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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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的礼堂大厅，被一种微微嘈杂但又让人愉快的嗡嗡议论声充斥着。

和每天的晚餐时间一样，成百上千支飘浮着的蜡烛将大厅照得温暖又明亮。烛光下是学生们年轻而有活力的脸庞，他们在吃着、喝着，同时交谈着、玩笑着。在这里几乎没有人是孤独着的，他们总是属于身边某个、或某几个小小的团体。虽然，四张长桌分出了不同学院，不过今天晚上，学生们似乎更乐于打破这种传统的界限——在每一张长桌边总有那么几个点，以它们为中心而聚集起了一小群人；而这群人的服色，明显不是那么的统一。

哈利·波特坐在自己学院的长桌旁边，他身旁坐了纳威和赫敏，韦斯莱双胞胎则在教他们几个如何进行巫师邮购。

“首先，你们得有一本邮购手册。”乔治轻快地说，哈利发现双胞胎中他更喜欢有事没事搂住自己的脖子或者肩膀，弗雷德则总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管是为了更好地看别人的好戏还是更便于恶作剧后他自己的迅速逃逸。乔治搂着哈利的肩，一边拿魔杖戳戳弗雷德从不知哪个口袋里摸出来的一本花里胡哨的册子，“这些东西很容易弄到。《预言家日报》就有每半个月的一次附赠，不过上面的东西不是那么齐全，而且价钱不是贵得吓人就是低到离谱……总之我们挑了那些最能用得着的订成了一本，你们可以先用着——反正现在复制这么个玩意儿再容易不过。”

乔治说着，向赫敏有趣地眨了眨眼睛。小女巫脸上微红，随即大方地笑着点头。乔治这才心满意足继续：“接下来就很简单了。你们只要从手册上确定想买的东西，规格、价钱、数量……在羊皮纸上写清楚，然后让猫头鹰带给提供邮购服务的商家就好。普通的商品，大部分商家都能保证一周内邮寄到货，寄到的时候会有一张签收单。那是一式三份，你保留其中的一份，猫头鹰把另外两张带回给商家，然后商家会凭其中的一份到古灵阁你的帐户支取相应金额——放心，这其中所有的手续费都是商家支付，扣不到你们头上。”

“也就是说，和信用卡、网络邮购没什么差别喽？”赫敏问，但她随即意识到周围几个来自巫师家庭的孩子完全不明白“信用卡”、“因特网”是什么东西，而被姨父姨妈收养的哈利则同样不曾接触过这些。“好吧……那么，我签字，古灵阁就能鉴别和承认这一次消费吗？”

“那些签收单是妖精们的作品，赫敏。”弗雷德笑眯眯地点头回答道，“它们总是能够清楚地鉴别签名的真伪，只要涉及到藏在古灵阁的那些金钱……所以，除非有特殊理由，不要让猫头鹰捎带你的钱币——古灵阁的签收单是最安全的邮购方法，尤其当你要一下子买很多东西。”

赫敏的脸又有些微微地发红，不过，她很快地一抬下巴，“不可能很多的。我只需要买一套伍德出品的墨水套装……四色、中瓶就好，那绝对足够我用一个学期的。”

双胞胎一齐笑了起来，就连旁边哈利和纳威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要知道，伍德墨水套系，一个中瓶大概相当于四个小瓶（也就是普通瓶装墨水）的剂量。而霍格沃兹课业最繁重的七年级学生，一个学期用掉四、五个小瓶也就差不多了。现在赫敏的购物计划，很明显，就是冲着刚才佩弗利尔课上教的那个复印咒去的。今天的课程，让她对在霍格沃兹的七年里如何尽可能扩大和积累自己知识量的大业有了新的目标和定义。

“可是赫敏，你不能光买墨水。”纳威小声地提醒。他虽然生性胆小，也一直对这个聪明强势的小女巫心存畏惧，不过这不妨碍他视赫敏为亲近的朋友并与之正常交流。听到纳威的话，赫敏愣了一下，哈利随即在旁边提醒：“纸，赫敏，你需要大量的羊皮纸……那一定非常重。”

