿马上会意,也扬鞭策马追了过去,墨子桐回头看谭灵儿已追了上来,且众人被墨子桐丫头们一个盯着一个拦在前面不让追,便将马速稍稍放慢。
等谭灵儿到了眼前,急忙说道:“灵儿,我们过几日就要回去,你到时跟我们一块回。具体计划在我准备的赏赐之物中,等下我会将那赏赐之物当着突厥王的面赏与你,你看完后按计划行事。”
谭灵儿听了忙道:“知道了,太太。到时我跟你们回去。”当两人完成对话时,那几个丫头也放松了阻拦,一时众人就涌向那彩球,墨子桐因主要任务已完成,所以沉下心来专心开始打球。
第二局很快就结束了,墨子桐的队伍以上下两场十个进球完胜王太后的突厥队伍。
突厥王看比赛结束,便走到众人面前笑道:“母后,看来你挑的人不行。明日再比一场的,我给你重新挑人如何”
王太后并不答话,突厥王看王太后不搭理自己,却也不恼。
端木华见此情形笑道:“汗王,女人们取乐子的玩意,胜负不必太在意。我那里备下酒菜了,咱们吃酒去如何,今天也让汗王和太后尝一尝我们中原的手艺。”
王太后听了只冷冷说道:“我先回了,你们慢慢去吃吧!”
说着便带着她的人先离去了。墨子桐挽留不住,便笑道:“今日虽勉强赢了,但也是强弩之末了,我给贵国参赛女子准备了礼物,不知能不能当面送给众人。”
王太后一听便道:“你这是有备而来,今日若是我赢了,你这礼物还送吗”
墨子桐笑道:“比赛只是个玩意儿,大家热闹就好,谁赢谁输有什么重要,今日无论结果如何这礼物都是要送的。”
说着便将手一挥,只见刚才上场的九个人已端着九个托盘上来,托盘中皆放着一个彩球和一个绣花荷包。
此时就见春芽也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却放着一副水晶盒子装的围棋和两本围棋书。
墨子桐将托盘从春芽手中接过对王太后说道:“太后尊贵,什么也不缺,围棋解闷却是最好的,今日我送太后一幅围棋,您不要嫌弃,让它常伴太后左右打发打发时日。”
王太后听了一愣,心中倒生出感叹:这个从中原来的女子不简单,岁数与我不相上下,但深深懂得女子不易,也知我寂寞,虽不是金珠玉翠那样宝贝,但这份心思确实难得,可惜她要走了,否则她倒可成为一个不错的朋友。
想到这,便对墨子桐道:“你们中原人讲究有来有往,我把出嫁时父亲送我的斡耳朵送你留个纪念,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
端木华一听忙道:“这不妥,斡耳朵是王太后父亲留给您的,怎么好转送。”
王太后冷冷说道:“我送它给特史夫人自有我的道理,你不要管。”
端木华一听王太后冷冷的声音便不再说话,墨子桐忙向王太后施礼道:“恭敬不如从命,谢王太后美意!”
王太后走后,突厥王看酒菜已摆下,便带着谭灵儿等人进了端木华围帐。
看那案上金杯银盏,牛羊鸡鸭各种造型,各种花样不胜枚举。
突厥王便端起面前那杯琥珀色黄醅酒喝了一口道:这酒与我们马奶酒口感不同,比我们的酒浓烈,我知道端木特史擅长作诗,何不即兴来上一首,也让我等开开眼。我这里也有个学过你们那些之乎者也的人,让他也来上一首你们切磋切磋,让本王也长些见识如何
端木华忽见突厥王要听诗,便笑道:“这有何难,就以今日击鞠比赛为题,各人做诗一首为大王助兴。”
突厥王一听端木华同意做诗,便对手下人说道:“快去准备笔墨,端木特史和大王子要斗诗了。”
一时手下便将笔墨纸砚拿了来,只见那砚台却是一块瓦,瓦身如半筒,背面平直,穹隆部分雕出一个砚池,上雕一只展翅雄鹰,鹰翅下砚池左右两边竖写着两行文字:瓦凿灵砚人写兴亡。那字是用突厥文和中原汉文书写的。
端木华看着这瓦当砚上的字,倒先愣在那里了,心想:突厥中有能人,砚上这话没有城府断然说不出,不知出自何人之口
想到这便问突厥王:“大王,我有一事不明,能否一问”
突厥看端木华方才盯着砚台看了许久,心下会意,便笑道:“特史是不是想问我这块砚台的来历,这砚台材料非名贵之材,但这方砚台和我共患过难。”
端木华一听这砚台还有故事,便将刚才那问题放下不提,转而举杯道:“大王,好故事配好酒,喝一杯再讲如何”
突厥王听了高兴,便举杯喝了道:“我这故事不能白讲,酒更不能白喝,你听完得给我写首诗才行。”
端木华笑道:“看来我这提议倒引来大王听诗的兴趣了,好,既然大王想听,那我听完你的故事一定写首诗。”
突厥王笑道:“好,那我讲了,你可听好了。那年你们皇城地动,刚好我从一户人家院墙下路过,就从马上下来,还没站稳,就把我晃得站不住了,我就顺着墙根蹲下了,刚蹲下,这块瓦就掉到我手里了,我就把这瓦举在头顶,周围的人全都受了伤,居然我和瓦片没有被砸到,完好无损。后来我专门找巫觋悄悄拿这事问了问前程,他说我有神明护福,万物皆不伤我,这瓦是祥瑞之物,当雕成砚台,早晚观用,由其催官发贵,雕以图文,也是取图必有意,意必吉祥之意。我听他说得甚是有理,就找人雕成砚台随身携用着。”
端木华听了笑道:“果然吉人自有天佑,这话很灵验,如今您贵为汗王,这瓦砚功不可没啊!我还想问问那瓦砚上八个字是出自哪里”
突厥王笑指着他身边一个年轻突厥贵族说道:“他是我的长子,那八个字就是他说了我让人刻到那砚台上的。我这儿子在你们天朝上京呆了好几年,也会做诗,特史和我这大王子斗斗诗如何”
听到这,端木华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斯文与其父亲截然不同的少年贵族心生爱意,笑道:“难得,难得,这八个字刻在砚台上何等天然,却又道尽其中内涵,年纪不大能有这般领悟,确实不凡。既在京城呆过咱们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就依你父王,咱们在这旷野之地边吃酒边写诗,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那王子腼腆地笑道:“不才学做诗没多少时日,还请特使承让,手下留情。”
于是突厥王令人点了一炷香,两人各坐在一张案几上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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