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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布莱克?”

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静静地重复一遍。

邓布利多重重地坐回他的金质靠背椅,半月形镜片后蓝色眼睛露出少有的疲倦神色。像是将整个身子嵌入到座椅中一般霍格沃兹校长微微低垂着头,十指交叉抱在胸前,扣住了那一把又长又密的银白色胡须,长时间没有其他动作——这副神情模样,配合身上印有无数卡通兔头的粉蓝色长睡袍,让人很容易怀疑他又一次轻松地滑进了“他这个年龄”的老人常有的瞌睡——除了某些对他的力量和行事习惯都非常了解的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房间内找了一张不是那么柔软的扶手椅来安置自己。他并不想让自己陷入棉花包或者任何其他令人无可着力的东西,尤其考虑到此刻的情况非常;同时他也认为自己最好能够有什么方便的、触手可及的东西随时用来支撑。霍格沃兹的魔药课教授已经预见到今晚会很艰难,他只是希望情况不要变得比他最坏的设想更加糟糕。但是邓布利多没有像通常那样提供茶饮料,还有那些匪夷所思古怪口味的糖果甜点……这种异常在他看来表示着“极度糟糕”。

而事情确实也是能够想象的最坏的情况,不可能比这更糟糕……除非伏地魔卷土重来,并且立刻出现在他眼前——联系邓布利多曾经极度肯定的判断,西弗勒斯·斯内普不能控制地微微颤抖一下。但布莱克从阿兹卡班的逃脱,这大概是仅次于伏地魔复活的恐怖事件,斯内普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更不用说他根本无法忽略这样的可能性,布莱克的越狱将直接为黑魔王的归来服务。

一个疯狂的杀人犯,一个在最后时刻暴露真实面貌的黑魔王信徒,一个在阿兹卡班那样可怕环境中生活了十年最终还保持了神智并成功越狱的巫师……斯内普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了布莱克,但是毫无疑问地,他的精神处在常人无法想象的状态,而这种精神状态的布莱克对任何人——无论巫师还是麻瓜都极度地危险。

他会杀死一切挡在他面前的人,一切阻挠、破坏他计划和达成目标的人。就像十年前杀死小矮星彼得和整条街的麻瓜。斯内普不能说自己对佩迪鲁有过任何的好感,但是同样无法否认的,当年听到那个胆孝怯懦、永远像影子一样跟在那两个(或勉强地,三个)人后面的矮个儿巫师,以一种极端冲动和没头脑的格兰芬多姿态在布莱克面前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时候,他心里生出了微小但确实的敬意……以及一丝隐隐约约的羡忌。当然,他的妒忌绝非针对那一枚梅林爵士勋章——他从来没有真正渴望过这个——然而他真诚地妒忌彼得·佩迪鲁有那样的机会直面布莱克,在愚蠢的勇气的支持下为莉莉……波特向布莱克报仇。尽管事实证明那个矮小的格兰芬多在魔法上自始至终的平庸,但他至少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自己没能像佩迪鲁那样复仇——魔法部的傲罗们来得太快(也许是太慢)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跳过一系列冗长的审判直接将这个前所未有的危险人物关进阿兹卡班是魔法部曾经有过的最明智的决定。另一方面,邓布利多用承诺拴住了自己——西弗勒斯·斯内普忍不住抬起头,将目光投向校长室那把金质靠背椅中的邓布利多,仍旧在沉思的老者看起来和十年前似乎没有不同:他疲倦,在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也冷酷,当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透露出正在做某种决断的时刻。

“很抱歉……”

斯内普几乎惊得从扶手椅上跳了起来。他似乎这时才猛然意识到,此刻校长室里并非仅有自己和邓布利多两个人。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霍格沃兹魔法实践课的客座教授,将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消息捎来的人,同样处在邓布利多的小会客厅里。

和斯内普不同,佩弗利尔坐在一张极尽舒适的单人沙发内。鹰钩鼻的魔药课教授又一次地意识到这位黑发绿眸的同事的异于常人:看起来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在任何时间都保持一种尽可能镇定,同时也令自身适意的从容姿态。即使面对的是邓布利多,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白巫师领袖,佩弗利尔也始终保有主动,或者至少处于平等的地位。尽管此刻他的目光表情透露出询问的意味,但斯内普知道那并非对答案的请求,那双绿色眼眸中的坚定背后是了解一切、把握一切的决心。

“我很抱歉打扰但是我想即使出于礼貌,我也应该询问你们……还好吗?显然布莱克是导致如此状况的原因,但似乎还有一些……是报纸、政府公文所没有涉及或包括在内的?”

