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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还有别的房间,但周政安这人洁癖重得很,前天上山时都是提前打了电话让服务员给这两个房间重新换了一套崭新才洗过的床单被套才安顿下来,此刻就更不可能去那些许久未推开过门的空房里睡了。
“你回去睡吧,明天一早就要下山。”周政安说。
姜南一时站着没有动,犹豫了半会,慢慢道:“你要不要去那间卧室里休息一下?”,她指了指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周政安抬眼看过去,还没说话,姜南又慌忙解释道:“我们在公寓的时候也是睡一张床的,没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苍白又无力。
周政安轻轻勾了勾唇,配合着她道:“好。”
“”
姜南左右躺着都毫无睡意,她的心里很乱。
一些事情渐渐明了了,一些事情却渐渐没了答案,让她找不到出处。
她胡思乱想之际,翻身时脑袋撞到了周政安的左边的臂膀,一瞬愣住。
“别乱动了,好好睡觉。”周政安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姜南不敢再乱动,以为自己吵到了周政安睡觉,她连姿势都没再换,就这样贴着周政安的身侧紧紧闭住了眼。
直到十多分钟之后,眉眼间的皱纹才渐渐舒缓了下去。
黑暗之中,周政安睁开了眼,他的眼眸一片清明。
他才是真正睡不着的那个,扰他清睡的人现在正睡得坦诚。
周政安缓慢地侧过身子,看着安静的姜南,他突然来了些兴致,伸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睫毛。
姜南被眼上痒痒的感觉弄得蹙了蹙眉,不满地发出了一声闷声。
周政安怕真把她给整醒了,没敢再闹她。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陆陆续续都下山了。
急急晃晃的,大家又开始忙着节后落下的工作,姜南和苏槿月顾盛微客气地交换了联系方式,姜南这几天经常在朋友圈看见苏槿月发的朋友圈,是关于她新创办的秀。
没过两天,苏槿月就把正式的请帖寄给了她和周政安。
有天晚上姜南待在书房翻找资料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本红色的中华词典给碰掉了,词典掉在地上,里面夹着的东西也落到了地上。
姜南放好书,蹲下身子把那张卡片捡了起来,本是想直接夹回书里的,可上面的一行字吸引了她的目光,姜南的目光顿了顿,垂眼看过去,黑色钢笔刚正的写着一行字。
顾盛微,我喜欢你。
姜南心里紧了紧,还没等细看,她便慌忙将卡片塞回了书里,把书放回了架子上。
周政安和顾盛微那轰轰烈烈的几年,她丝毫不想窥见。
这么多年了,周政安还留着这张卡片,保存着的这样完好。
姜南心里有些苦涩,也是,毕竟顾盛微是周政安唯一喜欢过的人。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不像她似的格格不入。
姜南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了一口气,暗示自己不要再想了,这样未免有些矫情。
苏槿月新办的秀,周政安是早就说好了没时间去的,他那几天要出差,姜南本是要自己去捧场的,可是最后她也没去成。
秀场的前一天,姜南接到了沈黎打来的电话,她还以为沈黎是来说她和周政安结婚的事情,结果电话一接,沈黎那边语气分外平静。
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姜南耳朵里:“南南,你现在来一趟医院,你爸死了。”
姜风死了。
姜南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听到沈黎说出这些话时是怎样的心情了,她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去到医院的。
只是在看见白布的那一刻,那股麻木和呆滞的心情突然猛地坠落到了心底,死死压着久久不能抽身。
姜南知道姜风对她和沈黎一点都不好,从她出生开始,便很少看见姜风慈祥的一面,大多数时候,他要不是在和沈黎吵架,就是在外面喝酒赌博,但她此刻没有感到开心。
那股麻木的感觉好像遮盖了她所有的情绪。
沈黎和她说,姜风是喝了酒大半夜在街上被车撞死的。
姜南记起她和姜风最后的一次见面,那时姜南给了他些钱,心里还恐惧姜风会纠缠着自己和母亲,现在好了,这人彻底不会打扰她们了。
姜南咧了咧嘴唇,一滴泪却滴落了下来,一直滚烫地流到了她的嘴边,咸咸的味道。
“他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父亲,你父亲没有别的亲人在北新了,这丧事我们给他办了吧。”沈黎叹了一口气。
姜南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思绪一直飘到了窗外,看见外面被风吹得摇曳的枝叶,似乎是长出了些嫩叶。
