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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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 很快就是一模，跟着二模、三模，元宵只是闷着头躲在万千的考生大军里摸爬滚打，觉得自己很安全，什么都可以暂时不去考虑，不去想, 只想着把这场考试尽可能地应付过去, 好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老妈一个交代，更给一直帮助着自己的陆浩波、齐磊一个交代，还有毛纺厂的爷爷奶奶……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先扛过这次考试！

转眼又到了夏天, 高考完了！

填志愿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聚在一起，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本以为到了七班就没什么希望了，却没想到经过这一年半的努力, 还是有一小部分的人考入了重点线，元宵就是其中一个。

“报b市的医学院？”林海瞅着元宵的志愿单里就填了一个学校, “其他几个也都填上啊？万一不中呢？”

“不可能, 就是按照这个标准考的！”元宵笑嘻嘻地把单子往前一推, “你丫又不在国内上大学，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嗨, 多看看这阵势，出了国好向国际友人吹牛逼呗，”林海俯下身, 贴着元宵的耳畔问，“那小子还玩失踪呢？”

元宵吸了口气，把目光投向远方，“嗯！”

“我说你也够狠心的，他走了这么久你就不主动去找找他？”林海来回搓着手指，“要是晓月突然不见了，我挖穿地球，也得把她找出来！”

“呵呵～你懂什么？”柴禾把脑袋凑过来，他也早知道了元宵和金敏的事情，“元宵不这么做，除了让他妈记恨金敏，还会再补习一年，能逮到什么好啊！”

“卧槽！”林海冲着元宵竖了个拇指，“你这城府，佩服！”

“呵～”元宵无奈地笑着摇头，“怎么说呢，辛亏那傻子把号码全换了，我联系不上他，不然，恐怕也得要死要活一回吧！”

“哈哈哈～”

现在说起来轻松，想起之前元宵刚得知金敏离开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忍不住给他发几十上百条信息，打几十通电话，尽管每次听筒里都会传来“查无此号”，他还是会打。直到现在，他每天还会时不时地向那个被拉黑的叫“专治美少年”的微信对话框里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我剪头了、我吃了这个、我梦到你了……之类的。

现在好了！高考完了！剩下的除了等通知书就是全世界找专治美少年来治自己了！

可元宵总归还是太天真，世界那么大，他又是一个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人。金敏以前的玩伴都和他似的，几乎同时和金敏断了联系。一整个暑假，几乎把毛纺厂那片儿的混小子骚扰了个遍，还是没有那个人的一点儿消息。

眼看着九月份，又要开学，拿着医学院的入学通知书，一阵空虚涌上心头，元宵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汤圆儿～”元妈送儿子到车站，忍不住叮嘱，“到了学校好好和同学相处，别耍脾气，好好吃饭……”

“呵呵～”元宵呆呆一笑，“妈，我现在还有脾气吗？”

说完，他放下手里的行李，象征性地给了元妈一个拥抱。

元妈的视线模糊了，看着元宵的背影，他觉得儿子长大了，也结实了，好像个头又窜高了一些，而那个阳光般的少年不在了，眼前的这个人满身忧郁，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当初的那两巴掌造成的。

医学院的生活和元宵想象的差不多。一年级都是一些基础课，有齐磊给打下的基础再加上天生不笨，也算应付得了。住在四人间的宿舍，和室友们也算是相处融洽。平日里，除了上课、食堂、图书馆就是窝在宿舍里发呆。不过周末他都会坐两小时的动车回去，却总是绕开家，直奔毛纺厂。

爷爷奶奶身体越来越差，家里的两个女儿一个在外地好久不来，一个又刚生了小孩自顾不暇。元宵权当是自己的亲祖辈在照顾着。当然，也总少不了去Time Bar，向棒槌他们打听金敏的近况，不过依然是杳无音讯。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一个学期完了还是没有金敏的任何消息，元宵整日垂头丧气，好歹应付完最后一门考试，背着两件换洗的衣服回家了。

那个破败的小城，若不是还有牵挂的人，他真是不想再回去。可一出了车站，看到笑脸盈盈专程来接自己的老妈抱着小宝又是心头一暖，这个城市，呆了十八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要先去看看他爷爷奶奶吗？”元妈在前面打着方向盘，问坐在后排安全座椅旁逗小宝的元宵。

“嗯？”听老妈突然这么一问，元宵头皮发麻，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自己去毛纺厂那边儿的事。

“我问你是不是要先去看看金敏的爷爷奶奶？开车送你过去方便一点，后备箱里我还准备了你吴叔公司新出的产品，虫草片，听说可以提高免疫力的。”元妈不紧不慢地说着，乘着倒车的功夫偷偷在倒后镜里窥探着元宵的脸色。

“我偷偷回来去看他们的事儿您都知道了？”过了好一会儿，元宵才把凝固在小宝脸庞的手取开，慢悠悠地问了一句。

元妈终于把车开到大路上，连忙摸了把额头渗出来的细汗，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连忙把话题岔开：“哎呦，终于把车倒出来了，没刮没蹭真是万幸哟！”

“呵呵～”看着老妈笨拙地开着车，元宵忍不住笑了，“这么大年纪又不认路非要学什么车啊！”

“不是为了方便接送小宝上早教嘛！也方便接送你啊，你时间那么紧张，来来去去地又休息不好，以后我送你过去不是方便点儿吗？”元妈说完抿住嘴巴等儿子的反应，该挑明的话题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你……”元宵把头扭向窗外，看着一点点划过去的树木和行人，深吸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金敏他小姑父和你吴叔有生意上的往来，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聊到了。”元妈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地偷看元宵。

“妈，对不起！”元宵把目光抽回来的时候，刚好和倒后镜里元妈的目光对上，“我要等他，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

元妈的牙关紧紧地咬住，快速地眨着眼睛，这一刻她在家里已经排练过好多回了，可还是有点儿突然紧张，紧张到头皮发麻，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妈妈知道了！”

“妈……”

“妈……”金敏不在的这一年零四个月，元宵已经把该哭的泪水都默默地流干了，此刻只是微微地调整呼吸，曾经以为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后就不会再在乎老妈认不认同，没想到原来还是在乎的，被自己深爱的家人认同，没有比此刻更开心的事情。可是，那个原本应该和自己一起接受祝福的人并不在身边。元宵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过了半晌冲着倒后镜对老妈笑了一下：“谢谢妈！直接回家吧，明儿再去看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