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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嵩犹豫了一下,目光放在了淳于岱的身上,如今淳于岱也封侯了,他的功夫是一流高手的门槛,能赢他就能说明功夫一流。
“淳于将军,你和这位典……典兄弟过过招,替皇帝检验一下人才!”
淳于岱跟久了吕翔,性情也变得和吕翔类似,深沉稳重,不显山不露水,听见太尉让自己和人动手,第一反应先看向吕翔,征求上级的意见。
自从典鸢进殿,吕翔的目光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移开过,典鸢不修内功气息不外露,吕翔却本能的感知到了他的与众不同,极罕见的表态点头示意淳于岱可以出战。
淳于岱也不含糊,皇帝乐意观战,太尉和大将军首肯,自己何惧一战,当即亮开场子。这时候最慌的反而是赵遵,典鸢刚入朝堂,礼仪规矩人情世故全然不懂,汉话都不会说,赵遵真怕他惹出什么祸事。一边把他手臂上缠着的铁链解开,一边用匈奴话低声叮嘱道:“兄弟,出手轻一点啊!”
赵遵本意是好的,没想到典鸢却憨里憨气的回了话:“放心吧,我肯定不使劲打他!”赵遵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可典鸢却不懂,声音又硬又响。在场重臣,特别是久经战阵的将军们哪一个不通匈奴话,不少人都邹起了眉,还有的重新打量着典鸢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赵遵尴尬的要命,淳于岱很有涵养,半开玩笑的说:“我很耐打,你不用留情!”
“真的么”典鸢看向赵遵,赵遵还能说什么,气得瞪了他一眼。
典鸢搞不懂这些人要干什么,打架他会,非常会,既然说好了要打,他就不客气了,冲向淳于岱照着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出手连鲍鸿都乐了,这哪是高手切磋,简直是市井无赖之间斗殴时才用招式。淳于岱也没看出其中有何精妙之处,但淳于岱功夫扎实一板一眼,这种人不易吃亏,见典鸢拳到眼前,举双臂去挡。只听一声清脆的筋骨碰撞,淳于岱倒退半步,典鸢马不停蹄又是第二拳、第三拳,淳于岱闪展腾挪与典鸢周旋。
典鸢全无章法,文臣们都以为淳于岱自重身份不愿和这莽汉硬碰硬,可武将们却觉察出了异样,从接了第一拳开始淳于岱再也没有硬接典鸢的一拳一脚,只是一味的躲闪。
这一场不精彩的比武进行到三十几个回合,淳于岱终于凭借灵巧的脚步转到了典鸢的背后,典鸢一拳用老转身不得,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淳于岱毫不手软的给了典鸢一记重击,正当大部分人都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惊人的反转发生了。
挨了一拳的典鸢啥事没有,反倒是淳于岱倒飞出去五六步,豆大汗珠从额头滚了下来。“兄弟,住手!”赵遵见势不妙,忙大喝一声。
典鸢闻言挥到一半的拳头硬生生收了回去,但冲势已起停不住了,二人撞在一起,淳于岱又倒退了好几步,最后被殿柱挡住才停下来。
淳于岱运气强压住一口血没喷出来,好一会儿才脸色煞白的一抱拳,对典鸢说:“佩服佩服,我输了!”
赵遵气的把典鸢拉到一边,抱拳躬身:“淳于兄,他就是个莽夫,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淳于岱却不生气,连连摆手:“这兄弟天生神力,又有一身耐打的皮肉,我毫无还手的余地!心服口服!还得感谢赵将军,若不是你的叮嘱,我可要丢大人了!”淳于岱这才明白赵遵劝典鸢不要用力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哈哈哈,又一位勇将!”陈嵩也被典鸢镇住了,无耻的夸赞起来。
“大将军……”
众臣议论纷纷之际,吕翔突然走了过来,表情严肃让赵遵有些紧张。
“小兄弟,你打我几拳试试。”一句话震惊全场,连门外站岗的卫士都偷偷望了进来,大将军在大殿之上比武,这可是千年不遇啊!要知道在大周武学界,吕翔是无敌的存在,多少年没人见他动手了。
“大将军,典兄弟他……他就是有膀子力气……”赵遵忙劝道。
吕翔不理他自顾自的脱掉了朝服:“对手难得,老夫心痒了!”
