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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许舟传来的消息,让幽无命的唇角浮起了冰冷的笑容。

“还真是‘走运’哪。”

事件前因后果,不难猜测。

云祖庙被掀,以及皇甫雄直取天都,终于让老云帝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一切,恐怕都和幽无命脱不开干系。

姜雁姬杀了皇甫渡和皇甫俊?这真是荒唐至极!姜雁姬一举一动都在天坛的监视下,她根本不是杀害皇甫渡与皇甫俊的凶手。

这件事绝就绝在,一切彻底爆发之前,除了东州方面之外,其余的人谁都不知道皇甫氏死了两个重要人物,更不知道姜雁姬身上什么时候就结结实实地背上了两口大黑锅。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和解释的机会。

直到皇甫雄兵临城下,天都才后知后觉,发现后院已经失了火。可笑的是,姜雁姬竟然还把杀到家门口的皇甫雄当成了靠山,放放心心出兵去对付云州。

老云帝前后一捋,立刻便猜到,这一切的背后有只黑手,阴险狡诈至极,像个影子,却一步一步把所有棋子都推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这个幕后黑手,不是幽无命,还能是谁?

于是老云帝果断回到天坛,利用镜面与镜核之间的感应,来查幽无命。

也是运气奇佳,这一查,竟真叫老云帝刨出了最重要的证据——幽无命杀死皇甫俊的情景。

画面出现在镜面上,便可以用记录珠把它记录下来。

只要皇甫雄看见幽无命杀了皇甫俊,那么幽无命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付诸东流。皇甫雄必定会当场与姜雁姬联手,整军开拔,碾平幽州!

桑远远与幽无命看着镜中浮起的画面,已明白了当下处境。

“所以老云帝与姜一拿了记录珠,便匆匆离去!”桑远远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一时之间,只觉乾坤逆转,地覆天翻。

“走。”幽无命偏了偏头。

短短几息时间,桑远远后背已蹿满了寒流,周遭分明什么也没有,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身体仿佛陷进了泥沼之中,窒息感灭顶而来,根本挣不脱、逃不开。

幸好,幽无命揽住她肩头的大手依旧那么坚定有力。

“未到绝路。”

他声音平静,却是疾步如飞,身后拖着光翼,一瞬间便穿过天坛重重地下殿堂。

……

幽无命与桑远远再次出现在禁卫军左统领金吾面前的时候,金吾差点厥了过去。

“选择吧。”幽无命凝着眉眼,“要么,把我带到前线,我杀姜雁姬。要么,等着姜雁姬荡平我幽州,然后再灭云州。”

桑不近能和金吾走这么近,必定不单单是脾气相投。金吾与云州,定有渊源。

“不可能。”金吾咬牙切齿,“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你以为我是陶奇胜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么!”

幽无命淡淡一笑:“都知道陶奇胜是什么德性,他又如何有能耐将我带到前线?金吾,三息之内,你若不点头,我便杀了你,你也无需看见云州覆灭。三……”

金吾满面青筋暴突,终于狠狠点了下头。

“走!”

金吾让幽无命和桑远远扮成他的亲卫,骑上云间兽,如风卷残云一般冲向凤陵城。

此刻,姜雁姬已亲身赶到了凤陵城下,城门洞开,女帝出城,亲自与皇甫雄谈判。

姜雁姬坚持一定要将记录珠交到皇甫雄上,不经东州任何人的手——记灵珠十分脆弱,只要是个灵明镜的高手,就可以轻易捏碎它。皇甫雄既然能被幽无命骗得团团转,谁知道他的身边会不会潜伏着幽无命的人呢?所以姜雁姬定要皇甫雄亲自来取。

皇甫雄自然也信不过姜雁姬——这种阴险卑鄙的女人,说不定就是放个饵,想钓他这只大熊呢!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时没有结果。

