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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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盛的晚餐终于让手冢加奈眉宇间的忧郁散去。

这个餐厅位于高达300米的楼层顶端, 透过餐桌旁的玻璃，能够远眺神户港的夜景。

地面由磨砂玻璃与透明玻璃交割而成，在这里可以俯瞰脚下的繁华都市。

手冢加奈惊叹于现在建筑的巧夺天工，但同时也对这些设计有些不解。

屏风外隔壁桌的女孩害怕得直哆嗦，但满脸的激动仍旧表达了她的欢喜。

“情人节快到了，所以这里的位置格外难订……”

从身后传来一位男士和女伴的解释：“那边的座位是最好的, 能够直接看到神户大桥, 但是已经被预订了……”

手冢加奈看向敦贺莲：“久远，这里很难订位吧……”

敦贺莲摇头：“以前有过商业合作，所以还能走个后门~”他眨眨眼，将食指放在嘴唇前。

“谢谢你……”手冢加奈知道这是因为久远考虑到作为阿尔托莉雅的她从没有来到这种地方的缘故。

烛光晚餐。

悠扬的小提琴乐音, 璀璨的人间烟火。

抬头看，能够看到漆黑的天幕，天边的几点明星闪烁着夜的魅力。

极目远眺，是光影璀璨的都市。

一圈圈的光幕如同放射状的烟花, 将刹那的炫目保留在了喧嚣的夜晚。

远处的神户大桥在手冢加奈的眼中格外清晰。

这里不是冬木，却有着这样一座桥。

她在下午已经去了所有她记忆中的地方, 但没有一个地方与她的记忆吻合。

这不是一个世界, 但却有着令人惊奇的相似之处。

虽然身处温暖的室内, 虽然满目星光，但手冢加奈仍旧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短暂而又记忆深刻的日子。

那是阿尔托莉雅满怀希望的时光, 更是她充满绝望的日子。

只要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获胜，她就能够完成长久的夙愿。

但同时，无论是怎样的英雄, 有着如何的抱负与期望，他们归根结底都只是Master手上的一颗棋子。

卫宫切嗣利用她吸引其他对手的注意力，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则利用了Archer与Assassin上演了一场大戏。

Lancer的Master让他背叛了骑士道的准则，再度重复了生前的悲剧，Caster与Master虽然两人意外地“志同道合”了，但说到底其实也是一个疯子利用了更为疯狂的非现实魔法。

那个我行我素的英雄王也是不满于这种受制于人的姿态，才会煽动言峰绮礼对原Master进行了背叛吧。

明明签订了契约，明明应该就此认命，但那时候的Saber仍旧有不愿放弃的东西。

手冢加奈到了这个世界后才明白，那些凄惨的挣扎与彻骨的不甘可能正是阿尔托莉雅作为人的本真。

“阿尔托莉雅？”敦贺莲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今天下午是注意到什么了吗？”他觉得如果任由她继续独自回想，她的眼里将看不到眼前的他。

“久远，真的很坚强呢……”手冢加奈发出感慨。

“？”敦贺莲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一般人遇到这些事情，都不会像你这样淡定吧……”手冢加奈淡笑，当时自己从召唤阵走出的时候，卫宫士郎命悬一线，也在她出现后呆愣半晌。

敦贺莲苦笑：“我淡定吗？”他轻轻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阿尔托莉雅应该比我更需要照顾而已。”遭遇了那么多悲惨的记忆，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世界，明明是如此纤弱的少女，却不得不拥有着守护的力量。

“久远，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宫崎同学的身份的……”手冢加奈觉得这些事情必定很隐秘，当时宫崎原僵硬的脸色就说明了这一点，“你是不是为了这件事为难了？能够告诉我吗？”她习惯了守护他人，但却在来到这个世界后被频频保护。

手冢家人，本间先生，还有久远。

如果说前者是为了亲情与工作，那久远就是为了她自己。

为了阿尔托莉雅。

她觉得总被照顾的自己没有能够坦然接受的理由。

少女的脸上满是担忧。

敦贺莲能够感受到她的忐忑与纠结。

“我只是找了一个老朋友而已，没付出什么代价。”事到如今，敦贺莲也不再有了向她隐瞒的必要，“是我的旧识，我们曾经在一起混过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敦贺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郝然：“是在我高中的时候吧……”

