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啊,怎么办?就是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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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云开!”声音很急促,很响亮。
云开皱了皱眉,这男人没走啊
金子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萧寒,他背光而立,可她依旧看到了他的脸色阴郁难看,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全是警告。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许她说出那件事,可她自认为这件事虽然不是小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小开不原谅她,那她死皮赖脸地磨着她,直到她原谅为止。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寒不许她说出来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吧,顶多也就是用了手段让小开嫁给他而已,可是他是易尘呀,小开一直喜欢的易尘。
所以就是说,不明白。
迷惑之间,云开已经转过了头,这时候萧寒已经收起了一身的冷傲与冰冷,换上了少有的温柔,“过来云云,跟你说个事。”他站着没上前,招了招手。
云开嘟囔了一句,“老男人事儿真多。”可还是站起了身,复又转身对金子说,“我去下就过来,你先自己吃。”
金子笑笑不语,却笑得有些极不自然。
云开走上前问:“什么事”
萧寒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并排走出饭店。
一路上云开频频扭头看他,总觉得这男人有些不对劲儿,可是看他的时候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到底说什么呀你看你,我就跟金子吃个饭,你都跟着,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是缺乏安全感啊。”
萧寒低头看她一眼,薄唇勾起的弧度透出一股邪魅,嗓音是难得的轻快,“啊,怎么办就是缺乏安全感,太太给想个办法治治。”
云开白他一眼,心里想,这都马上三十四的人了,还是没一点正形。
不过想归想,其实这样的他,她还是很喜欢的,因为跟当年很像。
她不由自主地就仰起脸看他,他个子比她高出很多,从她这个角度仰视他,那线条流畅的下巴都迷人得不行,果真是360度无死角的俊脸啊,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不招桃花烂桃花!
她叹了口气,正欲收回视线,眼前一黑,紧跟着嘴唇上一热,她本能地就僵住了身体。
还好,萧寒还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下就放开了她,不过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肆无忌惮的偷看她,是不是该收拾
萧先生的答案是,那是必须的!
不过行动上的收拾还是留到晚上回家关起门来再做,言语上的那就不必了,“怎么样太太,对你先生的容貌还满意吧”
云开“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他本就长了张令女人发狂男人嫉妒的脸,这点她从不否认。
她如此的坦诚,这倒是有些出乎萧寒的意料,本想着逗逗她,这下却不知道该如何逗了,人家都承认了。
他忽然发现他居然捉摸不透他这个小妻子了,小时候还好些,多单纯的一个丫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如今长大了,变狡猾了,狐狸似的。
也是,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就是来迷惑他的。
可他,心甘情愿。
两人到了外面的车里,也不见萧寒说话,云开瞅着他,“好了,说吧,到底什么事还这么的神神秘秘的,外面不能说啊”
“刚才你跟苏言溪碰面了”
云开微怔了一下,点头,“啊,怎么了”顿了下,她又酸溜溜地说,“怎么怕我在你老情人那儿说了不该说的,惹她不高兴”
萧寒的眉拧了拧,伸出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你又胡说八道了是不是你是我老婆,我是你男人,你能不能不要张嘴闭嘴的老情人,我跟苏言溪早就没关系了。”
“那就是旧情人咯!”