魔法实践课教授非常平静地问。他的表情和声音都表现出坦诚,稍有一点担忧,但几乎不带任何好奇。斯内普发现哈利·佩弗利尔的这种表达方式非常有效,因为邓布利多几乎立刻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凝视绿眸的青年。

“佩弗利尔教授……哈利,你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

“我了解布莱克是与马尔福同样的英国最古老的巫师世家之一,但较之更为保守和封闭。与欧洲大陆的联系不多;虽然因为生意的关系,葛雷特巴赫与他们有过一段相当紧密的家族间交往,不过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无论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先生抑或是我,近十年来有关布莱克的信息全部来源于报纸或是英国魔法部的公文。我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十年前伏地魔失势后,英国魔法部逮捕的第一批政治要犯名单上的头一个,他因为当街杀害一个巫师和十二个麻瓜的罪行确凿而被直接投入巫师监狱。”

佩弗利尔斟酌着词句,他的表情神态还有语气都并不掩饰这种斟酌。“作为阿兹卡班关押的重犯,他的逃脱显然会引起震动,尤其考虑到他当初下狱的罪名,这势必在整个巫师世界都诱发一阵恐慌。我猜测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魔法部还没有向公众发出追缉令。”

“你说得非常正确;非常正确,哈利。”邓布利多点头,“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越狱势必引起恐慌,因此轻易不能被透露给普通民众。不过魔法部内部也已经有了紧张的迹象。毕竟,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猝不及防,部长先生还有相关的魔法部官员一定遭受到了一次非常巨大的打击——葛雷特巴赫先生的消息完全解释了这两天福吉部长的不在状态和克劳奇先生的暴躁易怒。”

佩弗利尔轻轻点头,对邓布利多的话表示赞同。他并不奇怪银发蓝眸的校长直到今天才从自己这里得到小天狼星越狱的消息。即使没有“曾经”的了解,以格林德沃家族首领身份在政商方面浸烂数年的他此刻也完全看得出福吉的政客心态,在上任一年之后渐渐想要同邓布利多这样强大的、对他部长地位有威胁性的巫师分庭抗礼。九月末魔法部在霍格沃兹的教训评估考查,对飞行课意外的处理就是某种信号;这一次的隐瞒则更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我必须承认,我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阿兹卡班……虽然从个人角度来说我极度不喜欢它的看守,然而不得不说它们的‘工作’还是相当有效,雇用一百四十多年来没有任何错误被记录在案。再加上无数的守卫魔法以及那片海水……越狱,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邓布利多慢慢地说,微微闪光的蓝色眼睛显示出正在思索。“而从葛雷特巴赫先生的消息我们知道,小天狼星越狱的前一天,福吉部长刚好到阿兹卡班作例行的视察?”

“确实如此,所以福吉部长此刻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与这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不过这种时间上的紧密相接使得魔法部不得不思考,是否就在这一进一出的过程中,某些魔法权限的修改成为了布莱克的可乘之机。”

哈利·佩弗利尔的手指在金雕送来的那封信上轻轻滑动着。在自己对他提出关注福吉与阿兹卡班的要求后,莱因哈特非常尽职地完成了这个任务,这一封信里不仅清楚说明了最近两天伦敦魔法部发生的事情,还附上了莱因哈特自己的详细分析与猜测——“克劳奇非常愤怒,尽管没有直接的指责,不过在部长对越狱事件的处理上面有相当多意见;甚至,他对福吉说话都是尖声带颤抖的。我当然不会像部里的其他人那样认为克劳奇将布莱克的事情看作是一个机会,很明显,他对黑巫师、食死徒的痛恨要远胜于无能的上司或同僚。然而我也不得不说他给福吉造成非常巨大的压力,并且从另一方面,激发出某种其实非常要不得的自尊心:福吉似乎显然打算凭借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题,他首先联系的是阿兹卡班方面而非魔法部直属的傲罗。考虑到布莱克正是从它们手中逃脱的……我怀疑这对追捕并无益处。”

