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逐渐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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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管家权的李鸾嵩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了。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不紧不慢地起床,洗漱过后一顿丰盛的早午食,大鱼大肉那是必不可少,其间还要有一些精致小点,外加一壶半凉清茶,啧啧,爽。
下午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连泽兰都被撵到门外守着。
其实他是在画图。
对于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而言,大邺的国防安是他考虑的重点,还有他那些需日日操练的兵士们,这么些日子,有没有躲懒,是不是勤加练习了……
故而,画下边防图,然后排兵布阵是他每日必做,这是极具策略性的细活,那边防图画的细致入微,连每一棵树,每一个土包都不放过,要知道,一旦作战这些都是必不可少可以利用的防御手段。
除此以外,李鸾嵩还惦记着沈确那小身板,自己好容易练就的一身肌肉可不能在她手里报废了,于是乎,晋王殿下给沈确画的练功图越来越详细,招式也力求简单明了,让她能看懂。
一直到暮色苍茫,泽兰送来暮食,他才缓口气。
饭后还要练功,李鸾嵩常年养成了晚上练功的习惯,这一练就是两个多时辰,直到半夜才收了势。
不仅如此,他还将柠香阁彻底改造了一番,扎了木桩、挖了沙坑、绑上沙袋、再树几个木人……俨然一个习武场。
看得泽兰心里头直突突:娘子怕不是鬼上身了吧,为了对付那几个女人,用不上这阵势吧。
但是时间久了,小丫头也就见怪不怪了,每晚打着哈欠撑着眼皮跟着李鸾嵩伺候着,让她去睡她还非不愿意,说:“哪有主子辛苦奴婢睡大觉的道理,我愿意伺候娘子。”
成,还真是个好样儿的。
李鸾嵩心里头赞着,以后不罚她的饭食了。
柠香阁里,不仅仅是泽兰,就连洒扫的小厮、做杂活的仆妇,甚至后厨的厨子,都被李鸾嵩军事化管理,每日严格按照时间作息,甚至如厕出恭这等事都要打报告然后算时间,更别提定量的饭食,和定时的休息,一切按照军队来执行。
刚一开始,大家都不习惯,但是如今的大娘子实在厉害,又都不敢说。时间久了,一切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大家反倒习惯了,这样干活虽严苛却不累,一切按部就班、责任明确,大家之间再没了抢夺和算计,整个一片团结友爱啊。
可即便如此,李鸾嵩这几日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担心他的朔方军,担心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沈确定是不懂得如何操练,恐怕连校场都不去了吧。
腾地一下,李鸾嵩从床上坐起来,趴头写信给沈确,让她务必遣五月同他见一面,时间越快越好,此事他等不起,地点就在方圆寺。
方圆寺建在晋安的东北角,是皇家寺庙,那里的住持无尘大师是孝淳帝的老友。
沈确接到信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五月一眼,如果他知道了实情,会不会吓死。
又一想,行吧,既然殿下这么着急用五月那便听他的吧,毕竟五月跟着他十多年了,相信主仆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但是,五月听闻殿下让他去方圆寺等张家大娘子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瞪着俩大眼珠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时公公在一旁戳了戳他,小伙子才反应过来,带着满肚子狐疑赴约去了。
李鸾嵩到得很早,将五月约到了寺庙后头的茂林里头,这边人少,连来往过路的僧人都不多。
青天白日,阳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小娘子叉着腰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知了五月。
再看五月,目瞪口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不太相信。
“你若是不信,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吧。”李鸾嵩耐着性子同他解释。
五月回过神,垂头想了想:“朔方军建于哪一年,现编制人员几何?”
“亨通三年,现满打满算三万人,其中有两万人戍守边关,不到一万人入京。”
五月眯起眼,又问:“洛川大捷,守城将领是谁?”
李鸾嵩翻了个白眼:“你,我让你去的。”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邀功。
五月一只手托起腮,眉头紧蹙,又问:“淮江一战,是谁带领一支仅有百人的小队包抄敌军后方,才导致大军顺利突围?”
李鸾嵩忍无可忍,道:“是你,是你,事后一百人死了一半,你还好意思说,只是让你们装装样子牵制一下敌军注意力,你倒好,恋战,恋战,你还敢提,还敢提。”
他如今个子比五月矮一头,一肚子火气无处撒,于是整个人一下一下地蹦起来,巴掌拍得五月的脑门子“啪啪”直响。
五月这回确认了,没错,是殿下本人,除了他喜欢拍他脑门子,其他没人敢。
“殿下。”五月终于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都弄明白了。”
明白了?个浆糊,终于明白了,李鸾嵩气得满头汗,直撸袖子。
“起来吧。”
“是。”
五月起身,一双眼落在面前娇弱妩媚的那张脸上,肤如白瓷,唇若施脂,长颈宛如天鹅,秀发乌黑浓密,左眼角一滴朱砂痣,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别说,殿下还真会挑个好看的换。
他突然觉得脸好似烧起来一样,连耳根子都发烫。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李鸾嵩神情一凛:“你看什么?”
