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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2月18日，星期三，哈利·波特住进教父西里斯·布莱克家祖宅的第二天，哈利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和他的教父，还有他教父和父亲的好友莱姆斯·卢平一起，对布莱克祖宅进行彻底的清洁工作。

他们彻底清洁了门厅、楼梯、二楼的走廊和地下室的厨房——这些是他们最多活动的场所；他们检查了地下室，将厨房以外的三个大房间中的一个作为储藏室，或者确切地，杂物堆放室，把从屋子里清理出来的众多暂时无用又不想丢弃的杂物堆在那里面；他们扯下了所有的窗帘、帷幔、壁挂——除了那些被释放了永久黏合咒的，将这些织物泡进宅子里大大小小近二十个浴缸——浴缸里放满了水，并加入了足够分量的洗涤剂和消毒液；他们让尽可能多的阳光照进这幢多年未见天日的房子，并且让这些阳光在房子里停留尽可能长的时间。

西里斯·布莱克，还有莱姆斯·卢平一开始的时候都有些担心；他们认为哈利·波特、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儿不会接受，更不用说乐意以任何形式的家务劳动来作为假期生活的主要内容，而繁重的卫生清洁工作会让他对布莱克祖宅产生厌恶，对这所充斥着黑魔法的屋子的主人怀有恐惧和排斥。但是哈利的反应让他们惊讶，也很快地放下了心——男孩几乎是以一种欢天喜地的态度在进行着他的工作，大部分家务他都驾轻就熟，做得又快又好；而且，他对一切家务魔法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对学习和使用它们充满了热情。

而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哈利·波特在德思礼家的生活。两位较年长的巫师不会认为这种对家务的娴熟是出于男孩对这些活动的热爱，也不会认为这是哈利·波特具备的某种天赋——当然他们并不反对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天赋才能更好地完成的，然而在更多的时候，即使天赋也不能替代机械式的反复。

西里斯因此对德思礼充满怨言，他叫嚷着一定要回去给那家人好看。他甚至对当年安排了男孩在姨父姨母家生活的霍格沃兹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颇有抱怨。而作为霍格沃兹新聘任的教师，考虑到成年人言语对孩童的可能影响，莱姆斯·卢平在忍耐他唠叨了一上午后，终于寻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将他赶上了楼。而卢平自己，则是带着哈利继续在地下室工作。

他们在清洁两个很大的房间——除了厨房，地下室还有三个不小的房间。其中一个已经被决定作为杂物堆放室。另外两个房间则是大间里再套两个小间的格局——据西里斯所说，这两个房间由他的曾曾祖父修建，从建成之日起它们的功能就没有改变过，分别是魔药制作室和黑魔法试验室。两个房间都设计成套间格局，附带有简易卧室和盥洗室，可以满足“研究者”成天足不出室的需要。西里斯对这两个房间没有丝毫好感，他非常乐意将它们彻底地改头换面。但是卢平认为黑魔法试验室是可以保留的，只要进行一点小小的改造——他们需要一间设施比较完备的房间，用来进行各种防御魔法的试验和练习……为他之后在霍格沃兹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学做准备。

于是西里斯慷慨地提供了这个房间，他很高兴对于朋友自己能够效得上一点力。在解除了布莱克家特有的那些防卫咒语后他放心地将这里留给朋友和教子，自己则依从卢平的建议，“去更改防御、去除或者替换那些有危险的咒语——毕竟以后哈利要住在这里的”。

卢平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西里斯·布莱克的离开，减少了自己的许多压力。他可以更加自在地和哈利·波特聊天，告诉他一些西里斯或许不太乐意告诉自己教子、但哈利非常有必要知道的事情。他们也可以没有顾忌地谈论哈利的朋友、同学、校园生活，比如马尔福、斯莱特林。另外，当然，他们还可以聊聊魔法实践课教授。

