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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吹过拉斯维加斯的旷野,梭梭丛簌簌发抖,就像一个个不胜娇羞的美人。
白光透过窗户照出二楼卧室床上一张略带青肿的面庞,迪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舒服地伸了個懒腰,脊柱和腰椎关节爆竹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他看向系统。
80/100。
昨晚和帕奎从八点对练到十二点,格斗熟练度惊人地提升了近乎50点,远超他这几天独自训练的成果。
实战训高效得多!
“也亏那家伙下得去手,对自己外甥也这么狠!”
想起昨晚的噩梦一般的经历,迪安脸上浮现出一抹后怕。
相比于拳击,帕奎显然偏爱摔跤,所以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迪安见识了”一点”摔跤技法,什么抱单腿摔、抱双腿摔、背摔、夹颈摔、十字固、裸绞…
帕奎的教学模式简单粗暴,程废话少,关键处才出言指点一两句,剩下的时间不停地,以各种方式摔倒迪安,反复把他降伏在地上。
按照他的说法,
“当你被人摔倒一千遍、一万遍,自然会明白怎么去防御、怎么去摔倒敌人。”
迪安被蹂躏了上百回,前院草坪布满他哀嚎的身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
他的脸部,尤其是双耳在多次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后,迅速充血肿胀起来。
但在铁人天赋支撑之下,迪安顽强地熬过了程,难得地获得了帕奎的夸奖。
可惜迪安脑子有点发懵,没能吸收理解到多少摔跤技巧,只是不时会神经过敏般分开双脚、压低身体重心。
……
这个早晨。
舅舅的赛后推拿按摩,以及铁人天赋的强大恢复力作用下,迪安精神饱满,体能充沛,失眠的困扰也悄然消失。
除了一些表面伤势没恢复,他的状态十分完美!
“痛上一段时间,总比日后被歹徒和罪犯杀掉要好。今晚回来再和帕奎练一遍,争取提升格斗等级!”
打定主意,迪安换上一件裹住身的黑色兜帽外套和运动裤、运动鞋,下了一楼厨房烤了几片面包,煎了八个鸡蛋,六片培根
一半自己享用,一半留给仍然在大厅沙发上酣睡的舅舅,等到了学校,迪安还得买点面包吃。
因为有了铁人天赋后,他的食量增加了不少。
……
迪安深深看了眼这张粗粝中带点憔悴的大脸,
“拜!帕奎!”
带上装备,推开房门,他在马路两侧枝头树梢鸟儿的啾鸣欢送下骑往学校!
……
不久后。
迪安和拉斯特在校门口会和,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学生看过来的眼神怪怪的,带着淡淡的恐惧。
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远远避开,嘴里大声讨论着诸如鲱鱼大师,生化毒气专家等外号。
一个热裤背心的黑人女孩儿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面的空气,彷佛在驱逐什么恶臭。
连鲍勃·洛见到他俩也眼神发怵,丝毫不敢像以前那般靠过来威胁几句。
所以两人所在的位置形成了一片诡异的无人区。
“伙计,你的新发型太酷了…可惜,咱们现在在学校的名声都遭透了。”同样一身黑色兜帽外套的拉斯特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得瑟,为昨日的战绩骄傲,“以后恐怕很难交到朋友。”
“那又如何,让人恐惧,总好过受人欺负!”
“有道理,看看我们的新装备。”
拉斯特炫耀似地指向停车场里一辆外形硬朗霸气的黑色福特F-150,可惜只有两个座位。
“格丽丝的车,不过她工作太忙,很少开。装备了电筒,棒球棍,口罩,午餐和晚餐。要去下水道探险,怎么也得做好完善的准备!”
迪安啧啧称奇,“你怎么跟你妈说的?”
“我们要去野营!她工作很忙,没时间来学校确认。”
“那你会开车?”和大部分男性不同,迪安并不太喜欢汽车,但驾照早就考过了。
“谁没有驾照?只是格丽丝一直不给我买车!”拉斯特又拍了拍鼓鼓胀胀的书包,杜昂杜昂两声,“我花了大价钱,买光了那家百货超市的鲱鱼罐头,‘武器弹药’管够!”
“对了,我已经帮你向老师请了假!”
迪安越看拉斯特越满意,真是个贴心的“叮当猫”。
……
“哈哈,神探二人组出击!”
