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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林,在苦境是事件的高发区,而且大部分都是恶事。

不过作为江湖小白中的小白,宵并不知道这个道理……当然,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宵原本是和姥无艳一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将随身携带的凝晶花和雪枭放在凝晶雪峰,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如果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肯定会因此生疑,然后反其道而行之,但宵只是张懵懵懂懂的白纸,就像之前会因此和藝如尘分开那样,他也带着凝晶花和雪枭去了凝晶雪峰。

不过因为之前慕少艾他们来求药的行为,让他意识到凝晶花对其他人来说会有很大的用处,可他答应过要帮忙,一时间竟有些纠结。

于是姥无艳便留了下来,替宵看着他的两位“朋友”,而宵因为在这里遇到的差不多都是好人,觉得需要凝晶花的也都应该是慕少艾这样的,就没有多想,谢过姥无艳之后,便一个人离开了。

宵走后不久,一抹艳丽身影出现在白茫茫的雪峰上……

宵拿着画像寻找了起来,自然不是找人,而是神刀天泣,既然画像上出现了,那肯定是和胡琴一样重要的东西,得找到才行。

实际上比起神刀天泣,慕少艾他们更希望找到活着的羽人非獍,不过慕少艾把宵的实话当做了安慰,知道人在哪的宵就把不知所踪的物品当做了寻找的目标。

然后他就走进了小树林,碰到了拿着神刀天泣的圣耀刀赏和同行的异剑贤殊。

涉世未深,心智如同稚子般的宵见到神刀天泣,只觉得应该把东西拿给真正的主人,但过于率真木讷的话语让两人误以为是在挑衅,纠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爆发了。

血红飞雨,为修罗驾临之像,夜刀穿月,是来自黄泉之宵。

异贤剑殊抱住挚友倒下的身躯,惊慌呼唤:“刀赏!”圣耀刀赏虚弱开口:“我败了……我……”

双眼闭上,瞬间没了气息。

异贤剑殊看着宵气愤怒喝:“你…你竟然杀了刀赏!”

宵不解:“杀”

异贤剑殊自顾自控诉道:“只为一口天泣,你竟然杀人夺刀,草菅人命。”宵一脸认真的想要解释:“他说,这是生死输赢之战……”

“胡说!分明是你心狠手辣,不留生机,杀人夺刀!”

宵越发不解:“生就带走刀,死便交出刀这是他方才讲的意思。”异贤剑殊却不肯再听下去:“休想狡辩,此仇今生必报,武林公法庭一定制裁你这个杀人凶手。”

“仇恨,杀人凶手……”宵不自觉念着这两个词语,虽然不理解,但自觉不是什么好的词汇。

异贤剑殊冷哼一声:“哼!身为至友,必为知己报仇。如果你敢作敢当,就留下你的姓名住处。”

宵不解其意,但还是认真答道:“奈落之夜宵,凝晶雪峰。”

异贤剑殊却被宵无所畏惧的模样给激怒了:“你!哼,既然你有胆量,那就等公法庭制裁你!”

说完,便抱着没了呼吸的圣耀刀赏离开了,宵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神刀天泣,如同稚子的眼神透露出一片无措的茫然:“我不懂,我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生死的赌局吗仇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能明白……”

呢喃自语着,不自觉想起了白衣少年的身影,拿着神刀天泣,往好人帮的方向纵身而去。

“义父……”

另一边,抱着友人尸体的异贤剑殊刚刚走到树林出口,便看见一个披着血色斗篷,戴着兜帽,看不清是何容貌的人静静站立在不远处,阴冷轻烟环绕,不似生人。

“你是何人!”

异贤剑殊一边戒备着,一边悄悄将手放在佩剑上。

“来个生死赌局如何赢了,带着你的朋友走;输了……”抬起只剩下白骨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垂落在兜帽下的彼岸坠饰,语调充满恶意:“就和你的朋友一起留下来吧。”

“放肆!”

异贤剑殊瞬间被激怒,将友人尸体放置身后,出手就是极招:“异化千流!”

“吾就喜欢不多话的人。”

面对攻势,来者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随后轻松避过,抬手击向对方胸口,异贤剑殊迅速收招,只来得及横剑挡下,就被一掌拍飞出去,撞断数根大树,跌落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来者将圣耀刀赏的尸身抱起,慢悠悠的来到异贤剑殊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招,你就输了呢。”

“你!”异贤剑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是吐出一口鲜血,胸口刺痛。

“愿赌服输,吾不拿你的性命,不过你的朋友嘛……真可怜。”

毫无诚意的感叹了一句,便带着圣耀刀赏的尸身翩然离去了。

“你是谁!留下名号!”

