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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陈止将这搜索阮豹和攻打汪荃放在一起来问,苏辽这心里一下子就有数了,随后又禀报起来:“当城外的敌军兵营被破之后,两位杨将军是等到风将营中雾气吹散,这才派人过去搜寻的。”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这心里却忍不住叹息着,想到了自己看到回报上来的情况后,当时是何等震惊。
“因为敌军死伤太重,当时光是处理尸首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更遑论辨认,等发现里面没有阮豹之后,小杨将军立刻就带人追击,不过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恐怕很难找到那阮豹了。”
苏辽嘴上说着的时候,显得有些遗憾,但心里其实颇为庆幸,真要是将那阮豹也给抓了,那情况就未免有些复杂了,因为阮豹虽是王浚的从属将领,但却是朝廷上挂名的中郎将,一旦抓在手上,立刻就是烫手山芋。
这可不比不段文鸯,那段文鸯也有将军名,更有豪帅称,但在朝廷看来,那不过就是一个部族内的将领,上面的人不会关注,因为他们看的是段部这个整体。
可阮豹就不同了,那是在朝廷吏部、兵部的名册上都挂了名字的,有个什么闪失,都要登记造册,传达于上,然后传问于下,一来一回,便可能被人利用。
当然,苏辽更庆幸的,是阮豹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逃走,而没有当场毙命,否则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感慨,更生恐惧,忍不住就说道:“这次当城之战,战果虽盛,但敌军足有近万人身死,当真是不可思议,那毒物火之威,实在是超乎想象。”
陈止沉默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此事等杨家兄弟归来,我会和他们提及。”
苏辽听到这里,表示明白,随后就道:“发现阮豹逃走之后,杨公子却没有立刻领兵追击,而是清扫战场,同时将消息传递上去,希望能调动足够的斥候过去,搜索相关区域,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陈止说道:“这个事我已经批了,让斥候搜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否则他那几千兵马,就算是全部派出去,也未必能有多大效果。”
“另外,”苏辽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小册子,“便是有关向朝廷报战绩的事了,这个要如何书写?可薄真部与段部都还好说,这当城之战,阮豹领兵而来,着实不好下笔。”他抬头看向陈止,“是否要标注一下,说明此人乃是叛逆,本该领军追击匈奴人马,却是被汪荃蛊惑,反而来攻打代郡?”
这套说辞,正是源自陈止,是陈止在刑场上的一番论述。
陈止却很干脆的摇头否决了提议,接着说道:“这只是师出有名的说法,无需跟朝廷这般言语,只需要将这次事情的过程写清楚就够了,那朝中会有人帮咱们把事情说圆满的。”
苏辽心中一动,表示理解。
正像陈止说的那样,这个战绩传出到朝廷,当然会惊动各方,到时候有人质疑,就会有人力挺,质疑的人未必和陈止有仇,力挺的人也不见得就是朋友,无非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想到这里,苏辽轻咳一声,又道:“还有一事,就是这个战报、战绩的问题。”
陈止一听,便忍不住笑道:“这个我也考虑过了,将原本的战绩都列三取一,然后再报,不然来来去去的,还要麻烦许多。”
苏辽听了,也不由苦笑起来。
所谓的列三取一,就是将原本的战绩隐藏起来,只拿出三分之一去上报朝廷。
“这代县之围,俘虏近一万人,余者四散,而当城一战,灭敌八千,俘虏将近两万!其中很多人是因身中烟毒,难以行动,连逃跑都不能,更无力反击,因而成了俘虏!这个数目,可谓匪夷所思!”苏辽摇了摇头,语含感慨,“如果是下面的人,忽然上报如此战绩,我亦无从相信啊!就算是只上报三分之一,那也是国朝十年未有之大胜了吧!”
“我看过最近几年的边疆战报,”陈止却笑了起来,“斩敌一千、两千的比比皆是,更有那一战斩首五千的,只不过俘虏的人就比较少了。”
“主上这是明知故问,”苏辽苦笑起来,“如今这边疆之地,北方的幽州为王浚掌控,这边疆的部族差不多都和他有关系,真打起来也不能动真格的,所以偶尔的冲突,真正斩首都有可能不过百人,但战绩却要往十倍了的说,听说西北凉州一代也是一样,哪里会像太守你这样,三取其一。”
“这也是没办法的,如实说,恐怕朝中反而不信,难免过多询问,而且前后几万的俘虏,还有不小的用处,全部上报,不便施为。”陈止透露了一点计划。
苏辽自然就知道该咱们处理事情了。
陈止又道:“另外,我看报来的情况,说是当城那边的俘虏,大部分都因为毒雾的关系,身子虚弱,连站立都是问题?”