哈利·佩弗利尔当然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对付摄魂怪的方法,而福吉在巴蒂·克劳奇的压力之下拼命拉拢阿兹卡班看守作为同盟也是可以料想的行为。“不过我相信,对阿兹卡班守卫魔法的调查得不到任何有意义的结果。魔法部会很快证明这一点。”

“你信任阿兹卡班的防御体系?”年长巫师蓝色的眼睛里闪出一点异样光彩,“你看起来对此很有信心,哈利。”

绿眸的青年展开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对阿兹卡班的防卫有信心?不,阿不思,完全不。”他随即在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一齐惊诧地望过来并开口询问之前给出解释,“虽然至今还没有机会前往,”——佩弗利尔的用词得到两人同样意味深长的一瞥——“但纽蒙迦德是一处能够学到超乎想象数量防御、守卫和禁制魔法的地方。这种学习让我对阿兹卡班主要几个的防守特色既深为赞赏,同时又对它整个系统构成的简单感到非常惊讶。因为魔法始终是我们世界的根基,而从任何一方面来看,英国魔法部都过于倚重摄魂怪了不是吗?”

邓布利多凝视着他。“我想我能够领会你的意思……纽蒙迦德,那里整体的魔法构造确实令人惊叹,和它建成时间的短暂完全不相适应。”他从鼻梁上摘下那副半月形的眼镜,用睡袍的一角轻轻地擦拭着。“它仍然在起着作用,我的意思是,在德国巫师界的公共生活中扮演一个角色?魔法部并没有废弃它?”

“它运行正常,在德国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的管理和监督之下;尽管德国的绝大部分罪犯被关押在底斯伯克堡。”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微笑着,绿色的眸子却透露出冰一样的冷光,“但是,除非绝对血统论从巫师世界彻底地消失,纽蒙迦德不会失去它存在的意义。”

邓布利多轻轻地点一点头。两人随即陷入一阵沉默,像是各自迷失在自己的情绪里。

然而校长室中的这种气氛让斯内普感到迷惑,同时也有一点微微恼怒:情况紧急,他不认为议论魔法部和阿兹卡班,甚至德国的两所巫师监狱底斯伯克堡和纽蒙迦德的如何如何,对眼下必须立即解决的事情有什么重大意义。尽管“纽蒙迦德”、“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这几个词语组合并衍生出的意思非同一般,但在斯内普看来,他们与布莱克的越狱并不存在直接的联系。固然,佩弗利尔和校长的对话很明白地指出了一点,即阿兹卡班的魔法防卫并不周密——他们依旧没有解释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以及小天狼星布莱克如何能够出逃。

这就像是无意义的客套,进入正题前有关天气的寒暄语……西弗勒斯·斯内普确定自己不能从这其中获得什么,但几乎不用怀疑地,邓布利多和佩弗利尔从这种坚持中取得了远比自己所能猜测到的更多的信息。

壁炉突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打破了校长室内异样的沉默,斯内普转过头,看到霍格沃兹的副校长正从陡然窜起的绿色火苗跨进房间来。

“阿不思。”

米勒娃·麦格一边拍打着长袍上不存在的炉灰,一边向校长招呼。她穿着得非常整齐,而且正式,完全不像是晚上十一点钟收到临时邀约,头发也在脑后紧紧绾成髻;不过这非常符合副校长一贯严谨的风格。

环视室内,麦格显然对另外两位同事的在场感到有些稍稍的意外,“晚上好,佩弗利尔教授……哈利,还有西弗勒斯。”

两位青年的教师一齐向她行礼。麦格点一点头,随后迅速把自己安置到校长室里最习惯坐的座位,一张苏格兰格子的扶手长沙发的一头。“很抱歉费了一点时间,但我必须申明这确实很罕见——在周日晚上这个时间召开教工会议。”她率直地开口,“那么,是什么,阿不思?”

