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替我家媆媆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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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事李鸾嵩暂且搁置一旁,这些日子他跟着沈确学会了查账、算账、转铺子,正忙着大显身手、检验所学,每日早早起床后便赶紧准时到铺子上,听掌柜的讲货品、账目,看他们接待客人,倾听客人的需求……一个一个铺子转下来一整日都不得闲……
从小食点心到瓜果蔬菜,从胭脂水粉到首饰珠宝,从衣衫鞋袜到车马出行,从吃喝拉撒到草药看诊……这么多铺子,成千上万的货品都是沈确亲自过目挑选出来的,每一个行当,每一种货物的产地、货源、进价、售价……都在她的脑子里,而且对行市也是了如指掌。
李鸾嵩心里头暗暗佩服,我媳妇真是太厉害了!
上个月的账目他做得整齐、无误,沈确很是惊讶,结结实实地夸了一通,李鸾嵩更加有信心了,这个月便查得更仔细更勤奋了。
可是,还是出问题了。
几个铺面的账本和库存对不上了,不但如此,就连现银和账面也对不上了。
李鸾嵩的太阳穴霍霍跳着,不会吧,这才刚开始干就做错了?
他没有惊动沈确,而是带着几个铺面的掌柜一笔一笔的盘查账目再盘点库存、核对账本,结果发现,有人在账目和货品上动了手脚,修改了货品的价格,还挪用了铺子里的现银。
掌柜的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喊冤枉,这下可难住了李鸾嵩。
怎么查呢?
在掌柜的和伙计眼里他是沈确,可是他对这些人并不熟悉啊,一个多月下来算是刚能分清谁是谁,至于人品、脾气、秉性……两眼一抹黑,冒然查问只怕适得其反。
欸,无从下手啊。
可是大男人还是要面子的,若是这么点儿小事都要拿着去问脑婆,岂不是会被看不起。
于是晋王殿下用上了自己的土办法,毕竟是打过仗的人,侦察兵,了解一下。
咱使用人海战术,五月派人盯铺子,一个一个盯,日夜不间断,每一个来铺子里的人,别管是客人、同行还是供货商,一个一个跟着查。
别说,这法子看着笨却还真是有用。
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李鸾嵩日日听汇报,不仅了解了铺子的客流量,还知道了经常交流的同行都有哪些人,供货商何时送货、何时结算……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但是,这里头有一个人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叫陆生,是沈确父亲的义子,比沈确大五岁,小时候一起长大,原是个孤儿,后来被沈福捡回家当儿子教养,供他吃穿、读书,还教他做生意,竟真成了沈确青梅竹马的兄长,也是沈福最得力的助手,掌管着几乎所有铺子的账面和货品往来。
“青梅竹马?”
李鸾嵩精准地从五月的汇报中捏住了这个关键的词汇,“还有这么个人,怎么从没听她提起过呢?”
五月:……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按照五月的描述,李鸾嵩亲自暗查了几日,终于见到了这位陆生。
长身玉立,浓眉大眼,眉目含笑,看上去斯文儒雅,倒是颇受小娘子们喜爱的长相,李鸾嵩捻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开始埋汰人:
“长得也算人模狗样的,但是人品嘛……啧啧啧,受人恩惠却不知恩图报,反倒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来,白瞎了这幅好皮囊。”
李鸾嵩愤愤不平,吩咐五月:“继续查,连过去的事情一起查,要切实可靠的证据。”
又等了几日,五月带着一摞文书来禀报:“那陆生私自同人合伙开了铺子,咱们账面上的银子正是他挪用去开铺子去了,之前也这样做过,但是都在次月月初就将银子补足了,不知为何,这次已经月中了都没有要补的意思。”
“还能因为啥。”李鸾嵩冷笑,“心大了,胃口大了呗,胆子养肥了。”
五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李鸾嵩道:“有事一并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五月硬着头皮道:“属下还查出来,这位陆生曾经同大娘子有过……有过婚约。据说是他向沈老爷提出来的,可是,沈家一心想将女儿嫁入官宦人家,这才棒打鸳鸯,就……”
完了,五月彻底点燃了炸药包,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鸾嵩生生打了出来,若不是泽兰护着,恐怕要鼻青脸肿、缺胳膊断腿了。
再说另一头,正如郑婉人所言,李鸾峰果然被放出来了,周雪莹也被接到了贤王府,二人整日腻在一起,虽说仍被禁足,可起居用度一切如常,这便是要翻案的征兆啊。
李鸾峰抚摸着周雪莹微微隆起的肚皮,幽幽道:“你好生养胎,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不拘男女,父皇都会给他一个身份,那自然也是有你的身份。”
周雪莹笑道:“殿下放心,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命,我一定会护好咱们的孩子,而且……”
她俯下身,蹭在李鸾峰的身上,悄声道:“我已找人把过脉了,是个男孩。”
那一刻,李鸾峰的眼睛骤然一亮:“当真?”