而卢平确实从这些聊天中知道了很多东西。最起码的一点，他知道了究竟是什么鼓励了哈利·波特在各种实用家务魔咒上的热情。男孩很显然对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在霍格沃兹上的第一堂课印象深刻，以至于他兴致勃勃地实验了相当多明显不在一年级教学范围内的清洁用咒语，还信心满满地提议由他自己来酿造三大基本清洁剂。卢平努力忍住好笑地告诉哈利，他们已经从对角巷搬回了足够三年使用的清洁洗涤用品；而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感叹佩弗利尔授课方式的高明。

“阿尔法多……佩弗利尔教授说掌握这些咒语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头脑里要时刻保持使用恰当的魔法的概念。”哈利这样告诉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不管是麻瓜的孩子，还是巫师的孩子，现在的巫师世界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该怎样使用魔法，也不知道魔法能够使用到怎样的程度。虽然他一直在发明各种魔法物品，帮助人们减少使用魔法的困难，但是作为一个巫师，依靠魔法更好地生活，这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责任。”

“佩弗利尔教授的说法很对。”卢平回答。他并不惊讶哈利·波特能够在并非全然理解的情况下完整而准确地复述出佩弗利尔的话。“一个真正优秀的巫师，能够用魔法做到大多数他希望的事，只要他了解魔法本身是如何运作的。而佩弗利尔教授用一种非常简单明了的方式向学生们讲解这些，哈利，这对霍格沃兹来说可是一件非常棒的事情。”

黑发绿眸的男孩用力点头：“是的！赫敏也总说我们幸运极了，因为我们有阿尔法多……佩弗利尔教授来做我们的老师。”他随即看着卢平，绿色的眼睛里露出期待的光芒，“莱姆斯，你的课也会一样有趣，是不是？”

卢平微笑。他并不很确定哈利这么说，是因为刚才向他展示的布莱克家试验室里的各种黑魔法物品的使用或防御方式，还是单纯因为自己跟他之间十分亲近、并且彼此信任的关系。但他不能否认的是当看到男孩新奇、兴奋又热切的反应，对于担任教职一事，他的信心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我会尽我所能。”他向男孩保证。

而哈利完全信任莱姆斯·卢平，他父亲的好友，他新的朋友、长辈和保护人所说的话。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打心眼里接受和喜欢上了这个神色微带一丝疲倦、但是始终安静微笑着的温和男人。相比于西里斯，他显然更加宽容和稳重——当然，这绝对不是说他的教父有任何不好、让哈利不够满意的地方；而是哈利非常强烈地认为，莱姆斯看待事情的态度方式可以给自己更多的支持……特别是在涉及到马尔福、斯莱特林和阿尔法多的时候。

因为这一天的早餐时间，哈利收到马尔福夫人的信和几天后下午茶的邀请，是莱姆斯说了话，才让西里斯勉强同意了在家中接待马尔福家人的主意——“这也是哈利的家，西里斯，他当然有权邀请他的同学以及同学的家人到这里进行拜访。而且，这也是基本的礼仪。”卢平又以差不多的理由帮助哈利赢得西里斯的同意，一起出席几天之后的马尔福家的下午茶：“那是孩子们的聚会——他们都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你没有理由反对哈利和他的同学朋友们在一起。”

哈利注意到，尽管西里斯的情绪多半时候都很激烈，但莱姆斯·卢平的话他总是会注意听；他提出的那些意见建议，西里斯通常也都会接受。西里斯嫉恶如仇，对一切黑暗的、黑魔法的人或事都绝不接受恨之入骨，可是真正要做决定的时候，他并非完全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因为西里斯姓布莱克，而这个姓氏本身代表着黑暗的存在和延续。”卢平这样解释，“西里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他在正式上学前所了解到的黑魔法知识，比大部分人一辈子可能接触到的黑魔法的总和还要多。所以当他作出选择，孤身一人走上跟他的父母家人完全不同的道路……他承受的压力，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大；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他为此而放弃、而失去的，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但是教父从来没有为此而后悔！”

“是的，哈利，西里斯从来都没有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卢平温和地看着绿眸的男孩，“不过这与他对家人的感情并不矛盾。当他听说自己的名字被父母从族谱上清除出去，他感到非常伤心……至少，我看着他失魂落魄了好几天。”

“族谱……就是二楼房间里的那张挂毯吗？”

