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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湘宁察觉到她的目光,整了整外衫将肚子给遮好,吩咐人上茶。

周巧月的到来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将沈湘宁的怒火浇了个灭顶,冷静下来,隐隐有些后怕,方才周巧月进来地快,也不知她看见多少。

“辛苦四弟妹如此热的天儿也要挺着肚子兴师动众来一趟,既瞧过了,就回去吧。”

沈湘宁皮笑肉不笑下逐客令。

“想来平日里走动少了,才叫嫂嫂与我生分,我这一盏茶还没喝呢,嫂嫂便让我回去了?”

沈湘宁牵了牵唇,“没有的事。”她叫人上茶,坐等着周巧月喝光。

期间周巧月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她的肚子,叫沈湘宁坐如针毡,她适才果真失了分寸了,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叫周巧月瞧了出来。

好不容易熬过一盏茶的功夫,沈湘宁又要再次赶人,周巧月抢在她的前面,“嫂嫂安胎药的方子可否给巧月一份?”

“巧月近些日子食宿不安,害喜呕吐得厉害,郎中也给拟了方子,母亲还找宫内的太医给看过,总不见好,我看着嫂嫂与我月份相似,咱们前后脚有的身子,嫂嫂倒是没什么症状,也不知吃的什么安胎药?”

沈湘宁心下慌张,面上勉力维持住,“不过是寻常的方子,你既要我让人送去给你,各人体质不同,害喜的症状也不相同。”

周巧月看着她的肚子,意味深长说了句,“是吗?”

她忽然探身过来要摸。沈湘宁被吓到,猛然站起来,护住她的肚子,警惕道,“你做什么?”

“巧月逾矩,吓到嫂嫂的孩子了。”说着,笑着起身告了辞。

经此一事,沈湘宁始终惴惴不安,心神不宁。

一边要派人肃查百官的过往官史,另一方面又要查赈灾银两的下落,以免时日过长银两流失干净,再也无迹可寻。

百忙之中,严韫依然分了点神,挂念在家中的人。

又翻看了户部送来的一位官员的笔札后,男人往后仰靠,捏了捏眉心,闭上眼问起旁边的下属。

“她好些了么?”

属下很快反应过来,严韫问的人是谁,“跟在少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夫人依然不思饮食,吃得也少。”

闻言,男人睁眼,目光倏地沉下来,声音也冷,“你没给她搜罗新鲜的玩意逗趣?”

属下战战兢兢,“全都依公子所言,每日都在办的,每天都送去。”

“那便是送的不合心意了。”男人冷言。

属下登时不敢说话。

“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也请公子给个指点,属下实在不知少夫人喜好些什么,无从下手。”

这一句话问到了严韫,沈辞宁喜欢什么?

她好像从未伸手要过什么,衣着饮食也不挑剔,给什么便吃什么,没有什么禁忌,晃眼想起两人初见之时,沈辞宁手里拿着有关刺绣之类的书目,以及她作为谢礼给他的刺绣饴糖。

“丝线、布匹,再去书铺找刺绣有关的书册”

过往他回家之时,内室的小几上有未完成的绣品。

“再找人买些丝针送去,要上乘的。”

下属一一记下,得了令即刻便去办了。

男人长叹一口气,小憩片刻,继续翻查过往官员的卷宗,看到第三个官员之时,“都察院御史霍旭”

曾经是骠骑将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便得了文官的职。

还没到致仕的年岁,因为身子的原因,向皇帝告假养伤,如今不在广陵,回了老家潭江修养。

看到其过往的官途,竟然跟沈太尉交往甚密。

男人眉心微蹙,察觉出不对,既然关系亲厚,他在沈太尉身边,从未听他提过只言片语。

“霍旭?”

不知道是不是严韫的错觉,瞧着这位朝官的画像,总感觉眉眼处于沈辞宁有几分相似

霍旭如何会与沈辞宁相似,天下人众多,眉眼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或许他想着沈辞宁,才冒出如此荒谬的念头。

沈辞宁和霍旭会有什么干系。

“小姐,您快来看,公子今日叫人给您送了许多的丝线,花样繁多,皆是您过往想要的花色丝线。”

用过早膳,账房的人将上个月的支出账目送来给她对账过目。

管家的跟沈辞宁说,为着搜查百官的事情,近来有许多想走严府的门路的人,想方设法给严府送礼。

董氏已经在明面上说过,不许人收用,若有发现,一律驱逐出去,送官严查。

尽管如此,也有些经不住诱惑的,仗着在严府当中做事不显眼,便想着暗中吃严府的名头红利。

因此府上每一个下人的用账支出,董氏都叮嘱过,沈辞宁都需要一一过目,看看谁最近的走账不对,亦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听闻严大人宠妻如命,那些个一门心思要钻严府的人,也没少将心思放到了沈辞宁的身上。

