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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泉吸了吸鼻子,跟在袁野身后,一旁的服务生拦着不给打扰客人,袁野绷着脸,一把推开服务员,径直走到傅秋的房间,抬起手就敲着门。
一时没有人来开门,袁野皱着眉头,侧过脸看了眼顾泉,看到顾泉神色紧张,惴惴不安的样子,又力道重重的拍了门,低声吼着:“傅秋!开门!”
过了一分钟,门终于开了,傅秋浑身还冒着热气,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浴袍,却泰然自若的看着袁野,又看到了顾泉,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服务生道着歉,傅秋摆摆手,说道:“没事,是我的熟人,你下去吧。”
熟人?
顾泉抬眼看了眼袁野,他和傅秋认识?
袁野一双眸子闪着危险的光,他看着傅秋这幅样子,又往里面看了眼,房间灯光很暗,没开几盏灯。
顾泉原先并没觉得顾安宁会和傅秋有什么联系,但是转而想到顾安宁和钟赫一个公司,今天下午又走的那么匆忙,且袁野方才在楼下前台不知道为何就要查傅秋今晚开的酒店,顾泉才反应过来不妙之处。
她开口想问顾安宁在哪儿,还未开口,就看到了房间里地毯上的西装,关键是西装上熟悉的领带,那是顾泉过年前给钟赫买的,她再熟悉不过了。
顾泉神色一变,径直推开傅秋,房间内有暖气,没开窗,所以那种旖旎暧昧的气味,让顾泉隐隐作呕。
袁野大步跟在顾泉身后,看到顾泉愣住床边,他伸手打开灯,也看清了眼前的乱象——
钟赫躺在大床上昏睡着,露在被子外面的臂膀告诉着顾泉,他没有穿衣服,而一旁头发凌乱同样昏睡裸露着背脊大片皮肤的,不是顾安宁还能是谁?
袁野深吸了一口气,按着顾泉的肩,察觉到她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
顾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朦胧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她深吸了一口气,上前用被子将顾安宁的裸背盖上。
傅秋闲散的踱着步走过来,姿态慵懒开心,对袁野说道:“袁野,你给的东西药效不错,下次我有需要,再找你要。”
顾泉手下的动作一滞。
袁野咬着牙,看向傅秋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给撕了,他知道,傅秋是故意的,故意在顾泉面前说这个,是要在这个乱局里,连袁野也拉下水。
袁野冷冷道:“傅秋,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顾泉拍了拍顾安宁的脸,顾安宁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没醒,而钟赫素来睡觉都浅,他连顾泉半夜会起来几趟都一清二楚,不可能躺在这儿还没醒。
顾泉胸腔里窝着火,她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场戏是要让谁看的。
她疾步走到傅秋面前,傅秋个头比她高一点,一双妩媚的眼毫无愧疚之意,反而带着愉悦和不屑的看着顾泉,顾泉抬起手臂,便要给她一巴掌,被傅秋一把抓住,傅秋眯了眯眼,说道:“顾泉,留着点力气回去教训你老公和妹妹吧,这是家丑啊,放心,在公司我不会说的,毕竟……我是个很体贴下属的老板。”
顾泉瞪着傅秋,她因为气愤过度,咬着牙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来骂她,浑身战栗,额头都因为火气而冒着冷汗。
傅秋松开她的手,顾泉一失力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她站稳,见傅秋漫不经心的拢了拢浴袍前襟,一张瓜子脸上挂着可谓是恶毒的笑,说道:“又或者,你们姐妹连心,属于体验派的,也可以试一试我今晚的艳福,钟赫身体不错,三个人一起过家家……”
“傅秋。”袁野声音沉沉,压着怒火,他走上前,将顾泉护在身后,充满野气的脸阴沉骇人。
傅秋抬眼,说道:“袁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傅却背地里打的什么算盘吗?你给我那个药,无非就是想一箭双雕,想让钟赫和顾泉离婚,想要获取我的丑闻,真是不巧,我已经离婚了。”
她抬起手,给袁野看着那只不再带有婚戒的玉手,说道:“就算如今你妹妹袁芙真的愿意嫁给傅却了,我也不带怕的。”
顾泉身体抖若筛糠,她简直是开了眼界,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种毁三观的话?
