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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的确带她出去了,但是她又好像从未出去过。
听着耳边哽咽的哭声,寒蝉怔了许久,其实在暗卫营中,他也从未听过橘糖如此的哭声,充斥着绝望。
无比悲戚。
姜婳望着青年,轻声道:“再过一会便能封瓶了,不过我没有酿过梨酒,不知道埋多久比较好。埋在哪呢,那颗梨花树下吗?”
青年望着手中的酒,许久之后轻声道:“多久应该都可以。”
少女被逗笑,抬眸望向对面的人。
很好,她终于寻到了他一窍不通的地方。哪里有酿好的酒埋多久都可以的呀,她轻声顿了顿,随后道:“那就三个月吧。”
“三个月后,树上是不是应该有梨子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摘梨子。”
青年望向她:“好。”
一起摘梨子。
然后用梨子,酿一坛真正的梨酒。
第九十章
酿好了酒,两个人将酒埋在了梨花树下。
挖土的时候,树上还是不停地有梨花落下来,姜婳抬眸,入目还是一片雪白。她轻轻地望了一眼,随后用手将土拍紧。
晨莲端来一盆干净的水,让他们净手。
是铜盆,并不大。
姜婳望向身前青年那一身青色的长袍,眨了眨眼,随后将手放入了铜盆之中。
沾了少许土的手被冰凉的井水浸没,姜婳手指轻微地在水中浮动了几下,将手打湿了,再用一旁的皂角洗了一遍手,再用清水冲干净。
等她抬起头,青年已经自然地拿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手。
不远处,橘糖终于收拾好了心情打开了门,然后抬眸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她迟疑地望了许久,又轻轻地掩上了门。
她惶然地望着屋子中简陋的一切,有些茫然地瘫坐在地上。
她不知晓事情为何变变成这样。
她也不知道她要如何做。
这一世公子和小姐从这里开始,究竟又有什么不同?
屋外。
姜婳擦干净了手,望向了橘糖所在的屋子。
适才她看见了屋子开的那条缝,再抬头时,发现橘糖并没有出来。她有些担忧,垂头轻声问道:“谢欲晚,为什么橘糖和晨莲关系不好?”
虽然不知道橘糖的情绪是否同晨莲有关,但是先问一下总是没错的。
青年眸淡了一瞬,轻声道:“因为寒蝉。”
他抬头,看见少女微微睁大的眼,就知晓她想到了别的地方。他有些无奈,解释道:“因为从前晨莲总是想杀了寒蝉,橘糖不知始末,便很气愤。几次下来,同晨莲关系就不好了。”
青年声音清淡,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姜婳红了脸,否认自己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地方。她眸中含着一丝担忧望向门,她其实明白为何寒蝉和晨莲都未将事情同橘糖讲清楚,但是
谢欲晚淡淡垂着眸,温声道:“不用担心,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便好。”
“可是橘糖今日”姜婳有一分犹豫。
便是连上一世,她都未看橘糖如此哭过。
谢欲晚怔了一瞬,可能因为他见过了。他定眸望着面前的人,一些回忆清晰地映在眼前。
她溺水身亡后,橘糖流了许多日的泪。每日见到他时,都是一双通红的眼。
就和适才一样。
青年平静地看了一眼橘糖所在的方向,温声道:“到了午膳的时间,若是担心,可以去看看。”
姜婳点点头。
远处树上。
寒蝉一直望着橘糖的方向。
他听见了公子同小姐的对话,但心中明白,橘糖此般绝对不是因为晨莲。橘糖因为他对晨莲所生的‘憎恨’,最多也就表现在那方小小的册子上了。
但是如若不是因为晨莲,是因为什么?