皇甫雄之所以愿意心平气和停在这里和姜雁姬谈,是有原因的。

此人已跟随皇甫雄多年,不是随便就能被收买的。

于是皇甫雄压下了全军出击的冲动,愿意和姜雁姬啰嗦两句。

反正是真是假,一看那记录珠就清楚了。

奈何姜雁姬这狗娘皮不肯痛痛快快交出记录珠,非要他亲自去取。这就有意思了。

双方拉锯半天,终于,姜雁姬同意了皇甫雄提出的要求——

由姜雁姬独自一人带着记录珠上前,而皇甫雄,则带着东州两名顶级高手,三对一,在双方阵地正中央会面。

皇甫雄当场查看记灵珠,若是有诈,两名东州高手便会出手将姜雁姬拖在原地,双方直接开战,姜雁姬十死无生。

若姜雁姬所言不假,

皇甫雄便向她赔罪,共伐幽无命。

这么不公平的条件,姜雁姬深思之后居然同意了,的确是诚意十足。

……

金吾带着幽无命与桑远远赶到凤陵城时,姜雁姬已独自一人骑上云间兽,来到两军之间的大平原上,皇甫雄也带着两名顶尖高手离开军阵,双方来到大平原正中。

幽无命与桑远远登上城墙,遥遥望去。

只见姜雁姬从一只匣子里取出了记灵珠,递向皇甫雄。

眼睁睁看着皇甫雄接过了那枚珠子,桑远远只觉两眼一黑——来迟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此刻,姜雁姬与皇甫雄身处数十万大军正中,即便强如幽无命,也无力逆转乾坤。

“走。”幽无命当即揽住桑远远,疾奔几步,飞身跳下城墙,全力施为,掠向南面。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雁姬与皇甫雄那里,幽无命跳墙引发的骚乱并不大,被金吾强行压下。

事后肯定要被追究,那也是事后的事了。

这位曾受过云州大恩的禁卫军左统领扶住墙垛,心中一时只觉空旷寂寥。

罢了。

……

幽无命的心跳依旧沉稳。

他全力奔袭,沉重的呼吸一下接一下拂过桑远远的头顶。

必须第一时间离开前线!

“要打仗了,是吗?”桑远远轻声问道。

“怕不怕?”幽无命呼吸滚烫。

“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她偏头看着他,挤出了笑容。

这种时刻,没有人能够真正轻松地笑出来。

“真打起来,还能撑上许多日子。”幽无命道,“足够我把你累死在床榻上。小桑果,不用愁,走投无路时,我会让你在快乐中死去。”

他的眼神和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最快乐的时候,捏断她的颈骨。送走她之后,他再与将士们一起战死沙场。

嘴唇颤了颤,她轻声道:“好。”

其实她更愿意陪着他战斗到最后。

不过她知道,若是到了真正的末路时,他一定不愿被她看见他的狼狈。

二人穿着禁卫军的衣饰,一路无人阻拦,晃眼便到了帝宫。

幽无命忽然停下了脚步,黑眼珠极慢极慢地转了一圈。

“小桑果。敢不敢赌一次。”

“唔?”她微微张大了眼睛,望向他。

到了现在,他们手上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豪赌的砝码吗?

“命。”幽无命的眼珠缓缓从左边转到了右边,眯起的眼缝里透出愈来愈亮的光芒,“小桑果,赌上我的命,若输了,我会带着你一起走。”

桑远远:“?”

他重重揽住她的肩,带着她疾速穿行在天坛地宫中。

很快,两个人重新回到了祭坛前。

“封好那扇门。”他闲闲地指了指八卦梅花黑铁暗门。

桑远远严肃地点点头,招出两只面目特别凶恶的大脸花,一左一右立在门后,拉出密密麻麻的灵蕴藤,将那扇门彻底封锁。

“打算怎么做?”她颇有些紧张。

“共振。”幽无命唇角浮起狠戾的笑。

他大步走到了祭坛边上,将天衍镜拨到一旁,然后用燃着黑焰的手刀左右劈了几下,将藏在里头的黑铁鼎‘剥’了出来。

他望了她一眼。

桑远远心脏‘怦怦’直跳,她走到他的身边,绷着唇角,重重点了下头:“我和你在一起。是死是活,带我一起。”

幽无命忽地轻笑出声,伸出手指,掐了掐她的脸蛋:“小桑果,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从前对我说这种话的时候是在骗人么?”