“你成心气我是不是你忘了医生怎么嘱咐你的了是不是非得哪天我气出个什么毛病你才罢休是不是”
萧寒说着松开了手,开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脸郁结。
云开撇了撇嘴,伸手拉开他的手,自己坐直身体,给他揉着太阳穴。
她的手柔软细腻,揉起来简直舒服极了。
萧寒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箍着她的腰肢,美得闭上了眼睛,难得这会儿脑子里没有想那件事,只是单纯地享受她的伺候。
忽然就后悔了,他其实不应该让她跟郑君杰谈那三年恋爱的,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那个人,如果那时候就把她娶了,他也不至于寂寞了这么多年。
还是身边有个女人好,嘘寒问暖的暂且还没从这女人嘴里听到,但至少晚上睡觉软香在怀,再者,这会儿有人给他揉着太阳穴,又或,没事的时候给他拌个嘴吵个架什么的,这样的日子比之前的有滋有味多了。
云开看他一脸的享受,唇角扬起的弧度美得不行,忍不住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亲,然后快速的移开,心里像是藏着数只小白兔,欢快地跳着。
那时候情窦初开,偷偷地喜欢着他,却又不敢说出来,可少女的心思单纯却又显而易见。金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四年里,也就那一次他被金子撞见,一来是她从来不带他去见她的朋友,二来,他这人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多数时候都是在房间里呆着。
不过那时候她上学,以前都是她自己骑着单车去学校,可是自从他去家里之后,由于他不喜欢见生人,而她又想让他接送她去上下学,所以就不再骑自行车,每天早上他开车送她到学校门口,下午放学准时又在学校门口接她,但他从来都不下车,当然她也是存私心的,不希望他被人看到,尤其是被女生看到,最好的朋友金子都她都防着,只因为那时候她就在心里埋藏了一个秘密--将来长大了,她要嫁给他。
也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知道她的小心思,反正她没对他说过,不过偷偷亲过他,趁他睡着的时候。
就像刚刚亲他的那样,很轻,很快,却忍不住一颗心狂乱地跳。
“要亲就光明正大的亲,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萧寒扣住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法式的长吻。
这个吻结束后,云开已经累得大口地喘着气,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憋得,总之跟喝了两斤白酒似的,红彤彤的。
她别开脸,看着车窗外,“这亲也亲了,舒服也舒服了,现在可以说说你叫我出来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了吧”
“刚才碰到承铭他们,约我去打牌。”
“想去就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萧寒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最后在她耳边厮磨,口中的热气悉数呵入她的耳朵里,“可你是我老婆啊,我总得请示一下吧,毕竟这要是输钱了,输的可是夫妻共同财产,我得提前跟你报备一下,免得你大发雷霆我招架不住。”
云开翻了个大白眼,抱着他的脑袋,手掌顺势按在他的额头上,朝后用力一按,挑着眉梢说:“那多简单的事,只赢不输就好了。”
“你不陪着万一输了怎么办”
绕了那么大一圈子,其实这才是萧先生的真正意图。
云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不去,一来我也根本就不会打牌,二来你那帮兄弟我一个都不喜欢,还有,我跟你提前打好预防针,你们玩牌的那种场合我是知道的,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敢趁我不在乱搞女人,晚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真不去一起吧。”
“不去,我跟金子好久没见了,有好多话要说,你办你的私事,我有我的活动,我们互不干涉。”
计划落空,萧寒也没有继续勉强她,点了点头,“晚上你别等我了,不知道要我玩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睡。”
“你说什么”云开眯起了眼睛,“你胆子不小啊,打算夜不归宿是不是今天才出院,晚上你就疯,找抽是不是晚上十点之前你若是不到家,今天开始你就睡书房!”
萧寒看着凶巴巴的小妻子,忽然笑了起来。
云开给了他一拳头,“你给我闭嘴!我是认真的。”
萧寒故意嗷嚎了一声,低头去亲她,被她嫌弃地躲开,他不乐意地皱起眉,“云云,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悍妻的风范了。”
“你想说我是母老虎吧那是,我怎么也做不到你的老情人那样的知书达理,温柔娴淑,我就一母老虎怎么滴后悔娶我了恐怕已经晚了,现在你若是想离婚,可得考虑清楚,这一离婚,你的财产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还有。”提起财产的事,云开想起了白云青舍,“你把白云青舍还给我。”
萧寒感觉头又疼了,他朝后靠在了车座上,老半天也不说话。
“是不是又难受了”云开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懊恼得不行,明明知道他现在不能受刺激,却总是故意跟他作对,惹他生气。
“都跟你说了不要出院,你还不听,给你朋友打电话不去打牌了,我陪你去医院。”
萧寒看着她,一副替她着想的样子,“那你朋友呢”
“我去跟她说一下。”云开推开车门下去,转身又交代,“你老老实实坐着,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萧寒点了下头,等她走后,阿九坐进车里,侧着身子看着他,“三哥,我发现你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某人眉梢一挑,斜了一眼,轻嗤,“你什么时候琢磨透过我了”
阿九囧,的确如此,这个三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要说看透他了解他,他还真不敢说。
“三哥,嫂子其实挺关心你的。”
