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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弈看萧嫣走近,女子已然变得高挑清丽,过往拎他三哥耳朵的蛮色依稀间也被沉静端稳挤压的所剩无几。

萧嫣正备再骂一骂幺弟,不料目光先钉在了一侧挺拔削瘦的身影上。她几步上前,眼中亮起的粲然叫辛弈旋起了酒窝,“是阿奕吗?”

因陆陆续续出了人,辛弈不便开口。萧禁已经扶了萧嫣,带着辛弈往宫门外去,嘴里念道:“这大雪天站着多不像话,哎呦我的姐,别盯着他看了,就是他,辛弈,是辛弈。”

萧嫣这会儿哪还有功夫理自个亲弟弟,将人赶到一边去,只和辛弈道:“我常年在青平,回不得京都,明着听你回来了,却挨到这会儿才见到。”她说得极快,显然是心绪起伏。一双眼不住在辛弈身上,这大雪风吹,她道:“怎地就穿了这些,出门加件披风。平定王府是不是克扣了吃食?怎地还是瘦。”

辛弈听她声音不对,侧眸一看,萧嫣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可她却毫不自知,只嘱咐辛弈不要委屈自己。辛弈胸口一暖,侧身认真听着。

与这边不同,谢净生还冻着呢。贺安常一个眼风扫过来他腿都要软,就是搞不清怎么就突然半路杀出个小寡妇,见贺安常冷漠,便软了声,“我叫你声大爷成吗?别搞事情啊,你找什么样的不行找小寡妇?就你老师那脾气不得追着抽你啊!”说到这自己先不同意了,道:“章老头敢抽你!诶不是,贺安常!老子跟你说话呢!”

贺安常被这人啰嗦的耳疼,正时宫里边来人叫谢净生和萧嫣进殿去。谢净生见贺安常面色没转晴,死不移步。这人都往外走,他一脸正义的黏糊,贺安常抬脚就踹开人,拍了袖,转身就走。

倒是谢净生,被踹了一脚又阴转晴,摸着鼻梁笑。见贺安常走,就在后边喊道:“跟你说的记住了!晚些我找你给我瞧瞧人!等会儿找不着你我就去找章大人!”

这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无赖!贺安常没忍住又回首,谢净生站在雪里冲他笑,这一笑贺安常脚步就快了几分,走的有些狼狈。谢净生这才收了扇入袖,跟着太监往里去,不忘捎上萧嫣。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姐呢。”萧禁学着他姐的声音和动作,道:“阿奕有什么委屈只管找姐姐来,找姐姐啊。”说罢恢复声音道:“我委屈她就一顿揍,轮到你这不对啊。”

他惯是自娱自乐,辛弈只低声道:“你这字也不对啊,听着像是读过书的人。”

“那是,据说是我爹给起——诶,我不是读书人吗?”萧禁拍胸口,“小爷是正经读书人,要不气质怎么这么好!”

辛弈抬腿就钻进了自家马车,留他在外边委屈自怜。车里有暖手,辛弈抱了一个在怀里,手微微暖起来的时候,又想起太子的声音。沉重的朝服也压不住后脊的阴凉,辛弈靠在车壁,紧紧贴在壁上,眉间才见了放松。不想闭眼,只怕闭上眼尽是那声音如同梦魇。

不知过了多久,帘忽一动,辛弈如同惊醒的兽一般陡然转去目光,正遇了柏九,登时就松下去。柏九上了车,一摸他手还是凉的,道:“太子说了什么。”

“叫了声好孩子。”辛弈没笑,若有所思道:“竟将我吓住了,只是奇怪,他这声音我好似听过,却又实在记不得在哪里听过。能留下如此印象,想来不该会被轻易忘记的。”说罢有些头疼的捏着眉心,“一听音,胃里就不舒坦。”

柏九倾身过去,将人手握在掌里,道:“不急这一时。”又道:“过来。”

辛弈直挺挺的倒在柏九腿上,索性懒道:“不急就不想了。大人的腿我还是头一回靠。”

柏九嗯声,“这是二回熟。”

辛弈奇道:“我先前也靠过吗?”