拉斯特自我激烈地大喊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开车沿着马路笔直地向南行驶,地形逐渐下降。
“放松点伙计,我个人认为伱开车的技术很出色,要是再慢点…就不逊色于职业赛车手。”
迪安安慰了一句,憋住笑。
拉斯特的小矮个加嫩脸,坐在皮卡的驾驶位上,颇有种小鬼开大车的滑稽感。
“坐稳了,好好看我表演!”
……
F-150驶入了偏僻幽静的郊野,四面杂草丛生,一望无垠又荒无人烟的沙地,零星点缀着指示牌、风车,偶尔能看到几只兔子、大角羊等野生动物在草丛灌木和水泊间进食戏耍。
别有一番荒野趣味。
……
差不多半小时后汽车从马路左边的一处黄沙地开了进去…一条浑浊的小水沟在及腰深的象草丛间穿流而过,四周塑料、衣服、雨伞等生活垃圾肉眼可见地增多。
汽车在一处低矮的垃圾山后停下。
不远处耸立着一个直径数米的的圆形排水管道,放眼望去,黝黑一片看不到头,小河沟从里面发源。
两人下了车,躲在垃圾山附近耐心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附近没有任何正在进行的非法交易,长长松了口气。
“放松点伙计,”迪安戴上黑色的口罩,一手提着棒球棍,一手拿起手电筒,“凡事有我挡在前面!待会儿听指令行事。”
他一马当先走了过去。
拉斯特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一进入排水管道,黑暗扑面而来,然后是一股异乎寻常的凉意。
明明外界艳阳高照,水道里气温却骤然降低了数度,宜人凉爽。
迪安突然觉得再过几个月,在盛夏四十多度的爆晒中进来避暑是个绝佳选择。
鼻间始终有一股淡淡的发霉发馊的气味儿萦绕不散。
但相比于昨天他们体验过的鲱鱼罐头,又算不上什么。
“这地方有点像桥洞,比我想象的要干净,住在里面似乎没那么糟糕。”
两人弯腰站在通道左侧,手电筒照向中央。
一条涓涓细流顺着铺满青苔的沟渠流淌,水质浑浊但并非迪安想象中的积满粪便和尿液,异味儿也不算太重。
两侧稍高的平台随处可见丢弃的塑料袋、玩具,布满破洞的衣服和裤子…但没有太过笨拙的大件垃圾,从两侧墙壁裂缝中钻出来的杂草、洞生菌类为这阴暗潮湿的环境增添了一丝绿意。
……
他们顺着水流继续往前,迪安不时取出记号笔在墙壁上画个数字作为路标,避免迷路。
凭直觉在选择了几条岔路口,走了约莫五分钟后,身后的阳光逐渐消失,电筒的光线之外,环境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狭窄的空间,死寂的幽静、沉闷的空气也让两人的心情变得压抑起来。
“这是啥?”
拉斯特指着角落一个橡胶质地外形酷似人体的东西。
“被放光气的娃娃。”迪安似笑非笑地说。
“这么大的娃娃有什么用?”
“等你交了女朋友就知道。”
叽叽!突然两声怪叫!
拉斯特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电筒一照,照到娃娃旁边一只眼睛反光的黑毛大老鼠。
它一点不怕人,甚至原地站起肥壮的身体和两个下水道的客人对视了五秒,叽叽。
它拖着一根细长的尾巴蹿进黑暗。
“God,这些家伙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比宠物店的猫还要大。”拉斯特握紧棒球棍,喘了几口粗气,一脸惊魂未定。
“住在下水道,除了垃圾还能吃啥?看样子你很喜欢它,要不待会儿给你逮一只回去当宠物养!”迪安玩笑道,
”闭嘴!再吓唬我,我立刻原路返回把车开走,让你一个人留里面!”拉斯特恼羞成怒地瞪了同伴一眼,却见迪安突然走到前方岔路口左边,蹲下身体打量着地面一个小巧的物件。
“注射器?”
迪安目光转向前方甬道,“我感觉快有发现了。”
……
迪安的预感没错,顺着左边通道走了不到两分钟。
他们进入了一段更加开阔的甬道,甬道左侧,有人挂起了一根绳索,一堆花花绿绿的衬衫、背心搭在绳索上围出了一个私密性很棒的“房间”。
朦胧的黄光从房间里透了出来。
“有人吗?”
