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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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别院

“剑身入三寸，幸亏有金丝软甲护体，只是身上多处於伤还是要喝药，多多保养为宜。”床上的人如皓月玲珑，只是脸色苍白却咧着一个笑容，“想不到你还懂医术呢，以前小瞧你了。”林清月痛感传递全身，抽着嘶嘶冷气也不忘调侃。

周离着实担忧，在知道这个计划时就一直提心吊胆，唯恐出了什么差错，“大小姐这些天要静养，切勿走动，您昏迷这些天啊，老爷都担心坏了。”

林清月忧虑道：“外面什么情况父亲是不是顺利辞官了”担心一家安危，父亲不在高位冯氏一党怎会轻易放过他。

周离露出笑容，安慰道：“大小姐放心，老爷顺利归乡，那个冯柯良倒是没有蓄意为难，现在他们已经在返乡的路途上了，而且皇上也下了恩旨。”

皇帝终究是对父亲保留了一丝尊荣，阳曲镇民风朴实林清月在心底长吁一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刻意回避压在心底的情愫，他此时应该知晓，他会怎么办，会不会为自己伤心，算了，想想总归是无用的，无力道：“等我伤养好了，周离我们便动身前往宣城吧。”

周离看着她望向窗外，仿佛在她周身散发明亮的光辉，又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他移不开眼，脑中突然蹦出在护城河里的一幕，迅速低下头颅木讷道：“属下遵命”

林清月没注意周离的反常，问道：“那郑氏亲眷可释放了”

“李勉亲自护送他们到了郑钧府邸，只是郑泰临行前告诉我说希望大小姐宽恕他们，他们也是有苦衷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祈求您原谅他们的二心。”

林清月默默凝视，道：“什么原谅不原谅，利聚而来利尽而散，没了利用价值还谈什么二心。周离，在宣城的家仆有多少愿意留下的”

周离踌躇一番，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顿了顿，“家仆们知道老爷辞官后，纷纷到张吉那领了银钱都走了。”

林清月微微一笑，淡然道：“无妨，我本来就告诉过李勉张吉二人，让家仆们自个选，若是留下就给田地，二是另谋出路给他们银钱。”

周离心里不忿，有些气闷，“大小姐筹谋数日，担心老爷辞官家仆们无所生计，才费尽周折让李勉张吉前往宣城打点，谁知老爷不再为官，他们一点也不含糊拿了钱就走，半点情分都没有。”

“树倒猢狲散，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他们也有他们的选择。”林清月突然眼眸一亮，打趣道：“若是让你选，你是留下种地，还是拿了钱离开。”

周离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家仆身份，原是在她心里也是可有可无的下属，一时僵凝；缓缓道：“大小姐让属下留下，属下便尽忠职守。大小姐让属下离开，属下绝不回头。”

林清月似乎察觉到周离略显落寞的神情，笑道：“这么不禁逗，我、汀兰和你咱们三是从小长大的情谊，不过，周离我也有些话要提前和你讲明白，我已是犯了死罪的人，我留在大晋的一天，就有可能给我身边的人带来灾祸。我原是这样打算的，等到我辞别父母后，希望你护送我到大理，那个时候你就是自由之身了，你的归属由你自己决定。”

“我一直将保护大小姐作为自己的职责”，周离眼眸似有一瞬黯淡，而后道，“属下谨遵大小姐之命，属下告退。”他是个孤儿从小寄养在林府，学的一身武艺，成为护卫，似乎保护那个人成为他的习惯，突然这个习惯不要他了，要放他自由，他越发失落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王府

玄尘拿出那块玉佩，心内的冤屈与愤恨犹如困兽般左右撕咬，似乎在心脉处扯出一个窟窿鲜血直流，胸口似乎被铁锤一下下击打，生生地裂开，不断的责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放手，当初为什么撤回那些府兵，当初为什么不表明心意放手一搏

“王爷，属下有事禀告。”赵幕在门外急急的敲门，楚群也立在旁边，担忧的瞧着。

玄尘打开门，眉头皱得很深，阴郁的道：“如此急躁，何事回禀”

赵幕低垂头，意识到刚刚的失礼，小心翼翼道：“探子来报，南唐派了一批暗人潜入大晋，具体意图不明。”

玄尘紧握双手，道：“我刚刚向皇上提起休沐一事，如今我赋闲在家，赵幕你将这件事悄悄告诉沈思，记住别让任何人知晓是本王授意。”

赵幕行礼后，看到楚群在使着眼色，为难道：“属下知道王爷难过，还请王爷多多保重自身，人已去，哪怕是杀了蒋忠也是无济于事。”

玄尘语气颇硬劲，蹙眉道：“放肆，本王做何事需要你们指点。”

赵幕和楚群听闻，立刻跪地叩首，楚群分析整件事，徐徐道：“王爷切勿动怒，属下一心为王爷着想，蒋忠的背后是冯柯良，陛下本就多番猜测，王爷只得多年驻守戍边远离朝堂，不要为了一个死去的林昭媛毁了好容易得来的安稳。”

玄尘缓缓阖眸，极力压制心里的恨，声音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们当真以为蒋忠的主子是冯柯良吗你们也以为本王躲着就会一直安全，皇帝善用平衡之术，重用冯氏一党，利用冯家军来制衡本王的西南军。何来安稳，不过是时机未到。”

楚群低着头，面上浮起一层愧色，道：“属下知错，未能及时分清利弊。”

“你当初是不愿意禀告本王，蒋忠是皇帝派来暗杀林清月的，这些若是能够及早告诉我，她就不会死。”

玄尘锥心的疼，在东郊救下林清月应该是他一生最正确的决定，可是在收回玉佩踌躇于两人的身份时，连探测真心的勇气都没有，自己还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忆颜惜若怨，复首望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