“那么向你郑重推荐‘派特里’，他家的纸张性价比一流。而且，有一种特别轻、特别薄又格外大张的，价格非常公道。”乔治随手将邮购手册翻到那一页，然后递到赫敏跟前，“哪，就是这一种。我们以前用来抄笔记赚零花的纸都是用的这个。”

赫敏一怔，随后狠狠瞪了双胞胎一眼。哈利和纳威则是慢一步反应过来，两人一齐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瞪住笑得气定神闲的韦斯莱双胞胎：“你们……用这个赚零花？赚学校同学的钱？”

“而且大部分是高年级学长的钱。”弗雷德坏笑着，乔治则很好心地补充说明：“你们要知道，同时准备期末考试和O.W.Ls、N.E.W.Ts，对于很多学生来说是个非常繁重的工作。我们只是好心好意地帮他们做一点资料整理……复习材料的准备而已。”

“所以你们发明了那个抄写魔咒，同时指挥好几支羽毛笔？”赫敏看起来很感兴趣地问。“你们怎么做的？”

弗雷德笑着，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很简单啊，首先你要弄到了几份相对标准的笔记样本，接下来就是对比和确定内容，最后两个人轮流抄写——从头到尾抄很无聊，所以是挑着一段段错乱开来抄才好玩；因为我们的笔迹几乎一样，完成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的。至于那个咒语，当你一夜辛苦也只抄了半本的时候，自然想着要发明了嘛！”

赫敏笑一笑，双胞胎已经教过他们咒语，所以她也不继续纠缠咒语发明过程的细节。乔治则是从后搂住哈利的肩，将整个人压到男孩背上去：“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佩弗利尔教授知道我们会这个咒语？难道是你告诉他的，亲爱的小哈利？”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不可能！”和哈利一起叫出来的，还有弗雷德，他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我们可没有傻乎乎地在别人面前使过咒语，连罗恩都不知道！再说，距离期末考试还远着呢，哈利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兜售笔记的事？”

说着，双胞胎一齐看向教师席，看着教师席上某一张空座打了个哆嗦——大部分老师都已经就座，目前只有校长和他左手边的位置，还有靠近侧门、巨人海格的位置空着。他们又注意到坐在校长的右手边位置上的副校长兼格兰芬多院长麦格教授，她这时候的脸色实在很难形容。

“感觉好像有些糟糕哪……”乔治若有所思，弗雷德也作沉思状地摩着自己的下巴。而这个时候，格兰芬多的级长、双胞胎的同胞兄弟珀西·韦斯莱一脸阴沉地大步向几人走来。“情况非常糟糕！”他在自己的兄弟身边重重地坐下，语气里也全是沉重。这引起了周围格兰芬多们的紧张和好奇，他们（包括隔了好几个位置的）几乎立刻围了过来，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珀西。

随手拿起桌上一杯南瓜汁一饮而尽，珀西又慢慢地看了周围的同学一眼，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情况非常糟糕。刚才的课，虽然大家都使出了自己所学到的那些咒语，但是，这并不是全部。佩内洛·克里瓦特，也就是拉文克劳的级长刚才告诉我，对使用何种咒语的反应速度，对所使用咒语的掌握和熟练程度，以及感知其他人施放咒语的情况、并作出协调变化的能力……这些都是评判魔法水平的标准。成功使出老师们教过的咒语，那只是第一步，后面关于使用好坏的部分才是真正的关键——而我们差不多都忘掉了这一点。”