典鸢听不懂吕翔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赵遵连给他摇头使眼色,很明显赵遵不希望典鸢和吕翔动手。典鸢只听赵遵的,见赵遵不允便不打算出手。赵遵刚松了口气,却突感一阵巨大的压力向自己袭来,眨眼间大如锅盖的巨掌已经到眼前了。
吕翔竟然先对赵遵动手了,在场的人都明白吕翔此举只是逼典鸢应战,赵遵心里也清楚得很,以吕翔深不可测的修为可以收放自如,哪怕巴掌已经贴着自己的肉皮也能停住,可掌风之烈,威势之强令人不得不畏惧躲闪。
典鸢见吕翔攻击赵遵可不干了,冲上来抡起右拳硬碰吕翔的巨掌,拳掌碰撞掀起一阵气浪,离得近的几个人的衣服都跟着飘动了起来。
巨大的冲击使得典鸢倒退了半步,可这家伙当真是铜头铁臂,毫不迟疑的继续倾泻自己的拳脚,吕翔两只大手向两面墙一样轻松化去了典鸢的攻势,只听殿中“啪啪啪”肢体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刘衡和一众大臣看的如痴如醉,特别是武将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吕翔的一举一动,诸如关樾常言等年轻将领们都想评估一下子自己与大将军之间的差距,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差距大的无法估量,吕翔只是在和典鸢拼力量,那种压迫感却是全方位的,光是看都觉得反应不过来。
终于典鸢的蛮力发泄的差不多了,吕翔突然低吼了一声,谁都没看清他的右手已经抵在了典鸢的胸口,轻轻一推,典鸢倒退出去七八丈,被摔出来大殿才停下来。
“这个老头厉害,咱打不过!”再回到殿上的典鸢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吕翔,然后指着吕翔对赵遵说道。
“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大伙都被典鸢的天真逗笑了。
刘衡和吕翔君臣几十年,太了解这个巨汉的性情了,问道:“大将军,此子如何啊”
吕翔道:“泗水侯真是一员福将,在草原逗留半年就给陛下带回一个旷世奇人!臣习武数十载从未见过此等惊奇的体格。练硬气功到达顶点的时候才能做到骨骼皮肉坚硬如铁,不惧击打。可他竟天生如此,结实的像狗熊,凶猛的像老虎,真是前所未闻呐!”
刘衡大喜:“得到大将军的夸赞实属难得!”
吕翔道:“此子乃是一块璞玉,仍需雕琢!赵将军你要善加诱导,让他知道忠孝仁义,懂吗”
熟悉吕翔的人都感到很奇怪,地位和丞相不相上下的大将军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朝堂上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往往只是倾听,从不发表意见。而对这个一句汉话都还不会说的莽汉,他不但亲自出手还出言点拨劝导,也许只有封不遗等几位老将才能理解吕翔作为最强者的那份孤独,哪怕遇上一个只是力量见长的人,他都不想错过。当然能得到吕翔的认可,也足以让典鸢荣耀一生。
皇帝和大臣们只当这是迎接赵遵回归事件中的一个小插曲,刘衡充典鸢为郎中,归赵遵管辖。之后赵遵汇报了自己在草原上的见闻,着重讲述了大单于、左贤王和左谷蠡王之间的利害冲突。
刘衡对此颇感兴趣,让封不遗牵头组织人手刺探情报加以分析利用,晚宴时候刘衡思念赵破虏过度,喝的酩酊大醉被搀回了内宫。宫门前,郭真拉赵遵上了自己的马车。
“老弟,转了一大圈,咱们又搭伙了!”
赵遵外放辽东只是刘衡阻止他参与北伐的权宜之计,谁都知道以赵遵的能力和家世即便外放到地方也会是中原富庶之地。
“郭大人,刚到洛阳时好歹让我独自领一支队伍,还都是年轻人。五官中郎将治下多是五十岁以上的郎官,朝臣的丧葬也要管,太操心了!”
郭真大笑:“你啊你,做都尉的时候就时常玩失踪,现在可不成了,你得帮我的忙啊!”
“郭大人,赵遵有事相求。”
“说,尽管提!”
“我想告假!”
“啊”
赵遵以有恙在身为由硬是请了一个月的假,郭真拿他没办法:“一个月,那时候差不多该回长安了,这次陛下在洛阳待的够久了!”
深夜赵遵来到城中的一个宅院,张泽见到赵遵忙施礼:“卑职看到了您留下的记号,一直在此等候!”
赵遵拍了拍张泽的肩膀:“稳重了不少,像个官了!”
张泽低下了头:“我收到消息说您出了意外,当时可把我们这些兄弟吓坏了,还好您福大命大平安回来了!”
“我让你调查的事……”
张泽取出一卷厚厚的册子:“都在上面了!”
赵遵接过册子,手刚要揭开封泥,张泽却压住了他的手:“将军,真的……真的一定要看吗还是不看了吧……”
赵遵拿开了张泽的手,打开册子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足有半个时辰,赵遵默不作声的将册子付之一炬。
“你做的很好,记住这事烂在肚子里!”
“卑职记住了!”张泽见赵遵神志有些恍惚,忙上去搀扶。赵遵轻轻地推开他,踉踉跄跄的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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