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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第二年的秋天。

这天,我躺在河岸的草地上晒着太阳。秋风呼呼让我的心情特别惬意,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是谁家的水牛这时候突然跑上船,非但吃光我中午的剩饭,还将我的船底踩出个窟窿来。

我将水牛赶走,看着被踩出的窟窿眼泪直淌。

打住,打住。还是先收起我的眼泪吧。

虽然船底被水牛踩出了窟窿,但却没有水从窟窿中冒出来。

我觉得甚是奇怪,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船底原来是有夹层的。

我将破碎的木片捡开,这才又惊奇地发现,原来这夹层中藏有东西。

我将手伸了进去,我的心突然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我摸到的是银元!

——只有银元才有这样粗,才会被油纸包裹成一条一条的!

我拿起一条掂了掂,很沉,的确是银元。

我来不及去想谁会将财物藏在这船底,这时候,就听见对岸的吴老爷在叫我。他要我将他载过河,我告诉他我的船被牛踩了个窟窿,今天是不能再载客了。

往日不可一世,时常嘲笑我的吴老爷,今日却对我低三下四起来。

他告诉我他要去省城昆明办件急事,要我帮他这个忙,尽快将他渡过河。

我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骗我,还很沉重。想必他去办的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情,这件事情似乎还有些棘手。

今天,他也没有坐滑竿,只带着一个下人。

我只好将衣裳脱下来塞进窟窿里,再盖上草帽。

我光着上半身将船划过去将他接了过来。

今天他非但没有嘲笑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船一到岸他就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下人给了钱后,也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我并没有去想他遇上了什么事情,赶紧将衣裳拿出来在船底铺好,将夹层中的银元拿出来放在衣裳中包好。

我来回奔波了十次,才将夹层中的银元拿光。

客也不拉,船也不守。我就急匆匆地将玉儿从她娘的房间里拉回来,关起了房门。

玉儿却误会了我,小声说:“哪一对夫妻会在白天做那样的事,等天黑了再做。”

她以为我急着想跟她过夫妻生活。怪不得在离开她娘房间的时候,岳母也用怪眼睛盯着我,脸上的笑容也是那样的意思。想必她也误会了我。

我将她拉到银元面前,告诉她油纸包里的全是银元。

望着堆积如山的银元,玉儿惊得差点在地上找下巴。

我告诉了她这银元的来处。

她说:“谁会将这么多钱财藏在船的夹层里?”

我说:“平常人有了钱财,首先会去买田建房。”

她说:“富人有了这么多钱财,又怎么会藏在船的夹层里?”

我说:“警察没有骗我,这的确是江洋大盗的船。”

她说:“不错,只有江洋大盗在陆地上才找不到藏的地方,而只有藏在船上。”

我说:“只有江洋大盗才不敢在岸上买田建房,他们知道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报警,被警察查出来。”

她说:“为什么会便宜卖出呢?”

我说:“平常人是不敢买警察的东西,他们非但害怕警察,也怕上当。”

她说:“富人是不需要找警察买船。”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所以就便宜了我。”

她说:“这下我就放心了,既然警察卖的是贼人的赃物,说明这些江洋大盗已经被警察全都抓了起来。”

我说:“我们就不用害怕江洋大盗来找我们要钱了。”

她说:“不错,江洋大盗被警察抓住,只有一种结果。”

我们又异口同声地说:“枪毙!”

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这个晚上,我跟玉儿都没有睡觉。我们关起门在油灯下数银元。

我打开过一条银元,看见这些银元有双龙的,也有独龙的,还有袁大头。有云南省造的,也有四川省造的,还有东北局造的。

这些银元被很多双手摸过,上面的龙和袁大头被摸得亮汪汪的。也不知什么原因,有些还被人敲打得如锅盖一样凹凸。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些银元全都是真的。

经过我跟玉儿一夜的清点,终于点清这银元足足的有一万块。

我们将这银元藏好,拿块木板将船底修补好,若无其事的继续摆渡。唯一改变的是,晚上我不再守在船上过夜了。也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人来偷我的船。

一个月后,去昆明的吴老爷回来了。

他脸色相当的难看,仿佛他遇上了一件十分棘手的麻烦。我知道这时候他是一句话都嫌多,于是就找他的下人闲聊。从他下人的口中得知,吴老爷的儿子在昆明犯了事,要花很多的钱才能摆平,吴老爷这次回来是要将他那五十多亩田地和房子卖掉,拿去救他的儿子。

当着吴老爷的面,我也不好问他家下人他儿子到底犯的是什么事。

以前我要等到天黑时才回家。但今天,我却将吴老爷送过去后就回家了。只因为我又看见了发家致富的希望。

我回去告诉玉儿,我要将对岸吴老爷的田地买下来。

玉儿极力反对,她的理由是:太远。既不方便种植,也不方便管理,在收获的时候更不方便。所有一切都不方便,她问我还买它做什么?

我要买下的理由是:便宜。吴老爷现在急着用钱,他卖出的田地一定会很便宜,我们可以先买下,等有机会的时候再高价卖出。

她还是反对,理由是:吴老爷家的田地全在山坡下,离水源很远。倘若遇上风调雨顺年倒还好,要是遇上旱灾年,就只有等着颗粒无收了。

我提醒她旱灾年和洪涝年并不会经常发生,那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会发生一次,我也不相信在我们买下田地这几年就会发生。

她还想反对,我却握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低头让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这下,她的头脑就变成一片空白,就只好答应我了。

我并没有急急忙忙的去找吴老爷谈买田地的事,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摆渡。

——只因为这时候去他家买田地的人很多。

我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买田地的人虽然很多,但却没有一人出的价钱让吴老爷满意。出得最多的也不过是三千块银元。

三千块银元就想买吴老爷家五十多亩田地和深宅大院,吴老爷打死都不会愿意。

还有些人非但不愿意出高价,还想让吴老爷割成零件卖。吴老爷怎么会同意?

这样非但卖不起好价钱,更不好卖。好的田地被人买走了,留下那些不好的田地又卖给谁?

最重要的是,这样要卖到什么时候?

而吴老爷现在最珍贵的就是时间。

来多少人,就会空手走多少人。

渐渐地,吴老爷失去了耐心,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然而,去他家买田地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了。

吴老爷知道,他们在等着他降价。

我知道,这个时候该我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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