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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笑嘻嘻地推开房间的门,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发觉没有什么异样了,方才十分谨慎地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早在大街上卖给春花、秋月香囊的那个摊主!
他围着春花、秋月和雷老虎转了一圈,十分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然后重重地拍了三声手掌!
掌声刚一响过,一个身着叫化衣的朴素男子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门口,他的双眼精光暴射,身形站得笔直,倘若春花、秋月此时醒过来,她们一定会忍不住大声惊呼:“卖马人”
卖马上举起双手把脸上蓬乱的头发略作整理,又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地撕掉一层人皮,然后,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便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此时的他虽然看来仍显有些邋遢,但是却再也不是那个病殃殃的卖马人了!
“赵四儿,大街上那顿打,实在有些冤枉你了!”卖香囊的摊主微笑着对卖马人道。
“成大事者当以忍为先!多谢胡爷关心,这点小伤小人还挺得住!”赵四儿嘴角微微一笑,“他们这几个该如何招呼呢”
胡爷伸出右手捋了捋右边的胡须:“你先把这两个女的给我带出客栈,其他人,我自有办法处理!”
“小人遵命!”
赵四儿说到这里,几步就走了过去,他一手一个抓起春花和秋月往腋下一夹,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你这样出得去吗”胡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胡爷放心!这家店是专开黑店的张大成包下的,他在这里挖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暗道!但是这点伎俩在我面前却实在太小儿科了!”赵四儿十分得意地一笑,“我保准把这两个人不声不响的带出去,胡爷大可放心!”
“好,你把她们两个先带到济世堂,我稍后便去那里会合!”胡爷吩咐道。
“那小的先行一步,告辞!”
赵四出了房间,双腿如风般疾走,完全不似先前那副衰弱模样,只见他在院子里七拐八绕,便已失了踪迹!
胡爷重又捋了捋嘴角的胡须,微微笑道:“既然他们都走了,那咱们也跟上吧”
他嘴上说着话,手已伸向了雷老虎的肩膀!
“这些人在我的客店里住得好好的,胡爷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呀”
耳闻此语,胡爷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他刚才一直盯着赵四儿,视线全在院子里,要是有人从外面进来,他绝对不会不知,但是此时他只不过略一转身,可这声音却已近在咫尺!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这时却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在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个人嘴里呼出的热气,只不过这个人的嘴巴实在刷得不勤,此刻满嘴的口臭,差点没把他熏晕!
胡爷临危不乱,双掌齐出,掌风带着无比凌厉之势送出,那个人影就像是风中柳絮一般飘然退去,胡爷当下也不放松,立即蹂身而上,一对肉掌翻云覆雨,掌风绵密,可一连攻出了七八掌却还仍未沾到那个人的边儿!
“阁下好俊的身手!我‘铁掌双飞’胡成望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像阁下这般无损无伤却能接我八掌的人倒还真是少见!”胡成望双拳一抱,“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只不过是这里的一个店伙计,实在不够资格报出名号,你要是真想讨个称呼,就叫我一声张小哥吧!”姓张的店伙计随意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我一来就听说这里有个专开黑店的张大成,莫非就是阁下”胡成望微微笑道。
“专开黑店倒不敢说,不过这张大成的名字,倒是说对了!”张大成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这房间里怎么有股子怪味难不成,胡爷也想在我面前放点作料”
“张爷误会了!谁不知道你在江湖上专开黑店,像这种投毒下粉的下三滥勾当,又如何敢在您老面前卖弄”胡成望笑道。
张大成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来胡爷一直认为我做的都是下三滥勾当,那么我倒想问问胡爷,是谁给别人香囊里面下药,又是谁把人迷晕后再派人抓走的这种做法不知道又比我那下三滥的勾当高明多少呢”
胡成望眼珠子一转,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水,陪笑道:“都怪胡某说话不周,本是无心之语,却让张爷听出弦外之音了!来来来!胡某以茶代酒敬张爷一杯,权当是赔罪了!”
胡成望说着真的端起两杯茶水,带着十分虔诚的笑容向张大成走了过去。
“胡爷是打算让我喝下你的茶,然后也和他们一样倒头便睡吗”张大成笑道。
“张爷这是什么话我可是诚心给你赔罪的!难道张爷对我就那么地不放心”胡成望虽然还是带着笑,但脚下的步子却停了下来。
“我听说有种迷药叫做‘茶里香’,一般人闻了只会觉得它香,但是喝了茶叶水,立马就没了知觉!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迷药呢”张大成眼皮一翻,冷冷地瞟了胡成望一眼!