邓布利多抬眼示意,魔法实践课教授随即将莱因哈特·葛雷特巴赫的来信递给她。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将那封本来也不算长的信看完,女巫握住自己的心口发出长长的一声惊叹:“这不是真的,阿不思。”

“我很抱歉,米勒娃,但这消息是真的——它确实可靠。”邓布利多叹一口气,把眼镜架回鼻梁上。“小天狼星布莱克从阿兹卡班越狱,魔法部至今没有一点他之后行踪的有关信息。如果两天之后,也就是布莱克越狱一个星期仍然没有被再次逮捕,福吉部长将发布通缉令。”

“是这样的程序,校长。只是我仍然不敢相信这个……越狱,从阿兹卡班!”她摇头,“谁也不能想象这个。我是说,它们一百多年来都没有让这个发生过不是吗?虽然都是些最可怕、冷酷没有感情的东西……小天狼星——布莱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麦格教授,我们总会弄清楚这一点的。”邓布利多轻咳一声,打断女巫的激动,“不过因为布莱克,我们有些事情需要立刻处理……它们是眼下的首要问题。”

麦格深深看他一眼,像是有些意外年长者的话。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所以你需要我做的是?”

“哈利·波特。”邓布利多轻声说。

年长巫师的声音并不高,但在哈利·佩弗利尔看来,格兰芬多院长和斯莱特林院长的表情好似脑袋上同时响起一个炸雷。“不,阿不思!”变形课教师顿时尖声叫道,而魔药课教授则是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梅林的混账、该死的叛徒!”

“很好,很好——我想你们现在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无论你们有什么意见,我都会认真地听取。不过首先,请允许我向哈利……佩弗利尔教授解释:西里斯·墨斯法托·布莱克是哈利·詹姆·波特的教父。”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里光芒闪烁,“我想教授你可以理解这为什么令人担忧……和使事情变得棘手。”

绿色的眼睛对上那双蓝眸,稍顿一顿,佩弗利尔冷静地开口:“布莱克是哈利·波特的教父,这意味着布莱克对哈利·波特有法定的监护权。”

“如果他不是一个囚犯,或者在逃犯的话。”邓布利多似乎很高兴他能够一下子抓住问题的关键,但他随即恢复了疲倦的神情,“我们曾经以为这不会构成什么问题。但显然……哈利·波特无法逃避面对这个。”

“可是阿不思,小天狼星已经被剥夺了这个权利,就在十年前,难道不是吗?”麦格用力喘着气,好像一口气狂奔了好几英里。“他犯下了那样可怕的罪行,甚至无须审判就直接投入阿兹卡班,没人会同意将哈利·波特交给那样一个人去抚养——”

邓布利多向她看了一眼,蓝眸里透出锐利的光芒:“当然,米勒娃,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改变哈利·波特的监护权。但是,不可否认的,我们有必要考虑将事情告诉那个孩子。这比料想的要早,确切地说,早了好些年。不过这终归是要发生,无可避免——不管我们怎么小心谨慎、装点修饰或者怎样委婉地表达,哈利·波特都不得不接受他有一个杀人犯的教父的事实。”

校长直截了当的话让麦格用力抽一口气,“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哈利。”她说,一边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绢,“他才满十一岁!刚刚知道我们,知道这些——父母、家人、比奥福特,谁都看得出他之前的难过,现在又为这些真心地快活。我敢说那孩子在他姨父姨妈家过得并不如意,当年我就看到那些麻瓜的为人做派……这两个月时间他乖巧得让人心疼!上一次《预言家日报》已经够坏的了,我简直不能想象布莱克的事情对他会是一个怎样的打击!”