“这还用说我女人不关心我难不成还关心你”
阿九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被呛,他有小雪关心就好了,别的女人还真不需要。
深秋午后的阳光薄得像层纱,虚虚的笼罩在人身上,萧寒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一半的脸在明媚里里,一半的脸在阴影里,映衬的那张线条硬冷的脸此时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就连那唇角都是上翘的。
这个冬日,再也不会冷了吧
萧寒看着窗外,马上就要入冬了,忽记起当年第一次跟云开见面的情景。
那天其实很黑了,尤其又是在树荫下面,可是她那双眸子,却比夜里满天的寒星都要亮,似是有光芒正在飞溅而出,她的声音甜甜的,柔柔软软的,听在耳朵里比他听过的所有音乐都要好听无数倍,她微笑着跟他说话,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她像个精灵,溜出来误坠凡尘,令他在那一瞬间,觉得她是来拯救他的。
可也仅仅只是一瞬,他抬起手打了她的手,那丫头当时明明要哭了,却没让眼泪流出来,小时候就倔,长大非但没有消减,相反脾气还越来越臭了,可他甘之如饴。
云开是被金子给一路骂着离开的饭店,回到车里,她委屈地瞅着萧寒,“都怨你!金子都扬言不理我了。”
“哎,头好像晕得更厉害了,你让我靠一下。”萧寒歪头靠在她的身上,两只手顺势箍着她的腰,“还是云云最疼我了。”
云开没好气地瞪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撒娇,也不知道嫌不嫌丢人,阿九还在前面呢。
阿九忍着笑,清了下嗓子,问:“三哥,去哪儿”
云开说:“当然是去医院。”
萧寒一听,立马直起身,“不去医院,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躺在医院浑身难受死了,回家泡个热水就好了。”
云开黛眉微蹙,担忧写在脸上,“真不用去吗你这头晕的频率也太频繁了,必须再好好检查一下,万一有别的什么毛病没有查出来怎么办”
萧寒的嘴角抽了几下,很频繁吗也没有吧
“真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阿九,回家。”
“可是--”
“可是什么让我靠一会儿,到家叫我。”萧寒说着,人已经枕着云开的腿闭上了眼。
看他一脸疲倦的样子,云开也不好再打扰他,没一会儿就发现他还真的睡着了,她蹙了蹙眉,都睡了两天了还没睡好吗
算了,他难得闲下来一会儿,就让他睡吧。
为了不吵醒她,云开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调成静音,可手机刚拿到手里,就来了通电话,来电显示是“傅达”。
云开先把声音给关了,然后歪着头想了一阵子,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说过。
这几天醒来,她知道萧寒其实是有两个号码的,一个是办公用的,一个是私人号码。
傅达既然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那应该是他的朋友吧。
她小声问阿九,“傅达给你三哥打电话,接不接”
“傅达”阿九想了一下,从内视镜里看了眼后面的人,“还是等三哥醒来再说吧。”
云开点头,也没挂,等手机自动挂断,她放在一旁,然后低头看腿上睡着的男人。
睡觉就睡觉,还使劲地抱着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腹部,呼出的热气透过厚厚的衣服都能打在她的皮肤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发热,跟着一张脸也悄悄红了起来。
当真是既害羞又难为情,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开始想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时,她的脸就越发的灼烫了。
怕前面的阿九发现,她愣是头也不敢抬。
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发现似的,一颗心跳得飞快。
这时候,她自己放在口袋里调成振动的手机却嗡嗡地响了起来,她连忙掏出来,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愣了一下,划开了接听键,声音刻意压得极低。
“君杰……”
“嗯,这会儿不是很方便。”
“老婆……”这时候萧寒突然梦呓,抱着她的腰脸在她的腹部使劲地蹭了蹭,不乐意地嘟囔,“睡觉。”
萧寒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电话那边的人听到。
所以云开一度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没睡着,在装睡
可敛眸看他,又不像是。
那边郑君杰问:“你在睡觉”
云开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忽然又发现自己撒谎了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她现在跟郑君杰又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她就算是这会儿真跟萧寒在睡觉也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吧
电话那端一阵的沉默,她没法想象那边的人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和心态,但都无所谓了,从他背叛他们的感情和婚姻的那一刻起,他与她最多只能再做朋友了,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更何况她如今也已经结了婚。
低头看着腿上的男人,她抿着嘴笑了笑,低头在他鬓角亲了亲,那个地方有几根白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反正那年他离开的时候是没有的,她可以肯定。
他马上才到三十四岁,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可怎么就有白发了呢说到底还是太操心,那么大的公司需要他去操心,家里还有一堆的事。
如他所说,他不是神,也会生病,故而也会老去。
谁都不是铁打的身体,早晚有累垮的一天。
只是想着,都觉得心疼得不行。
