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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就要从十四年前,当时前朝覆灭之前半年说起。
吴长寿不知道该如何跟苏筠怡解释。
只能一直重复着“你爹,从始至终,就只有你娘一人。”
没有解释的这段话,在苏筠怡听来,颇有些苍白无力的感觉。
但是作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要想化解,还是需要靠他们两人,苏筠怡在其中,也只能起个推动的作用,若真是要解开心结,还是需要吴长寿自己去和文无忧解释。
但是瞧吴长寿这唉声连连的样子,苏筠怡就知道,他定然是不想说的。
所以,苏筠怡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说文无忧一直说我喜欢吃辣?”苏筠怡对这件事十分好奇。
因为她确实很喜欢吃辣,但是这个文无忧按理说,从未见过自己,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喜好呢?苏筠怡听到吴长寿的话,对此很是疑惑。
吴长寿将所有的食材准备好了,就开始准备调料,一边又回答苏筠怡“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她就一直念叨着,是个女儿就好了,可以叫筠怡,松筠之节,怡情悦性……”
“松筠之节,怡情悦性……”苏筠怡呼吸一滞,浑身战栗。
她的前世就是这个名字,而她名字的这两个字,确实是从这两个成语里取出来的。
文无忧为她女儿取的名字,为何与自己相同?
是巧合吗?
苏筠怡脑子一片空白,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出去,询问文无忧,为何会用这两个成语,为她的女儿取名。
吴长寿背对着苏筠怡,自然没有注意到苏筠怡的异样。
他准备好所有做菜用的调料之后,又开始生火,完全没有打算让苏筠怡打下手。
这一切他都做了十来年,早就得心应手了。
“你娘她从怀你那刻起,就希望你是个女孩子,说是女孩子好,”吴长寿沉浸在回忆里,有些无法自拔,所以一直自顾自地念叨着旧时的一切,“我想着,也许你娘从不想在深宫里待着,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走我的老路,成为一国之君吧?所以才想生个女儿……好在你真是个女儿……”
“你娘还说了,”吴长寿已经倒好了油,等油热了,就将菜倒了进去,做的十分顺手,“你脾气古怪,对不熟悉的人,就很清高,但是熟悉之后,就很真实,性子随她……”
吴长寿的话还没说完,苏筠怡已经忍不住,转身冲了出去。
文无忧和霁华,在饭桌上坐着,两人都自顾自地品茶,都没有开口说话。
苏筠怡急匆匆地跑出来的时候,那状态,跟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惊得文无忧和霁华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霁华冲向苏筠怡,而文无忧绕过苏筠怡,准备往后厨冲进去,看看是不是吴长寿出了什么事,但是在文无忧经过苏筠怡身边的时候,被苏筠怡一把扣住了手腕。
文无忧愣怔片刻,停下脚步,将手从苏筠怡手掌中抽了出来。
“怎么?”文无忧淡淡地看着苏筠怡。
文无忧的眼神冰冷却又隐忍着一股柔情。
苏筠怡眼泪噙满了泪珠,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虽然知道心中的猜想基本不太可能,但是她还是想要求证清楚。
看到苏筠怡的眼泪,文无忧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眼前这女子,虽文无忧不想承认是她的女儿,但是这个孩子,也就是从她这具身体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她心里不认,但是血脉之情,是藏不住的。
所以,在看到苏筠怡哭泣之后,文无忧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你可还好?”文无忧的声音肉肉的,带着属于母亲般的柔和和关切。
霁华也着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苏筠怡如此手足无措的模样。
