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话(重制)梦魇的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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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白林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舞。因为在讨伐战中受伤的缘故，绷带几乎替代了她的全部衣物。这一整晚她都在照顾白林，眼睛底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舞……”

听见了白林的声音，舞淡定地说道：

“有什么需要吗”

尽管她的语气一如既往，但白林听得出来，她特地压抑了自己的喜悦。身为某个召唤师组织的前任杀手，她绝对不会把情绪带入工作，而服侍白林就是她给自己定下的工作安排，所以无论喜悦还是悲伤，她都不会表现出来。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担心自己太过激动，会打扰到白林的休息，所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和龙焱完全相反呢）

白林本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触电般的激痛给摁回去了，又没有了力气。看来昨天确实是战斗过头了。

“啊……痛痛……”

“需要我按摩一下吗我经常徒手拧断暗杀目标的筋骨，对人类的关节结构很有见解。”

“你要是不把自己的经验说出来，我可能已经答应了。”

“能允许我说一些自作主张的话吗”

“……当然可以啊。”

白林心知肚明，不只是黑影附身的这两天，从很久以前开始，白林就做了不少违背人道的事情，舞也跟着弄脏了手。如果舞现在良心发现，有了自己的想法，八成是要离开白林吧，因为白林已经配不上她的忠诚了。

然而，舞只是淡淡地说：

“欢迎回来，就算是在梦中，您也过得很辛苦吧。现在请您好好休息，已经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那个”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就这些”

“是的，我想说的只有这些。”

“这也算是‘自作主张’的发言”

“我不知道您在梦中遇见了什么，如果您不希望回想起梦里的事情，那么我的这些话就很失礼了。有些时候，祝福反而会让人想起难过的事情，为了避免惹怒上层，每句话都要小心。”

“不，我还没有任性到那种程度……”

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舞没打算离开，虚惊一场。

——

“舞，白林比较喜欢切成什么样子的土豆……啊！我都说了，只要白林醒来了，舞你一定要先通知我啊！”

刚走进了白林的卧室，霆枝就对舞发起了牢骚。

霆枝穿着白林常用的围裙，手上还拿着菜刀和一颗刚洗干净的土豆。难得看见霆枝的这副打扮，白林还从没品尝过她的厨艺呢。

舞没有挑衅的意思，她只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认为那样做有什么用，还不如继续留在这里照顾白林。”

紧跟着，听见动静的卡娅也走了进来。

看见卡娅的时候，白林的记忆中立刻浮现出她被刺穿的画面，当时白林（黑影）居然对她做了那种事，就算不是白林亲手干的，他也愧疚得抬不起头。

而卡娅则是笑着说：

“啊哈，当时舞说白林是冒牌货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和霆枝一样死脑筋，想要用那种蹩脚的借口去包庇白林。现在看来反而是我太迟钝了，昨天那个白林确实是个冒牌货，他才不可能对我露出这种感到抱歉的眼神。对不起，我错怪你了，白林。”

“喂，你说谁死脑筋啊。”

霆枝把菜刀在卡娅面前晃了晃，卡娅就笑着跑出去了。

能看见她们像小学生一样活跃，白林的心里也就放心多了，本来还以为黑影会把白林的人脉彻底搞垮，看来是白林低估了她们的情谊。且不说白林最近做了这么多坏事，白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同伴居然如此不信任，该说抱歉的人应该还是自己。

对了，其他人怎么样了

……

咚咚

白林轻轻敲响了优格的房门，说：

“优格，在吗”

过了许久，门把手才被拧开，门栓发出了“吱嘎——”的声音。

透过门缝的一点光亮，优格发出了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林稍微愣住了，原来自己太过执着于胜利，在优格眼中的形象已经变成这样了吗……就连尝试微笑的表情，都像笑里藏刀，让优格怕成这样。

是啊，曾经的自己是个多么无耻的混账，要是让现在的白林遇见了曾经的自己，也会恨不得揍他一顿。

白林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

“不要紧的，优格，已经没事了，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也没有人会被你伤害。还有……对不起，我曾经居然想要让你上战场，重新使用那个力量，肯定让你很痛苦吧，让你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

“没事的，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不是你的心甘情愿。优格，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只要我还在，就不要使用那个力量，重新封印起来也可以。优格你不用担心还会有人被你的力量伤害或牵连，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遭那样的罪，你只要安心地呆在你喜欢的地方，等着我把胜利带回来就可以了。答应我，好吗”

说到这里，白林就习惯性地摸了摸优格的头顶。因为堆积了长期的心理压力，优格的发质都变差了，不如以前那么光滑。

优格这才意识到，她曾经认识的那个白林回来了。

于是优格推开了门，说：

“可是这次的敌人太危险了，白林你打不过的，如果没有我的力量……”