“傅秋,你这么对钟赫,到底安得什么心?”顾泉沉声问着。
傅秋还真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然后缓缓说道:“干柴烈火而已,不要说的那么阴谋论嘛。”
顾泉被傅秋这个态度惹得更加羞恼,厌恶的看着她,说道:“你真无耻。”
傅秋道:“彼此彼此,不比你表面温柔贤妻,背地里还不是欲求不满的骚浪贱,背着钟赫偷偷搞破鞋……”
袁野打断傅秋颇为不成体统的脏话,伸出手捏着傅秋的下巴,另一只手夹着她的双颊,那张漂亮的脸在他的桎梏下,扭曲到狼狈,袁野的指尖发白,力气很大,完全没有顾惜傅秋是个女人,将傅秋捏得生疼,他冷声狠狠道:“傅秋,你的嘴巴不会用可以烂掉。”
他的眼皮跳了跳,站在袁野身后的顾泉看不到,但傅秋的瞳孔骤缩,她分明从袁野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罕见的杀意,那是野兽在狩猎前,想要对猎物一咬致命的危险新号,傅秋从心底便感觉到了凉意。
袁野小声说道:“你无非是想怀上钟赫的孩子,假如你再敢欺负我女人,你可得小心你的私人医生david不会哪天让你成为疯子。”
傅秋傻眼了。
她的私人医生,袁野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最近频繁看妇科就是为了这一天好受孕,他连她的动机都一清二楚。
顾泉听不到袁野跟傅秋说了什么,但她冷眼瞧着,傅秋退了两步,而后拿起衣服就离开了。
袁野转过身,顾泉面无表情的绕过他,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就要给钟赫和顾安宁穿上。
袁野在一旁想要帮忙,刚伸出手,顾泉就推开了他,低声道:“不许你碰他。”
钟赫呼吸均匀,面容却残留着痛苦之色,眉头紧皱,顾泉心里酸酸的,傅秋走了,她才刚卸下愤怒,只觉得心痛。
袁野窝着火,却也还是忍着,柔声道:“你一个人背不动两个人,我帮你……”
他伸手要扶起钟赫,心里暗自后悔,就不该给傅秋后劲这么大的东西。
顾泉奋力推开他,低声嘶吼道:“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搅和我的生活了?!”
她都明白了,方才傅秋说的话,在今晚发生的事情里,如果这是一场凶杀案,傅秋算是捅刀的,而他袁野,就是递刀的,狼狈为奸,都不是善类。
她眼睛里一团雾气,却也没有掉眼泪,她只是浑身冒着冷气,摇了摇头,说道:“袁野,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帮忙。”
袁野梗着脖子无力的解释道:“是,傅秋用的药是我给的,可我没想过她会用在安宁身上,还会搞这么一出啊!我今晚是跟着你才过来的,我要是预先知道还会亲自过来吗?”
顾泉继续道:“呵,所以你本意还是要傅秋用在钟赫身上不是吗?你是觉得我会和钟赫离婚吗?觉得我和钟赫离婚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了吗?所以你就可以和傅秋伙同着做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手段卑劣,却也怎么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么做。”
她说着这些话,心里却也有个窟窿怎么也填不上,那个声音在骂她:顾安泉,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男人呢?
她仰着头,像是在宣誓,不仅仅是对着袁野说,也是在对自己说:“我告诉你,我不会和钟赫离婚,我嫁给他,就是打算和他过一辈子的。”
袁野的俊颜如同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能把空气中的水珠都冻结了,他点点头,而后冷笑了下,嗓子微微微微有些哑:“顾泉,我从没见过比你还要冷情的人。”
他目光沉沉,带着些许的痛楚和决绝,说道:“好——我走,但愿你以后都不会来找我,不会来求我说你需要我。”
说完,袁野毫不眷恋,转身就离开,走了两步有个凳子挡着道了,他直接一脚踹走,凳子甩在浴室的玻璃墙上,生生被砸的有裂痕。
袁野走出酒店,到了前台,从里兜里钱包掏出一沓现金甩过去,冷声道:“房间破损费。”
走出酒店,外面寒风彻骨,袁野却想着,顾泉对他的冷情,比这寒冬腊月更让人觉得冷。
算他输了吧。
顾泉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将钟赫和顾安宁带回家,在袁野走了后,她颓败的坐在床边,整理了下纷杂的思绪,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不能慌,她必须要冷静妥善的处理这件事,以免钟赫和顾安宁醒来会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
可她此刻却又忍不住的会觉得有些崩溃,为什么傅秋要这样做?为什么傅秋要亲眼让她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她怎么可以这么阴毒?