无论收到什么,沈辞宁记录在册原样退回。

其中不缺乏给她送丝线的,沈辞宁见了不少,那些都没有眼下严韫叫人送来的好,他想得很周到,还让铁匠给沈辞宁打了一幅引线的针。

少女再无触动,此刻看到针线,目光停留许久,没有挪开。

沈辞宁从前的针,是她早逝未曾见过一面的母亲留给她的,她一直用到现在,从未换过,这么多年,针已经有磨损了。

如今管家理事,又研习医术,已经许久不曾碰过了。

“公子对小姐可真是上心,他知道小姐喜欢什么便送了什么。”

见两人闹得异常的僵持,就连董氏都察觉出端倪,还找了香梅去问过情由。

香梅也不甚清楚,没有提沈辞宁说的那番话,就推说公子有时候不知道节制,沈辞宁身子弱,承受不住,因此神情恹恹,没什么精神。

董氏估摸着催孩子催得紧张了,沈辞宁的身子弱,又生过病,总是怀不上,未免董氏忧愁沈辞宁,想必她面上孝顺不说,心里已然有压力了。

“罢了。”董氏叹出一口气,“你且叫少夫人宽心,孩子的事情不急。”

如何不急,眼下沈辞宁忙碌,严韫那头更不必说,再拖下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有?

两人同房的时日也不少了,听着北苑的丫鬟来汇报,要水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沈氏的身子果真好了么?”董氏深疑。那日她也听说了沈湘宁身旁的医女给沈辞宁把脉并未发觉她有身孕。

贴身婆子跟说,“夫人疑心郎中没有说实话?谎报夫人的身子没事?”

郎中跟沈辞宁走得近,董氏也不乐意往那边想,毕竟沈辞宁跟郎中走得近,是为了她的头疾。

想着先前在沈家闹出的事情,近些日子与沈辞宁相处,董氏实在难想出来,她这样乖顺柔软的一个人,会是耍心计,不顾自己的清誉,豁出去设计做出那样的事情,抢了她姐姐的婚事,嫁给严韫。

“你说会不会是韫哥儿的身子?”董氏忽而问道。

“你找人去给大理寺给韫哥儿看看,就说是我担忧他日夜忙碌,怕累垮了要看看身子,也好叫我安心。”

如此,严韫不会不听。贴身婆子火速去办。

香梅见沈辞宁一直盯着,不说接,也没有拿,试探问道,“小姐不喜欢吗?”

旁边的下属也在等着沈辞宁的反应,好给严韫回话。

“小姐?”

“放着吧。”若是不收,只恐怕他人要来了。

严韫总是一个巴掌一颗甜枣。

她恨自己的没出息,为着香梅的两句话,心里又开始泛起点滴涟漪,说完那句话,沈辞宁收回眼睛,把注意力放到账目上。

“”

严韫的属下和香梅对视一眼,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发话了。

带话回了大理寺,严韫面上的凝重有片刻的松缓,近来忙于事务,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待手上空一空,回去一趟。

而今已查到了银两的下落,需得布置一切,待周全好后,武将那边预备齐全。

过些时日去看她,届时她的气也该消了罢?

董氏派来人给严韫看了身子,严韫本不欲看,婆子搬出董氏的那一番话,严韫便依言了。

他问郎中沈辞宁的身子,郎中说道,“公子放心,少夫人一切安好。”

深夜里过完安排后,再次确认个遍,严韫嘱咐好接替的人后,从大理寺的角门出去,马车轱辘的转,素来波澜无惊犹如死水的心,此刻竟然隐隐不稳。

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紧张?他见沈辞宁居然会紧张?

不过,他很想快些见到沈辞宁,长腿夹紧马肚,将马赶得更快了。

夜色浓重起了大雾,快到家时,路旁冲出两人,险些撞到严韫拽紧了马缰绳,没见到人,便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

“严韫,你帮帮我。”是沈湘宁和她的婢女。

沈辞宁睡下没多久,香梅从外头急匆匆跑进来。

掀开了幔帐,摇晃刚入睡没多久的沈辞宁,“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快醒醒!”

白日里很忙,沈辞宁适才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起身,揉着眼睛。

“怎么了?”

香梅欲言又止,“公公子回来了。”

沈辞宁一顿,瞌睡依稀醒了一半,“派人出去迎了吗?”

香梅不吭声,脸色越来越怪,沈辞宁疑惑,“出什么事了?”

不等她追问,香梅心一横。

“小姐,公子带了大小姐一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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