柏九高深状不多说,倒让辛弈转了注意在“何时靠过大人腿”的问题上,太子的声音渐渐别了过去,只是任凭他怎么问柏九也没不开口。柏九见他面色渐渐回转,不动声色的继续逗他。

他们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晚上宫里还有年会。这个年会并非一般宫宴,是指各方藩王与地方首品归京诉职,如实呈上这一年间地方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个过程往往从早到晚,朝臣们都一日未食,宫里面便直接开宴,算作辛苦费,也算作年末犒劳。所以这个年会要比一般宫宴形式更随意,东西却要珍贵奢靡的多。

晚上曲老给二人都加了厚绒披风备着,到了宫门外,辛弈一下车就见堵了一半宫门的巨大马车。他回头目问柏九,这谁的车如此霸道。

柏九抬眸看了一眼,“唐王。”

“呦,世子爷可精神了。”康福对辛弈也好不殷切,“世子爷的位就挨着咱们大人。奴才有几个徒弟还算机灵,就在世子爷边上候着。席间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您只管差遣。”

这老奴眼色瞧的厉害,知道奉柏九未必能奉到大人痛快处,只将这小世子伺候好了,柏九就不会太为难人。果见柏九狭眸笑似非笑的睨过来,他赶忙笑成花,又捡了不少好听话给辛弈。

入座待定,一眼就瞧见个生面孔。坐在谢净生前边,一副哀哀戚戚的愁苦样,像是怕极了谢净生,坐的浑身难受。谢净生面色也不好看,更叫这人坐立不安。

柏九侧身道:“那就是唐王。”

辛弈了然,心道这模样可不像暗地里给谢净生硬门板吃的人啊。但这朝中,扮猪吃虎也不少见。辛弈对这位皇叔有些兴趣,只在这边默默观察着看。

谢净生面色不佳是因为没找着想找的人,他酒才倒,就见太子和贺安常一同来了。太子还是老样子,就是贺安常在他眼里变得与平时不同。谢净生的酒盏咔嚓一声,他没脾气的推给侍者。萧嫣在一边端坐道:“这酒盏好歹是皇家御用,你对它撒什么脾气。”

“好姐姐。”谢净生无辜,“我就这么一抬,它自个先碎了。我有什么脾气,我现在心情好着呢。”嘴里说着好着呢,眼睛只将贺安常从上到下灼烫了个遍。

又是小寡妇又是太子爷,你好啊贺安常。

太子一到,皇帝就差不多时候便来了。先论四方安定之责,再评挑几个摆在台面上褒奖。其中唐王只受了个不轻不重的责点,江塘堤坝一事便过去了。再者又道太子辛苦,一路陪同礼佛孝心可鉴,但东宫不可继续无主,来年就安心在京里待着。其他大大小小,又是一番不提,便开了宴。

辛弈自觉易惹事来,所以老老实实待在位上。这次柏九显然也是下了防层的,不仅自己坐在他前边,四下放的也是自己人。倒是此番回来后,太子竟与□□十分亲近的样子,敬了章太炎酒后,便一直与其交谈言笑。贺安常坐在章太炎后边,少不得陪几盏。

贺安常肤白,酒醉后易上脸。他又是一醉就风情难掩的主,没坐多久,就自知到量,告了声罪往外去,太子差了个人陪着去。

贺安常出了殿,脚步有些虚,那人扶着他,侧头一看这贺大人眼角绯红,面若桃瓣,就是清冷也随醉化潋,含在那双眼里,让人腿软酥麻。

那人一愣,一时间痴了眼,竟胆大妄为的扶了贺安常的腰,嘴里念着贺大人,手脚不老实。岂料后脑被人照手一按,腿弯就被踹跪在地。后边这人显是上了火,将他按着头压在地面上,脚下发狠的踹。

“老子要你狗命!”谢净生将人拖着后领拽到道边丛影里,闷头一顿狠揍,揍的那人抱头痛呼,他冷声道:“你再叫一声,老子就拔了你的舌头,钉在你手上!”那人一哆嗦,阴影里谢净生眼角稍间都是狠戾,目光活像个罗刹,捏的他下颔生痛的像是要卸掉。

贺安常头晕也认得清声音,只皱眉道:“谢净生!”