俯身又在那几根白发的位置亲了亲,她直起身对着电话说:“明天晚上你跟小米一起去吧,金子我们几个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请你们吃个饭。”
似乎是听到那边“嗯”了一声,云开又说了一句,“那先不说了,明天见。”
她先挂了电话,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腰间被拧了一下,她才回过神。
“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萧寒哀怨地睁开眼睛,又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腰,生气似的发泄。
虽然衣服穿得有些厚,可是这男人实在太邪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在她的腰间挑逗一般一下一下地捏着。
云开去扯他的手,他故意不放,相反还勒得更紧,她恨得咬牙切齿,“我看你是在装睡,不困了就起来,枕得我的腿都麻了。”
“娇气。”萧寒直起身,反过来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我不怕腿麻。”
“可我又不困。”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还一脸的嫌弃,可云开却没起来,相反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握着手机玩着突然想起傅达给他打电话,就又爬起来将他的手机递给他,“怕吵醒你把你手机调静音了,傅达刚才给你打电话。”
萧寒在听到傅达这个名字的时候微怔了一下,云开连忙又说:“放心,我没接。”
他没说话,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当年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后来人去哪儿了”
“你说小瑞啊,你不知道吗你刚到我家没多久他就被他的亲生父母接走了,后来听爸爸说应该是出国了,具体去哪儿也不知道,他亲生父母似乎不想让他再跟我们这些人有牵扯,离开后就没有再联系过。”
提起这个弟弟,云开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按照那时候的模样,现在肯定是个大帅哥,都二十岁了,上大学了吧
在国外那种环境里成长,估计国语都要忘得差不多了吧兴许人早已入了别国的国籍,现在只能称为华裔了。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你见到他了”
萧寒没接话,只是看着她,她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也就没再追问,重新躺他腿上,朝上又蹭了蹭,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身上,忽然发现这个姿势确实挺舒服的。
“困了”他浑厚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揉着她的短发,声音低沉,如陈酿的美酒,令人陶醉。
云开本来是没有睡意的,可他这声音放佛令她有些醉意,昏昏沉沉地还真睡了过去。
萧寒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这才拿起手机看,上面不止有傅达的未接来电,还有陆承铭的一个。
他想了下给陆承铭回了过去,“打牌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玩吧,云云有些不舒服,我陪她回家。”
陆承铭一听是云开不舒服,也就没再多说,他是医生,云开这刚醒来,他知道多少都会有些毛病。
只是,他扭头看了眼正围在桌边的那几个人,心里轻叹了口气,到底是有距离了,以前从没想过他们几个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产生距离。
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是这衣服也穿得太久了些,都束缚了手足。
视线落在苏言溪的脸上,她一直都是这么的恬淡,放佛什么事都不是特别的上心在意,可是却又什么事都藏在了心里,这像极了萧寒,可这也正是跟云开的不一样。
他想,大概是互补的人才能长久吧,一样的人在一起,就像自己面对着自己,早就看腻了,看到的全都是毛病,当然,自恋的人除外。
可他还是为苏言溪感到遗憾,他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言溪喜欢萧寒,萧寒喜欢言溪,小时候大家都戏称他们言溪老公,萧寒媳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少男少女如今都已经步入而立之年。
以前萧寒没结婚的时候,大家经常一起喝酒打牌唱歌,从没有觉得岁月如斯,因为大家都还是单着,遇到顺眼的女人就交往,腻了就分开,似乎这也没什么不妥。
可是偏偏有人突然结了婚,结就结了,还一下子就变了,不爱出来玩了,整天溺着个女人,于是兄弟们都不舒服了。
也许这叫眼红嫉妒,可是大家的心里却还都是有个结的,那就是苏言溪。
如今苏言溪从国外回来了,只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
遗憾的同时,却又感慨时光如梭,真他妈的令人心烦意乱。
陆承铭最终也没心情打牌了,以医院有事为由,离开了。
云开没睡多长时间就醒来了,睁开眼睛发觉车停了,还有些迷糊,揉了揉眼坐起身,“这是到哪儿了”
萧寒看她这迷糊样,心里像猫爪子挠着一样,痒痒的。
她难得像这会儿这样像只无害的猫儿,他成心要逗她,就说:“到医院了呀,你不是说要陪我来医院吗”
云开“哦”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却又拉长了音调,“咦--不是医院啊。”
“怎么不是医院那不是大门吗还有那里,停了那多救护车。”他一本正经地指给她看。
云开皱了皱眉,使劲地眨了下眼睛,还是不对劲儿,然后又揉了揉眼睛,心想自己就睡了一觉,怎么两眼昏花呢
不会是又要失明的前兆啊
她吓得一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在努力地瞪着眼睛四方查看的时候,只听身后响起窃笑声,她一扭头,立马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弯腰进车里,攥着拳头,在萧寒的胸口“嗵!嗵!”锤了两拳,还不解气,又锤了一拳,“可恶!”
