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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崔慎的脸色顿时正经起来。
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
“依在下看来,李县侯风骨无双,前有为陇西几十万枉死的百姓,冲冠一怒大义灭亲之大仁,后有为大唐无辜女子不受和亲之苦,自请贬官千里耕地之大义,乃是世间一等一的仁义之人。”
此言一出,李让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确诊了,这孩子不仅脑子有病,还病得不轻。
跑仇人家里来,称赞仇人仁义,这是什么逆天操作?
对上李让难以置信的脸,崔慎笑了笑,继续说道:“更不要说李县侯于诗词,战阵,百工之道均为当世大家,光是一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便足以让吾辈读书人汗颜,自觉无颜面对圣贤之书,当世有如此少年英杰风流人物,在下缘何不能仰慕?”
听着崔慎的一句句夸奖,李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急忙罢手道:“那什么,你先别说了,等我下一个国家反诈app先。”
李让是真的大吃了好几惊。
敌人跑到家门口,不找事不闹事也就算了,还又是送礼又是称赞的,直言他是自己的迷弟。
这是什么新型诈骗,以前没见过啊!
崔慎一怔,非常认真的朝李让拱手一礼,问道:“敢问李少兄,这国家反诈app是何物,为何在下此前从未听说过?”
李让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崔慎,心想你听说过那才有鬼了。
不过,鉴于崔慎那么认真的求教,李让还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国家反诈app嘛,顾名思义,便是能够帮助人识别各类诈骗的一种工具,只需打开软件商城直接搜索,然后安装就行,很高端的东西,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但李让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崔慎反而更茫然了。
李让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高端,这大唐还有什么高端的东西,是堂堂清河崔氏千年簪缨世家不知道的?
见崔慎还是一脸茫然,李让不由得扶额道:“简单来说,他能帮助我辨别你方才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崔慎沉默了,他觉得李让很有可能在逗他玩。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不过,被李让这么一闹,他也回过味来了,很显然,李让并不信他。
想到这里,崔慎不由得朝着李让认真道:“李少兄,有道是君子和而不同,魏晋之时尚有陆抗向羊祜求药之旧事,立场之上的不同与个人私交并不冲突,今日在下前来拜会,确实未存其他心思,只是单纯的仰慕李少兄而已。”
听完崔慎的自白,李让沉默了。
李让能确认羊祜是真君子,陆抗也是。
但李让很清楚,他就是个咸鱼,跟君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同时,他更不敢确定眼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崔慎就一定是真君子。
万一崔慎是世家故意派来迷惑他的人呢?
他不敢赌。
见李让沉默,崔慎不由得晒然一笑,随即朝李让拱手道:“无论如何,今日是在下来得冒昧,李少兄此去江南,尚不知经年能回,今日一见,也算了却在下一桩心愿,既然李少兄不欢迎在下,在下这便告辞了。”
李让点点头,并未出声挽留。
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梦幻了。
他从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
以如今他和世家不死不休的关系,他宁愿相信崔慎是世家派来迷惑他的人,也不愿相信崔慎是真的仰慕他所以特意前来拜会。
更不要说如今的局势如此敏感,他昨天晚上才把王氏的别院炸了,今天世家的人就来和你交朋友。
怎么看,这都像是世家的阴谋。
崔慎也是真的洒脱,拜别之后,便侧坐在车辕上,晃晃悠悠的驾着马车远去,始终未曾再回头多看一眼。
看着这一幕,李让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四个字——魏晋风流。
摇晃了下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李让耸了耸肩,转头进了府门。
“砰~”
随着侯府的大门合上,昭应县侯府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气氛。
李让一路来到后院,见金城竟然霸占了他躺着晒太阳的摇摇椅,当即大怒,一把将金城揽进怀里,然后自己躺了下去。
发出一声舒坦的呻吟,李让稍一用力,金城便由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变成了侧躺在他的怀中。
原本正在伺候金城的三女,见侯爷躺了下去,便分出月儿来,专门给李让喂零嘴。
月儿给李让喂了一颗葡萄,婉容也不甘示弱的将一颗葡萄塞进了金城嘴里。
造成的直接结果便是夫妻二人同时被酸得打了个哆嗦。
李让呸的一声吐出了葡萄皮,问道:“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葡萄?”