哦也对,冬天已经过去了。
冬天结束,她心里的夏天也该结束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开始迎接新春了。
姜南和周政安再见上面居然也是在医院。
姜南发现自己最近和医院还挺有缘的,这实在算不上好事。
周知许流产了,是被院子里融化的冰水给弄滑倒的。
她这人闲不住,怀了孕也不安分片刻,日子一久便放松了下来,结果就出了事情。
现在整个人恹恹的,尽管任羡之一直片刻不离地在她身边安抚她,她的情绪也一直都挺低落的。
姜南也曾试着坐在病床边和她聊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八卦。
可是这也没吸引到周知许,她没一会就说自己困了,背过姜南把自己的大半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一副不要打扰的样子。
姜南知道她这是在惩罚她自己呢,谁劝也没用。
周政安是赶了最早的飞机回来的,到的时候也已经是中午了。
周母周父恰好提着做好的营养餐过来医院,在路上和周政安碰见了,三人一块进的病房。
周政安穿着棕色的大衣,看起来风尘仆仆,俊朗的眉眼间也有些藏不住的疲惫,他把随身的行李放在了椅子边。
他看向床上躺着的周知许,轻轻蹙了蹙眉,问任羡之:“医生是怎么说的?”
“这一摔怕是得落下点后遗症了,不过医生说这虚寒能补,以后要少碰凉的,多吃热食。”任羡之忧心道。
周知许早前吃了些医生给的补药,此时正有些昏睡。
“睡着了?”周母放下保温盒,小声问了句。
任羡之坐在周知许的床边看着她安睡,还是姜南回答了周母,道了声:“是。”
周母的忧虑布在眼睛里,她又转头看了看儿子,轻声地对姜南道:“你们都留在这吃饭吧,我带了好些吃的。”
周父在一边附和道:“小姜也守了一夜了吧,你们都吃点,吃完了之后回家睡一觉,这有我们夫妇俩看着就行。”
周知许昨天被送来的医院,到了夜里突然发了脾气怎么都不肯见任羡之,自己跟自己闹别扭,两个老人又守不了夜,所以只好姜南陪了一夜。
姜南知道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对于这个家庭是多么的珍贵,她也明白周知许心里不好受的滋味,所以夜晚也很用心的照顾着周知许,几乎一夜未睡。
至于任羡之,说是离开了,但姜南是知道他也一直都在的,她半夜出来打热水的时候看见了任羡之,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个人看着挺冷清的。
今天一大早出来,他依旧坐在这,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姜南都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坐一夜的。
“我得在这守着,你们先吃吧。”任羡之说,他的眼神片刻不离周知许。
周母欲要说话,身旁的老伴拉了拉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颇是无奈。
周母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拆保温盒了。
这些食物是按照着医生的嘱咐做的,口味很是清淡,有一份专门留给了周知许,被保温盒盖得严严实实,生怕热气跑了。
姜南吃得挺快的,她吃完后便走到了任羡之身边,小声道:“我和你换班吧。”,任羡之看了她一眼,随后起身把周知许身边的座位让给了她。
没一会周政安也吃好了,他让姜南去一旁休息,自己在那坐了下来。
周父周母在那说着,让他们都回去睡了午觉去。
姜南刚想说话,周政安就先开口了:“爸妈你们和任羡之一块回去吧,轮也该轮到我守了。”,他看向姜南,姜南对着他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不回去的意思。
周政安收回目光,没有勉强她。
“我不”任羡之刚想说话,周政安便堵住了他的话:“周知许现在难受着,你在这她反而更不好受,你好好休息她才能松懈些不是么?”
任羡之顿时无话可说。
于是周父周母和任羡之一道回去了。
姜南发现,周政安说话还挺管用的,在这个家里,他也是顶梁柱一样的存在了吧。
到了一点多的时候,周知许才慢慢醒了过来,她一见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周政安,竟然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本不敢去碰周政安,直到周政安平静地用弯曲的食指擦拭掉了她的一滴眼泪,周知许才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小心点,不怕拉扯到伤口?”周政安也没伸手,语气有些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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