苏辽点点头,说道:“这些人大部分是位于兵营边缘处的,或者是位于中间部分,虽未被毒雾完全笼罩,但那雾气随风而动,很多人未来得及逃跑,等回过神来,已经没了力气,加上毒雾又被风吹散,于是在原地被擒。”
陈止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适当的用草药熬汤,给他们服用吧,不然时间长了,这群人也该废掉了。”
苏辽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苏辽便就告辞,他还要下去准备一下这两天的事情。
先后两场战役,一场发生在代县,一场则在当城,如果算上先前的可薄真部来袭,那就是三场。
这三场打下来,代郡一方的新兵们,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多少损伤,甚至大部分的伤员,都是当初奇袭可薄真部的时候出现的,这后面的两场围城,虽然敌人数目更多,偏偏近乎没有任何伤员。
不过,人员损伤是一方面,物资行的损失却不能不计算,敌军沿途更是破坏了不少的村庄、庄园,甚至连坞堡都攻破了两座。
这样的结果,也需要代郡衙门予以处理,无论是安抚、赈灾,又或者是重建工作,都是颇为繁重的问题。
这方面的事情,陈止交给了陈梓去统筹,还有周傲等人协助,但这并不意味着苏辽就可以袖手旁观,恰恰相反,他的担子同样很重,甚至可以说更为复杂。
每当战乱之后,就是探子细最为活跃的时期,那些妄图煽动民众的人从不在少数,除此之外,更有不少人想要借机混进来。
连陈止这边,都是打算,借助这北地乱局,将探子渗透到其他阵营之中,这别的势力,肯定也是一般打算。
如何防御、甄别,乃至反过来将计就计的利用,都是苏辽要考虑的问题。
等苏辽走了之后,陈止却又将李威和李立。
“太守,我等这些天也都在整备那物件。”
李威一来,就知道陈止的目的何在,赶紧就禀报清楚。
陈止则道:“现在局面好转,那东西暂时是用不上了,但既然都做出来了,那就得好生加固一番,正好原本就有诸多缺陷,这制造的过程中,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哪里需要改进,哪里需要完善,都慢慢弄起来。”
公输化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记在心里。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跟我说,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所需。”
李威和李立一阵感谢,那李立随后又道:“太守,您之前说过的,这造纸工艺要有变化,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
“这个倒是不用着急,你可以先把我告知你的要点,让人熟悉熟悉,这新的纸艺不急着用。”陈止摆了摆手,念头一转,“另外,现有的纸坊,也不用继续扩大了,就保持现有的规模。”
“啊?”李立一听很是意外,“那如此一来,岂不是就跟不上所需了?”
这话过后,他就觉得自己冒犯了陈止,连连赔罪,但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道:“太守,您日理万机,可能是不知道当下的情况,虽说咱们代郡这些天一直打仗,但因城中安稳,所以滞留的商贾不少,更有许多人,趁着两次攻城的间隙,直接过来,点名就是要咱们的白纸,需求很大,一口开就是几千张!”
李威也在旁边补充道:“这群都是大买家,单张出的价格很高,还说有多少他们都吞多少,这时候多卖给他们一些,岂不是好事,为何还不扩产?”
陈止闻言,摇头笑道:“你们想一想,这纸是卖给谁的?寻常人家最多用个麻纸,而稍微白一些的,便得是世家、富贵家庭才能消受,如今我们这代郡纸,却是因为洛阳扬名,因通典而贵,又被名家发现便于书法作画,因而众人趋之若鹜……”
听着这些,李立一脸迷惑,而李威却若有所思。
陈止看着两兄弟不同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些商贾冒着生命危险过来,胃口极大,这会为何?还不是他们一转手,就能以更大的价格卖出去,之所以价格高,是因为中原除了这代郡,没有第二家可以得到这种纸,而且数目稀少,因而旁人愿意多花钱来求取,正因如此,才不能产出太多!”
“原来如此!”李威眼中一亮,“如此一来,那中原腹地始终不得满足,那代郡纸就要一直昂贵,被人追捧、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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