卢平点头：“是的，那张挂毯是布莱克家的家谱，记录了他们的子孙和姻亲。纯血的巫师家族通常都保存着自己的家谱记录。这是一种重要的传统——让我们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彼此之间关系又是多么紧密。”

哈利显出微微迷惑的表情。他并不完全理解卢平在说什么，事实上，他知道这张挂毯只是因为在拆下整个布莱克祖宅的织物类装饰品好进行清洗的时候，他们想尽办法也没能成功地将这张挂毯从墙壁上弄下来。他的迷惑很快就被卢平捕捉到了。浅色头发的男子露出温和的笑容：“没关系，哈利，慢慢你就会了解这一切的。现在让我们来继续干活儿吧——至少，我们要在明天你的朋友们到达之前，整理出足够的房间来接待他们。”

卢平的话确实地鼓舞了哈利，他意识到这绝对是当务之急。他们加快了速度。所以到这一天工作结束，晚餐的时间，他们已经将房子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部分收拾得可以见人。虽然，“我不认为纳西莎值得这样隆重的礼遇接待，”西里斯坚持地说，“但这么认真收拾一下，这房子总算重新像个‘家’了。”

西里斯的这个说法让哈利露出真心的笑容：无论何时，“家”，这个词对于他总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尽管在内心深处哈利还是感到一丝遗憾……虽然他完全可以肯定德拉科不会对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不够干净整洁、窗明几净予以嘲笑，他始终希望自己以主人身份、在家里款待同学的“第一次”经历是完美的。

可惜，房间不能像一个孩子那样，简单地被“藏”起来，或者“送”到外面让邻居照看……哈利突然感觉理解了他姨父姨妈的某些行为，虽然对于他来说那些绝大部分都是一些糟糕的回忆，然而他体会到了这种心情：无论如何，让客人看到自己最好、最无可挑剔的一面。

黑发绿眸的男孩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回到房间，上床和进入梦乡。在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料想到第二天一早，他会发现一个被彻底清扫干净的布莱克祖宅——而这一切，是布莱克家忠诚自傲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的杰作。

所以第二天一早，哈利·波特静静地坐在楼梯上，对着眼前的情景发呆。他不知道，也从未想象过收拾干净的布莱克祖宅会是这样的庄严而华美。当然，相比于他的朋友、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在贝波镇的宅邸，布莱克老宅的风格要阴暗许多；而且因为本身的古老，以及长时间无人居住使用的关系，大部分家具和装饰品都显得色调灰暗而寂寞沧桑，但是它们依然保有着曾经那种震慑心灵的华丽和庄严。哈利想起了霍格沃兹，他第一次见到时的魔法实践课教室——布莱克祖宅就和那座翼楼一样，即使灰尘落满，即使曾经被废弃，当人们再次身处其间、环视周围，总能轻易地唤回往昔繁华的记忆。

然后他看到了克利切。

这个衣衫褴褛、只扎了一条破腰布的家养小精灵正用一块巨大的抹布认真地擦拭着楼梯的栏杆。一只水桶漂浮在它的身后，同时还有另外两块抹布漂浮在它的旁边——哈利猜想它们是干的，因为当一遍擦拭完毕后，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先用其中的一块擦去了栏杆上的那些水痕，然后用另一块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擦一个遍。它的神态是如此全神贯注，似乎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可以使它的注意力从工作上转开；一双充血的眼睛瞪得老大，不肯放过哪怕最小的一粒灰尘。

“克利切？”哈利犹豫地喊，他不确定此刻打扰是否合适。

然而家养小精灵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他的方向深深地鞠躬。“哈利·波特少爷。”克利切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紧紧盯住男孩，“哈利·波特少爷叫克利切，是有什么吩咐吗？”

哈利被它的目光吓了一跳，“不，完全不……”他定一定神，“我只是想问，家里、现在……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是你打扫了整个屋子？”

克利切深深地鞠一个躬。“克利切终生为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哈利·波特少爷。”它回答，“是，是的，克利切在打扫卫生——今天下午纳西莎小姐会带着德拉科小少爷回到这里，克利切要确保准备好一切。”