“松、筠、之、节,怡、情、悦、性……”苏筠怡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生怕自己因为哽咽而说不清楚,“为、为何……”
文无忧一听,就知道,定然又是吴长寿,在苏筠怡的耳边,瞎乱说了。
她缓缓地将先前的柔情和心疼敛起,语气又变得有些没有温度“只是随口说说。”
苏筠怡还是没有放弃,又道“我知道你的来历,你肯定也知道我的,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文无忧没有想过,苏筠怡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摊牌。
她知道苏筠怡来自现代,而同样的,她也知道,苏筠怡知道她也来自现代。
但是现在霁华也在,吴长寿也在,文无忧本以为,苏筠怡会私下见自己,而后求证的,根本没有想到,苏筠怡如此着急。
“你说。”文无忧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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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要面对,还不如早点,文无忧也看开了。
“你可知道重庆市小区号……”苏筠怡沉默片刻,说出了前世她和母亲居住了十来年的地址。
搂着苏筠怡腰身的霁华,有些不明白。
他听苏筠怡的话,好似一个地名,可是他仔细寻思,也没想到,天下有重庆这个地名。
而文无忧却不同,在苏筠怡说完这句话后,她浑身如被闪电击中,先前毫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如被风干的瓷片碎裂。
文无忧怎么不会知道这个地址,这是她前世的家。
这个家里,承载着她和她女儿所有的回忆。
但是前世在女儿高考前,她就因为一场意外,尸骨未寒,穿越到了异世。
这一切,文无忧从未和现在的人提起过,只能默默地将对女儿的思念,埋在心底。
因为前世的经历,让她在人情世故和为人处世上,颇为老练,并不像一个年轻女子。
而且因为穿越之后,有了空间,她依旧选择了学医,所以空间里有关于前世医学的所有配套设施和药品。
这些东西,就连吴长寿都不知道。
文无忧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生怕因为自己暴露,而影响了这个时代的历史进程。
但是她却愿意将空间里的药拿出来兜售,对外,都说是自己炼制的。吴长寿也从未怀疑过她的话。
这些事,都是文无忧来到异世之后,瞒了快二十多年的秘密。
她没有想过,苏筠怡居然知道她前世的住所。
还是说,这个苏筠怡,和前世的自己,有什么关系?
在文无忧还在猜测这个苏筠怡到底是前世的谁的时候,只听到苏筠怡抽噎着喊了一声“妈妈”,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苏筠怡伸出手,一下将文无忧的腰身紧紧抱着,脑袋往文无忧的胸口处贴靠,嘴里还喃喃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筠怡好想你……”
文无忧脑子“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人木楞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好似失聪了,五感都失去了。
苏筠怡,就是前世的苏筠怡。
苏筠怡就是自己真正的女儿。
文无忧从不敢奢望,自己这辈子还能与前世的女儿见上一面。
就连来到异世之后,在梦境中,她都从未见过女儿一面。
却没有想到,老天爷居然对自己如此不薄,会让前世的女儿,也穿越到自己的身边,还成了这个时代,自己的女儿。
文无忧根本没有理由去怀疑苏筠怡的话,在听到苏筠怡低声喊的那句“妈妈”的时候,文无忧就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了,苏筠怡就是自己的女儿。
“筠怡……”文无忧感受到怀里苏筠怡的气息,回神之后,颤颤巍巍的双手,已经缓缓地搂住了苏筠怡的背,将她使劲地搂在自己的怀里,“我的女儿,妈妈也好想你……”
霁华站在一旁,对于两人口中的“妈妈”一次,虽没听过,但是也大概猜得出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苏筠怡会如此怀念前朝皇后吗?