异贤剑殊目眦欲裂,发出愤怒质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一个小村庄中。

慕少艾等人正拿着羽人非獍的画像,一家接一家的询问着,但得到的都是否认的回答。

再次一无所获的一行人从屋内退出,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白纱,不知是何面容的人正伫立在外等候。

虽然不知道长相,但慕少艾还是猜出了来人的身份,脸上露出喜色:“风大夫。”

“见过药师。”

来人拱手行礼,礼貌友好的态度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特别是在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听闻药师正在寻找朋友,苦境地域广大,而且也过了这么多天,寻找起来会很艰难,就想着过来帮个忙。”

“有风大夫帮忙,看来老人家我可以很快就能找到羽仔的下落了。”慕少艾略带倦意的眉眼弯了弯,看着心情好了许多。

来人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很抱歉,吾不能说出羽人非獍现在的下落,只能告诉药师你一声,他还活着。”

如此诚实的话语让慕少艾他们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慕少艾已经摸清了少年的性子,知道这话不会有假,顿时心安许多:“风大夫不必道歉,起码现在我们知道了羽仔的情况,不用像之前那样心惊胆战了。”

“既然这样,那就回岘匿迷谷吧。”来人开口说道,见医者欲要拒绝,耐心解释:“时机未到,再这样找下去只是徒劳无功,不如先回去养精蓄锐,等时机到了吾会提醒。而且……”

来人顿了顿,似乎是在透过白纱打量他们,然后提醒道:“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两位伤者”

“嗯”

众人再次一愣,随后终于想起了被安置在谷中,不知现在情况如何的风不知和乐波君(……),可以说是把关心(羽人非獍)则乱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回去吧,医者的住处可以出现重伤不治,但不能出现疏忽身亡的患者。”来人看着面前之人一脸窘迫,心里也有些无语,不过还是给面子的没有表现出来。

“咳——多谢风大夫提醒。”自知差点就成了遭人唾弃的庸医,慕少艾也打消了拒绝的念头,出于对对方的信任,选择暂回岘匿迷谷。

回去的路上,慕少艾注意到来人脚下的阴影,看了眼遮挡面容的斗笠白纱,随口问道:“风大夫已经恢复如常了吗”

来人没有答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慕少艾见状便能猜到对方笑而不语的模样,知道不会解释,就没有再刨根究底了,只不过……

看了眼堪堪才到胸口的身高,心里有些疑惑:怎么感觉,风大夫矮了许多

来人没在意医者的目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本本,翻开,在“劝慕少艾他们回岘匿迷谷,减少与主线的接触”这一行字的后面打了个勾,然后在阿九好奇想要凑过来看时,重新放回了袖子里。

阿九也没多想,毕竟是人家的,他也只是单纯的好奇。

绝仙谷。

薄红颜从公法庭回到谷中时,一位女弟子迎了上来,低眉顺眼道:“师傅,那位……公子已在内等候。”

藝如尘控制的只有薄红颜,不过也已经足够了,谷内的弟子除了包藏祸心的琼玦外,其他人都对薄红颜唯命是从,就算是对突然出现的男子和藝如尘心有疑惑,在薄红颜的吩咐下,也不会失了礼数。

薄红颜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弟子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后,随手整理了下衣着,飘然入内。

用来会客的房屋内,披着血色斗篷,兜帽遮脸的少年正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手中的花茶,一身绛色长袖衣袍,面容温雅的男子坐在一旁,垂眸看向地上已失去生机的尸体,神色莫名。

“军师在想什么”

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抬手把玩着挂在兜帽上的彼岸坠饰,语气里带着纯粹的好奇。

男子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伸手为少年的杯中添加茶水,带着甜意的花香弥漫,压下了些许血腥味。

薄红颜进入屋内,向少年微微行礼,将一盆整体仿若水晶雕刻,看着晶莹剔透的花朵小心交过去:“公子,事情已经办好了。”

少年伸手接过,把有了两个缺口的凝晶花放入空间内保存好,然后问道:“做好伪装了吗”

薄红颜一脸恭敬:“吾趁姥无艳被打断双脚一事分心,没有太注意凝晶花的时候,把公子交与吾的伪造物同真正的凝晶花做了交换。然后摘了一朵凝晶花,送到公法庭手中了。”

“嗯。”少年点了点头,没有对姥无艳一事做出评价,毕竟这是必须要发生的事情,而且薄红颜因为被控制的原因不像剧情里那样无脑恨着姥无艳,下手肯定有分寸,不至于让人终生残疾。

就算没有分寸,在剧里依旧会被人治好,没必要散发没用的善心。

所做的事情得到回应后,薄红颜才看向地上的尸体,面露迟疑:“公子是打算……毁尸灭迹吗”

少年看到了薄红颜欲要掏出瓷瓶的动作,笑着打断:“不。吾打算让他死而复生。”

薄红颜便放开了瓷瓶,低头看向被刀刃洞穿,血迹已经变深的心口处,拿出另一个瓷瓶:“吾有能够控制尸体的蛊毒。”

“谢谢,但是破绽太大了,吾有另外的方法。”

少年站起身,来到尸体旁,男子紧随其后,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少年自然知道男子的心思,不过也并不在意,想要会反噬生机的死气化作能够焕发生机,固魂保命的阴骨灵力,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在活人身上,靠着求生意志和它刚,撑过没凉凉就可以考虑第二个条件:天雷临身。用天雷进行淬炼,才能进行最完整的转化。