“千真万确。”
“果真如此那便太好了。只要我们先有了儿子,这便是最好的争夺储君之位的利器。”
……
沈确写信将此事告知李鸾嵩的时候,他便一下就明白了那日贵妃所说的“去母留子”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们是想利用这个孩子复宠。
只在心里头转了一转,便将消息透露给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张成儒。
李鸾嵩一直派人监视着张成儒,从老二派周雪莹拉拢他,到二人日日勾连在一起,他对张成儒的动向了如指掌,现如今,撬动老二的最佳人选就是张成儒了吧。
果然,他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整个人形似呆傻,放下手里的东西,没命地奔了出去。
泽兰吓了一跳:“娘子,郎君怎么了?”
李鸾嵩眯起眼道:“去救他儿子了吧。”
他没有猜错,张成儒去找周雪莹了,他想要回他的儿子。
周雪莹趁着李鸾峰熟睡的当空在偏门见了他一面,几个月未见,彼此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周雪莹珠圆玉润、锦衣华服,张成儒面黄肌瘦、憔悴不堪。
“雪莹,那是我的孩子,是不是。”
周雪莹不答话,厌弃道:“谁叫你来的,让二殿下看到咱们两个都没好日子过。”
“雪莹,你告诉我这孩子是我的对不对,我只要一句实话。”
这个人啊一旦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便一根筋拧到底了。
周雪莹无奈,不想同他再有瓜葛,索性直截了当断了他的念头:
“张成儒我实话告诉你,没错,这个孩子是你的,可是你能给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和远大的前程吗,就凭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这一辈子仕途无望,你能给他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她指着张成儒的鼻子,越说越气:“张成儒,当初跟你在一起都是二殿下的意思,不然我绝对不会委身于你这个窝囊废的,现在有了你的孩子我也很后悔,可是,二殿下和贵妃、陛下都认定了这是皇家的孩子,那他就必须姓李,张成儒,识相的你最好闭紧嘴巴,不然,你一家老小都没活路。”
昔日温柔体贴的白月光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他高攀不起的未来皇子妃。
她的疾言厉色、颐指气使,将那些戳心窝子的话深深刺进了张成儒的内心。
大门轰然关上,也关上了张成儒的生门。
“你们……都给我等着。”
他放下狠话,可是也仅仅是一句狠话而已,又能怎么办呢,要怪只怪自己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说,劝不住的都是命。
自那日起,张成儒在张家依旧做着那些活,却整个人都变了,不再被动了,变得积极主动了,话不多干活却十分卖力。
李鸾嵩没心思管他的这摊子烂事,为了那个陆生,他生了好几日的闷气了。
天气热起来,泽兰学着做了酥山给他,却得来一通阴阳怪气地讽刺,气得小妮子直跺脚:
“有那么难吃吗,那还不是娘子教得不好。”她在廊下叽里咕噜,“过去在府里,奴婢就学会了,还做给老爷和娘子吃呢,就连陆郎君都说好吃,娘子怎么就忘了呢。”
有其主必有其仆,小妮子的脾气眼见着蹭蹭地涨。
然,这一次李鸾嵩却没跟她计较,将人唤进房内,翻着眼皮看着她:
“怎么了,我记性不好你不知道吗,你还生气。”
泽兰委屈道:“娘子记性时好时不好,奴婢怎么知道。”
李鸾嵩大手一挥:“得了,这个赏你了,我问你,你方才说那个陆郎君,是怎么回事啊。”
泽兰惊讶:“什么怎么回事,娘子不会连陆郎君都忘了吧。”
“忘了怎么了,又不是多重要的人。”李鸾嵩想要从泽兰口中套点消息,耐着性子问,“我记得那陆生好像跟我有过婚约?”
泽兰一愣,说:“没有的事,这谁跟娘子说的,那怎么可能呢。娘子这是真真都忘光了呀,陆郎君从小就对您有意思,一直巴望着想娶您这倒是真的,只可惜老爷不答应啊,而且娘子您也不喜欢他呀。”
李鸾嵩一喜:“是吗,我不喜欢他?”
泽兰腹诽:……妈呀,连自己喜不喜欢人家都不记得了,真是病得不轻。
泽兰说是啊,“那阵子您都躲着他走道儿,生怕碰见他,不过后来事情都说明白了,那陆郎君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大家相处还是很融洽的。”
李鸾嵩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下放心了。
得,心病没了,该干正事了,陆生,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得替我家媆媆出口气。
于是提笔给沈确写信,将陆生挪用银子的事儿一一告知,并叮嘱,这件事情必须咱们两个一起办,明日去铺子上查看吧。
信写好了交给泽兰:“让五月带回去,告诉他,今晚不许他吃晚饭。”
泽兰一愣,做什么好端端的又罚五月?
五月来的时候泽兰将信交给他,说:“你呀,我留意你很久了,以后别跟个猴子一样在房梁上跳来跳去的了,走门吧。但是这毕竟是女子的闺房,你还是要通过我通传的,如此可好?”
五月红着脸,乖乖点头,也不敢看她。
泽兰拿出一个食盒递给他:“这是我给你做的,娘子罚你今晚不许吃饭,你就吃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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