“哦，是的，纳西莎阿姨和德拉科下午就来，可是昨天花了一整天也只打扫好了几个房间，我正担心今天上午事情怎么也做不完……但现在！”哈利露出了由衷笑容，“你真是太棒了，克利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男孩真挚的话语让克利切鞠躬到一半的动作顿时僵住，它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扭转、抬起头来看向哈利。它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并非之前一天哈利看到的那种非常明显但是令人怀疑的吃惊表情，而是一种从未预料到、也从未遭遇到这样事情的震惊、迷惑和茫然相混杂的神情。

最后，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深深鞠一个躬，“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它回答，随即又重复一遍，但是声音更加谦卑，而且带上了一点点激动，“克利切终生都为最古老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

“是的，克利切！你永远都为布莱克家族服务——你黑暗、邪恶、愚蠢地迷信纯血统的家族！”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哈利立即转过头，看到自己的教父阴沉着脸，大踏步地经过二楼的走道，一直走到楼梯前方的平台上来。

“虽然是为了纳西莎·马尔福，我承认你这一次活儿做得不错……派上了一点用场。但是，我说过不许你出现在我教子的面前，特别当他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好了，楼梯已经够干净的了——现在走吧，克利切，离开我的视线！”

西里斯·布莱克的声音严厉而冰冷。克利切深深鞠躬，大鼻子一直压到了地板上。

“是的，少爷，克利切会遵命的。尽管克利切现在只想打扫卫生——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虽然少爷并不值得克利切为他服务，因为少爷忘恩负义，伤透了他母亲的心——”

“我母亲没有心，克利切，”西里斯冷冷地说，“她靠怨恨维持生命。”

克利切又鞠了一个躬。

“不管少爷怎么说，”它嘟囔着，声音里透出愤愤不平，“少爷连给他母亲擦鞋底都不配。我可怜的女主人啊，克利切真不知道如果她看见克利切在服侍少爷会怎么说——女主人恨他，他总是令她失望，做尽了一切可能的坏事，甚至那些让人想象不出来的……居然还打算扔掉女主人的宝贝，把无数的东西从合适的地方拿走，这一切是多么可怕啊……”

西里斯的脸色变了，眼睛里冒出凶狠的光芒。“我命令你住嘴，克利切！”他厉声喝道，“在我的家里永远不会有那些恶心东西的立足之地！如果你无论如何也打算把脑袋挂到壁板上，我绝不介意你现在就追随我的埃拉朵拉婶婶去见魔鬼！现在立刻离开，滚出我的视线！”

这一次的命令更加直接和语气强烈。家养小精灵不敢违抗，它拖着两只脚走出房间。但是它投给西里斯的目光充满了憎恨，而且它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女主人发誓不会再认这个儿子……即使据说现在他已经不再是杀人犯……但是他做得比杀人犯还要糟糕：让会咬人的野兽住进来，把女主人的宝贝扔出去……克利切真希望他还在阿兹卡班的监狱里，那才是唯一适合女主人的逆子呆的地方……”

听到“阿兹卡班”，西里斯的面孔顿时变得纸一样的白。他猛地抬起紧握住魔杖的手，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一扇房门在家养小精灵的脚跟后面重重地砸上。

“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克利切！”

哈利惊吓地看着他的教父向那扇关上的门高声威胁道。昨天他已经知道克利切跟西里斯、它的主人关系很不好。它不像哈利见过的其他的家养小精灵那样乐于服从，相反，它似乎总是在想方设法反抗西里斯的意志；它对西里斯的态度不仅不恭敬，甚至带着某种轻蔑。就在昨天的大扫除中，克利切总是在他们身边转悠，还好几次偷偷溜进房间，想把一些东西藏在它的腰布下带走。每次被西里斯抓住，它都会说出许多非常难听的脏话；当西里斯把一个刻着布莱克家族饰章的大金戒指从他手里硬夺过来时，克利切气得流出了眼泪，小声啜泣着走出房间，同时不停地诅咒西里斯。但是，不管那些诅咒的字眼有多难听，都绝对不像“继续呆在阿兹卡班”这一句带给哈利的震惊——这已经不是生气的诅咒，而是彻彻底底的憎恨！