桑远远:“啊哦。又露馅了。”

最初被迫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可没少用海誓山盟来忽悠他。

他把手往脑后一绕,重重吻住了她。

桑远远极自然地张开了双唇,将自己最柔软温暖的情意全部坦露给他。

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他的气息仍然能够轻易地搅动她的心湖,令她心慌气短,指尖不住地颤。

“桑果,若失败了,我会带着火,*你。直到你死。”他用额头碰着她的额头,凶残无比地说道。

桑远远怔了一会儿:“……听起来好刺激的样子!”

“不怕?”

“不怎么怕。倒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他松开她,垂下长长的眼睛,瞪了她一眼:“小桑果,你也太重口了!哪怕是与我在一起,你也稍微矜持些!”

桑远远:“……夫君不要啊?”

“噗!”他看起来已彻底放松了下来。

“行了,我要开始了。这媳妇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他嘀咕着,将一只燃了黑焰的手摁在鼎上。

熊熊烈焰顺着鼎底往下爬,爬向倒扣在地面的鼎口,然后荡向鼎中。

桑远远紧张地注视着他。

她忽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共振。

力是相互作用的。

他要把自己的黑焰,利用共振,送到那地下巨鼎中去!

若是成功,那么他的黑焰将会被放大数万倍,最大程度地炼化攫取地下巨鼎中的七彩之力。

这样一来,他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获得恐怖至极的力量。

但是这样做,岂不是要引发更加可怕的冥魔潮涌吗?

她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凉气,惊恐地望向幽无命。

虽说是到了绝路,可是这么做,与天坛有什么区别?

她的目光带着些微的慌乱与难以置信,落在了幽无命脸上。一怔之后,她的心情忽然便宁静了下来。

她了解自己爱上的这个男人。

他不是好人,但他绝对是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此举,若不成功也就罢了,如果能成功,他一定已经做好了打算,想好了后路。

此刻他阖上了眼睛,正在全力施为。

安静又漂亮。

桑远远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招出许多大脸花围在身边,若他失败了,她会尽力救火。

她的字典里,也没有‘坐以待毙’这四个字,就算是被摁在了案板上,那也还是得用上全力扑腾那么一下下。

她紧张地注视着幽无命,留意着他每一点最细微的神色变化,以便第一时间应对。

她没有料到的是,火势竟会来得那么凶猛。

太突然了!

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就晃神的一瞬间,原本安安静静、眉黑脸白唇红的玉人幽无命,忽然之间便成了一个大火人!

七彩之焰‘轰隆’一下自他身上燃起,由内而外,焚烧他全身。黑铁鼎在他的掌下发出了低沉至极的‘砰砰’闷响,已是不堪重负。

桑远远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足底。

心中和脑海中只余两个字:完了。

想来也是,地下那直径一千五百里的巨鼎,里面得有多少七彩之力!将小鼎之中的黑焰通过共振,放大那么万万倍,在巨鼎之中燃起,幽无命他得承受多么恐怖的反噬之力?!

桑远远的大脑比身体更快一步作出了反应。

她扑了上去,抱住了他。

那一瞬间,只觉从身体到神魂,都被这七彩之焰炙了个对穿。

她凭着本能,将所有灵蕴都化成了甘露,拼命洒向他那具燃火的身躯。

在这熊熊烈焰之中,她和幽无命彻彻底底地心灵相通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坚强不屈。

虽然已被七彩之焰彻底燃透,但他根本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整个人的意志就像是他的刀,笔直、一往无前,在熊熊火焰的淬炼之下,变得通红透明,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除非把他焚烧成灰!