他的伤口至今没有愈合，但似乎在阿尔托莉雅的面前，他就有勇气揭开那层血淋淋的伤疤。

那是段无比黑暗的时光。

他失去了挚友，极力逃避着父母的光辉。

但他的眼前却只有无比黑暗的深渊。

向前一步，即将堕落。

这个时候，是那个家伙拉住了他的手。

虽然他们一直都觉得两人太相似，绝对无法成为朋友，但却能成为最为坚实的伙伴。

他们一同让那些家伙们受到了惩罚。

敦贺莲原本并不想把自己的这一面展示给心仪的女孩，但似乎此时此刻，一切的叙述都是那般水到渠成。

“看！那是什么！”身旁的惊呼此起彼伏。

手冢加奈与敦贺莲循声望去。

无边的黑夜里，在黯淡的天边，出现了璀璨的金光。

那光华夺目，那闪亮耀眼，似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起初只是一点，随后扩大为一片。

在满地霓虹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奇妙。

就算是在如此高级的酒店，也不乏喜爱围观的群众。

大家涌到窗边，观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奇景。

光华愈亮。

像是突然到达了一个顶点，闪烁的光斑停止不动。

骤然，光亮收缩，然后如同离弦之箭飞速坠下。

“啊！”人群中传出惊呼。

就在那抹光彩在眨眼之间坠入地面之时，爆炸声从大楼内部传来。

轰——

整座楼都为之颤动。

敦贺莲一跃而起，站到手冢加奈身边：“我们走！”

刻不容缓。

手冢加奈反手握住敦贺莲的手，快步走向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爆炸影响了电路，在又一次的晃动中，所有人的视线陷入了黑暗。

“啊——救命！”不知是谁的惨叫，伴随着沉闷的枪声。

黑暗中的人们都陷入了混乱，尖叫连连。

楼梯间的两人早早远离了人群，手冢加奈的视线在黑暗中毫无障碍。

“久远，你能自己下去吗？”手冢加奈知道这个请求很无理，但她真的无法对楼上的人坐视不管。

保护久远是第一优先，手冢加奈的直觉告诉她，之后的路途不会有危险。

“我和你一起去。”敦贺莲紧握住她的手，“你现在是阿尔托莉雅，但更是手冢加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敦贺莲知道阿尔托莉雅的能力高强，但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孩去独自冒险。

“你现在是血肉之躯。要么我么一起回去，要么我们早点下去求救。”敦贺莲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久……唔……”突然的心悸让她弯下腰去。

手冢加奈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咒语。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身体的各处再度疼痛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停地重复着，让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被撕碎，再重组。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阿尔托莉雅？”敦贺莲的声音忽近忽远。

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回应，澎湃的魔力再度流淌。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其基为银与铁，

基石于契约之大公，」*

……

“阿尔托莉雅！”敦贺莲横抱起手冢加奈，在黑暗的楼道间跌跌撞撞地奔跑。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

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手冢加奈半昏迷中说着晦涩难懂的话。

她的身体再度发烫，但睡颜却变得十分安详。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有着迷蒙雾气的森林，那里有精灵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露水滴答。

她渐渐陷入了沉眠。

快一点！

快速的奔跑和高度紧张让敦贺莲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

暖气早就停了，两人却汗如雨下。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敦贺莲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电梯可能只需要几十秒，但楼梯的长度却令人心惊。

一格格的台阶此刻更像是对于生命的倒数。

如果不能尽快下去，阿尔托莉雅该怎么办？

一种难言的绝望笼罩而来。

剧烈的摇晃。

敦贺莲险些抱不住手中的女孩。

他紧了紧双臂，汗水从棱角分明的下巴滑落。

还有三层。

敦贺莲的呼吸急促，喉头感到一股腥甜。

心脏飞速地跳动着，随之而来的是缺氧般的眩晕。

抬脚下楼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机械动作。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敦贺莲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前移动。

前面出现了微光。

敦贺莲飘忽不定的思想似乎终于找到了出路，他加快脚步向那里走去。

灯光影影绰绰。

明亮的灯光里，却有阴影投下。

敦贺莲退后两步，谨慎抬头。

“真是凄惨啊……”男人的语气里充满嘲弄。

作者有话要说：　　注：*号部分参考Fate Stay Night 及Fate Zero中有关召唤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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