“这也是我考虑暂时隐瞒某些事情的理由。所以,米勒娃,不管消息是否会在下周某一期《预言家日报》上公布,我希望哈利·波特能够首先从你那里得到正确的信息以及——如果有必要的话——安抚和宽慰。”

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目光落在副校长女巫身上。“我们必须做好防护措施。哈利·波特是个出乎想象的聪明而敏感的孩子,从上一次的事情上,也可以看出他有足够的自我控制的能力。不过,要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分辩真伪,抗拒家庭、亲人的诱惑仍然是个太过艰难的题目,考虑到他十年来严重缺失的那一部分……我们唯一的幸运是,哈利现在只有一年级,而且事情发生的时间也正好处于学期中,学校可以给他尽可能多的保护。”

“当然,当然是这样!”格兰芬多院长热切地回答道。“无论如何,那个孩子不应该为这件事情受到折磨,我发誓我不会——”

“面对现实,米勒娃·麦格。”魔药课教授冷冷地插口,“邓布利多……校长刚才没有指出吗,布莱克的事情不可能长久隐瞒波特?那么,他终究会知道。”

“可是——”

“西弗勒斯,没有任何人打算隐瞒什么。只是有策略地,有节制地将事情告诉小哈利·波特,防止一下子太多的信息拥到面前让他接受不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截断两位院长接下来可能的争辩。“麦格教授知道如何掌握分寸,我相信这一点。另外,作为哈利的院长,她也是做这件事情的最合适的人选。”

担任着格兰芬多院长的女巫收起了手绢,向银发蓝眸的长者庄重地点一点头:“我会照顾好他的,邓布利多教授。”她随即进入自己的另一个角色,声音变得异常冷静而沉稳,“但除去照看哈利·波特,针对小天狼星的越狱,霍格沃兹是否要采取额外的防护措施?尽管我们都知道,学校目前已经处在非常严密的防御和守卫咒语之下。”麦格说着,向两位青年的同事投去审慎一瞥,“但考虑到布莱克能够在阿兹卡班关押十年后成功逃脱的事实,我们此刻的防御是否仍然有魔法方面的漏洞存在?”

邓布利多脸上露出了笑意:“米勒娃,我完全相信霍格沃兹教授们的实力和城堡本身——我们都知道她的自我保护意识非常惊人。”他温和地说,同时以点头加深说话效果,“当然,我们同样会弄清楚这一点,在稍后的时间。而在此之前……”

“我会发下通知,暂时推迟两个霍格莫德周末,并给六、七年级学生安排一些周末课程。”麦格迅速地接上去,“弗立维教授、维克多教授、辛尼斯塔教授,当然还有斯内普教授都向我反应过高年级的基础不牢固,在N.E.W.Ts考试前需要更多的课程辅导。几个周末补习班和考前俱乐部会是合适的解决办法。”

完全不顾魔药课教授杀人的眼光,副校长女巫很顺当地做出了决定,并且立刻得到蓝眸校长的支持肯定。“那么,邓布利多教授,我这就回去做出具体的课程安排,确保所有六、七年级学生的名字都在这张表格上面。”

看着米勒娃·麦格的背影消失在壁炉,斯内普立即转向邓布利多:“你不能——那是我唯一的——”

斯内普从鼻子里用力喷气:“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周末就没有其他研究计划。梅林知道我一周里面已经有多少个珍贵的钟头浪费在那群小鬼身上了。”他干巴巴地说,“霍格沃兹不缺少保姆。”

邓布利多凝视着他:“西弗勒斯。”他靠住椅背,十指交叉,双手抱在身前,“面包,对于饥饿的人是怎样一种诱惑,我很清楚这一点。”

斯内普假笑:“诱惑……是的。所以你让米勒娃·麦格去照看哈利·波特。”

“是的。虽然有比奥福特,但他毕竟太老,也相隔太远——不止是辈分。从很多方面,教父(或者教母)才是仅次于父母的最紧密的联系,来自家庭的联系,他们被认为理当给予等同于父母的亲人之爱。任何人都会对这种爱心怀期待,如果知道它可能存在的话。所以这是一种诱惑。但是,能够成为诱惑的并不仅有爱这一种感情。”蓝眼睛的年长者凝视魔药课教授,看着他的面孔在自己注视底下慢慢绷紧,邓布利多这才轻声继续,“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西弗勒斯,这一次我不打算给任何人冲动的借口。”

“是的,确实如此——但即便如此,你又怎么能……”在注意到“冲动”这个词的重音瞬间领会邓布利多的言下之意,斯内普咬着牙,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勉强平稳地把自己的话说出来,“你怎么敢把我像关禁闭一样关在学校,而与此同时布莱克就在外面到处乱晃?”