“我知道她们很强，我曾经接触过她们，可以说我是最了解她们实力的人，但是不见得没有胜算。”

“但是……”

“哈哈，好啦，别想那么多，我早就有办法了，全部包给我绝对没问题。”

白林又揉了揉优格的头发，然后说是收到了集合会议的消息，于是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呼……”

优格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是的，刚才那个人就是她一直认识的白林。

最喜欢的白林。

他终于回来了。

这个眼神和语气，还有手上的温度，都是熟悉的感觉。

在白林回来之前，把头发好好打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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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林走到了公寓楼的楼下，走向了与会议集合地相反的方向。因为根本没有开会的消息，白林只是为了找借口出门而已，他要去楼下见一个人。

他走到附近的一个阴暗小巷子里，对着黑暗的角落说道：

“久等了，狂三。”

“啊啦啊啦，我还以为白林先生您不会再理我了，毕竟我骗你去做的坏事已经够多了。”

“是那样没错，我也相信你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事到如今，如果你还要找我合作搞事，用你的〇〇想也知道，我不可能会答应。”

白林不但没有再屈服于狂三，甚至用坂田银时的口吻飙了几句段子。

放在正常的对话中，这已经是十足的挑衅了，现在开枪也不奇怪。不，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注定要决一死战的敌对关系，现在打起来才应该是最正常的剧情发展。

但是白林不仅没有拔剑，反而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

“我只是不希望最后的故事结尾被一个疯子给搅局，而且当时她还伤害了雨轩小姐，把您救走只是顺便的举手之劳。”

“既然雨轩对你们那么重要，为什么你还把她还给我们了”

昨天逃脱以后，狂三平安救回了学姐、白林和雨轩三人。对狂三来说，雨轩是必须活捉的目标，这本是一个极好的回收机会，可是她没有那么做，狂三把雨轩再次托付给白林和学姐，让他们保护雨轩。

狂三抚摸着路边的小猫，任由其磨蹭、舔弄自己的手指，说：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当时白林先生您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要是没能把雨轩活着带回来，大家肯定会以为您已经把雨轩小姐杀害了，到时候恐怕连学姐小姐都解释不清您的清白，您会被当作杀人犯给处理掉的。”

“我觉得这个理由算是很‘特别’了……”

没想到狂三会这么做。

狂三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学姐，经由添油加醋，凭空捏造了一个不存在的角色“人造人索加”，用“念动力精神控制”的说法掩盖了白林的恶行。于是学姐相信了白林是被控制的受害者，再由学姐把这个说法散布出去，大家都信以为真，至少大部分人都相信了白林也是无辜的，学姐不可能骗人。

可是，这些行为从头到尾都是对白林单方面有利，看不出来狂三得到了什么益处。

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白林先生，您刚才对优格小姐说，有办法对付我们能让我见识一下您的妙计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告诉敌人啊，何况那还是要拿来对付你的策略。”

“说得也是呢。”

狂三抬头看了看天空，慢悠悠地说，

“白林先生，如果没有英雄王在背后控制我……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们这边，与其整天考虑该怎么玩弄敌人，还是和身边的人一起讨论咖啡和猫咪的话题更让我感到舒心。这可不是寻你开心，是我的真心话哦。”

“好听的台词，谁都会说。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欢迎你的。”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温柔，只要成为了敌人，那就必须拼个你死我活。不管曾经的情谊多么浓厚，只要一发子弹，全都会变成虚无。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白林先生，您的身体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终于还是到这个话题了。

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这是狂三的开战预告。

于是白林随口说：

“一天吧。”

回答的时间越长，那就表示白林现在的伤势越重，相当于告诉敌人，现在的自己有多么虚弱。

可是狂三扶起了白林的手，稍微用力按下去也没有反应，说：

“别逞强了，您现在连刀都拿不起来，怎么可能只要一天就能恢复我给您三天。三天之后，我就带着其他人对这里发动进攻。请在这段时间内安静休养吧，我们绝对不会来打扰，但是要小心埃弥娅，虽然我认为她会跟着我们一起杀进来，但也不能否认她在这三天内出现的可能性。”

白林没有对狂三的手指感到厌恶，等她挪开手以后，他才轻轻放下了手。

“我会注意的，要是还没来得及上战场，就被一个疯子给掳走了，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虽然这不是身为敌人该说的话，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祝您武运昌隆，白林先生。”

“你就好好期待我的表演吧，狂三。”

这两个即将厮杀的对立者，却像相识已久的朋友，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