因为公子入狱?寒蝉并不觉得。
小院岁月静好。
宫中乱作一团。
几位皇子都在殿前等待着,其中三皇子和五皇子对峙着,在太子来之后,视线一同望向太子。
林家的事情出来之后,这个几番被废又几番被封,看似手中毫无权势的太子进入他们视野。静王府这几日和林家斗得焦头烂额,但朝堂中谁都清楚,仅凭林家,如何能与静王府相争,这其中一定有三皇子的手笔。
徐宴时安静地坐在角落。
一众宫妃散落在殿中,一旁的小太监进进出出。三皇子和五皇子对视了一眼,随后望向了角落处。
龙床前。
太子焦急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只见御医们一个个对他摇头。他甩了甩衣袖,愤怒道:“一群庸医。”
被唤作‘庸医’的太医们齐齐跪下。
他们诊脉了许久,都未诊脉出这一次天子是因何而吐血,看着看着天子久病不醒,他们只能说是之前的旧疾。
这时,天子已经整整昏迷了一日。
虽然还未下吩咐,但是该有的准备下面的人都在做了。
太子望向屏风后的数位兄弟和宫妃,看向一旁的大太监:“出宫去请谢丞相,便说父皇垂危”
大太监应声,出了宫殿,心中却叹了口气。
哪里有这么容易,丞相那封辞呈还在御书房的案几上放着,天子看了数次也未批下,最后只能给丞相放了数月的假。
司家的事情草草而过,天子谋划的东西也未得到,林家的事情败露,静王府被暴露在明面上。天子那日多半是知晓消息,气急攻心,才昏迷了过去。
莫怀敲开门,禀报下面传来的消息。
屋内,青年持着书,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压在书页上,将其折好,再翻页,听见莫怀说了两三句后,他平静道:“姜家那边没动作吗?”
莫怀摇头:“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人蠢蠢欲动,林家和静王府最近一直在互相寻绊子。但是司家和姜家还有我们已知势力的那几家一直都很安静。”
青年垂了眸:“徐宁玉那边如何说?”
莫怀再次摇头:“那边没消息,公子,我们要做什么吗?”
谢欲晚曲起手,指腹摩挲着书页。许久之后,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不做。”
莫怀不会问为什么,只是应下。
莫怀再抬头时,就看见公子望着窗外那一树梨花。
是一种如雪的白
纷纷扬扬的,恍若不会停止一般。
风大些时,落得花瓣就多些,风小些时,落得花瓣就少些。不过一夜,树下就是皑皑的一片。
知晓没有他什么事情了,莫怀安静地退了出去。
姜婳端着一盅汤,轻轻敲响了橘糖的门。
她轻声唤道:“橘糖。”
屋内的橘糖擦了擦眼睛,忙应了一声:“小姐。”
虽然橘糖已经尽力忍耐了,但是声音中还是含着哽咽。姜婳一怔,轻声道:“先开门好不好。”
橘糖自然会开门,只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拉开门,看见了端着一盅汤的小姐。几乎是那一瞬间,她的手就有些颤抖,但还是不想让小姐发现异样,将姜婳迎了进来。
姜婳心疼地看着她的眼:“如何哭成这样。”
说着,她将汤放置到橘糖面前:“是母鸡汤,听莫怀说——”
还未等姜婳说完,橘糖一直不可抑制地吐了起来,姜婳一怔,然后忙跪身下来拍橘糖的背。
因为橘糖一上午没有用膳,此时吐出来的就只是些酸水。她看了一眼那盅汤,刚想说什么,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过了许久,橘糖终于停了下来,向来红润的脸面色苍白。
姜婳眸中的担忧未停过,见橘糖终于不吐了,她端了一杯茶递过去,轻声道:“漱下口。”
随后,她直接走出房间,在厨房中寻到晨莲:“晨莲,去寻大夫。”
晨莲未多问,直接出了门。
姜婳迟疑了一瞬,还是直接回了橘糖的房间。
房间中,橘糖端着手中那杯温热的水,眸中的泪又忍不住留下。她知道,这一切她同小姐解释不了。
听见敲门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打开了门。
“小姐。”
她垂着头,不敢直视姜婳。
姜婳轻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让晨莲去请大夫了。之前也这样吗,还是因为什么,鸡汤的味道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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