“佩服,佩服!张爷果然是老江湖,看来,我再这么不识趣,恐怕张爷就该不高兴了!”胡成望说到这里,笑意顿敛,一张脸也似被冰水浇过一般,立马就寒了下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没必要在这儿甩花枪了!”张大成十分不屑地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胡成望左手一指桌上的雷老虎,“这两个人我想带走,还请张爷行个方便!”
“胡爷,我是开店的,要是客人都被你这么带走的话,那我这店往后还做谁的生意呢”张大成说到这里,脸上也多了一丝寒意!
“难道这两个人张爷也想要”胡成望试探着道。
“我的客人,我当然得负责他的安全,胡爷这么问,我实在有些听不明白!”张大成冷冷地道。
“那我要是非想带他们走呢”胡成望说到这里,已自暗运真气,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要是胡爷一意孤行,那张某也少不得陪胡爷纠缠一番了!”张大成说到这里,双手一错,掌中已多了一对双钩!
“‘夺命钩’”胡成望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神经也绷得更紧了!
“唉,真没想到六年没用这东西了,居然还有人识得此物!”张大成得意地一笑,“胡爷真是好眼力啊!”
胡成望听到这里,轻轻地把手里的杯子在桌上放好,然后微微一抱双拳,笑道:“胡某还有要事在身,在此先行告辞!张爷应该不会为难在下吧”
“胡爷说笑了,我是开店的,胡爷只要不欠本店的房钱,当然来去自如,张某岂有阻拦之意”张大成说到这里,身子往边一站,已让开了一条道。
胡成望拱一拱手,悻悻地走出了房间!
“如果没什么事儿,就请胡爷别来这儿了,张某也是忙人,万一没时间招呼,慢待了胡爷,张某可吃罪不起!”张大成十分得意地笑道。
胡成望听到这里,直气得咬牙切齿,却只得强行压住怒气,道:“告辞!”
胡成望十分狼狈地出了四方客栈,看看天色,此时已是午后时分,街上行人已不是太多。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径直赶往济世堂。
这济世堂是杭州城比较有名气的一家药店,就在城北一处相对比较僻静的街面上,虽然这里已远离闹市,但是前来看病抓药的人却大有人在。
胡成望刚到济世堂就被门口的长队给堵住了!
他心中不由得暗道:“这么多人,不知道赵四儿能不能把那两个姑娘给送进去要是他真能做到,那也不枉我花钱雇他一场了!”
胡成望想到这里,当下拨开人群便要直入济世堂,却被排队的人给拉住了。
“你为什么不排队这么多人,你凭什么插队去后边儿排队去!”
“就是!你凭什么不排队”
“不排队的人滚出去!”
“对,让他滚出去!”
这些个排队的百姓从一早就来了,到现在还在排队,个个肚子里都有火,大家此时见了一个插队的,当然都把气出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了。
“我不是来看病的!”胡成望解释道。
“既然不看病,那就更加不要来凑热闹了!”
“对,我们这么多人等着看病,你不看病还来捣什么乱还不快走”
“快走!”
民怨如斯,胡成望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只得抱了抱拳:“不好意思了各位,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他虽然表达了歉意,但是众人仍免不了对他一通数落!
胡成望差点没气出病来,他心中暗自骂道:“这些个贱民!我这个济世堂二掌柜的老朋友居然被堵在外面,还得受这鸟气,真是太窝囊了!算了,办正事儿要紧,先不和他们计较了!”
胡成望计议已定,当下离了济世堂急匆匆地往城西张天来府上去了。
却说那张天来被骆秋水踢中裆部后,一路上强撑英雄,可前脚刚踏进大门就昏了过去,急得一众妻妾不停地围着他的床铺哭泣,更有甚者已在开始争夺家产,于是整个张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给张天来治伤的大夫一早就赶到了,可是府里实在太乱了,又无人做主,他就只好坐在客厅里干等,几次打算借故离去,却都被管家强行拦了下来。
胡成望一路急奔到了张天来的府上,重重地敲了敲大门,门开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还没看清来人,便口中嘀咕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来添乱!我们老爷今天有伤在身,不便见客!”