萧寒按着胸口倒在车座上,嗷嗷地叫着,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一张脸要多扭曲有多扭曲,怎么看都跟外人口中那个成熟稳重,高贵优雅的样子丝毫都沾不上边。
云开一度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双重人格
她这才留意到阿九不在车里,而车子停在的位置是一个大型的商场的露天停车场,今天周末,来购物的人极多,放眼望去,偌大的停车场停得满满的,估计是指挥停车的保安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每一辆车虽然款型大小各不相同,可是居然那么整齐有序地停在那儿,鳞次栉比。
“阿九呢”她问。
“回家陪女儿去了,走吧,既然醒了就陪我转转。”萧寒说着已经推开了车门下去。
绕到对面的时候,云开还坐在那儿傻愣,放佛很意外他们会在这个地方。
毕竟要知道,这萧先生可不是一尊小神,以前的时候她有眼无珠就罢了,如今醒来,这短短几日,她可是一直在恶补,把这男人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期的事情都给扒拉出来,以至于现在虽然她是萧太太,可是说实话,打心眼里她是对自己这个位置感到岌岌可危的。
萧先生是谁整个云城怕是没几个女人不想嫁吧
据传闻,这男人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热闹的公共场合,当然除了夜店饭店酒店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那种地方估计也没几个男人能够抵得住you惑吧
云开上下扫着车门口站着的男人,怎么都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屈尊纡贵地来这种地方逛,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
难不成发烧这几天真把脑袋给烧坏了
萧寒倚在车门上,俯身头探进车子,“怎么等我抱你”说着手就已经伸了过来。
云开被他抱下车,还有些懵,“我们真要逛商场”
萧先生一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模样扫她一眼,“不可以”
当然可以,可以得让人都觉得是在做梦。
她再一次深深地怀疑自己所得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信息,不会全是假的吧
“逛商场……萧寒,你没事吧”她一脸担忧地看他。
萧寒皱了皱眉,低头看她,迎着阳光,她那张白希的小脸带着些许的光晕,越发的衬得一双澄澈的眼眸顾盼生辉,放佛两汪水,水里只映着他的影子。
他俯下身在她的眼皮上各亲了一下,轻轻笑着,嗓音如同身上暖和的日光,温暖了全身。
“小脑袋一天到晚不知道都在琢磨些什么,我是人,你男人,陪你逛商场难道还用质疑吗天冷了,想给你买几顶漂亮的帽子,你若是喜欢订做的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云开一听咧开嘴笑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露出那白米粒一般的牙齿。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以前跟郑君杰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的放开过,像个贪吃的孩子,经不起糖果的you惑,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摇着头说:“不要,我喜欢逛商场。”紧跟着又强调,“喜欢我男人陪着逛商场。”
情话能够说到这种地步,脸不红心不跳,如同喝白开水一样的顺口自然,云开也是佩服自己的。
这话对萧寒来所十分中听,印象中他至少也有六年没有来逛过商场了吧不对,应该是十年。
以前陪苏言溪逛过,还不止一次,但是很多都没印象了,唯一记得的是,累。
那时候他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女人瘦瘦小小的怎么就有那么多的力气走路呢逛一天都不觉得累,而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没多久都累得不想走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抬不起来了。
十年没逛过了,甚至连超市他都几乎没有去过,但愿如今不会再像从前年轻那时候没走一会儿就走不动吧,若真是那样,岂不被这小女人给笑死
眼睛失明加昏迷,云开觉得自己放佛有好多年都没来过商场了,所以当站在人潮拥挤的商场里,她竟一时有些不适应,手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身边萧寒的手。
萧寒低头看她,没曾想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到慌乱无措和害怕,他皱眉,这个认知令他不解,却又担忧,嘴唇动了动想问她怎么了,最后却被她的声音给率先打断。
“那里围了好多人,我们去看看吧。”前一秒还在为这么多人而感觉畏惧,下一秒,她却像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兔子,欢快地乱跳。
萧寒跟着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其实他是特别的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可他的小妻子似乎跟她正好相反,喜欢凑热闹。
原来是商场里正在搞活动,有猜谜语的,射击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总之挺有意思。
云开一眼就看上了柜子上摆着的那只北极熊大抱枕,很是喜欢,但是需要射击才能得到,而且规则是五发子弹,全部命中靶心才行。
她一看,悻悻然,还是算了,忍痛割爱吧。
拉着萧寒就要走,他却停下来看了看那只熊,又看看她,“很喜欢”