金城以同样的频率将口中的葡萄皮吐出去,慵懒道:“早上父王派来的人带过来的,说是陛下赏赐的,就这么两小串。”
“哦!”
“怪不得又酸又涩又难吃。”
李让哦了一声,脸上顿时露出意兴阑珊之色。
李世民这个帝王很奇怪,他总是喜欢赏赐臣下各种奇奇怪怪的的东西,但赏赐的东西,又没有一个实用的,就连食物也是一样。
因为李世民有一个毛病,他从来不愿意将最好的给别人,他自己也不会去用最好的。
甚至有传言说他吃饭的碗,都特意让宫人打出来一个缺口。
还说什么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人这一生就是不能太圆满。
当然,那是美化的说法,在李让看来,李世民就是在为玄武门之变找借口,只是不好明着说而已。
金城仰头看着李让的表情变化,不由得伸出手指在他嘴上狠狠的戳了一下,不满道:“你这张嘴,真该收敛点了。”
李让将金城的手扒拉开,见娟儿站在婉容和娟儿之间左右为难,伺候他也不是伺候金城也不是。
不由得懒散的抬起手指着月门吩咐道:“娟儿,去给侯爷泡杯茶过来。”
此言一出,娟儿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小跑着离开了后院。
金城伸出手指戳了戳李让的胸口,不满道:“娟儿您都心疼,又不见您对妾身这么怜香惜玉。”
李让一把捉住金城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柔荑,喃喃道:“她傻,你聪明,我要是不护着点,她能被你玩死。”
闻言,金城不由得狠狠的瞪了李让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但压在身下那只手已经悄然搭在李让的腰间软肉上旋了好几圈。
李让面无表情的低下头,问道:“崔慎这个人你了解吗?”
金城白了李让一眼,反问道:“您不是刚把人家送走吗,怎么反倒问起妾身来了?”
“你在长安混迹多年,面子大,人脉广,我不问你问谁?”
金城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随即低声道:“崔慎此人,出自清河崔氏乌水支青州房,乃青州房一脉的嫡系子孙,少时便有聪慧之名,年十四及冠后,拜师山东大儒颜师古,两年时间便将颜氏家学融会贯通,出师后又拜弘农杨氏大儒杨丛为师,其学问一途已臻至化境,贞观三年时,孔师曾考较过他的学问,直言此人若是勤学不殆,不出二十年,崔氏将再添一名学问大宗师。”
李让愕然道:“这么牛逼?”
金城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李让立即改口道:“那崔慎这么厉害?”
这一次金城听懂了,随即点头应道:“崔慎此人不止是学问厉害,道德一项更是堪称年轻一辈的楷模,时人莫不称之为方正君子,有传言说,崔氏将崔慎作为三代家主在培养,但真实的情况如何,妾身也不得而知。”
李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个崔慎就是崔氏的一个普通弟子,倒是没想到此人来头竟会如此之大。
清河崔氏三代家主,这就相当是隔代培养了啊。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父死子继传承有序,鲜少会有隔代培养这样的情况出现。
或者说整个历史上,这样的情况也只有两例,并且这两例都在一个朝代。
明朝朱元璋隔代培养孙子朱允炆,明太宗朱棣隔代培养孙子朱瞻基,除此之外,别无成例。
崔慎能被清河崔氏当成三家主来培养,那一定是优秀到了远超同代弟子,甚至是将二代弟子都甩在了身后的程度。
但这么牛逼的人,没道理在史书上默默无闻才对,为何自己前世的时候从未听说过?
是历史的遗漏,还是这个人还没来得及搅动历史的风云就死了?
李让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毕竟连颜师古这样在大唐存在感不高的大儒李让都听说过。
见李让陷入了沉思,金城便不再开口,轻轻起身对着伺候的两女吩咐道:“走吧,不要打扰侯爷。”
说完,便带着三女款款离去,将李让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院子里。
娟儿泡茶回来,见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放在李让身旁的案几上,便也小跑离去。
“不对劲!”
“太不对劲!”
沉思良久,李让忽然从躺椅上起身,下一秒,整个人便跳了起来,捂着腰嗷嗷怪叫。
掀开衣衫,李让才发现腰上已经青了好大一圈。
“臭女人,下手这么狠!”
“草”(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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