“你是什么东西,连我也不见吗”胡成望一路憋着的怒气,总算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对象!
管家一看是胡成望来了,当下脸都吓绿了:“原来是胡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我家老爷现在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众夫人们也哭成一团没人拿个主意,现在里面乱成了一锅粥,所以小的才出言无状,还请胡爷多担待着点儿!”
“你少罗嗦了!少爷呢”胡成望说着已进了大门。
“少爷也被人打了,现在也是躺在床上叫疼呢!”管家急忙跟了上来,一张老脸也因着急皱在了一起。
“你们老爷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我出面的吗他自己怎么反倒被人打成重伤呢”胡成望有些不解地道。
“本来我们老爷通知了你,就想在家里等信的,可是少爷说打他的就只有两个姑娘,老爷当时就想亲自出马,给那两个姑娘一点教训,哪曾想去了后,居然半路杀出个爱管闲事的,那小子身手不错,居然把老爷打得直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管家一路小跑,边跑边解释,就是这样,还跟不上胡成望的脚步!
“我要不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也不会接这个活儿!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家老爷,就一定替他出这口气!”胡成望说着,人已到了张天来的卧室。
胡成望站在门外听了半天,里面确实争吵和哭声不断,场面吵闹不堪,当即使劲干咳了一声!
屋子里听到外面有人咳嗽,立时静了下来,这时从屋里传出话来:“谁呀没大没小的!”
胡成望听到里面应声,也不等他开门,当即推开房门,高声道:“我来了!”
“原来是胡爷!快请进来!”张天来的正室夫人急忙迎了过来。
“张老弟现在怎么样了大夫过来看过了吗”胡成望道。
“还没呢!”
“为什么不请大夫”
“大夫早就来了,可是这些个小妾们哭着闹着没个完,大夫也不敢进来叨扰!这下子胡爷您来了,总算有了可以做主的人了!”张天来的夫人说到这里,冷冷地瞪了张天来的三个小妾一眼!
“管家,快请大夫!”胡成望冷冷地瞪了一眼屋里的人,“屋里的人除了夫人全都给我出去!要是张老弟出了什么危险,我一个也不放过你们!”
众小妾和那些个下人们听到这里,当时吓得脸都绿了,一个个再也不敢声张,当下一哄而散,退出了房间。
大夫很快就来了,他先是给张天来号了号脉,然后又查看了张天来的裆部,然后摇了摇头,叹道:“唉!张爷虽然性命无忧,但是只怕以后再也不能行房了!”
“什么”胡成望一把抓住大夫的领口,“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胡爷是个明白人,这么大的事儿,小的可不敢乱说,还请胡爷明鉴!”大夫着实吓了一跳,但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他也实在不敢担保,只得如实说明。
“算了,能保住条命,就先保命吧!”胡成望说着,松开了大夫。
大夫给张天来开了张药方,收了些诊金就退出了张府,此时,胡成望却不禁发起愁来!
“难道是我太过妇人之仁了要是我早些把那两个丫头摛来,或许张少爷就不会被那两个丫头欺负,要是张少爷不出那档子事儿,或许张老爷就不会因为寻仇被人打成残废,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胡成望心中忍不住暗暗自责,此时,但见床上一声轻呼,他急忙扭头去看,却见张天来微睁双目,眼中带泪道:“胡兄,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胡成望急忙走到床前,紧紧抓住张天来的手道:“张老弟,你放心,我已经抓了那两个丫头,回头用她们逼迫骆秋水应了我的条件,我就一刀杀了她们,替你报仇!”
“如此,那老弟就先谢谢你了!”张天来说到此处,心中怨恨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不然,我做鬼也不得安生!”
“张老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的!”
胡成望说到这里,缓缓起身,十分冷静地道:“我还有点儿急事等着我去办,等我处理完了,再来看你!张老弟,你可要多保重啊!”
“既然胡兄有要事在身,那我也不敢强留,等他日身体痊愈再请胡兄一起畅饮!”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胡成望转身对张天来的夫人道:“胡兄的身体就有劳夫人了!”
“胡爷放心,我们到底夫妻一场,我一定会好好侍候他的。”
胡成望再次看了张天来一眼,终于下定决心,匆匆出了张府,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济世堂,并通知赵四儿继续回去监视骆秋水!
但这时,却有一双眸子不远不近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稍后,那双眸子的主人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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