“嗯。”云开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想起了跟这次经历几乎一样的经历,只不过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萧寒,而是她这一生最最爱的那个男人,她的爸爸。
那天也是下午,妈妈过生日,她跟爸爸来商场给妈妈选礼物,礼物选好后时间还早,碰巧遇到商场在搞活动,她很好奇就凑过去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白白的北极熊抱枕,欢喜得不行。
“爸爸,我要那只熊,就要那只熊。”她撒娇地拉着爸爸的手,明明知道那是几乎不可能得到的,可她就是固执地想要。
那天的规则比今天还要严格,那天是十枪需要八枪命中靶心才能得到。
爸爸很为难,但还是决定试试,结果如预料中的,他输得很惨。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成人了,可还是哭得一塌糊涂,嘴里说着,“爸爸你怎么那么笨呀,笨死了,连个枪都不会用,你看人家的爸爸。”她指着旁边一个小女孩的爸爸,那个爸爸很厉害,十枪居然都是靶心。
那天因为没有得到北极熊,她回到家后愣是没再搭理爸爸,第二天从学校回家,回到房间里看到床上放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北极熊,她欣喜若狂,抱着在床上打滚,早忘了前一天的不愉快。
只是如今回想,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混球呢天底下也就她这么大的闺女了还一点事儿都不懂。
后来是妈妈告诉她的,爸爸为了买这只北极熊,跑了很多个玩具商店,路上还险些出车祸。
只是她知道这事儿已经是好几个月后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肆无忌惮地挥霍着父母给她的爱,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些爱会消失,会再也找不回来。
“怎么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脸上微热的指腹轻轻抚过,云开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泪流满面。
她抽了下鼻子,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闪过一个东西,盖在了她的脸上,塞进了她的怀里,她也没看清是什么,连忙抱紧。
“以后再哭鼻子,别说你是我媳妇,丢人!”
云开拿开眼前的遮挡物,等看清楚怀里的是什么的时候,刚刚擦干的眼泪却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你看你,怎么又哭唉,这女人的眼泪怎么都这么多呢哭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耳边还是萧寒嫌弃的声音,再眨眼,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周围也没什么人,像是个房间。
云开的眼泪这会儿已经没了,脸上的也擦干净了,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北极熊,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天真却又心疼地以为这样抱紧,便是抱住了父母的爱,一辈子圈在怀里,再也不会离去。
萧寒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但是却能感觉的出来,这只北极熊大概让她想起以前的某些事某些人了。
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舒服,因为他想起了郑君杰,那个她的妻子爱了几年还结了婚的前夫。
两人后来买了帽子,云开又买了两身衣服,给萧寒买了条领带,一对袖扣,等两人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呀,都这么晚了,还以为早着呢。”云开逛街的时候一直都抱着那只北极熊没放手,连试衣服的时候也抱进试衣间看着。
萧寒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这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熊到底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许是逛累了,云开坐在车里没一会儿就抱着那只北极熊睡着了。
萧寒开了暖风,等红灯的时候看到那只熊已经挡住了她的脸,怕她憋气,他伸手打算将她的头扶起来,却意外地听到细细的抽泣声,他一愣,扶起她,这才看到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而且显然是在做梦,梦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暖风太大,窗户又紧闭着,只觉得逼仄的车内,空气稀薄,有些憋气。
他伸手按下按钮,车窗缓缓落下一半,他对着窗外大口地呼吸,反复好几次,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绿灯,后面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萧寒如同大梦惊醒一般,换挡启动车子。
正是这个城市夜色繁华到极点的时刻,车灯流转,汇成流淌的河流,蜿蜒向前,他们的车夹在中间行驶,可他却突然看不到前方的路,眼前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路,没有方向……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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