“可是，佩弗利尔教授给每个学院都加了分啊！而且他在课上也说了我们做得非常好。”一个四年级女生说。

“问题就在这里——克里瓦特正是从他加分的内容判断出佩弗利尔教授，他其实注意到并且大致了解了我们每一个人的魔法掌握情况！”珀西喘一口气，然后用力摇摇头，“他注意到了斯坎迪娅，注意到迪戈里，注意到克劳馥和兰奇，注意到我……他注意到了每一个人的行动，他的加分把这一点说得很清楚，不是吗？所以当然地，他知道我们怎么使用咒语，也知道不同年级间的互动；他肯定看到了那些反应慢的，咒语不熟练的，甚至弄错念混的情况。尽管他在课上说我们做得不错，但最后他要求我们对照的那份表格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给表现出色的迪戈里他们加分，这是不是单纯因为第一节课不太适合给表现糟糕的人减分？麦格教授，昨天已经说了，要把这当成O.W.Ls和N.E.W.Ts考试一样对待；而那些考试实践项目的评分，从来都是要把这些东西综合考虑进去的！”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脸色开始发白：他们都注意到自家院长神情的阴郁。较高年级的学生已经习惯了她的严肃，所以很容易把她此刻的表情和平常的状态区分开来。现在的麦格教授绝对不是高兴的，甚至不是和平时一样冷静的；她显然不开心。而唯一让格兰芬多们稍稍安心的是，这种不开心不满意的情绪，看起来并不是针对格兰芬多。

事实上，教师席上，老师们的脸色都和麦格差不多。而四个学院的院长，他们的不高兴尤其明显。就连今天在魔法实践课上取得了最多分数的斯莱特林，他们的院长斯内普也一样沉着脸——当然，霍格沃兹见惯了魔药课教授的阴郁表情，只不过，这种不高兴的感觉还是让学生们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使得大厅里，斯莱特林长桌的“庆祝”显得非常有节制。他们校服崭新、干净整齐，相互用南瓜汁举杯，笑容可掬但不流露出过分的欢喜——尽管在格兰芬多眼里这些笑容已经足够刺眼。他们也没有特别大声地笑和说话，尽管所有人都很清楚，他们的一些对话很快就会传遍四张学院长桌——而这是霍格沃兹学生的默契。比如乔安娜·斯坎迪娅的发言，她今天可谓出尽风头：“我想到了我的堂兄告诉我的事情，今年六月份，他参加的格林—伍德招聘考试。其中有一项，面试官首先要求他们写出所有可以用来抓住迅捷兔的方法，然后，将他们带到一个指定农场，要求他们在规定时间捕捉到尽可能多的迅捷兔，条件是只允许使用自己的魔杖和不能伤害兔子本身。我堂兄说几乎所有人都败在了那些行动如风的小东西手上，从冰冻到石化，甚至还有果冻腿之类的咒语，但大部分人根本连一根兔毛也没有捞到。而最后面试官告诉他们，最简单的办法是召唤堆在农场仓库里的彩色萝卜，因为任何一个上过七年级、魔法学校合格的毕业生都应该知道，面对彩色萝卜迅捷兔总是要吃不要命……格林—伍德的要求似乎从来都不‘过分’。问题是，你得把学校里教的每一点知识都掌握得很牢固，并且能快速准确地使用出来才行。”

靠着这种学院间的默契，学生们很快总结出今天课上的各种问题：从一开始开门咒和照明咒这些最简单咒语的效用，到各自使用的变形术咒语的难易，熬制清洁剂前的魔药原材料区分和选择，以及完成后对清洁剂的具体使用……他们有点惊恐地发现，几乎每一个环节都存在各种之前从没有想过的问题，而且问题数量多到超乎想象的地步。

“那实在是很可怕的事情——想想吧，你不过是在他面前使用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照明咒，他就能考察出你差不多全部的魔法水平！而我们的水平……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糟糕。”这是最终的结论，而有些学生因此彻底地惨白了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这种恐惧心理袭击到大厅里每一个学生之前，年轻的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教授，和校长邓布利多一起走进了大厅。他们脸上充满愉悦的微笑，神奇地瞬间驱散了学生们心头的不安。

“虽然今天确实有点特殊……”邓布利多坐到了教师席中间那张金色的靠背椅，俯视着几乎是紧张凝视着自己的学生们，蓝色眼睛露出有趣的光彩，“但我要说的是——你们还在等什么？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你们的任务就是尽情地放开肚皮，吃吧！”

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命令，效果和邓布利多在任何一餐前宣布的一样好，甚至更好。

而且，这还再一次证明了那条具有普遍意义的规律：在相当多的情况，精神方面的消耗往往更胜于体力……在注意到老校长比平时更凶猛地进攻甜汤，随后向正好目光转过来的佩弗利尔礼节性举杯的时候，斯内普如此想。

当然，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就得等到晚餐之后，邓布利多的“教职员工友谊促进茶话会”上去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