贺安常神色不变,道:“过来。”

谢净生起身,背着他又将地上哆嗦的人瞪了一眼。贺安常也望过来,那冷色入了骨般叫人发颤,显然是警告这人闭紧嘴巴。那人一时□□上头,却偏偏撞在这两个硬茬手上,哪里还敢声张,抱着头哭哭啼啼的不敢再看。

谢净生半抱了贺安常,往道上带。周围静得很,只能听见贺安常滚烫的呼吸声。谢净生手上劲大,抓的贺安常痛,他皱眉道:“你轻点,吃了炮仗吗。”

谢净生一松,猛然将他抵撞在一边柱子上。力道大的骇人,低声恶气道:“就吃了炮仗了,你还他妈的点火!里边都炸了!”

贺安常撞得后腰痛,给了他一拳,道:“痛!”

谢净生捏了他手腕,抬按在柱上,狠声:“你没心没肺痛个鬼,喝的时候怎么不痛?啊?胆肥了啊贺如许,太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的酒你也喝!”

“这碍你什么事。”贺安常抬眸,眼里含的风情潋滟,就是皱眉也皱的好看,道:“松手,好好讲话。”

“松手?”谢净生垂头盯着他,“我酒疯还没耍呢!松什么手。我就觉这事碍着我了,怎么了,有种你也碍啊。”

贺安常被他堵的语结,自觉这姿势不成样,“酒疯去雪地滚三圈,快松手!”

谢净生抿了唇线,盯着他不出声。贺安常预感不对,头还没偏过去,谢净生已经压下来,瞅准他唇发野的用力。贺安常不想他竟敢,谢净生吮的他唇瓣疼,就是不离开,没轻没重的往里冲,胸口和小腹的火一同燃起来,噼里啪啦的窜烧到烫人。

他尝到了那唇上的酒,头一闷,竟想全部都要了去。将这人全部都要了,囚在手上困在眼里,就是天天被骂都情愿。可是贺安常一个闷哼,他就倏地醒了,霎时松开唇,看贺安常脸上桃色涌现,垂头就抵在贺安常肩头。

完了。

谢净生懊恼的想,他连这点龌龊的心思都藏不住了。可是这人就挨在他咫尺,他忍的手心发汗,竟心一横就越了界。

贺安常被吮的唇上微肿,谢净生压在他身上,他身前滚烫身后冰凉,醉也醉醒了,恍惚间还在方才的干柴烈火。想到这他又皱眉,呸,谁跟这流氓干柴烈火!

“别装死。”他冷冷道:“刚不是生龙活虎么。”

谢净生闷脸在他肩上磨蹭,沙嘎道:“死了。”亲这一下死都甘愿了,又道:“知道了吧,男人就这混账,以后再叫我看见你跟别人喝成风流样,老子就。”到这他一顿,恶狠狠的脱口道:“就上了你!”

贺安常抬腿就给他不安生的地方一脚,谢净生赶忙夹腿挡了,抬头咬牙道:“你这是断老子子孙啊!”

贺安常一听,不知想到什么,照他腿上又一脚,“闭嘴!”

都他娘的断袖了,不照样是断子绝孙!他还有脸嚷!

谢净生一脸委屈样,“老子——”一见贺安常睨他,又忙改口道:“我说一声也不成啊少爷!”

贺安常蹭了唇上的微肿,怒道:“我是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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