迪安尽量温和了招呼了一句,
衣服组成的墙壁被分开,一个身上下就穿着一条黑色短裤的男人走了出来,脚下踢出了一块电池。
三十到四十岁。
浓密的黑发和满脸胡须太久没有打理沾粘成一撮撮。
皮肤苍白,胸前两排肋骨凸出,瘦得弱不禁风。
脸颊颧骨突出显得眼睛很大,眼白处爬满血丝,整个人显得有点憔悴。
“嘿嘿!两位,这里是亚历克斯的地盘,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闯入…”他声音沙哑地劝了一句,但当那双发红的眼睛扫过两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以及手中银亮得棒球棍,他向后退了一步,举起瘦竹竿儿似得左手挡在胸前,
”亚历克斯没钱,钱都用来享受了。也没值得你们费心抢劫的宝贝!你们需要,所有东西随便拿,不要伤害我!”
迪安注意到对方胳膊上一大片褐色的粗糙得像是树皮得皮肤。
“放松。”迪安将将棒球棍递给拉斯特,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
拉斯特在他后面为他照明。
“我进来找个人,莫娜,你认识吗?”
迪安不等对方回答,机关枪般说个不停,
“女孩儿,十八岁左右,黑头发黑眼睛,身高约莫5英尺6英寸,体型中等。”
“对,她笑起来很好看。喜欢带一顶老式的牛仔帽。”
“你对她有印象吗?”迪安不给这个瘾君子任何思考的时间,“你知道她住在那儿对吧?他有什么熟人!快说!”
“停!”
亚历克斯咧嘴一笑,
“算你运气好,我见过她,那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好姑娘,一个住在其他管道的‘鼠人’。但我不会白白告诉你消息,在上帝的见证下咱们来交易吧!”
……
咕噜咕噜——
简陋的台灯,昏黄的光芒,照出沾满污垢的木躺椅上的亚历克斯。
他正狼吞虎咽地进食一块披萨,发黄的烂牙一口咬下,不等食物吞下肚,又咬下第二口,这导致他嘴里塞满食物,腮帮子高高鼓起,疯狂得几乎把舌头吞进去。
旁边的迪安眉头紧蹙,前世在天朝他很少见到这么饥饿的人。
除非患了重病,否则送几天外卖,也不至于吃不起饭。
拉斯特则满脸不舍。
格丽丝精心制作的跟好朋友一起分享的玫瑰虾刺身披萨,就这么被一个瘾君子糟蹋了!
“…唔…阿拉斯加湾的玫瑰虾…品质上等、价格不菲…上次吃是三年前?两位…唔…一定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感觉着肚子油水充实,亚历克斯擦了擦眼角感动的泪水,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你有多久没吃饭了?”迪安问,
“五天?一周?市里慈善厨房没开门,我这种‘鼠人’就得饿肚子。”
“你老是提鼠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拉斯特问,
“像老鼠一样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的人,比如我。”亚历克斯吃饱了饭,脏兮兮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态度也变得友好。
“那你又怎么会成为一个鼠人?”
“没钱,付不起这上面的高昂生活费,”亚历克斯指了指天花板,略带自嘲地说,
“穷,你还用的起这玩意儿?”迪安把之前捡到的注射器丢到他脚下,思考着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方不以为意地摇头,
“我已经戒掉它了…”他伸出胳膊展示上面的疤痕和结痂,“一年前这里都是可怕的针孔,但现在已经部愈合了,我已经战胜了恶魔。不过我醒悟得有点晚,免疫力出了大问题。疤痕始终无法部消除。”
见两人默不作声,亚历克斯向后倒在藤椅上,惬意地拉扯披萨,说,
“不管你们信不信,曾经我也是个有钱人,银行卡里躺着百万美刀,富有得一塌糊涂,我在维加斯每天入驻不同酒店,白妞,黑妞、黄皮肤的,都试过。但我来这儿不止为了享受,我努力寻找商机…争取让百万变成千万,谁知道一时鬼迷心窍进了赌场,被一群王八蛋做了局…一夜之间,我的万贯家财就去了九成。”
亚历克斯转向拉斯特,叹息道,
“那种滋味你们明白吗?我生不如死,我需要一点安慰,所以才——”
他枯槁的脸上呈现出疲惫的老态,
“我没想到从一个深渊进入另一个深渊。“
“但现在,我在努力爬出来。”
迪安叹了口气,露出一丝同情和不忍。反思自己之前对这个可怜人是不是太苛刻了?
给他留点钱?
但迪安突然想起舅舅的告诫,不要轻信,这家伙博取他们的同情心,肯定又有别的要求。
何况那玩意儿没个十年,怎么戒得掉?
“行了,伙计,我没空听你的励志故事。现在,立刻告诉我莫娜的消息!”