她的神念如藤一般,缠上了他。

烙铁一般的刀身,令她疼痛欲死。

生受着火焰酷刑,方才仿佛被掷入油锅受煎熬的那颗心,反倒是沉静了下来。

真好。她可以陪着他一起,他如何,她亦如何。

怕只怕眼睁睁看着,无力为他分担。

她把自己变成甘蔗,拼命地挤出自己清清凉凉的汁液,助他冷却。

[小桑果,你说过你是榨不干的。敢骗我,你死定了。]幽无命的神念极为迟缓地动了动。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她用自己的全部,紧贴住他的全部。

[好,一会儿说。]他的神念仿佛带上了笑意。

[?]

桑远远已分不清自己是死着还是活着。

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拼尽全力紧紧挨着他,与他相依为命。到了后头,也顾不上什么灵蕴了,火焰本身,变成了身体和神魂的一部分。

也许是燃着火的水,也许是火焰本身变成了水。

谁知道呢?

她只知道,幽无命和她一样,都在用最大的努力,让两个人活下去。

这是真正的并肩战斗。

从死亡之神的手里,夺取几不可见的生机。

在这让人疯狂的剧痛折磨之下,时间的长度已经无法感知。

仿佛过去了一秒钟,又仿佛过去了一万年。

[幽无命,我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小桑果!好听的来了——我们成功了!]

[?!]

神思一荡,她发现自己的神魂来到了

无边无际的黑铁巨鼎之中,一道比烈焰更烈、比精铁更坚、比大地更浑厚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

她知道这是她的爱人。

而她,就像是一枚软软的、清凉的液态小太阳,沁出丝丝柔韧无比的水枝,与他细密纠缠,不分你我。

[小桑果,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么,我带你去看啊。]

幽无命的神念恢复了平时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样子。

心神飞掠。

巨鼎之中,泛着一点清凉绿色的黑焰已占据了优势,正在疯狂吞噬驱逐那些七彩之焰。

他带着她,飞快地围着整只黑铁巨鼎的轮廓荡过一圈。

[给你弥补一下上次的遗憾,好奇果。]

声音慵懒欠揍。

[不就是个鼎么,和外面的小鼎一模一样。]

桑远远毫不在意地回道。

她把自己放得又空又懒,依偎着他,一副四大皆空的神态。

[呵。]

幽无命轻笑一声,裹住她,自巨鼎的最上缘往下直直一跃。

[嘶——]

虽然是神念状态,但桑远远仍是感觉到好一阵动魄惊心。

整个魂都炸了!

这种高空坠落感,没有经过训练,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受不住,关键这会儿她连皮囊都没有,就一个光秃秃的魂,感觉像是不穿衣服在蹦极(?)。

桑远远被自己的脑补弄得更是浑身都不对劲。

就在她承受不住,软软地要求他慢一点儿的时候,幽无命的气息猛然回旋,环着她,悠悠降落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物体边上。

它是由纯正的七彩光芒组成的。

就像太阳光一样,至纯至密的七彩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温柔无害的透明白光。

它的密度极大,一望就知道与寻常的物质有着本质的区别。似是极软,又似是极硬。

幽无命带着她一掠而下。

她的心神彻底被这个透明的光体攫住,一时忘记了失重的不适,只愣愣地望着它。

那些七彩光芒,正是来源于它。

这个东西,看起来与‘恶’这一个字,根本就沾不上半点儿边。

[它像是世界的核心,美极了。]

桑远远喃喃地想。

幽无命好像憋着笑。他很快就带着她来到了巨鼎的最下方。

[看出来没有?这是一根指骨。]

一根直立着,放在地上的指骨。一只倒扣的鼎,罩住了它。

桑远远震撼不已,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幽无命的神念带着笑意。

[该办正事了,小桑果。]