邓布利多顿时轻咳一声,一边抬眼看向一旁默默注视自己二人的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西弗勒斯,首先,你是个教师,学校本来就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至于布莱克,”他顿一顿,面容变得严肃异常,“我想其实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西弗勒斯?因为这实在是太过明显了——西里斯·布莱克越狱的时间非常微妙。”

斯内普浑身重重震了一震:“魔法石!”他抬起眼睛,定定凝视邓布利多,“你是说……并不是单一的事件?”

邓布利多摇一摇头,目光转向哈利·佩弗利尔,并微带惊讶地看到后者已经离开了他的单人沙发,走近福克斯的栖木专注地凝视那只似乎有意炫耀优美尾羽的凤凰。“我希望不是,西弗勒斯。但是,这很难说。”他看着巫师和凤凰的互动,一小会儿后才回过神来,“这很难说。”他又重复了一遍。

“很难说,但很可能就是——魔法石,布莱克越狱,还有上个月末的飞天扫帚。”魔药课教授低垂下眼睛,蜡黄的面色变成苍白,“那个诅咒……最精巧而隐蔽的黑魔法,用意不在伤害而在于留下痕迹。普通的医疗魔咒检验不出它,也无法彻底消除那种魔法波动,而它可以维持足够长的时间让人来追踪定位——佩弗利尔说它本来瞄准的对象是霍琦而非任何一个学生,也许我先前对此还有疑虑但现在我认为它是。那是为了探查出魔法石的所在而精心施放的,那个人当时就在霍格沃兹!”

斯内普抬起头,望向自己黑发绿眸的同事。后者给了他一个平静的微笑,随即稳步走回到之前他的那张沙发——肩膀上栖着那只凤凰——佩弗利尔向他轻快地点一点头,“那几天确实有些混乱,我是说,人来人往。魔法部官员、记者、学校董事、家长代表,进进出出的很多。”

“但毫无疑问,一切都指向霍格沃兹。”斯内普的声音带了点微微的嘶哑,“黑魔王……已经将目光对准了这里。他的那些追随者知道黑魔王想要的是什么。而布莱克……血淋淋的地狱,这里还有哈利·见鬼的·波特!”

“语言,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轻声而坚定地提醒。“你是教师。”

魔药课教授直觉地投去尖锐而愤怒的一眼。“好像你真的关心似的——”蓝眸里光芒一闪,斯内普顿时泄气,一种难以言喻的沮丧和恐惧随即在心头升起,“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了。”他说。

“还有二十分钟,那块石头就浸泡充分,可以从药水中取出来了。”

从怀里取出怀表校对时间,哈利·佩弗利尔冷静地说道:“或许我们今夜就该进行这个步骤,把它放到合适的位置?”

这个消息让魔药课教授以及霍格沃兹校长同时精神一振。“非常好的提议,哈利,非常好。”邓布利多眼睛里显示出真正的笑意,“我想尼古拉斯不能更骄傲了。”他随即转动目光看向斯内普,“还有你的魔药,西弗勒斯——没有比你更值得信赖的魔药大师。”

“佩弗利尔的建议,用如尼纹蛇的毒液替代撒哈拉角腹蝰蛇的蛇毒。”斯内普低声嘟囔一句,转过头去看一旁的壁炉。“布莱克不能通过飞路网跟城堡内的任何人联系?”

“显然。”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从明天早上五点开始,所有反向的联系也将被纳入监督掌控的范围——我会确保这个。”

斯内普猛然回转过头,脸上现出再明确不过的吃惊表情。邓布利多向他微微一笑,随即看向魔法实践课教授,“如果不觉得太费事的话,明天到部里的时候顺便去飞路网管理局为我再次确认好吗?”

哈利·佩弗利尔简单地点一点头。

邓布利多微笑了。他站起身来,同时伸出手,让那只终于决定让佩弗利尔肩膀减轻一点负担的凤凰栖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今晚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教授们。”他用一种严肃但又不失轻快的声调宣布,“那么,让我们抓紧时间——现在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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