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话(重制)决战之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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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期限的第一天，会议结束之后，白林单独去拜访了雨轩。

在这最近几天里，不只有白林，雨轩也经历了太多事，好端端的一个美少女突然变成了吃人怪物，杀了许多不知名的同伴和npc，而且这件事情还被所有熟人都知道了。对于有良知的人而言，这等同于给自己的人生判下了死刑，无异于游街示众的那般耻辱。此行并不是为了拉拢她这个战斗力，仅仅是白林想以朋友的立场给她给予援助。

白林现在就站在雨轩的门前，等待她的回应。

不过，白林猜想雨轩可能不会开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希望不要见到任何人，装作不在家是最常用的手段。特别是雨轩这类比较孤单的人。

但现实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咔嚓

门后发出了拧动把手的声音，接着大门敞开了。

本来白林已经想好了该说的问候和台词，当他亲眼看见雨轩的模样时，忽然就懵了。

“雨轩你……”

这才过去了一天，雨轩的模样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将近一半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与黑色的头发混在一起，凌乱不堪，连眼睛都快要被盖住了。她的肤质也变得很差，透露着不健康的苍白，消瘦的脸庞充斥着病态的娇弱。大概是因为成为喰种的缘故，心理压力和身体不适等因素导致了黑色素抑制，所以会变成白头，金木研也有这样的经历。

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是，雨轩的脸上没有不高兴的表情。

就像喝醉似的，雨轩笑嘻嘻地站在玄关迎接白林，说：

“嗨，白林你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

“如果你是特地来看望我的，我什么问题都没有，没问题没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别说那么多了，进来坐吧。”

明明这是非常自然的笑声，却感到瘆人。

白林轻轻关上了门，不禁咽下一口唾沫，说：

“看见你这么精神，我放心多了。（可是这精神过头了啊，而且雨轩一般不会主动邀请别人进入房间吧）”

白林跟着雨轩走进室内，这才注意到，一向注重衣观整洁的雨轩居然连裙子都没有穿，上衣也是歪歪扯扯的，还沾着不少咖啡色的污点。因为时间太久，污渍已经干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考虑过换衣服。

不单只有打扮很邋遢，走进客厅以后就能看见，走廊上非常脏乱，衣物、纸巾、咖啡粉等这些不相干的东西撒得到处都是，还混着大量的水迹，简直就像一座被龙卷风摧毁的停车场。白林甚至不小心踩到了雨轩用于释放技能的宝石，这么危险且重要的东西随意地丢在地上，实在不像雨轩的风格。

白林替雨轩捡起了两颗宝石，说：

“雨轩，你的……”

“啊呀，时间正好，白林你要来尝一下我做的咖啡吗”

“欸，啊，麻烦你了。”

白林坐在沙发上还没有淋湿的地方，挪开了茶几上的碎报纸和衣物，给杯具腾出空间。顺便把宝石放在旁边，免得又弄丢了。

哗——

雨轩给自己倒了半杯左右，然后给白林也倒了一杯。

白林把热腾腾的咖啡靠近嘴边，吹了几口气，轻轻地嘬了一口。咖啡是喰种唯一能够正常下咽的人类饮品，作为一个混迹于人类社会的喰种，煮咖啡是必学的生活技能，也常常是喰种的强项。

才没几秒，白林尽可能地忍着，没有露出难看的脸色。

就在白林与狂三结盟的期间，他经常品尝金木的咖啡，但总共也只喝过几杯而已，对咖啡还没有足够多的见解。可是白林敢保证，雨轩做的咖啡，绝对称不上合格，差点让白林一口喷出来。

不仅苦涩难咽，还混着一股腥味，让他的舌头和喉咙产生了抵触。而且咖啡豆似乎没有打磨均匀，还有不少零碎的沙粒状杂质，口感极差。

其实雨轩也觉得难喝，但她看见白林忍耐的样子，就不禁笑着说：

“哈哈哈哈哈，白林你不用装作没事的，我知道我不擅长做这个，但我也只能喝这个，抱歉咯。”

“我、我可以教你，借厨房用一下。”

白林赶紧放下了盛装着黑暗料理的茶杯，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雨轩的厨房，没想到接下开他看见了更吃惊的一幕——

砧板上有大片的血迹，榨汁机里也是。

白林多半猜到了刚才的咖啡里的腥味物质是什么东西，差点没忍住吐出来。咖啡中没有磨碎的沙粒成分不是咖啡豆，而是碎骨头。

“雨轩，你难道又……”

“不是哦，白林，那些啊——都是我自己的血。”

“为什么！”

