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主疑属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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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

大夫为林清月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时，沉声道：“幸亏没伤及经脉，若是伤口差一毫姑娘你的手就废了。”

汀兰看着铜盆里的鲜红，不禁揪心起来问道：“大夫，我家小姐的手以后还能恢复如初吗”

大夫点点头，道：“回家要好生调养不能沾水，喝上几副汤药伤口就会慢慢痊愈了。”

林清月感觉上药后的左手没有之前那般疼痛，感谢道：“多谢大夫费心”。

周离慢慢走到林清月身边，内疚道：“大小姐，是属下护卫不力，请您责罚。”

林清月道：“是我自己大意，出门不准任何护卫随行，想着只是敬香，犯不着兴师动众，说到底是我欠周全。”

从医馆出来后，林清月不顾汀兰劝阻毅然来到了东市闹区，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路边叫卖的小商小贩。

紧接着踏入东区金华街路段中央，那里沿街清一水的正红朱漆大门，每家商铺的门头顶端均是蓝色镶边的金丝楠木匾额，林清月走进一家题着“郑记绸缎庄”的铺子。

迎头撞见了四个眼生的伙计，他们各个身材魁梧。林清月又特别留意他们的手部，瞥见他们右手均覆盖着厚重的手茧这说明他们常年使用刀剑。

他们的站姿说明是经过专职训练后的暗人，形貌可以伪装平民的模样，可行为和习惯却掩盖不了。

“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林清月忽然听到有人呼喊她，郑钧是绸缎庄明面的老板，同时也是林清月的部下，他体态魁梧，穿着一袭虎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白绸缎的对襟坎背，腰间佩戴短刀，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郑钧走近，抬手恭谨道：“大小姐一路辛劳，若是有事大可吩咐周离过来，属下随时听候差遣。还请您稍移步，内室安静铺内太过嘈杂。”

林清月来到隐藏密闭的内室，却看到内室皆是西戎贵族的装饰风格，不觉心下一沉。

郑钧本是西戎显贵的大家族，西戎二皇子淳尔塔为了谋夺大皇子克里的太子之位，就诬陷他们郑家联合大皇子克里勾结大周，意图谋反。

西戎老国君下令郑家被诛九族，而大皇子克里被赐自尽最终淳尔塔如愿登基称帝。郑钧和其弟弟被部族亲信救下几经逃窜来到晋朝，机缘巧合下被林清月救下，郑钧兄弟为感谢林清月的救命之恩即成为她的护卫。就在前年赖川之战玄灏派军攻打西戎，西戎大败，西戎淳尔塔举国归顺大晋。

林清月随意拣了一处坐下，想着郑钧如此不忘故国，时刻不忘家族仇恨，为何单就这几日却动作频繁招募暗人

她眸中抖然渲染一层防备，看到侍女端茶走近才收起眼底的猜疑，迎上郑钧投来的目光，打趣道：“郑钧啊，你新招来的的伙计和丫头是各顶各的好，比我们林府可强多了。”

郑钧知道这是在试探，猜测她对四名暗人已经起疑心了，施礼道：“大小姐已经被册封为昭媛，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我是想大小姐会有新的吩咐，故擅自做主招募些死士，事先未向大小姐请示，还请大小姐宽恕。”郑钧知晓林清月最忌讳的是下属的悖逆，话落双膝跪地，目光如炬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神态。

林清月按下心头的怒气，柔和慵懒道：“这是做什么，若是你如此为我打算，非但不应责罚还应该赏你。”

郑钧轻轻抬头，谨慎问道：“属下不敢，本打算明日前往林府，将绸缎庄的账本呈给您过目，一同禀告招募暗人的事，却不想大小姐今日就到了。属下看到您手腕处的伤，敢问大小姐可是遇到什么事”其实在林清月刚刚走入店内时就瞅见她手部受伤，介于要先解释清楚那暗人的来历故而按下未做询问。

林清月抬抬受伤的左手，摆手道：“不打紧的，只是有几个小贼想取我的性命。护卫不得力才有了如今的小伤，行了，别跪着了。”

郑钧涌出愧色，请罪道：“保护大小姐是我的职责，属下近日失察，未派人随身保护，害的您受伤，请大小姐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林清月审视着郑钧，眼下需要他为自己做事，私自招募暗人的事只能暂隐忍不发，温和道：“我知道你的忠心，目前我面临的不止一个困境。冯林两家恩怨已久，再加上父亲的仁政大大遏制了武臣的权利，致使林家树敌不少。敌人在暗，我在明，如今我的行踪应该也被盯上了。”

郑钧谨慎道：“大小姐处境危险，从今日起我会派人时刻保护大小姐。只是，眼下大小姐需要属下做什么”

林清月抿一口茶，道：“我不管你招募多少暗人，只一条将这些暗人登名造册送到南山别院，自即日起暂归周离约束。其二，郑氏部族的亲眷，明日你指派人将她们安置在丝坊，帮忙养蚕织丝。”

郑钧面如土色道：“大小姐，这是不信属下，要将郑氏的亲眷囚禁起来”

林清月心头不悦，继续道：“还有一事，郑泰精通医术，如今我多有磨难，今日就让他入住林府随时为我治伤吧。”

郑钧咣的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有不可抑制的痛苦说道：“我知道私募暗人之事，瞒不了大小姐，属下至今感念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可是我郑钧活着一天就绝不能放弃复仇，苟延残喘至今就是为了杀了淳尔塔告慰我郑家亡灵。属下不能将暗人交给大小姐，求大小姐成全郑钧的心意，只要大小姐不插手此事，哪怕郑钧身死都会感念大小姐恩德。”

林清月眼睛飘向郑钧，终是下定决心道：“郑钧，眼下我有一事，只要你帮我了结此事，就当抵了我的救命之恩。事毕，你不再是我的属下，你复仇与否和我再无关系，这笔交易如何”

郑钧道：“郑钧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大小姐只需吩咐一声，郑钧必将竭尽全力。”

林清月点头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件事就是杀了我，嫁祸给冯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