“属下不敢,等候殿下吩咐。”五月低下了头,胸腔之内咚咚咚直跳。
李鸾嵩这才抚了抚胸口交代他操练兵士的事,“这是头等大事,不可懈怠,只能更加严苛才行,等我回去,若是操练得不好,五月,有你好果子吃。”
五月跟了李鸾嵩十多年,鞍前马后看着他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所向披靡的盖世英雄,其中多少血泪苦涩,没有人比五月更了解,他如何运筹帷幄的,怎样部署战略的,又是如何以少胜多、出奇制胜的,五月都一步步跟着他走了过来,操练兵士是他的强项,五月也学到了不少,此事不遑多让,义不容辞。
这件事就这么坎坷地决定了,二人站在密林深处耳语,不远处的广阔平台上,无尘住持正在送一位夫人离去,那夫人面带笑容道:“此事承大师吉言,若是我家爹爹还有升迁之机,即便是付出代价也是值得的,那我就回去等机会了,大师回去吧。”
她喜笑颜开,无尘一脸惆怅。
陷入执念之中的人是听不懂别人话中深意的,王佩兰询问无尘她那年过五旬的老爹还有没有升官发财的希望,无尘已经非常婉转地告诉她:“不是没有,但路途凶险,一招不慎万劫不复。”
这话还不够明显吗,无尘摇摇头,她偏只听前半句。
王佩兰喜气洋洋地下山,一瞥眼,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大嫂吗?身边那个男子是谁?不像是大郎君啊,天呐,这身形,可比大哥强多了。瞧瞧两个人窃窃私语,多亲密,妈呀,看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当晚,王佩兰就将李鸾嵩密林深处私会外男的事告诉了婆婆顾氏,顾氏这回是真有点儿着急了,前日沈确同人见面,她派去的人竟然跟丢了,真是笨蛋。
顾氏轰走了王佩兰又叫来身边的人:“赶紧的,换个脸生的,再跟,务必看清楚那男人的眉眼长相。”
寅时二刻,晋王府已燃起烛灯,殿下起床了。
沈确每日准时到上书房念书,从未迟到过,弄得老师们颇不习惯,他们说:
“殿下啊,您寅时二刻到,老臣们就得更早,如此卷下去,老臣怕猝死啊。”
沈确说没关系,“老师你随意,我反正也睡不着,早起来看会儿书,你不用管我。”
那能不管吗?老臣们苦不堪言,这大皇子也太用功了些,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仅如此,沈确每日回府后也是闭门不出,潜心研究治国方略。李鸾嵩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没少登门来,喊她去打马球,比赛摔跤,或者模拟两军对垒,然后再痛痛快快地脱光了膀子喝一场酒……
沈确听得心惊胆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是算了吧。
可是拒绝了一次两次,他们仍旧不罢休,日日都来骚扰,时公公撵都撵不走。于是乎,沈确想了个损招,在皇帝老爹面前一番痛彻心扉地真心告白,弄得孝淳帝拍案而起:
“去让那老几个回家管管自家的小兔崽子,自己不读书,养成了个纨绔子弟,还来祸害老子的儿子,你跟他们说,管不住就打,朕御赐藤条一根,都关在家里读书,明年部参加科考。”
自那日起,京城中再见不到打马闯街、嬉笑怒骂、招猫逗狗的少年身影了,整个晋安都安静了。
再看各府书房,一名小厮手捧着御赐藤条大马金刀地守在门口,看着自家公子苦读。
然,晋王殿下的变化之大,最不能接受的还是时公公。
这一日他实在忍不住,拉着五月絮叨:“你说说殿下是什么意思,从小到大都是老奴伺候沐浴更衣,从不离身,这现在怎么就一个人关起门来悄悄沐浴了呢。”
“殿下是不是嫌弃老奴年龄大了,手脚不利索了?可是老奴还没老呢,还没到告老还乡的年龄啊,我那颐养天年的俸禄还没攒够呢……”
五月知道内情却不能说,又被他缠得没法子,便道:“或许……殿下有什么隐疾……”
时公公:……
啊,殿下有隐疾,可了不得了!
晋王殿下一反常态的事传遍了皇宫的角角落落,除了皇后娘娘有一种养了学霸的骄傲闲适之外,其他各宫都如坐针毡。
老二李鸾峰拉着老五李鸾洪密谋了三日,最终决定:“该出手时就出手,咱们得给老大挖个大大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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