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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城某处院子。
院中有座三层小楼。
门口空无一人,当洪飞鸾走近,不知从何处闪出两人,拦在他的面前。
“让他进来。”屋内传来一道声音。
洪飞鸾独自一人走进楼内。
之后两名黑衣人便将房门关上了。
复又消失不见。
门一合上,楼内光线骤暗,洪飞鸾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主人?”
正前方桌案上,突然蹿起七簇火光。
是七盏油灯同时点亮,在上面排成了北斗七星的阵势。
明亮的火光,映得洪飞鸾本就白皙的脸庞更加苍白。
双手握紧,深吸口气,朝前走了一步,跪下,望着桌后侍弄七盏油灯的紫衣人。
紫衣人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怎么还没有半点动静?”
洪飞鸾没有起身,保持着那个伏在地上抬头的姿势,怯生生地问道:“姜禅打算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紫衣人却笑了。
“他不动你也不动,真是大剡的好忠臣。”
“不过,小聚贤山有动静了,张楞寺召集了其他门派,共同议事。”
“结果?”
“被张鉴给搅黄了。”
紫衣人眉目阴郁,但此刻笑容一起,“他还真是一点也不用人操心,自己就蹦跶进来了。”
又道:“既然如此,添把火,让这些人烧快些。”
洪飞鸾应了一声。
紫衣人笑意越发深邃了起来:“高青锁也来了,你不想做点什么?”
洪飞鸾低下了头,看不清神采,“主人大事要紧。”
紫衣人悠悠道:“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洪飞鸾骇然地看向紫衣人。
烛火之中,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但也许,只是试探。
“属下会亲手解决,不敢劳烦主上。”
天?
“心软了?”紫衣人看出了他的想法,点头道,“没错,毕竟是自小到大的挚友。”
洪飞鸾哆哆嗦嗦,无比愧疚地看着紫衣人,喃喃道:“不,不是的,只是几面之缘……”
紫衣人没等他说完,就开口道:“背叛组织者,死。”
顿了顿,“滚吧。”
洪飞鸾躬身退出屋子,出了院子,感觉到身后的异样波动,停下脚步。
“什么事?”
一道黑影忽隐忽现。
“主上对你不错,最好不要有小心思,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去地狱看看。”
那声音冰冷至极。
洪飞鸾眯眼咧嘴一笑,“我若犯错,自有主上查办,你,算什么东西。”
“哼,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气息消失不见。
洪飞鸾面若寒霜。
……
学堂。
梁鹿笙凑到张鉴面前,深深嗅着,不走,惊呼:“先生!你燃了熏香?”
“奇怪?”梁鹿笙又将张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古怪道:“莫非心上人要来?”
张鉴瞪了她一眼,“说什么胡话,只是今日有些特殊,故而仿效古礼,燃香三刻。”
莫七迦眼前一亮,“小说今日儒袍,也是大有不同,不见穿过。”
梁鹿声细细打量着后,说道:“这可是长乐仙坊的料子和制衣手段,看不出来,先生还挺风雅。”
见众人不了解这件袍子的珍贵,便啧啧感慨道:“我生平见过的能穿长乐仙坊的制式衣服的人,只有申屠将军,如今这是第二件,这可是由河东君亲自主绣的衣服,向来只赠,不卖!皇家都没有一件。”又道:“儒门无一人拥有。”
宋钱反驳道:“这不咱家先生有嘛。”
恭喜阴阳怪气道:“除名了。”
见某人又冷冰冰瞪着他,连忙躲到角落。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张鉴飒然一笑,“不必如此,去旧立新,只是翻遍了衣橱,也没有找到,像样的衣服,只有这件儒袍,索性就穿出来了。”
梁鹿笙满眼八卦问道:“先生和河东君什么关系?这儒袍上绣青云,栩栩如生,定是她亲手绣的。”
张鉴悠悠道:“说来惭愧,这是我和人打赌赢来的。”
“河东君?”
“不是,一个有趣的人,你们也认识。”
“谁呀?”
“高青锁。”
“噗!”梁鹿笙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然后连忙捂唇,“大青衣连这河东君送的东西都输给你了,这要是让她知道,以她的脾气,定会拆了梨园。”
“还有比你脾气差的?”恭喜道。
“你非要找死吗?”梁鹿笙眼中杀气翻涌。
秦娴纵然心中万般好奇,但先生方才就说今日特殊,他不知特殊在何处,“先生今日为何这般隆重?”