当然,前提还是人得活着,人没了那就白挨雷劈了。

想起当初因为理解上的差错,误打误撞获得的雷罚,少年就感觉头久违的又疼了起来,暗自腹诽了一下[自己],然后催动阴骨灵力,没入圣耀刀赏心口。

男子只见到那致命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死寂的胸口处开始缓缓起伏,从死人变为活人后,沉默片刻,选择收回了视线。

学不来,告辞。

少年收回多余的阴骨灵力,看向面露好奇的薄红颜,微笑开口:“找个地方,安置一下这位会有大用处的客人。”

薄红颜点头应是,将瓷瓶换了一个,把药丸塞入圣耀刀赏口中,防止他突然醒来,然后将解药交给男子,毕竟后面她还要离开,没办法让人准时清醒过来。

男子摩挲着手中冰凉的瓷瓶,等薄红颜将人带下去后,看向少年空荡荡的身旁,似乎才发现少年身边少了个人:“道长,那个小姑娘呢”

“她啊——”

拉长语调,少年将身上的血色斗篷换下,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不用理会,估计现在玩得正开心呢。对了,还请军师莫要忘了那块菜地,等到丰收的时候,可以一起尝尝成果。”

之前已经确定了那只是十分普通的菜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男子:“……自然,在下不会忘记道长的叮嘱的。”

“吾相信军师。”

少年取出道琴背上,向着男子拱手行礼:“吾还要去开导此时正迷茫着的孩子,就此别过了,告辞。”

“道长慢走。”男子低首回礼。

好人帮。

此时的宵还不知道自己被偷家了,他来这里想找藝如尘解惑,结果却是人去楼空,如果不是里面还有床被没有收起来,看着就像是没人住一样。

宵见状便以为藝如尘是有事出门了,于是就抱着神刀天泣,坐在入口处等候,配着脸上木讷又茫然的神情,看着还有几分可怜兮兮在里面。

[被创造的杀戮武器,只被灌输杀人的意念,在他的意念之中,想法只有非黑即白,战斗只有非生即死,即使产生自主意识,无人指引的宵,不懂江湖规矩,他不懂人心难测,不懂情感的复杂,更不懂所谓江湖的残酷。]

藝如尘在看到宵时,便想起剧里对宵的评价,忍不住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其身边,抬手揉了揉发顶:“怎么在外面坐着”

虽然那只手没有温度,甚至还有点硌硬,但宵还是不自觉放松下来,原本茫然无措的心境也渐渐平和,看着少年带笑的面容,轻轻唤了一声:“义父。”

“嗯。”藝如尘应了一声,将手收回,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虽然知道那是谁的,但还是一脸关心道:“你是不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告诉义父,义父帮你欺负回去。”

“什么是,欺负”

又听到个新词汇,宵顿时化身好奇宝宝,眼巴巴的看着藝如尘。

藝如尘顿了顿:“……你先和吾说说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宵便认真的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他还不会添加生动的形容词,听着有些干巴巴的,不过条理比较清晰,起始经过都挺完整的。

而面对宵的疑惑,藝如尘只是淡淡道:“那是生死赌局,不过前提是死的那个人不是与你对战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守信用的是死在你刀下那个,剩下的那个……更希望死的那人是你。”

“可我赢了。”

“对啊,所以他生气了。”藝如尘笑了笑,耐心解释:“举个例子,若是吾与他人进行生死赌局,然后吾输了,你会如何呢”

宵摇了摇头,一脸笃定:“义父是不会输的。”

“这可不一定,这世上有生就有死,有赢就有输,万物生灵,皆有自身命数,没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话音落下,身后道琴发出轻微铮鸣,似是在应和。

“如果义父输了……”宵虽然还是很懵懂,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会和那人进行生死赌局,而且一定会赢,然后再去找义父。”

藝如尘不禁愣住,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后面那个就不用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道理其实差不多,那你觉得,另一个人若是要和你进行生死赌局,他会赢吗”

“不会。”成功被转移话题的宵摇了摇头,毫不犹豫:“他的实力,在我之下。”

“所以他没有选择在武力上进行报仇,而是选择了话术,毕竟你阅历太浅,连普通的吵架都不会,自然争不过人家。”

“报仇……所以仇的意思是,我杀了他的朋友,而报仇则是,他想杀我去陪他的朋友”

“……呃,也对也不对。”听着如此简单直接的话语,藝如尘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宵的发顶,提醒道:“总之你要小心,有时候舆论流言,比你手中的刀更能杀人,甚至是杀人不见血。”

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依旧很疑惑:“所以义父,是我错了吗”

“你没错。”藝如尘摇了摇头,叹气:“他们也没错。江湖本来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分公平和不公平,有脑子和没脑子。”

宵听得更迷茫了。

“不用急,你后面可以慢慢学。”藝如尘笑着安慰,然后提醒道:“先回凝晶雪峰吧,让朋友独自等候,可是很失礼的。”

“好。”宵轻轻颔首,又看向藝如尘:“义父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藝如尘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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