哈利无法理解为什么西里斯和他的家养小精灵会是这样一种彼此都对对方深恶痛绝的关系。他所了解的家养小精灵是一种忠诚的、勤劳的、乐于服从、谦逊礼貌的生物，他所见过的霍格沃兹的校养小精灵和格林德沃家的小精灵都完全符合这些特点，它们对于主人的忠诚和敬爱让它们变得更加聪明能干、令人敬佩。可是克利切……哈利感激它在一夜之间做的一切，然而它和西里斯的对答真的吓到了他。

“西里斯！”听到响动，匆匆起身赶来的卢平微带责备地看向西里斯，但他的责备在看到灰眸友人苍白的面色时咽回了肚里。“无论如何，你不该在哈利面前跟克利切争吵。”他说，“也许你该找个时间，跟克利切好好谈一谈。”

“好好谈一谈？你疯了吗，莱姆斯？那是一只家养小精灵——是家养小精灵！它们从出生就被束缚给巫师家族，除了对家族里所有的人俯首听命没有任何其他的权利！”他大声说道，但在目光瞥见男孩受惊的表情时迅速降低了音量。“好吧……好吧莱姆斯。我以后会注意的——现在让我们换个话题，好吗？我饿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我的举动而取消早餐。”

卢平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浅色头发的男子随即伸手拉起依然坐在楼梯上的哈利，握着他的手向楼下走去。

“我猜想克利切收拾好了屋子剩下的部分，这意味着今天我们多出了一个上午。”卢平语声温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而这将会是很有意义的一个上午，因为我们有时间来思考和准备下午茶的点心。”

“嗯……”

“奶油曲奇，砂糖杏仁脆饼，咸味苏打饼干和芝士洋葱圈——这样的下午茶点心你喜欢吗，哈利？”

男孩抬起绿色的眼眸：“德拉科更喜欢吃甜的点心……但是咸味苏打和洋葱圈听起来很不错。”

“那么我们吃完早餐后就开始准备。”

卢平做出了决定。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早餐结束后，卢平就把购物的清单交给西里斯，让他到指定的超市和商店中买回必需的原料和调味剂。然后，他和哈利将家里储存的面粉、奶油、砂糖、坚果等等都清点出来，确定了制作点心的数量并取出了足够的原材料。

“那么现在……哈利，叫克利切来吧。”卢平说，当看到男孩疑问的目光他给出了解释，“你是西里斯的教子，而西里斯已经调整过家族的咒语，魔法确认你们是最亲密的一家人。”

哈利点点头。他大概了解卢平的意思——如果魔法承认自己和西里斯是一家人，克利切就会听从自己的命令；而如果这种服从是克利切所愿意的，那么虽然自己没办法直接命令它和西里斯和好，至少许多事情会变得容易些——但是这不能免除他此刻的紧张。

“呃……克利切！”

“啪”地一声轻响，家养小精灵出现了。它看起来有些意外：“您召唤我，哈利·波特少爷？”

哈利咽一口唾沫，紧张地点点头。“我……我和莱姆斯，我们想为纳西莎阿姨还有德拉科准备下午茶的点心。你可以帮助我们吗，克利切？”

“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家养小精灵深深地鞠躬，“是的，年轻的哈利·波特主人，克利切会竭尽所能，向您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虽然克利切并不愿意为出身卑微、只配像野兽一样游荡在森林边缘的人服务，但是克利切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纳西莎小姐和德拉科小少爷……克利切非常乐意。”

听到家养小精灵肯定答复就满心欢喜起来的哈利·波特，没有留意克利切后几句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注意到莱姆斯·卢平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男孩只是高高兴兴地走到流理台前，然后回过头来语声轻快地问：“要怎么做，克利切？我没有自己动手烤过曲奇……莱姆斯，你知道吗？”

只用几秒钟时间就恢复到了平日通常的温和从容表情，卢平对着一脸纯真笑容的男孩露出了微笑。

“我只知道一点。”他看了一眼克利切，又转回了目光，脸上笑容亲切而自然，“所以，这会是一个增长知识和本领的早上，不是吗，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