霁华有些迷惑不解,按照以前苏筠怡的表现,好像对前朝皇后和皇帝并未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啊。
苏筠怡和文无忧两人,抱头痛哭,好似真正的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文无忧有太多的话想要问苏筠怡,想要问问她高考怎么样,又想问问她怎么也穿越过来了。
而苏筠怡也有很多话想要和文无忧讲,她也想知道文无忧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但是此刻,两人都将思念化成了眼泪,流个不停。
吴长寿两只手端着两盆菜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文无忧和苏筠怡两人紧紧搂着对方,颇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
吴长寿赶紧将饭菜放到霁华手里,搓揉着双手,站在文无忧和苏筠怡的身边,他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他想上去搂着妻女两人,但是又不敢伸手,害怕被文无忧嫌弃。
“无忧……你别哭了……”吴长寿的声音里,明显已经带着哽咽了。
但是文无忧还是在掉泪,她的哭泣如小雨,连绵不绝抽抽搭搭的。
而苏筠怡,明显就是在嚎啕大哭了。
没有母亲之后的日子,那些委屈和心酸,苏筠怡只觉得,哭上三天三夜都不够。
“闺女,你也别哭了,你哭这么伤心,你爹还有你娘,真的受不了……”吴长寿一边劝,一边压抑着言语中的哽咽。
霁华将饭菜放在桌上之后,也走到苏筠怡的身后。
他还没见过苏筠怡如此失态,他真是有些担心了,生怕苏筠怡会气出个好歹来。
“筠怡……”霁华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焦灼和担忧。
苏筠怡哭到后面,又开始笑,她总算是找到妈妈了,他们又重聚了!
想到这里,苏筠怡笑出了声,眼里的泪花都还没止住,又开始狂笑不住。
听到女儿的笑声,文无忧也跟着笑了起来。
先前的苦涩被现在的喜悦所替代。
见两人又哭又笑的,吴长寿和霁华,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满满的担心。
这两人,莫真是受刺激傻了吧?
直到文无忧和苏筠怡手拉着手,坐下吃饭的时候,两人的情绪都一直没有平静。
文无忧一直给苏筠怡夹菜,又抹着眼泪,而苏筠怡满脸笑意,但是眼泪也没有止得住。
霁华和吴长寿两人,都只得小心地关注着苏筠怡和文无忧两人的状态,简直一顿饭吃下来,比比了武还累。
“你们出去睡吧,今夜我想和女儿聊聊天。”吃过饭,文无忧对吴长寿道。
这还是距离十四年前,文无忧和吴长寿分开之后,文无忧第一次如此好声好气的说话。
听到文无忧如此轻柔的话,吴长寿一下激动得有些找不到北。
“出去、出去……我们马上出去!”吴长寿险些跳脚,“你和女儿好好聊,好好聊……”
说着,吴长寿一把抓住霁华的衣服,就往外走。
霁华想要挣脱,但是他瞧着苏筠怡和文无忧那股亲热劲儿,又知道自己不是吴长寿的对手,只得作罢,也就规规矩矩地跟着吴长寿出去了。
虽然山洞里房间很多,但是文无忧说了叫他们出去住,那作为妻子奴的吴长寿,定然是要谨遵夫人的教诲,出去住的。
所以他直接拉着霁华来到了山洞外。
霁华对此,也无可厚非。
文无忧和苏筠怡躺在床上,聊了一整夜。
从文无忧为何穿越过来,又聊到苏筠怡高考去了哪个学校,后面做了什么职业,又来到文无忧为何会来到异域……
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文无忧还带着苏筠怡进入了她的空间。
在看到文无忧那六层楼的最上面几层,全是新进的各种仪器,简直亮瞎了她的眼睛。
而苏筠怡也带文无忧参观了自己的空间。
文无忧从苏筠怡的口中,知道了她为何不愿意再次学医,所以在两人再次回到床上之后,文无忧对苏筠怡道“筠怡,妈妈已经决定,以后就在异域住下了,这空间也用不了,你若是需要,妈妈知道法子,能将我的空间,渡给你。”
苏筠怡摆摆手“妈妈,我不用,空间那些仪器你用不到也没事,但是你有空间在,就相当于有一个免死金牌在手上,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还能藏进去。”
苏筠怡已经有了一个空间,她不想让妈妈将自己的空间给自己。
听到苏筠怡的话,文无忧并未坚持。
在天亮之后,两人实在是架不住困意,文无忧搂着苏筠怡,沉沉地睡了过去。
守在洞口的霁华和吴长寿,也聊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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