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丫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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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走了有半个时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进了一条筒子巷里，吴忧耐不住淡淡说道：“丫头。”

说来也怪，与丫头相识不过小半年的时间，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却在吴忧心中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不是因为丫头的实力，而是因为，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得到两人身上一个共同点——孤独。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嵌入到骨子里面的孤独。吴忧知道，丫头懂他，只不过丫头不说，丫头也感受的到，吴忧的理解，只不过吴忧不问。

臭笨蛋，死骗子！紫衣丫头咒骂赌气不出，等候着吴忧向像以往一样低头认错哀求。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吴忧的声音，而且她能感觉得到，吴忧停住了脚步，只剩均匀低沉的呼吸声。

紫衣丫头探出身子藏到吴忧身后，那个吴骗子此刻正坐在筒子巷一旁的石板凳上，低着头，怔怔出神……

秋日的天气分外柔和，相对于春的矫情繁丽，夏的炽热浮华，冬的刺骨死寂，秋是真正洞明了世态炎凉，经历了岁月沉淀，适合分离聚合。

吴忧此时面色稍暗，少年面孔，却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反而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眼泡微肿，眼睫下有淡淡的暗影。侧面看着，挺高的鼻梁有些高耸突兀，眼神萎靡，衬得整张清秀面庞更加忧郁深沉。

有一瞬间，沉静的姿态，好似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亲口言明的一切情绪。与这万木凋零的金秋添了一笔浓重的深邃，这情绪好似也融入那巷子里，熙攘吵闹的嘈杂人群。然而一切似乎都变的不再重要，不再吵闹，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丫头心绪复杂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劝说，在她的印象中，吴忧永远都是那种没心没肺不讲尊卑，不问对错的人，好似永远没有烦忧。他的原则只有谁对我好，我便对谁更好，谁若对我不好，我必十倍砸去！

她也知道吴忧一直在找一个人，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人！

忽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静：“丫头？”

“嗯，怎么了？”丫头望着他轻声回答。

“能不能……不要让我一个人……”吴忧转过头说道。

那一瞬间丫头呼吸定格，心中如有雷击震动，那个她眼中永远无忧的吴笨蛋，好看的眼角旁两滴泪水悄然滑落……

吴忧害怕一个人，所以他会彻夜研究古老符石之术，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这样慢慢寂静长夜可以过得快些。后来他被称为蜀山天才，蜀山妖孽，没有人愿意与他亲近，所以他会目无尊长，性格怪痞，这样有薛老头打骂，引人注意，他不会感觉一个人的孤独。再后来薛老头不在了，所以他要拼尽一切的办法治好郭欢的病疾，即便是来到一无所知的新世界，也无所畏惧！

他不想到头来一身孑然，只有孤独相伴。

“我曾经无数次地梦到，我找到了小欢，我，你还有他我们三个又回到了符禺山那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给皇上治过病的纪爷治好了小欢的病，我给陈老头儿酿着香酒，你在一旁骂我笨蛋。”吴忧憧憬着，时不时地轻笑出声，“只可惜是梦……”

“笨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丫头坐在了一旁，又向吴忧紧紧靠了靠，缓舒了口气淡淡说道：“两千年前，有一个名为‘逐天’的妖族正值鼎盛，高手众多，要比现在的妖族第一势力‘龙鱼圣宫’强盛百倍。只可惜盛极必衰，逐天一族的妖王主张与人族之间保持互不相犯，而妖王手下的几位将领却是觊觎人族的领地，几经密谋，终于在逐天妖王女儿成人礼上发动了政变，妖王重伤之际用全力使出逐天王室的禁术，将肉身已毁仅剩魂魄的女儿传送逃离，他女儿却未曾想到遇见了一个怪道士，被封印沉睡了两千多年……”

丫头一副云淡风轻，她理解这种从希望的云端跌落到绝望之谷的感受，却没有再继续说，接下来的吴忧知道。

“你叫什么？”吴忧脸色隐有些许好转，问出了这个压抑了许久的问题。

丫头摇了摇头，美眸含伤，“就叫丫头，不好吗？”

吴忧挤出一丝微笑。也是，他要的是信任，不是单纯的两个字或者三个字。

“谢谢你……丫头！”

“那笨蛋，现在可以走了吧！”丫头又转瞬间恢复了那副搞怪模样。

吴忧一动不动，尴尬道：“迷路了！”

的确，刚才从欧阳老头儿院子里走出来时，心情低沉，只顾着一直往前走，而乌蒙书院巷子四通八达，阡陌纵横，吴忧抬起头时早已经不再是来时那条路了。

吴忧这才发现一旁的喧闹之声，六七人围着一个身着相对破旧衣衫的小学徒，这个可怜的家伙被一下踹飞了十多米却像没事儿的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站起。

几个人又是上去一阵胡乱的拳打脚踢，直到打得累了才停下来，而小学徒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身上青肿可见处不下十数。人群中一名男子狞笑道：“你小子还挺能抗打啊，不过我这有一个好东西。”说着手上灵息瞬间化成了一把火锤，重重击在小学徒的头上。

吴忧与丫头并肩看着，心里想着这种程度的攻击恐怕自己都有受些中等的伤害。

谁料那挨打的小学徒再次爬了起来，一样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情中一样的坚毅，不屈。

“本大爷今天还就不信了打不死你！”眼看又一次巨锤将要抡下，吴忧站出来大声道：“住手！”

几个人立马回过头，一个相貌极其猥琐的人阴阳怪调说道：“大爷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出来逞英雄的，你丫玄幻看多了吧！”

“我朋友有什么地方招惹到几位了，不如说出来，兴许我还能够做得到！”吴忧说道，鲜有的多管了下闲事儿。

那小学徒扭过头，迷茫的看着吴忧，还带有感激。

几个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领头的那个尖嘴猴腮的少年小眼睛打量着吴忧衣着笑道：“他偷了大爷一百两银子，你既然是他朋友，那你还！”

话音刚落，一张银票飞来，打耳边呼啸而过，尖嘴猴腮的男子只感觉耳根子一丝凉意，一缕长发随风摇落。

畏惧的看了吴忧一眼，猥琐男子连忙喜滋滋捡起银票领着众人离去。

吴忧不想浪费时间，微笑点了点头正要离去。

小学徒本以为吴忧会像其提些什么要求，却没想到仅仅是颔首离去，反应过来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吴忧好奇道：“那你又为何偷钱？”

“我娘病了急着买药，家里没钱，我只好……”小学徒低下头，毕竟偷不是光彩的事情。

吴忧看了看小学徒瘦弱身形，“我再给你一百两，你给我引路！”转过身子。

小学徒愣了愣激动的跟了上去，想起方才吴忧的一招一式看似平常，实则内盖威风，他鼓足勇气抬起头，切切诺诺说道：“村里人都说穷苦人家在书院会受欺负，我不想被欺负，我，我能不能跟着你！”

吴忧顿下脚步，混不在意的点点头道：“那就不能再偷了，什么时候你有资格去抢才算本事，在此之前，家里缺钱的话就来找我。吴忧！”

能够对“孝”字坚守的人，不会太坏吧！吴忧对这种人不是佩服，而是嫉妒，仅此而已！

小学徒激动无比道：“是！老大，我叫左固，这书院道路极多，迷路是常有的事……”

左固，长乐门七大元老之一，长乐门得力干将，同时也是门主吴忧心腹之一，为长乐门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而后陪同门主征战杀伐半生，晚年安度。——《古州纪-羽神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