顾泉起身将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换气,又打了前台电话,问有没有空房间,自然是有的,于是顾泉迅速开了一间房,将顾安宁穿好衣服背了过去。
她将房卡放在桌上,关上门,折返回钟赫的房间,将房间里整理了一下,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钟赫。
顾泉在等他醒过来。
傅秋叫了代驾前来开车,她晚上喝了酒,不能酒驾。
手机里是那个想要巴结她当金主的小明星,说些甜话想见她,深夜撩骚一把手,傅秋此刻心情不好,见到死缠烂打更是厌烦,直接拉黑。
车子行驶在有些空落落的马路上,傅秋的一张脸在光影变动下忽明忽暗,她心里发着恨,想到了钟赫被药劲席卷了理智前,看着傅秋的那种眼神,又厌恶又鄙夷——
“……和我在一起,等我拿了傅氏,你还当什么总监?我让你当副总裁。”傅秋捧着钟赫的脸,低声诱惑他道。
钟赫喘着粗气,闭着眼不想看到她,声线醇厚却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他说道:“傅秋,在今晚之前,我还从来没觉得遇见你,和你谈的恋爱,都是一场错误……”
“哈哈,错误?”傅秋冷笑道,“钟赫,如果我今晚不这么做,才是个错误,既然我们之间回不到从前,我也不想看到你和顾泉相亲相爱,我傅秋,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
钟赫听到她的这句话,想到了傅秋当初选择出国留学时,钟赫曾经问过她,假如你争夺家产什么也没争到呢?傅秋当时也是这种语气,说着:“如果我得不到傅氏,那我也要将傅氏毁了,大厦的崩塌也就一瞬间,这个可比操盘一个企业容易多了。”
原来从什么时候开始,钟赫自己也变成了傅秋认定的所有物了。
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想到顾泉,对傅秋说道:“就算我今晚真的和你发生了什么,只要我告诉安泉这一切前因后果,她会原谅我,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傅秋低笑:“谁说的,我会得到你的孩子。”
她又指了指一旁沙发上早就昏睡的顾安宁,顾安宁是女生,体力不如钟赫,早就昏迷不醒了。
傅秋说道:“你猜,假如你那个贤惠又善解人意的老婆看到你和她的妹妹躺在一张床上,会怎么想?”她眼神里射出一丝狡黠,“我最讨厌家族和睦了,兄弟姐妹,就要有点嫌隙才好玩嘛。”
钟赫这才睁开眼,脸上潮红,额头都是热汗,他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这些年,怎么会变成这副嘴脸?”
傅秋被他眼神里的嫌恶给刺激到,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更加明艳,说道:“你放心啊,今晚你只有我,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和别的女人在我眼前滚床单呢?你说,到时候你的解释,会比得过眼见为实吗?”
钟赫喘着气,低声冷淡道:“傅秋,就算你真的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不会认。”
……
夜色深沉,代驾悄悄地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这个性感成熟的女人,只觉得心惊胆跳的。
傅秋眼神薄凉又带着点恨意,喃喃道:“你还不如死在我们分手那一年,至少那个时候……你最爱我了。”
若是换做年轻时候的她,大概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有这样的念头。
但此刻的傅秋,已经习惯了如此冷血残酷,这都是岁月教会她的,不要心软,不要后退,做了就是做了,不择手段,只要能赢,如果不能赢,宁愿双输。
顾泉守着钟赫,守了一夜,到了四五点钟的时候,她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头靠着床沿,半梦半醒的感觉,很不真切。
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总是会想起往事,顾泉的思绪从小学想到初中,又想到了高中,高中时候的钟赫,少年单薄的身姿笔挺,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像是一颗杨柏树,因为动作标准,还很养眼,学校搞了个广播体操比赛,班里就是钟赫领队。
当时轮到顾泉班的时候,就有好多别的班的女同学,围在操场旁边,指着钟赫喊道:“就是他!叫钟赫,像小说男主角!”
结果钟赫不晓得平日里迷糊劲上来了,还是被人围观有些紧张,作为一个领队的,没跟上节拍,最后他们班是倒数第一。
顾泉其实看出来钟赫有些自责,晚自习前和陈静去小卖部买面包,顾泉想到钟赫没下楼,在教室里伏在座位上,像是在补觉,但顾泉觉得,他是将自己屏蔽起来,不想和别人讲话。
她想着钟赫平时帮她和陈静带早饭,于是也拿了一袋面包,陈静看到了,问道:“你今天吃这么多啊?”
顾泉小声应着:“嗯,今天好饿。”
她回到班里,钟赫已经不睡了,低着头做试卷,顾泉趁着没人注意,将面包塞给他,钟赫愣了愣,然后说了句:“谢谢。”
顾泉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可能当时的自己对钟赫,也抱有一丝对美好少年的幻想,就算后来进了大学,顾泉都会觉得同级的甚至学长们,都没有钟赫那般耀眼。
兜兜转转,如今陪在钟赫身边的竟然就是自己。
快到六点的时候,钟赫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顾泉闻声便坐起身,见着钟赫吃力的睁开眼,呼吸也变得急促,担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钟赫撑着手直起身,看向顾泉的眼神有一丝迷茫。
顾泉被他这幅迷茫的样子吓到了,说道:“你难道还失忆了?……我是谁?还记得吗?”
她简直欲哭无泪了,有些后悔,就该直接送他去医院的。
钟赫听到这句话,眼睛弯起来,温柔的笑道:“你是安泉,我老婆,我怎么会不记得。”
顾泉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脑关于昨晚的记忆迅速涌来,钟赫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好好穿在身上的,难道他脑中关于和傅秋的荒唐事,是做梦吗?
顾泉眼圈红红的,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钟赫原本想告诉顾泉,他昨晚估计是喝多了,居然做了一个很头晕目眩的春梦。
但他一低头,看到身上穿的衬衫,扣子从最后一颗就扣错了。
这不是他自己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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