“再听我讲几句吧,你们很像我十年没见面的亲侄子,我想传授点人生经验,让你们不被这拉斯维加斯的灯红酒绿迷了眼。”
他脸色迷离,眼神诚恳,
“够了,别挑战我的耐心!”
迪安挥动棒球棍,疾言厉色地警告,
“真是一个暴躁的小伙子,你面对黑帮分子也敢这么强硬吗?”
亚历克斯嘀咕了一句。
迪安眼皮一跳。
“你们找的地方错的太离谱,莫娜住在几十里外南区的下水道里,我跟她聊过好多次。因为她酷似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孩儿还不知道老父亲在拉斯维加斯受苦呢,我也不忍心连累她…”
“南区?范围太大了吧。”拉斯特眼珠子一转,打断了他的发散思维,“那边至少有上百个井盖儿,下水道绵延几十里,我们从哪里入手?”
“这,恕我爱莫能助。”亚历克斯剃了剃牙齿,“我又没亲自拜访过莫娜的家。”
迪安拿过拉斯特的背包,摸了摸鲱鱼罐头,
“你确定不再仔细想一想?”
“嘿!我向上帝发誓没有半句谎话!吃了你们的美食,我实在不想骗你们!何况莫娜是你们中哪位的女朋友吧?要追女孩儿总要付出点代价,别老想着捡便宜!”
“什么女友!”拉斯特涨红脸,一想到那个女骗子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为朋友打抱不平,“她骗了我的兄弟两千刀!更玩弄了他的感情!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诈骗犯。”
“这不可能!”
亚历克斯突然像是受到冒犯,病态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红晕,凸出的双眼死死瞪着两人,
“莫娜虽然穷苦人家出身,但她很乐观、开朗,热情,比地面上大多数女孩都要善良,绝不会为了钱诈骗。”
“你很了解她?”迪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因为喝了下水道里不干净的水生病去逝了,她开始一个人生活。她很坚强,一直努力打工想要搬到地上。她从来不会歧视、鄙夷我们这些鼠人。每次发了工资,她都会买很多食物跟大家分享。”
“如果她会诈骗你两千刀,那我们这些家伙就该下地狱!”
“前一天拿了我兄弟的钱,后一天就消失,这是巧合吗?”拉斯特忍不住反问,“你让我们怎么相信?看看你自己,鼠人都是个什么群体?瘾君子,精神病人、残疾人…做着一夜暴富美梦的白日梦想家!而莫娜是个‘演员’吧!”
“我说过,我在努力戒掉那个恶魔!”亚历克斯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却透出一股坚定,他瘦骨嶙峋得身体绕着两人转了一圈,
“我们中大多数穿的不体面,终日待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很少与地面联系。但你明白吗?有悲惨过往的可怜人更能理解他人的苦难。”
亚历克斯唾沫横飞,声嘶力竭,
“我宁愿捡垃圾破烂,也不去偷去抢去欺骗!我们虽然穷,但我们比地面那些经营赌场和酒店的资本家、给学校的孩子兜售‘草药’的黑帮分子更有良心!”
拉斯特突然哽住了。
对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他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地怀疑自己。
“可事实是,莫娜拿走了我的钱躲了起来,为了逃避责任甚至舍弃了影院的工作。”
迪安看向亚历克斯,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深深的,不切实际的期待。
“如果她不是骗子,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你和莫娜相处了多久?”
“三个多月。”
“那还不足你让你看清楚她的为人吗?”阴暗的下水道里,痛改前非的瘾君子亚历克斯注视着迪安的眼睛,“问问你的内心,莫娜是在骗你吗?如果是,你为什么不去报警?”
“没证据,我又是个亚洲人,Cop不会管。”
“借口!你爱她就该相信她!”
迪安吞了口唾沫,表情难受地拍了拍额头。
迪安。
莫娜。
迪安。
莫娜。
那些关于爱情的甜美记忆,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滚不休。
影响他的判断。
他看了一眼系统,听完亚历克斯这一段长篇大论之后,调查进度从零涨到了百分之十,但线索仍然十分模糊。
“她拿走你的钱后消失,那肯定不是出于自愿…or…”亚历克斯继续说,
“或者什么?”迪安追问,
亚历克斯突然急躁地转了几圈,转移了话题,“算了,我会帮你们向其他下水道住户咨询莫娜的下落。但大家住得太分散,需要点时间…半个月后,在排水管外见面,记住带点食物。”
“那太久了…”迪安深呼吸,系统只给了他七天时间。
“等不了,两位就挨个挨个去南区翻井盖儿吧。我有些累了,不介意的话让我安静地休息休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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