他带着她一掠而起,停到了巨大的三角缺口边上。

只见无数冥魔依旧锲而不舍地爬进来,摔落无尽深渊。因为幽无命引动了七彩之焰,冥魔们的行动明显变得疯狂了许多。

桑远远已经看明白了,冥魔对那根‘指骨’趋之若鹜,嗅着它的气息,顺着冥渊的悬崖一直往上爬,爬进每一处深渊口通道,找到巨鼎上的缺口,向着那透明指骨纵身一跃——摔向千余里的深渊底部,变成一小蓬七彩蒸汽。

一旦搅动了包裹在‘指骨’外面的七彩焰,就像是拨云见日一般,暴露出骨体来,令冥魔变得疯狂。

桑远远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此刻,巨鼎的鼎壁上已爬满了黑焰,从三角缺口涌入巨壁内部的冥魔瞬间就被黑焰烧成飞灰。

幽无命的神念变得又冰冷又灼热。

桑远远知道他这是要开大杀戒了。和他在战场上一样,心是冷的,血是沸的。

只见道道黑焰如旋风一般,自无尽深渊之底,旋转着,燃烧着,攀爬向这一圈与深渊口相通的三角缺口——此刻二人的神念速度之快覆盖之广,足以让他们探测出巨鼎内部的构造和形状。三角缺口一共有九处,像腰带一样,环住巨鼎鼎身。

少时,便见这股黑焰风暴顺着九处三角缺口暴涌而出!

汹涌澎湃的焰,席卷之处,荡平一切魑魅魍魉!

望着那焰浪奔腾涌出缺口,桑远远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点燃巨鼎里面庞大的七彩力量,用它们去对付冥魔?幽无命可真是个天才。

[借力打力吗?幽无命你太厉害了!]

他的神念带上了一丝促狭:[小桑果。这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矛盾的故事,我知道的。]

桑远远:……

他真的误会她了,她从来也没把他当文盲,真的。

[该走了!]

桑远远只觉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搂得喘不过气。

两眼一花的功夫,她的心神回归身体,抱着他,站在黑铁鼎的旁边。

她一时忘记了怎样用嘴说话。

[幽无命,幽无命……]

她呆呆地望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幽无命乐了。

傻果子,不会讲话了?”他垂下头,重重地啄她的唇瓣。

桑远远:“……唔。”

半晌,她愣愣地问了一句:“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我们两个,可以灭了他们的百万大军吗?”

幽无命差点儿笑出了内伤。

“可以啊,”他轻飘飘地说道,“躺下,做梦,灭。”

桑远远:“……”

他随手把那只用过就扔的工具鼎给烧成了一滩铁水。

天衍镜倒是没毁,只拆成碎片,用一块绸布裹了,背在身后。

“幽无命幽无命幽无命!”她追在他的身后。

“嗯。”他侧眸瞥她。

“你现在能打几个了?”

他停下脚步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说不好。”

黑焰已将整只鼎中的七彩焰全部点燃,但炼化尚需要不短的时间。能确定的是,他的修为自此刻起,每一刻都会突飞猛进,直到将巨鼎之中的七彩焰力全部消耗完毕才会停止。

而其中一大部分焰力,顺着九处三角缺口淌过所有深渊通道,流下冥渊,冥魔触之即死。这样一来,全境长城的压力会大大减轻,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放手与敌人一战!

桑远远看懂了这张意气风发的帅脸之下,背负的沉沉责任。

“幽无命,我好像领悟到新技能了!”

倾尽全力,护他平安的那层流水一般的灵蕴之光。

“让我看看!”他挑高了眉毛,一副准备给她的新技能赐名的欠揍表情。

桑远远:“……”敬谢不敏。

半晌,她闷闷道:“也不知道外面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若姜雁姬和皇甫雄联手攻你的话,为何阿古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传过来?”

幽无命愣了一愣,缓缓抬头,望向北方。

记录珠,分明已送到皇甫雄的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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