“既然我前身是人，就算变成了喰种，我还有很多成分和‘人’是一样的，那么我自己的血肉应该可以当作食物吧昨天我这么想着，就切了一根手指，剁碎，打碎，然后当作佐料加进咖啡里面。不过我现在已经是个怪物了，昨天切下的手指，今天就长回来了，不用担心我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雨轩斜靠在门框上，拿着咖啡壶，把混着血丝的液体倒入自己的杯子里。直到满溢才挪开了壶口，然后一饮而尽，任由褐色的苦水从嘴角和杯沿流出，弄脏了她的衣服和地板也不在意。

因为加入了人血的成分，所以对她来说，咖啡的口感没有那么糟糕。

现在的她，活像个烂醉的酒鬼。

更严重的是，她没有喝酒，这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嗖！

白林夺走了她手中的杯子，阻止她继续喝下去。

“白林，快还给我。”

“别再这样了，我记得当时雨轩你已经决定要重新活下去了吧，当时你还没有死心吧！为什么现在你会变成这样！”

“很简单嘛……因为狂三给我的英雄卡不是神代利世。”

“怎么可能！”

白林果然不相信，于是雨轩展开了赫眼，只有左眼变成了怪物的颜色。

“神代利世是纯正喰种，两只眼睛都是赫眼，但我只有一只眼睛，所以说啊——其实当时狂三给我的英雄卡不是神代利世，是‘金木研’。规则上可没说过，同一个英雄卡不能同时存在第二个第三个。”

“但是……不、不可能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没有被神代利世给控制，我只是顺从了喰种的食欲，顺从了自己的，才会变成你们看见的样子。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被教唆、被控制，我一直都在遵从我自己的啊，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就杀掉了那么多人！”

“……也许是这样吧，但你不能再这么自甘堕落了。”

“自甘堕落变成喰种然后杀人吃人的怪物不是你，你当然可以把这种事情说的这么轻松啊！！！”

雨轩总算生气了，伸出赫子，摆出了要刺穿白林的姿态，

“自从尝到了人肉的味道以后，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想吃，我想吃更多，我才不管他们是谁，我只想吃更多的肉！就算我知道我曾经犯下了多少滔天大罪，我也没法遏制这些念头！我也知道那是不行的，我不能再伤害其他人，可是我也不想就这样活活饿死，或者再一次变成‘神代利世’！除了啃自己的手指，我还有什么办法！身为局外人的你怎么可能会懂我的感受！”

“我当然懂啊！因为我曾经就是这样，为了满足自己的，所以害死了无数人的混蛋啊！”

“那是索加干的，和白林你没关——”

“那是狂三骗你们的！压根就没有索加这个人！你们眼里的我，直到讨伐战之前的我，一直都是我自己，从来没有人控制过我！勾结敌人，出卖队友，我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了那些过分的事！可我当时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曾经也是个被蒙蔽双眼的杀人怪物啊！”

“咦……”

“所以我们是同类啊，雨轩！我已经从阴影走出来了，我能接受过去犯下的罪孽和过失，你也可以的！你比我强多了！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不，不……少说风凉话了！既然我连自己的肉都不能吃，那我该怎么活下去！我活该饿死吗！还是用你的正义感给我填饱肚子！治好了心理创伤的人还真就是不一样呢，只管着自己耍帅，什么大话都说得出口——”

唰！

白林的这一举措，让雨轩惊诧得说不出话。

他一刀割开了手腕，让血液喷涌而出。

“如果你饿了，就把我的血给你，男生的身体比较强壮，这点血不会有事的。雨轩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再责怪自己也没用。”

“可是……我真的杀了很多人……”

“你不敢背负那些人命的罪孽，那就不要背负啊！只要别再犯下相同的错，然后再活出你想要的样子就可以了！”

“欸”

“说到底，不敢面对自己的过错，其实就是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弥补、去赎罪，你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去相信吗！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早就败得彻彻底底了，我还能相信这样的自己吗！不可能的事！”

白林突然拽住了雨轩的胳膊，义正言辞地说：

“那雨轩你就不要相信‘你自己’，来相信我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来相信带着这个想法的我吧！”

“白林……”

说到这一步，雨轩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些许的澄澈。

……

房间打扫干净，白林的手腕也包扎好了。

“要走了吗”

“是啊，我再不快点回去做晚饭，她们会担心的。”

白林穿好了鞋子，刚准备走出玄关，却被雨轩揪住了衣角，

“怎么了”

“……白林，今晚留下来吧。”

“留……不！那太早了！我还未成年！”

“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担心自己又忍不住挨饿，可能又会失控或剁手，所以我希望你能监督我，在你的‘方法’——让我变回人类的方法成功之前，先让我保持稳定。我可要说清楚了，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白痴圣母男！”

“这样的话……至少让我跟她们提前说一声吧。”

“你答应了”

“可以这么理解。”

无论白林变成什么样子，果然还是无法拒绝别人的请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