张鉴收了笑,一脸严肃地看着秦娴,然后扫视众人,“今日确实特殊,因为我忽然想自立门户。”
梁鹿笙睁大眼睛:“自立门户?”
张鉴点头,看向陶修静,“陶道长就算是道门观礼了,可好?”
陶修静神色如常,颔首:“荣幸之至。”
秦娴倒不是很意外,早先便隐隐有所察觉。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先生打算叫什么名字?”
“济下……”张鉴缓缓开口,似乎想问问秦娴的意见,“你觉得呢?”
“嗯,挺好的。”
张鉴一拍手,“那就它了。”
随即凝眸一笑,对秦娴和其他人道:“所以,谁要加入?”
秦娴向前一步,何妨紧跟。
接着是莫七迦。
然后是宋钱。
梁鹿笙正要抬腿,却被张鉴挥手制止,“你不行。”
“凭什么?”
“你是大勍公主,没有道理。”
“先生!”
张鉴摇头。
“哼!”梁鹿笙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似乎真的生气了。
恭喜此时竟然上前一步。
众人皆侧目。
梁鹿笙道:“你个盗门贼偷,也想进先生家门?”又转对张鉴道:“先生,更不和道理,对不对。”
张鉴当然点头。
恭喜笑呵呵道:“我刚退出,推出盗门了,先生,游方散人,收我一个。”
张鉴沉吟道:“进我门派,可行不了偷……”
恭喜立马站的笔直,“先生放心,自然从善如流,挥刀过去,一往无前。”
张鉴同意。
梁鹿笙见连恭喜都可以进,便上前拉着张鉴,一个劲地摇着他胳膊,“先生我也加入,先生~”
张鉴一本正经道:“你父亲不会答应的。”
梁鹿笙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您说的哪个父亲?”
张鉴一怔。
随即叹口气道:“由你吧。”
梁鹿笙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极美。
“我想宣布几件事。”张鉴道。
“先生请讲。”梁鹿笙忙道。
“第一:还是以学宫为基础,故为济下学宫;”又从腰间掏出一封契书,“第二:学宫选址在坠日山,我早先已将山头买下;”随后看向秦娴,掏出一封文书和一枚玉玦,“第三,这是开学宫的文书,儒门若是生事,可以应付,这玉玦是个储物法器,算是我门信物。”最后他将这两件东西交到秦娴手中,在其错愕的目光中说道:“最后,若是我死了,秦娴就是济下的先生,坠日山的山主!”
陶修静心道:果然。
梁鹿笙再次侧目,这济下学宫竟然也是在为秦娴铺路?只是凭这些人,够么?先生你到底要他去做成什么事?
“好了”张鉴拿起酒壶,“没有问题的话,一起喝一杯,就算礼成,如何?”秦娴将酒壶接过,给桌上酒盅满上。
众人拿起,皆是一饮而尽。
“好,此间事了,就动身前往坠日山。”张鉴晒然一笑。
恭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张鉴道。
“一来,想问问先生,可教修行吗?二来,这……大小还没排呢。”
“教,但不限制功法体系,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解惑;至于大小,就按刚才迈步顺序就好,不过,秦娴之后还有一人,所以莫七迦为三,宋钱为四,你为五,梁鹿笙为六。”
恭喜的脸色开始有点不好看,“还有一个人……谁呀?”
“届时自会知道。”
但是梁鹿笙对于自己最末,没有一丝不快。
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这样在几句对话中,一个门派便成立了,说起来真是有些儿戏,不过世间事,都较真,也不一定长久,反倒是随口一说,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
张鉴转身,从书房拿出一摞书信,递给恭喜,“你去将这些请柬送到各大势力手中,宣布我济下学宫之事。”
恭喜苦着脸,“这跑腿之事为什么要我做?”
张鉴认真思量,“确实,最小的去才合适,你去给她。”
恭喜笑眯眯转身,这才想起最小的是谁,不由得不情不愿道:“我去就我去。”
恭喜喃喃自语:“这先生也是坏的紧。”
梁鹿笙指着恭喜背景叫道:“你敢骂先生!”
恭喜一听,门也不走,翻过墙,一溜烟消失不见。
“你随我进来,你们各自去忙吧。”张鉴对秦娴道。
两人对坐书案前
张鉴一挑眉,笑了起来,笑得格外惬意:“你不意外?”
秦娴道:“隐隐有感觉。”
“看来你虽然根骨差,但品性和思想却极佳。”张鉴欣慰道。
秦娴怔怔地看着先生,还是有些失意道:“根骨不好,修行就很难。”
“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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